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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雱脑袋飞速运转:谁干的?谁干的?谁干的?到底谁干的?
这一刻王小雱在脑海中飞速分析着瞥见的每一个表情,他爹、他岳父、范纯仁都面带意外,显见是不知晓他要来的。梅先生、庞籍支使不动周武,这样一来,嫌疑人范围就缩到最小了:范仲淹!
周武那小子,关键时刻靠不住!
再仔细一瞟,范仲淹是坐在主位的,他爹他们肯定是受范仲淹之邀过来说话。
王雱心在愤愤地哀嚎“真是老奸巨猾”,面上却不得不一脸从容地说:“咦?这么巧大家都在吗?我还以为范爷爷只叫了我一个,想偷偷摸摸溜进来给范爷爷一个惊喜呢!”
司马光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这做贼的架势瞧着有些熟悉。
范仲淹搁下手里的茶,笑睨着他道:“走门进来吧,这么大了还翻窗,会叫人笑话的。”
见范仲淹没戳穿自己,王雱心中稍定,从门口溜进屋,麻溜地接替范纯仁的位置给大佬们煮茶倒茶,乖得不得了。
王安石时不时瞅他一眼,也觉出有点不对了。不过梅尧臣与庞籍他们都在,他勉强还是给儿子几分面子的,没戳穿他装乖的表象。
到大佬夜谈结束了,王雱以要留下给范仲淹弹一会儿安神曲为由没立刻离开。
等人都走光光了,王雱才蔫了吧唧地看着好整以暇坐在那的范仲淹。
范仲淹瞅着他道:“你今儿才十六岁,急什么?你越是这么罔顾礼法,你未来岳父越是觉得不能早早把女儿嫁你。”
王雱被范仲淹当面拆穿了,唉声叹气地说:“明明十五岁就到婚配年龄了!”
“人家好好儿养大的女儿,十五六岁就送你家去,亏不亏?”范仲淹道,“换了你,你舍得早早把你妹嫁了?将来你要有女儿,你乐意有人这么早盯上你女儿?”
王雱理直气壮地道:“谁敢!看我不打死他!”
范仲淹不理他了。
王雱抱出范仲淹的琴,给范仲淹弹了两首曲儿,待范仲淹睡下了才轻手轻脚收起琴离去。月色正好,王雱沿着林中幽径溜达出去,刚转了个弯,就见他爹和他岳父正坐在亭子里说话。
听到有人走来的动静,两人转过头来齐刷刷地看着王雱,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你小子给我过来”。
王雱“啊”地一声,说道:“今晚是怎么回事,好困啊,爹,岳父啊,我先回去睡觉了!”
司马光冷哼道:“去吧,只管去。”他明明没威胁什么,话里的意思却明明白白:去了就别想再叫我一声岳父了。
王雱只能乖乖进了亭子,接受他爹和他岳父的思想教育。
即便王雱临场应变能力不差,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打哈哈搪塞过去,王安石和司马光还是看出了他本来到底想干什么。平时他们是两邻居,在家里随便闹闹就算了,这可是暂住在行宫之内,这小子还这么肆无忌惮!
这要不是撞在范仲淹手上,而是被别人看见了,别人会怎么谈论这事儿?!
王雱被王安石和司马光逮着训了一通,蔫了吧唧地和王安石一起走回住处。
另一头,司马光气还没消,回到家和张氏说了这事。张氏对王雱的滤镜还是特别厚:“他还是个孩子,你不让人家见,还不兴人家自个儿想办法见了?”
司马光无话可说。
第二日一早,吴氏和小妹都早早醒来,里看外看,想好好瞧瞧王雱住的地方。吴氏见王雱家里灶冷米缺的,很是心疼,担心王雱平时吃得不好。
王雱道:“没有的事,我平日里都去别人那蹭吃的,你不晓得啊,文相公府上的厨子特别好,文相公还贼热情,每天都留我用饭。我是晚辈,长辈留我用饭我怎么能推辞呢?自然得在文相公府上吃了再走。”
吴氏听了格外感动:“文相公真是好人啊!”
王安石洗漱完出来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不用想都知道王雱又在忽悠他娘。王安石瞟了王雱一眼,问他:“不用早些去做办差?”
王雱道:“早准备好了的,用了早饭再去也不妨事。”他正准备在家中用早饭呢,就听有人来相请,说是官家早早起来了,召他过去一道用膳。
官家让人来请,王雱自然只好去作陪。
到底是一国之君,即便赵家皇室挺节俭,早膳还是非常丰富。
王雱扫几眼,嗅几下,约莫就知道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甭管尝没尝过,他都先发表一通自己的见解,吃之前说一下,吃了后又说一下,一点都不遵守“食不言寝不语”这话。
官家听他说得有声有色,胃口顿时大好,比平时多用了不少东西。早膳过后,文彦博等人陆续在外头候着,官家素来爱重朝臣,没让他们多等,歇了一会便带着王雱出去。
文彦博与富弼是老搭档了,正站在门廊下说话。
余光扫见王雱乖乖巧巧地立在官家身侧,文彦博眼角一抽,闭了嘴。这小子,当真颇得圣心啊!
文彦博给官家讲了几个行程,都是准备好了的,问官家想先去哪边。
此时天才刚亮,朝阳初升,驱散春朝晨雾,空气中洇着湿润的水汽,空气清新又宜人。
官家想到王雱所说的“大展身手”,便挑了洛水码头,准备去瞧瞧王雱伙同曹评他们给他准备了什么好节目。听说曹评善使弓,难道要给他表演一个水上射击?
官家心中纳罕,面上便有了些迫不及待。
文彦博见状悄悄横了王雱一眼,意思是“你收敛点,等会儿别玩得太过”。
王雱接收到文彦博的眼神,看着更加乖巧了。圣驾转道洛水码头,码头上也早已扎好彩棚,设好观众席,看洛阳杂耍班子耍水上百戏。春来潮水涨了,水面正是最好的舞台,常年在水上谋生的弄潮儿一个个大展身手,力图在官家和诸多朝臣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
这都是传统戏码,要是不演一回,上头会觉得你不重视。传统戏码结束之后,就是王雱发挥的时间了,最先出场的是曹评的船磨方队,几艘磨船在他的出色指挥整齐划一地驶出。
曹评迈着健步走上前,先朝官家行了一礼,而后邀请官家上前看船磨的运转。
此事由别人做来不大适合,由曹评做来却毫不突兀,毕竟他不要脸的话可以喊官家一声“姑父”,请姑父看看自己刚承包的大宝贝什么的再自然不过了。
要王雱说的话,曹评他就是太要脸了,都当上皇亲国戚了,怎么能不多联络联络感情?看看人家张尧佐,虽说害得官家被喷了一脸唾沫,但是该捞的肥差都捞到了,聪明人啊!
王雱还在那感慨着,台谏诸人已经紧步跟上,要瞧瞧曹评到底想让官家看什么。如今万事俱备,只差找事儿,曹评这个外戚一出现,他们就嗅到了可以弹劾的气息,没一个想落后的。
弹劾外戚好,安全,有效,还永远占理,是个增加弹劾实绩的好机会。你是外戚,弹劾你咋地,你敢反喷吗?!我们喷你,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朝廷稳定,是为了大宋安宁!翻翻史书,多少惨剧是外戚专权造成的!
王雱也跟了过去。
曹评虽是头一遭被官家和这么多文官齐刷刷盯着,但他是个精于弓箭的人,最不缺的就是沉稳。他邀请官家一行人上船,稍稍离了岸,有条不紊地展示着这船磨的用法。
原本大伙是准备跟上船找茬的,结果看着曹评熟练地操作着船磨,只需要将麦粒从入口倒进去,其余一概不用管,轻轻松松就能把烦人的麦子给磨好了!
这麦子,很多穷人用来做麦饭。但是麦饭口感粗糙,味道寡淡,除却饿到极点的穷苦人家,否则谁都不会想吃!要知道麦子外壳非常毛糙,难以下咽,偏又不像谷子那样容易处理,所以要做成精细的面粉得费不少功夫。是以,一些穷苦人家为了省功夫、省口粮,就直接煮成麦饭吃了。
但是,曹评展示的这个船磨方便得很,不费人力,只需要行驶到适合的水域即可——而且,效率很高!
众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这新器具的好处。麦子的好处是耐寒,可以与其他作物轮作,高效利用土地,便是这一年粮食歉收,补种麦种也来得及。要是能轻轻松松处理麦子,将它们变成价格更高、更受市场欢迎的白面粉,百姓种麦的积极性会更高,甚至会到别处主动开垦荒地种植!
官家也看出了这个利器的好处,欣慰地夸:“不错,这是个好东西。是公正你自己想出来的?”
曹评是个老实人,一五一十地告诉官家这是他从王雱那承包的,王雱出图纸、出技术,他家管事负责营造与投放到各处经营维护。曹评还顺势介绍了即将推出的面包,香软可口,十分好吃。
时下发酵一般用“酸面团”,也就是用面团养酵种,存留不易,效果也不稳定。
品控都做不好的产品,怎么能拿出来卖呢?王雱让胡管事那边抹着着将酸面团改良了一番,又和司马琰讨教了不少烘焙知识,可算是能做出一些稳定可口的面包做法了。
曹评按计划展示完船磨,又让人送上经过重重检验的面包,还热乎着,上面缀着一颗颗黑提子干。曹评估摸着大伙应该都吃过早饭才过来,所以个头做得不大,一个个十分小巧地紧挨在银盘里。
晚辈献上的新鲜吃食,官家自然不会不给面子。他拿起一个小小的提子面包咬了一口,香软之中又夹着些葡萄的清甜,感觉耳目一新。
见其他人都看着自己试吃,官家大方地让人把面包分了下去。在场的都是吃遍山珍海味的朝中能臣,自然不会吃到个面包就惊为天人,但是他们不得不承认,若是开封有卖这种吃食的店,他们每日上朝时会考虑买上几个在上朝路上吃。
方便又管饱。
船磨和面包的展示大获成功,王雱又趁机安排别的项目上来展示。拉曹评入伙只是个开头,接下来一些项目都是还没人投资的,他就是让曹评先做个示范,其他人若是感兴趣可以照着曹评那个章程来谈,洛阳这边可以给你量身定制配套的发展方向!
能跟着官家过来的都是什么人?要么是宰辅或准宰辅,要么是勋贵皇亲,这些人有一个非常统一的特征:不缺钱,更不缺能差遣的人。
都走到这样的位置了,除了范仲淹这些沉迷改革的家伙之外谁家里没几个帮着搞副业的“管事”?所以,今天这场“投资项目展示会”,王雱就是搞给这批人看的。
瞧瞧吧,这些东西都是经过官家亲眼看过、亲口肯定的,绝对有发展前途!
今年投入一万贯,明年收回一百万!
别想那么多,只管带着你的钱钱,领着你的人才,到我们洛阳来,洛阳诚挚地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