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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嫣随着喜宝一路去到雨花林。
谢大公子钟情顾家四姑娘的事早已非秘密,受邀来侯府的公子贵女多少都有所耳闻,见雪嫣过来,皆有意无意的朝她打量去。
这些目光里有感叹羡慕也不乏有鄙意,雪嫣只做看不到,找到顾玉凝和顾雨悠的身影,朝两人走去。
顾玉凝见她过来便问:“怎的这么久才来。”
顾玉凝眉头轻皱,语气里透着不满,虽说雪嫣与谢珩之间也算过了明路,可毕竟还没有真正定下,要她说,还是得避讳着些好,万一情难自控起来可怎么办。
雪嫣如今已经摸清她的脾性,弯起笑眼,乖巧道:“我是随时安去见了谢夫人。”她主动挽住顾玉凝的手臂,糯声糯气地说:“阿姐放心,我知道分寸。”
顾玉凝点点头,仍不忘严肃敲打,“真知道才好。”
雪嫣把头点得别提多恳切,才算是让顾玉凝止住了唠叨,她望向四周,不见陈宴和的身影,悄声问顾玉凝:“陈公子呢。”
顾玉凝一提起陈宴和就没什么好脸色,“谢六公子拿了珍藏的名画请大家鉴赏,他随几个公子一同去赏画了。”
雪嫣了然颔首,知道顾玉凝不愿提他,就也没有再问。
顾雨悠也同两人一同赏花谈笑,视线却总是飘忽地看向别处。
方才她旁敲侧击从谢语柔口中得知世子今日也在府中,唯盼着遇见他。
正想着,就瞥见谢策与一友人从雨花林外的小径走过,顾雨悠眼睛一亮,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
等顾雨悠追出雨花林,谢策已经走出很远,她咬着唇四处看了看,见有一条小径可以绕过去,心思一动,提着裙摆走上小径。
顾雨悠绞着手绢等在岔路口,心口跳动如鹿,耳畔听到谢策与人交谈的话说话越来越近,她拿着柳腰莲步,从小径翩然走出。
顾雨悠原想着若是能撞到谢策身上就最好不过了,但谢策何其敏锐,听得动静便将停步子停在几步外,目光漠然是扫向顾雨悠。
顾雨悠停下仓皇的步子,眸光闪闪似受惊,轻咬红唇荏弱欠身,“雨悠见过世子,无意冲撞世子,望世子见谅。”
谢策漠然颔首,顾雨悠见他这就要走,拿着手绢的指尖一松,胭脂色的轻纱被风带到谢策脚边。
“呀。”顾雨悠懊恼轻呼,局促看向谢策。
等了稍许,都不见谢策有动作,顾雨悠只得自己上前捡手绢,她沉腰低首,将最纤弱的雪颈露给对方,力求楚楚可人。
谢策视线轻瞥,冷眼旁观,反倒是他身旁的楚韶阳眼含玩味。
顾雨悠捡了帕子,起身时以手扶额,身子轻轻晃动,还未等她做出下一步动作,眼前的云纹皂靴已经迈步自她身旁跨过,冷漠的不含一丝怜惜。
顾雨悠僵住身体,猛然转过身,看着谢策的背影双眸,不敢置信的睁大,羞耻感腾的就涌了上来,他竟就这么走了?
楚韶阳生性风流,惯于在女人堆流连,见不得谢策如此不解风情,一阵摇头叹气。
谢策瞥了他一眼,“如此遗憾,你不如回去将那帕子捡了。”
楚韶阳一本正经的拒绝,“人家是冲你来的。”他不知谢策与雪嫣之间的内情,打趣道:“你这般女色不近,别是与你大哥一样,都是痴情种。”
谢策寡凉的眸色骤然一沉,勾唇冷笑,“你是觉得我会为了一个女人要生要死?”
楚韶阳听了这话自己都觉得好笑,支着下巴果断道:“不会。“
就谢策这冷硬如三尺寒冰的脾性,要说他让女人要生要死他还信。
谢策反倒沉默了下来。
楚韶阳总觉得他神色有古怪,一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也懒得深想,随口道:“赏花有什么意思,不如随我去瑶春楼寻乐子。”
楚韶阳没指望谢策会应话,不想却听他道:“也好。”
谢策紧抿着嘴角,顾雪嫣和谢珩亲密无间的模样在他脑中挥散不去,不过是个得心的玩物,还怕寻不到更听话乖顺的么。
……
瑶春楼是长安城里有身份的达官贵人去得最多的寻欢之地,楚韶阳更是此处常客。
他轻车熟路的带着谢策往楼里走,楼里繁花锦簇,幽香靡靡,两个正得楚韶阳青睐的姑娘瞧见了他来,皆是神色一喜,翩然若蝶的偎进他怀里。
“楚公子都许久未来了,真真是让怜儿望眼欲穿。”着水红色纱衣的女子藕臂勾着楚韶阳的脖子,几乎挂在了他身上。
楚韶阳在怜儿姣好的脸蛋儿上摸了一把,顺势把人推至身后,“去,将世子爷伺候好了。”
怜儿眼里是按耐不住的喜色,方才两人一进来她就被谢策那张隽美惑人的脸勾了眼,再看他矜然华贵的气度,心中便猜测他必然身份不俗,不想竟是世子。
谢策一双冷情的凤眸睥向怜儿,越是这种冷峻的压迫感,越是勾得怜儿心里春潮就迭起。
她忍不住想象这样的男人,在床笫间该是如何猛烈。
怜儿软身靠近谢策,吐气若兰,带着阵阵幽香,“奴家名唤怜儿,还望世子怜惜。”
她抬着芊芊玉指欲攀上谢策的肩头,不妨手腕被握住,怜儿娇声轻喘,“……世子。”
瑶春楼里的姑娘都是被调/.教过的,力求每个姿态都娇媚撩人,酥骨的声音就没有哪个男人招架的住。
谢策非但不为所动,眼中还有淡淡的鄙薄,他丢开怜儿的手臂,漠然道:“找几个生涩的来。”
怜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世子是嫌她一点朱唇万人尝。
楚韶阳朗声而笑,吩咐道:“还不去找两个雏儿过来。”
两人在轻纱薄缦遮挡的雅席落座,楚韶阳拥着美人调笑,谢策提着酒壶自斟自酌,去除眉眼间噙了些散漫,意态清雅的与这烟花之地格格不入。
没一会儿楼里的鸨母就领了三个娇滴滴的姑娘来供谢策挑选。
三个姑娘都是头一遭接客,心里难免忐忑,可见到恩客如此风流倜傥,又盼着他会选自己。
谢策漫不经心的抬眼,眼尾微带着薄红,目光逐一从她们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一张细腻若雪的脸上,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被挑中的烟蕊心口扑通扑通的狂跳,在鸨母的催促下挪步到谢策身边,折着纤腰屈膝而坐,低垂眼帘,轻声道:“奴家见过世子。”
“怕我?”谢策看着她闪烁的眼睫淡问。
“不是的。”烟蕊快速抬了抬眸,对上谢策审视的目光,漆黑的眼地深深沉沉,看他不像生气,烟蕊才悄悄吐了口气。
谢策淡声吩咐:“笑一笑。”
烟蕊一愣,依言挽出软腻魅惑的笑,不妨听谢策冷声道:“不是如此。”
“咬着些唇,娇娇怯怯,抗拒又挣扎。”
烟蕊不明所以,莫非世子喜欢欲拒还迎的玩法?
她迟疑的功夫,谢策眼里已经浮上不耐,“不会?”
烟蕊眸子里盛进慌乱,意识到眼前眉目如画的男子实则喜怒不定,生怕惹得贵人生气,连忙道:“会。”
烟蕊咬着唇,勉励一笑,倒也生出几分楚楚动人来。
谢策眉眼间的冷意稍融,捏起烟蕊的下颌看她,仍觉得这张脸上缺了什么。
他轻抬眼稍,取下烟蕊发上的一根珠钗,用尖锐的那头,毫不留情地刺破她眼下的肌肤。
烟蕊疼得皱紧眉头,瑟缩着想躲,然而却被捏则下颌不能动弹,唯有颤着嗓子哀求,“求世子怜惜。”
谢策仿若未问,被酒意熏染的风眸注视着她眼下所冒出的血珠,鲜艳的宛如一尾小痣。
谢策无声弯唇,展露出的笑里意中透着抹让人心惊的诡丽嘉异。
坐在对面的楚韶阳看到这幕也瞪直了眼,“旬清,你竟是好这刺激的玩法。”
谢策恍过神来,随之心里激荡的兴奋也烟消云散,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怒火不可遏制的冲上脑中。
他神色阴鸷地盯着从烟蕊脸上淌落的血珠。
当真是入魔了不成。
再无兴致,谢策一把将人推远,拂袖起身。
楚韶阳叫住他,谢策头也不回,语气冰冷道:“你自便,不必管我。”
*
正是腊日,初雪乍至。
不过一夜的功夫,飘下的雪已然将地面的矮草都覆了去,入眼皆是雪白的一片。
雪嫣清早起来看到屋外皑皑雪景,眼中缀上亮闪闪的欢喜,轻声感叹:“好美。”
欢喜不过一刻,她又蹙起了眉心,“也不知湖面有没有冻上。”
心月在旁听到她细声的嘟囔,抿嘴偷笑,“姑娘是担心不能同大公子去游湖了?”
雪嫣脸上微微泛红,嗔道:“你怎的如此爱贫。”
心月笑得更欢快,“还不是姑娘惯的。”
雪嫣也跟着笑起来,却还佯装恼怒,“是我的不是,往后看我如何管教你。”
“姑娘不舍得。”心月吐吐舌头,也不再闹,“咱们府上的池子都没冻上,外头就更冻不上了。”
雪嫣心道也是,让心月去将自己的斗篷取来,她们还要先陪同祖母去庙里祈福吃腊八粥,得抓紧着些。
等在庙里烧过香,去到西胧河畔,已经是临近日落。
雪嫣走下马车,远远看到谢珩等在河边的翘角亭里,提着裙子小跑上前。
谢珩听见脚步声转过身,上前两步扶住她的小臂,看她脸颊被吹得通红,胸前一鼓一鼓气喘吁吁的模样,忍俊不禁道:“急成这样做什么?”
雪嫣小口喘着气,“我怕你等久了。”看到谢珩肩头落有飘雪,垫脚给他拂去。
谢珩握住她的手,“不久,等着会儿又算什么。”他望向雪嫣的目光里尽是柔情蜜意,“比起雪嫣等我的三年,这片刻光景真不算什么。”
他的话让雪嫣从心底泛起浓烈的愧疚,她用力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谢珩揉了揉她的发,“外面冷,我们先上船。”
雪嫣点点头,随着他上船。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远睇过来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过。
停了半息的飘雪再次落下,印在谢策漆黑不见底的瞳仁里,愈显朔寒冷咧。
冷风自大开的窗子里扫进来,屋内燎烧的炭火起不到半点驱寒的作用,反显得多余。
赵令崖神色颇显无奈,“若真如你说得,只是将顾雪嫣当作玩物,就不该是这个样子。”
谢策一言不发。
赵令崖叹了口气,又道:“我本以为,你不会让谢珩回来。”他屈指悠哉悠哉地敲着桌面,“毕竟他一回来,有些东西,你就得拱手奉还了。”
谢策皱眉将视线移到他身上,“你这些伎俩少往我身上用。”
赵令崖挑眉而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所以四海镖局那条线你是要我放了?”
“我会再想办法。”谢策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他毕竟是我大哥。”
赵令崖沉默半晌,算是同意了。
“行了,把窗关上,省得你看了不痛快,我也冻得慌。”
谢策再次朝湖面上的船只看去,几乎是在瞬间,凤眸内寒意佚?凝结,这些日子来勉强压制的戾气破土而出,疯狂滋长,眼底是杀意横生的暴戾。
赵令崖察觉不对,皱眉也看了过去,不想印入眼中的竟是谢珩与顾雪嫣在船头拥吻的画面。
“砰——!”
两人中间的案几被应声踢翻,桌上的酒水菜肴打翻,碎的碎,撒的撒,一片狼藉。
赵令崖轻抬眉稍,面不改色,对着已经走到门口的谢策打趣道:“不是说,只是个玩物罢了。”
谢策怒极反笑,理智早已崩塌,眸光冷厉逐字逐句发狠地说:“那也得等我玩够了才行。”
作者有话说:
破防也不妨碍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