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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冯丰出去了一趟,傍晚才回来,一进家门,李欢已经先回来了。李欢兴致勃勃地说:“今晚我给你做笋子炒鲜虾……”
自从李欢拍戏后,冯丰都是吃外卖,好些天没吃过家里煮的饭了。冯丰见他殷勤备至的样子,心想,这个自大狂最近转性得厉害,还真是不习惯。
她走进房间想先上会儿网,习惯性地扫了一眼电脑桌,却发现桌上空空如也,那束雏菊已经不见了。她又惊又怒,赶紧出来,看一眼客厅,那束已经蔫不拉叽的“蓝色妖姬”可还好好地放在那里。
她冲进厨房,嚷嚷道:“喂,李欢,你把我的花扔了?”
李欢头也不抬,弄着那个虾子,这是他从网上看来的做法,眉头也不皱一下,面不改色的:“鲜虾先要去头,然后用将油烧熟,放入姜蒜爆炒出香味,然后放入虾子和嫩笋……哦……你问花,是吧?我打扫卫生,看那花枯萎了,就扔了……”
打扫卫生?这家伙几曾变得这么勤快会主动打扫卫生了?这屋子看起来,哪里像打扫过的样子?莫非他打扫的唯一的卫生就是把花拿去扔了?明明那雏菊比“蓝色妖姬”还要新鲜得多,他不扔那嚣张的花,扔雏菊干什么?
李欢依旧面不改色:“不是还有蓝玫瑰嘛?不比雏菊好看多了?那样难看的花儿,放着干什么?”
蓝玫瑰!
哼,不知道艳丽的花儿就如美女啊。越美丽越是掉价得快。对相貌普通的女人来说,三十岁和五十岁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可是,对于绝世美女来说,三十岁和五十岁就有本质的差别了。美人英雄,不许人间见白头,可是,普通女人,谁管你是不是变成老太婆哦。
既然做不了惊艳一世的蓝玫瑰,何不做一朵凋零前后没太大差别的雏菊?
冯丰闷闷地站在原地哀悼自己的雏菊,李欢道:“给我择笋子……”
“做梦吧,还想我给你干活!哼!”她恨不过,在他背上擂了一拳,跑回房间聊QQ,只等着吃饭,一点事情也不肯帮他做了。
等她恨恨“砰”的一声关了门,李欢才抬起头,偷偷笑了一下。那碍眼的花儿放了那么久,他今天才寻着机会悄悄摸摸地拿去扔了,真是浑身舒畅极了。
这是一年中最寒冷的一天,从夜晚开始就下起雪来,到第二天早上,整个世界都白了,道路两旁的行道、树上都有了积雪。
“冯丰,冯丰……快起来看……”
冯丰嘟囔着开门:“看什么啊?”
“下雪了。”
C城几年没下过雪,推开窗子外面居然是薄薄的一层白色,冯丰又惊又喜,果然下雪了。她惺忪着眼看李欢,自己冷得哆嗦,他倒面有微汗,正是锻炼后的结果。她暗思,坚持锻炼真是一件考验毅力的事情,无论刮风下雨还是浓雾下雪,李欢从未中断过晨练,要是自己,那可坚持不下来。
要有强健的身子才会有强健的毅力啊,也难怪李欢凡事有种锲而不舍的精神,不像自己,整天处于亚健康状态,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
“冯丰,你以后也每天去锻炼,你看你天天躺着不动,容易生病。”
“冷死我了,我可不会去锻炼。”冯丰赶紧往卧室溜,“李欢,你今天不出去?”
“我马上就要走了,早点放在厨房里,都要冷了,快去吃。对了,今晚要赶工,我可能不得回来……”
“嗯。我晓得。以前你也加班过的,还两三天没回来呢。你走吧。”
李欢转身,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头来:“冯丰,你可不能趁我不在就悄悄搬走……”
“你走吧,走吧,还有几天呢。我又不是做贼,干吗偷偷摸摸?”
他略略放心一点,才出门去了。
这几天,剧组已经进入了在C城拍摄的后期。今天,终于轮到女主演芬妮出场了。女主角的戏份一直延迟着,因为,她前些日子接下了一个名牌化妆品的广告代言。
芬妮是当今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玉女明星。她出道五年了,最初的两三年一直处于半红不紫的状态,前年时来运转,因为主演的一部电视剧风靡全亚洲,从此,连续两部片子都是爆红,成为业界公认的收视女王、偶像巨星,名声如日中天,很快红遍了全亚洲。
李欢刚刚拍了一场“杀手”的戏份,虽是严寒天气,轮番打斗下来,也面有微汗。远远地,他看见叶晓波,正要和他打招呼,却见一辆保姆车驶来,正在准备的叶晓波立刻走了过去。
车门打开,一个女人缓缓下车来,穿一件领子雪白的毛裘大衣,胸前只佩戴一件简单的绿翡翠饰品,然后,全身上下再无任何多余的东西。她款步走来,举手投足间无比自然大方,又充满了成熟优雅的魅力,李欢呆了半晌,竟觉得生平也没见过如此清新宜人的女子。
叶晓波已经迎了上去,他的态度多了几分亲热少了几分富家公子的优越:“芬妮,我等你好久了。”
“抱歉,因故拖延了几天,真是对不起大家,这场戏杀青后,我好好请大家吃一顿饭。现在,我们马上开始吧,耽误大家了……”
芬妮的声音如出谷的新莺,她随手脱下大衣交给助理,原来里面已经换好了拍戏的服饰,还是她自备的戏服,就连一边的柯然也看得三分妒忌三分钦佩。芬妮的成功可不是偶然的,在小明星都会耍大牌的今天,芬妮竟然敬业如斯。
她脱衣服的姿势,她脸上那种妩媚而又端庄的笑容,饶是阅人无数的李欢也看得怔了片刻,稍稍失神了一下。
李欢这些天增加了戏份,其中一个小配角角色就是饰演女主角皇贵妃的侍卫。今天正好要拍这幕戏。
竟然和芬妮有对手戏,而且,芬妮的台词早已背得那么熟练。李欢又惊又喜,这些天,他早已忍受够了除柯然以外的那几个女配角,她们并不用功,一些简单的对白也要NG。今天,第一次见到和她们完全不一样勤奋美丽的芬妮,不由得提起十二万分精神,认真拍,每一次都是一遍就过了。而且,芬妮本人也极少有NG的情况,她简直就是充满了天分的一个艺人。
芬妮第一次见李欢,见这个小配角如此认真,且别有一股特别的气派,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她从艺这些年来,有一条很重要的原则就是从不看轻任何人,哪怕他是一个跑龙套的角色,因为,保不准某一天,他也会成为周星星、刘德华。
收工时,她不由得对李欢嫣然一笑:“你真是认真。”
李欢来21世纪所接触的女人还不太多,冯丰完全是个凶悍的男人婆,柯然骨子里竞争意识非常强烈,其他女配角失于浅薄,再或者就是鸭店里那个陈姐那种超级有钱的女强人。一度,李欢还以为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是那么凶凶的,往日的温柔顺从已经消失,芬妮,她的笑容简直温柔和煦,人畜无害,那种随和与大方让她更是富于女性的魅力,这让她整个人都充满了浓浓的女人味,无一丝骄矜,却不失优雅。
李欢也礼貌地回以微笑:“多谢称赞。”
对面,叶晓波吹了声口哨,笑嘻嘻地走过来:“芬妮,一起喝一杯?”
芬妮礼貌地答应下来。叶晓波转向李欢:“大哥,一起去吧。”
李欢委婉拒绝,从第一眼开始,他已经看出叶晓波看芬妮的眼神,那是一个男人开始追一个女人的强烈信号那种。
两人俪影双双远去,完全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李欢暗叹,后宫的女人,因为生活圈子都那样,所以看上去个个都差不多,没想到这21世纪,女人能够有这么千姿百态,玲珑多面。
寻思间,芬妮的背影还隐隐在视线内,那样的优美,那样亭亭玉立,她的美好似乎是无穷无尽的,单一个背影,已足以让人销魂落魄,试问天下间,有哪个男人会拒绝这样的魅力?
外面的雪一直一直地下,冯丰拉开窗帘,窗玻璃上似乎都沾了碎碎的、细细的雪花。冯丰看看时间,正好是下午三点。每天这个时候起,她心里都会涌起强烈的期待,可是,每次到了四点,这种期待就变成了失望。也不知已经过了多少个下午三点了,手机,一直都没有响过。
第二天,雪已经没下了,天色还是暗沉沉的,李欢没有回家来,说是估计得明天才能回来。到了下午三点五十九分,期待中的电话还是没有打来。她将手机放到一边,准备开始工作了。
电话突然响起,心和手同时一阵颤抖。她拿起,正是四点,正是熟悉的号码,叶嘉微笑的声音:“小丰……”
“伽叶……哦,叶嘉……”
“小丰,现在有没有空?我来接你……”
她大力点头,仿佛叶嘉就在对面:“有空,有空……”
“呵呵,一会儿见。”
“好的。”
放下电话,翻箱倒柜地搜罗衣服,好半天才找了件最合适的穿上,然后对着镜子涂抹半晌,放下口红,飞快地出门去了。
几乎分秒不差地,叶嘉在约定的时间地点出现,满面笑容:“小丰……”
冯丰很想跑过去拥抱他,或者拉一下他的手,可是,终究还是不敢,强行压抑住快要跳出胸腔的心乱,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两人逛街、看电影、讲笑话,然后在一家会所吃饭、喝东西。
情侣该做的一切好像都做了,只是中间隔了一层亲密,拉着距离,朋友不是朋友,恋人不是恋人。
叶嘉的笑话也讲得很冷,也是巨难听的那种,冯丰却觉得异样的亲切,一丝不苟地倾听,就如一个好奇的小学生,巴不得他说得越多越好。
“小丰,你怎么都没讲话?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呢?”
“我啊,我忙着挣钱呢。”
“那么拼命挣钱干什么?”
“为国家减轻负担……”
“哦?”
“我们国家据说以后会有六千万光棍,为了社会不至于动荡,估计每个女人可以娶十个以上的老公。我决定从我做起,努力挣钱,自己辛苦点,以后娶一百个老公,唉,牺牲我一个,还有后来人,要创造和谐社会,是不是?……”
叶嘉几乎要跌倒在地,笑得前俯后仰,惹得旁边的人侧目不已。
冯丰却一点不笑,捅他一下,低声道:“这有什么可笑的?哎,别笑了,人家看你呢……”
他依旧笑得乱没形象的样子:“小丰,你还真是深谋远虑,忧国忧民啊,哈哈哈……”
“我就不能忧国忧民啊?”
叶嘉笑得实在太肆无忌惮了,他平素从未如此,笑得连别人的目光都顾不上了:“应该的,应该的,太应该了,哈哈哈……”
他的肆无忌惮的笑,不光令旁人侧目,更令刚进门的柯然和另外两个女人一阵侧目。只这一瞥,她不禁停下脚步,心里惊叹一声,天下竟然有如此形貌气质的男人,他若踏进了演艺圈,哪还有其他“偶像巨星”的活路?
她看呆了片刻,再转动目光,更是惊得几乎尖叫起来,这个男人对面的女伴,竟然是冯丰。她怀疑自己看花了眼,再细细一看,虽然是侧面,可是,绝对没错,那女人就是冯丰!这样的私人会所,若不是叶晓波的邀请,自己都从未来过,冯丰怎么会在这里?
冯丰最近交桃花运了?怎么会认识这样一个男人?
两个女伴已经往定好的位置走去,柯然定定心神,一半是出于好奇一半是出于不甘,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看看叶嘉,又看看冯丰,语声轻柔:“嘿,老同学,好巧……”
如一声惊雷响在头顶,这个声音就像一个梦魇。
冯丰抬起头,看看刚摘下大墨镜的柯然,她现在隐隐把自己当大明星了,怕被人认出来了?冯丰神情冷淡,“唔”了一声。柯然高挑的身材,眉目如画,肌肤如掐得出水的蜜桃,妆画得淡淡的,恰到好处,比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更妩媚端庄,因为,她新签约的经纪公司,为她定位的是玉女明星路线。
“嘿,老同学,不将我介绍给你这位朋友?”柯然吐气如兰,态度恰到好处,热情而不轻佻,先看一眼冯丰,才盈盈地看一眼叶嘉,“二位,我可以坐下吗?”
冯丰不经意地看了眼叶嘉,又低头喝着自己的柠檬汁,心里咚咚直跳。叶嘉,叶嘉,他会怎么做?像李欢一样?自己又是多余的人了?李欢怎么反应,她管不着,可是叶嘉,叶嘉不是别人,叶嘉是伽叶,李欢可以,伽叶不能!
——如果叶嘉也和李欢一样?!
她又惊又怕,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强做大方?怒目相向?可惜,她根本就没学会如何应对这样的场合,只是默不做声,端着咖啡的手都有点颤抖。
柯然喜欢这样,柯然每次都会这样。就连叶嘉,她都要破坏。
两个极端态度的女人!
柯然自然知道冯丰的态度,也知道这个女人并不是个能够做出大方敷衍的角色,她的目光转向了叶嘉,似乎自己是冯丰多年的好友,态度那么自然,神情那么楚楚动人:“你好,我是冯丰的同学柯然……你是?”
叶嘉笑容可掬,态度好得无可挑剔,点点头:“柯然小姐请坐,要喝点什么?”
“一杯橙汁。”
叶嘉温和的声音,此时那么刺耳!
冯丰的脑袋里“嗡”的一声,那是一种失败者的绝望,是一种赤裸裸的自卑和嫉妒,好像一个小孩手里抓了一把好不容易得来的糖果,却面临一个大人的抢劫。
她从未想到自己是一个如此小气而懦弱、经不得场合的蠢笨女人,那是最市井最世俗最小气的女人才有的心态和表现。她为自己感到羞愧,心里又有强烈的不安和绝望,她甚至不敢再看叶嘉,怕从他的目光里看到对柯然的欣赏。柯然的美丽,是男人都无法拒绝,从张真到李欢,现在,又轮到叶嘉了?
李欢当初的借口是出于“礼貌”——可是,当时,他的眼里分明就是倾慕和对美色的欣喜!只是,叶嘉的眼里又是什么?
冯丰的脑子乱得像一团糨糊,根本不敢看一眼叶嘉的神情。
侍者端上橙汁,柯然优雅地轻啜一口。
叶嘉埋单,看看低着头的冯丰,声音依旧温和而彬彬有礼:“柯然小姐慢用……”然后,他站起身,走到冯丰身边,微微弯下腰:“小丰,既然柯然小姐喜欢这里,你就让她,我们换另外一个地方吧。小丰,还不向你的老同学说再见?”
好似一个死囚突然逃出生天,冯丰站起身,叶嘉拉住她的手,她终于醒悟过来,低声道:“柯然,再见……”
柯然愕然地看着二人拖手离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气得粉面通红。这是她的美丽岁月里从未有过的事情:那种近乎羞辱的挫败小小地在心里罩下一片阴影——
她暗骂一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竟然刻薄如斯!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么帅的男人竟然也和冯丰一样小气、庸俗而没有礼貌,真是没天理,太辜负上天给予他的那副好皮囊了。
现在,她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物以类聚,臭味相投了,也难怪他会看上冯丰。
二人已经走到门口了,冯丰抬头,看着叶嘉,低声道:“叶嘉,你刚才……”
“我刚才怎么样了?”叶嘉微笑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小丰,我特别不喜欢自以为是的人,无论男女我都讨厌。我们本来就是出来放松心情的,对着自己不喜欢的人勉强敷衍也是一种痛苦,为什么要敷衍?”
“可是,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因为我听见你拒绝她坐你旁边,她偏要坐下来,这就是不礼貌,不知趣。”
“我哪里有说了?我记得我什么都没说。她以为你欢迎她嘛……”
“你明明就拒绝了,我又怎会欢迎一个陌生人?我从不轻易和陌生人来往。”
自己真的情不自禁地说了“不可以”?她的脸上火辣辣的,为自己的小心眼和庸俗。
“可是,叶嘉,我以为你是谦谦君子呢……”冯丰吐出一口气来,好一会儿才记得指责他,“你破坏了你的绅士形象。”
“绅士形象?对任何女人都温柔细致、亲切大方、风度翩翩?小丰,你错了,我本质上是一个庸俗的泼男、偏执狂。以后,你会慢慢了解的。抱歉,打破了你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冯丰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笑出声来:“没关系,我也是个庸俗的泼妇,呵呵。”
迎面,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匆匆走来,正是叶晓波。今天是芬妮的生日,她家在异地,在C城拍戏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叶晓波对她早已上心追求,所以自然要想尽办法令伊人开心。趁难得的空当,叶晓波征求了芬妮的意见,邀请剧组几个朋友一起消遣。他本来是先要赶来给芬妮提前好好准备,让她惊喜一下的,所以提前出发,但是半路上有事又耽误了一会儿。他担心芬妮先到,一路上都是步履匆匆。
冯丰和叶嘉低语着说笑出门,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即将擦身而过的男人,叶晓波忽然停下,取下了墨镜,讶然地看着叶嘉:“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冯丰抬起头,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叶嘉竟然是叶晓波的哥哥!这两个人一点也不像,怎么会是兄弟?
她想躲开却哪里能躲开?只好微微侧头,硬着头皮站在叶嘉身边。
叶嘉的神情淡淡的:“今天才回来的。晓波,我们要走了。”
“哥,你什么时候回家?”
“最近没空。”
叶晓波的墨镜拿在手里,目光一转,落在和叶嘉手拉手的女人身上,神色大变,脱口而出:“嫂子,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们?”
冯丰的脑袋“嗡”的一声,恨不得一拳塞住他的嘴巴,叶嘉听得这声“嫂子”也脸色微变,可是,他显然不知道叶晓波是另有所指,只沉声道:“晓波!”
叶晓波见他面色难看,满腹的疑问藏在心底,急忙道:“哦,认错人了。好了,不打搅你们了……”走了几步,他想起李欢,又是疑惑又是愤怒,又回头忍不住斜了冯丰的背影一眼。
刚才的谈笑风生瞬间就被湮没了,一阵异样的恐惧填满心底。冯丰心里乱成一团,叶嘉也没有说话。
两人已经来到大厅了,却见一对男女信步走来,两人边走边低声细语,态度一如多年的老友。女的神态袅娜,男的大方潇洒,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充满青春的气息和优雅的活力。
冯丰下意识地看过去,却见那个男人正好看过来,冯丰心里一寒,还来不及说什么,只见那个男人已经冲了过来,挥拳就向叶嘉击去。正在发愣的叶嘉立刻反应过来,他记性过人,立刻认出这个男人正是在医院里见过的那个自称“朕”的和冯丰一起的李欢。他一下挡开,怒道:“李欢,你干什么?”
李欢冷笑一声:“叶嘉,你记性还不错,还知道我是谁。”
他更是记得这个男人,这个自己的“国师”!都记了一千年了,就算他化成灰也认得了。
冯丰被这一变故惊得呆住了,却见李欢狠狠瞪着两人牵着的双手,眼神犀利如一支利箭。这样可怕的目光下,冯丰脑子里“嗡”的一声,忽然想起满身血迹的“伽叶”。自从回现代后,她就很少想起伽叶临死前的惨状了,甚至感觉不到多少悲哀。这令她有时也觉得奇怪,尤其是见了叶嘉后,更几乎快要漠视这段记忆了,仿佛那不过是一场梦,不曾发生过一样,迦叶根本没死,因为,活生生的叶嘉就在眼前。
可是,此刻,在李欢这样可怕的眼神下,她身子轻微颤抖,恐惧得仿佛当初被皇帝追赶时的绝望。那是一种面对死亡却无力摆脱的巨大的恐惧。
叶嘉手一松,冯丰下意识地缩回手,完全不敢看叶嘉的神情,就像一个闯了滔天大祸的小孩子,身子微微颤抖,完全不知道该为自己辩解什么。
李欢身边的女子已经取下了大大的墨镜,C城的狗仔一点也不积极,更是罕有出没于这等地方,所以,芬妮一点也不怕被人认出。她只是诧异地看着这一比戏剧还精彩的一幕:
莫非是出墙的红杏被抓了个正着?
可是,为什么这个可怜的男人会是李欢?
冯丰转眼,茫然地看看她,饶是如此混乱的情形之下,她也立刻认出,这个女人正是大明星“芬妮”,是她最喜欢的女明星之一。
芬妮曾入选今年“世界最美丽的100个女人”的第三名,排在前两位的是赫本和梦露,一度,冯丰曾认为芬妮应该是第一名,那二位因为比她著名,所以才在她的前面。可以说,芬妮是当之无愧的华人娱乐圈第一美女。曾有一段时间,冯丰的桌面就是用的芬妮的图片,如今,她真人看起来,竟然比屏幕上更漂亮,不,那种绝色的清艳简直难以形容。
李欢愤怒的目光从叶嘉身上转移到冯丰身上,却见这个女人茫然地极度花痴地在盯着芬妮看,似乎眼前的场景跟自己完全无关。
他大吼一声:“冯丰……”
冯丰这才回过神,吓得赶紧低下头,一声不也敢吭。
李欢的目光冒出火来,那种强烈的屈辱感几乎马上就要冲出胸腔——在皇宫里,宠妃冯妙莲和伽叶偷情私奔;来了现代,冯丰又和叶嘉暧昧——自己堂堂一个男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看到自己的老婆和一个男人手拉手地走在一起。
绿帽子!
绿帽子!
戴了足足一千年的绿帽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世界上哪个稍微有点血性的男人能忍受得了这样的屈辱?心愤怒得要碎了,疼痛得似乎要片片裂开,恨不得立刻杀了叶嘉,灭他九族,将所有人挫骨扬灰。
李欢的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几乎恨不得立刻将这对男女活活掐死。
一向沉稳大方的芬妮也吓坏了,悄然上前几步,死命拉着他,生怕他做出过激的事情来。
冯丰畏缩地偷眼看叶嘉,只见他也死死盯着李欢,目光中也完全是愤怒和怨恨,好像李欢是他天大的仇人。
两个男人都狠狠地彼此打量着对方,如夙世的仇敌,巴不得一下灭了对方,可是,因为彼此旗鼓相当,又不知道该如何动手才好。好一会儿,叶嘉忽然从这种莫名其妙的敌对里清醒了几分,不知为什么,李欢那怨毒的目光太过熟悉,仿佛梦里见过一般。那是噩梦,是纠缠了自己三十年的噩梦,梦里,总是有一个男人追杀自己。他早已对这样的目光、这样的噩梦深恶痛绝,没想到,终于,这一天,竟然由梦境转换成了现实。如今,也该到了结的时候了。
两个男人的神情都那样可怖,而叶嘉,他面上的温和与斯文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瞬间,就如换了一个人,如一只即将爆发的猛狮。
冯丰的脑子里一片恐惧和混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里,除了自己和李欢是知情人,知道千年的恩怨以外,其他人都是“现代人”,完全不能理解那些纠葛。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原本就不是李欢的老婆,自己爱的是“迦叶”吧?除了李欢,谁能接受?而李欢,此刻他能接受?
她看李欢要杀人的目光,迦叶血淋淋的尸体又浮现在眼前,血腥味浓得似乎令人窒息。她无法再多想多辩解,只知道再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让矛盾更加激化了。她低了头转身就走。
李欢怒道:“冯丰,你……”
她越走越快,完全没听清楚李欢说了些什么。叶嘉见状,也匆匆出门。李欢愣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自己的妻子,竟然完全无视自己,公然离开了。
仿佛渭水边上的那一幕在重演,可是,弓箭呢?御林军呢?自己,居然再也没有了射杀奸夫淫妇的权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这是什么混乱无耻的世道?他眼前一黑,几乎要栽倒在地。
芬妮轻叹一声,她一直对这个男人很有好感,此刻,无比同情他的遭遇,暗道一声“好汉无好妻”,也无法劝慰,轻轻拉了他一下,柔声道:“李欢,我们走吧。”
她温柔的声音似乎有种难以言喻的魔力,李欢转头看着她妩媚中带了点怜悯的温柔的神色,狂躁的心情沉静了一点儿,可是脑子里还是嗡嗡乱响,根本无法平静下来。好一会儿,才吸了一口气,抱歉地低声道:“芬妮,今天是你生日,真是对不起,我失态了……”
“没关系的。你如果不想待在这里,可以回去休息。”
他强笑道:“我总要为你庆祝一下。”
芬妮嫣然一笑,一点不问他的私事:“那我们快点,估计晓波他们要等急了。”
包间里,叶晓波和众人正摆好了礼物,花、蛋糕、蜡烛……说笑间,见李欢和芬妮进来,众人哗啦一声,花纸向芬妮头上洒去。
热闹的间隙里,叶晓波悄悄走到李欢身边。他看李欢脸色不好,暗道不妙,莫非他也看见了叶嘉和冯丰?他有点不敢看李欢,暗暗为李欢不平,又为自己的哥哥感到羞愧——无论如何,看见自己的哥哥和别人的老婆在一起,而且这个女人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的妻子,自己还叫她一声“大嫂”——总是令人尴尬的。
他小心翼翼,仿佛自己是罪人:“大哥,为什么闷闷不乐?”
李欢面色阴沉,没有做声。
叶晓波没有再问,一边的芬妮讲了几句笑话,很成功地将二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再也没有提起这件恼人的事情。
街上,风冷冷地吹,冯丰深深呼了一口气,心跳几乎要紊乱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叶嘉一直走在自己身边。
叶嘉的声音淡淡的:“小丰,我送你回去吧。”
叶晓波的那声“嫂子”,李欢的那番暴怒,这一切,无不昭示着自己是一个脚踏两船的红杏出墙的女人——这时,叶嘉的心目中,自己会不会是这样的形象?
如一个人被推向了审判台,她心底小小的卑微在狂喊,想为自己分辨,想为自己减刑,不要是死刑,也不要是无期,可是,自己在什么情况下才有被“无罪释放”的可能?
她忽然伸出手去,紧紧拉着叶嘉的手,迟疑着:“叶嘉,我们可不可以再找个地方坐坐?”
叶嘉沉默了一下,手稍微晃动了一下,似乎想要拨开她的手,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冯丰死命拉住他的手没有放开,见他的脸色慢慢平静了一点儿,总算松了口气。
冯丰熟悉这间茶楼,距离她住的地方并不远。已是深夜,人已经不多了,就分外幽静。暖气开得足足的,热腾腾的茶香袅绕。
一直惧怕着说出口的故事,忽然失去了心防,不再瞻前顾后,她看着叶嘉,灯光下,他的眼睛可真亮啊,眉毛那么俊秀,而嘴巴、鼻子、脸庞……没有一处不是伽叶啊!只是,再也没有了伽叶那温和的笑容,他沉默着,表情显得陌生的冷淡。
冯丰心里更是恐慌,声音的气息都有些不稳:“叶嘉,我给你讲一个荒唐的故事好不好?是我看的一本小说……”
叶嘉慢慢开口:“好。小丰讲的故事都很有意思。”
“你只当是一个荒诞的故事就可以了。”
“嗯。”
她开始讲那个荒唐的穿越,也不管他理解不理解。她讲得十分详细,讲一个女人如何在濒临绝境的时候遇见一个和尚,如何勾引他、害他破戒,讲两人如何逃离皇宫遭到皇帝的追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叶嘉一直深深陷在藤椅里,一声不吭地听着,越听眉毛纠结得越是厉害。
“……那个和尚被射了三箭,其中一箭偏离了,在左肋下……她几乎能听到他的骨头和血肉分裂的声音……就这样,她再也见不着和尚了,醒来后,她和皇帝已经到了现代……呵呵,叶嘉,这很像美国大片,荒诞不羁,对不对?好了,我的笑话已经讲完了,叶嘉……”
她停止讲述,因为,她看到对面的叶嘉神色惨白,手指按着左肋,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她吃了一惊,低声道:“叶嘉,你怎么啦……”
她连问了两声,叶嘉才抬起头,细细盯着她:“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一切荒诞得如一场梦。
两人沉默半晌,叶嘉微微喘了口气,才道:“故事中的皇帝呢?”
她摇摇头,这世界上再没有皇帝了。
冯丰回答不上来,过了一会儿才答非所问:“他现在在剧组跑龙套,跟叶晓波是朋友,叶晓波叫他大哥。”
叶嘉静默下来,忽然想起叶晓波的那声莫名其妙的“嫂子”,当时,他极为不悦,心想叶晓波怎么会咋咋呼呼地乱叫乱嚷,现在,才明白,他原来是在替李欢不平,那声“嫂子”,是替李欢叫的,是故意要让自己难堪的!
他从未这样失态过,几乎是嘶声道:“李欢,他是你的丈夫?他还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你怎么还要和他在一起?为什么?”
“不是。我们只是合租人而已。”她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小声道,“我过两天就要搬家了,我已经找好了房子,不住那里了……”
叶嘉仰靠在宽大的藤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闭着眼睛,许久才沉沉道:“小丰,这不过是个故事,是不是?”
“也许吧,只是谁无聊至极闲编的一个故事而已,你知道,现在无聊之人挺多的。”
叶嘉没有再做声。
冯丰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许久,她小心翼翼地看他:“叶嘉,你不舒服?”
他还是没有做声。
她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下意识地摸摸他的额头,发现他的额头冷汗涔涔。
“叶嘉……你不舒服?”
她焦虑起来,手却被他的手抓住,覆盖在他的面上。他拉她坐在自己身边,手还是暖和的,声音满是疲倦:“小丰,我想一个人静一下。”他在征询她的意见,却知道她一定会答应,拉住她的手,没有松开。
冯丰当然没有拒绝,就如伽叶从来也没有拒绝过她的要求一样。
她在他身边不知坐了多久,他拿下她的手,缓缓睁开眼睛,神态变得前所未有的冷淡:“小丰,天快亮了……”
那样的冷淡几乎要彻底摧毁冯丰心底最后的一丝幻想,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小声道:“已经六点多了。”
他站起来,依旧是满脸的疲倦:“小丰,我送你回去。”
冯丰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委靡的样子,只好默默点了点头。
冬日的天亮得迟,可是,这分明是一个晴天,东方的天空,隐隐有难得一见的朝霞。街上开始车水马龙,C城的人们又在豆浆油条的叫嚣声里开始新的一天了……
车子在那片小区门口停下,冯丰看着叶嘉,有点儿担心:“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叶嘉的态度愈加冷淡,甚至没有回答她。
冯丰再也没法说什么,此刻,她发现叶嘉完全变成了一个陌生人,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才能讨他欢心或者说如何行之有效地安慰她。她还没回过神,叶嘉已经发动了车子,他甚至没有说再见,仿佛是转眼之间,他的车子就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车海里了。
叶嘉的车开得很快,就如他的心跳一般快。左肋下,有一块地方一直隐隐疼痛。那是他与生俱来的一块奇怪的胎记,他曾经多次仔细地看过这个古怪的胎记,仿佛是一个伤口,而且是那种被箭射伤的形状。小时候还没什么,长大后,就常常做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总是有一个女人,却看不清楚脸。每次梦醒后,这块胎记就会隐隐作痛,就在发作最厉害的那晚,他一夜未眠,第二天,就在医院里碰见一个奇怪的女子,那个女子抱着他哭得肝肠寸断……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命数。
他是研究精神病理的医生,可是,现在,他却完全糊涂了。现实和荒诞融为一体,他想,以后再讲《精神病和白日梦》之类的题目时,再也用不着四处找案例了,也许自己就是最好的病例?
他越想越混乱,越想越荒诞,那完全是违背科学精神的,他的脑子疼得几乎要炸裂。
手机响起,他不愿接听,响了好几次,他抓起来,是助理的声音,在提醒他今天有一个重要会议。他听得头昏脑胀,不等助理把话说完,抓起手机就扔到了后面,第一次,他对自己最钟爱的事业都觉得那么厌恶……
叶嘉的车子早已一点看不见了。冬天的清晨,寒风刺面,冯丰站在原地,呆了半晌。往家里走时,只觉得双脚都是麻木的,只是隐隐意识到,自己和叶嘉,也许再也不会见面了。
她停在家门口,摸出钥匙开门。
门打开,她踏出的一小步生生停下,一时间,不敢再多走几步。
因为,她看见客厅里,李欢坐在沙发上。李欢昨夜只在芬妮的生日会上露了一下脸就匆匆回家了,他一直坐在这里,几乎动都没动过一下,他在等待,等待这个女人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回家!
李欢点着一支烟,清晨的光线还不十分明亮,他的脸庞在烟雾缭绕下一片高深莫测。冯丰第一次见他抽烟,也许,他是最近在剧组学会的吧?
两人对视了片刻,气氛静默得死一般的难受。
李欢的目光不再是那种愤恨、屠杀和血腥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冯丰却再也不敢和他多对视片刻了。冯丰先移开目光,不敢看那种彻骨的轻蔑、失望、冷漠和愤恨。再强悍的女人,再多的理直气壮,在这样的目光下,一时也无所遁形,不知所措。明明罪不在己,可自己偏偏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坏人,一个水性杨花、脚踏两只船的狐狸精。
如果李欢如皇宫里一般对自己冷落、辱骂,自己还可以面对,可以还击,可以理直气壮地辩解。可是,不知李欢为什么完全变了,也许,是这半年多的现代人生活的熏陶?也许是天长日久的朝夕相处?也许他根本已经气晕了?
李欢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太极高手,所有的防备都是无形的,冯丰竟然觉得心虚气短。
冯丰的头低着,一直不曾抬起来。她总是学不会,在这样的场景下为自己说话。
李欢熄灭烟头,站起来,走到冯丰身边。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朝阳从窗户里照进来,伴随着微微的冷风,他甚至能看清楚她脸上的茸茸的细毛。那样细细的淡淡的茸毛,是他来了现代,罕有从成年女性身上能够看到的,至少,他自己接触的女性里面,再没有其他任何人了。
这是他的一个秘密,是他某一个清晨无意中发现的,他很喜欢在那样的阳光里观察她,因为,那样的角度下,她看起来特别纯洁清新,就像一个没有受到任何污染的原生态的小孩子。这也让他早就明白,这个女人并不是冯妙莲——至少,她的身子不是冯妙莲。当然,她的行为举止,更加不是,除了那张相似的脸孔。
他看着她,声音十分平静:“冯丰,你为什么要喜欢叶嘉?”
“我也不知道原因。就算他从不喜欢我,我也会喜欢他的。”
这是一种绝望的疯狂,或者说是一种疯狂的绝望。来现代这么久,李欢也大致了解了,在这个讲究所谓“自由、平等”的时代,豪门、特权阶层和平民百姓的差距并不是在缩小,而是在加大,就如日益贫富悬殊的差距。
“门当户对”——经历了几千年,它依旧没有过时。也许,再过几千年它依旧不会过时。李欢忽然觉得兴味索然,这个“现代”除了科技的发展,人们的思想行为,跟古代并无多大悬殊,可没体现出多大的优越性。
他还是平静地看着冯丰:“你从来没喜欢过我?”
冯丰抬起头,看着这个来到现代的“皇帝”,想起他和自己共度的那些艰难的日子,想起他煮的饭菜,想起他的许多好处。心里是酸楚的,可是,她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也变得镇定:“没有。我从来也没有喜欢过你。其实,我并不认为你喜欢我。李欢,你认识的女人太少了,没有比较,所以才误认为我是你的妻子。你知道,不是这样的,我们不是夫妻。李欢,走出去吧,以后,你会发现,这天下,比我好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我并不是适合你的那一个。”
李欢静默半晌,什么都没说,推开门出去了。心灵出轨的女人就像要下雨的天,怎么阻挡都阻挡不住。既然如此,就让这场雨下得痛快一点,看它能不能将大地变成汪洋。
冯丰独自站在原地,许久,觉得有些饿了,走到厨房,才发现空空如也,李欢,今天什么早点都没买。她想,以后,他再也不用做这份“差事”了,而自己,也许再也不会在这里吃早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