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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从黑暗中的藏身之处袭来,悄无声息,且蓄谋已久。它自黑暗中爆炸般地现身,仿佛一道火舌。
尽管吃了一惊,杰洛特却本能地做出反应。他躲向侧面,背脊擦过地牢的墙壁。那怪物从旁掠过,像球一样在石壁上弹开。它摆动翅膀,再度跃出,嘶鸣着张开骇人的鸟喙。
但这次,猎魔人准备好了。
他手肘发力,对准怪物喉咙间红色的砂囊,短促有力地刺出一剑。他成功了。他感觉到剑刃刺穿了怪物的身体。这一击带来的冲力将怪物打倒在墙壁附近的地板上。斯考芬兽发出人类般的叫喊声,撞进破碎的砖块间,拍打翅膀,口吐鲜血,像甩动鞭子一样胡乱甩着尾巴。猎魔人以为战斗已经结束,但那恶毒的怪物却给了他一份让人高兴不起来的惊喜。它尖声嘶鸣,张开利爪,闭紧鸟喙,出人意表地扑向他的喉咙。杰洛特跳了起来,肩膀撞向墙壁,利用反弹的力道由下至上刺出一剑。他又一次命中了目标。斯考芬兽再次倒向破碎的砖块堆,恶臭的血液在地牢的墙壁上洒出离奇的图案。怪物摇晃身体,连声尖叫,抓挠着长长的脖子和肿胀的喉咙。鲜血飞快地自伤口涌出,消失在它身下的砖块间。
杰洛特可以轻易结果它的性命,但他不想弄坏它的皮。他选择静静等待斯考芬兽流血至死。他退开几步,解开腰带,用口哨吹着怀旧的小曲,撒了泡尿。
斯考芬兽沉默下来,不再动弹。猎魔人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用剑尖拨了拨。确定它死透了,他才抓住怪物的尾巴,将它拎了起来。他抓着斯考芬兽的尾巴根部,提到齐腰的高度:锋利的鸟喙碰到地面,它的翼展才刚过四英尺。
“你还真轻。”杰洛特晃了晃重量还不及肥火鸡的怪物,“幸好我的报酬不按重量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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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列那·德·波伊斯-菲涅斯吹了声口哨。杰洛特知道,对他来说,这就代表最大程度的惊讶和钦佩了。“我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这东西。我敢用荣誉起誓,这是货真价实的怪物。它就是可怕的石化蜥蜴吗?”
“不。”杰洛特将怪物提高一些,好让骑士看清楚,“不是石化蜥蜴。它是石化鸡蛇。”
“有什么区别?”
“本质上的区别。众所周知,石化蜥蜴是爬行动物。而石化鸡蛇又名斯考芬兽,属于翼龙目——也就是说,半是爬行动物,半是鸟类。它是对应亚纲中唯一的代表生物,科学家们称其为‘爬行鸟兽’,而经过长时间的争论之后……”
“这两种怪物中,”列那·德·波伊斯-菲涅斯插嘴道,他显然对科学家的争论毫无兴趣,“哪种能用目光把人变成石头?”
“都不能。那只是传说而已。”
“那人干吗害怕它们?这东西也不大。它有那么危险吗?”
“这东西,”杰洛特晃晃死掉的怪物,“喜欢从人身后发起袭击,且会精准无误地攻向椎骨之间、主动脉或左肾下方。通常来说,只要一刺,它的鸟喙就能要了你的命。至于石化蜥蜴,无论被它咬到哪儿,你都会一命呜呼:因为它的毒性是所有已知毒素里最强的,那是一种能迅速取人性命的神经毒素。”
“呵……那你告诉我,这两种怪物,哪种能用镜子杀死?”
“哪种都行。只要用镜子砸它们的脑袋,用力还要足够猛。”
列那·德·波伊斯-菲涅斯大笑起来。杰洛特却没笑。凯尔·莫罕有位导师经常讲石化蜥蜴和镜子的笑话,就像讲处女跟独角兽的笑话一样。另外还有个很蠢的故事,讲凯尔·莫罕有个年轻猎魔人跟人打赌,说自己能跟龙握手。
这时他才微笑起来。真是美好的回忆。
“我更喜欢你微笑的样子,”列那仔细打量他,“就像现在这样。跟去年十月我们在德鲁伊森林初遇时不同。那时的你又阴沉又尖刻,像个被人骗了钱的放债人一样怨恨着全世界。最严重的时候,你就像个一整晚都在床上徒劳无功的男人,甚至包括第二天早上。”
“我真是那副样子?”
“真的。所以说,我更欣赏现在的你,你应该不会意外吧。你变了。”
“这叫工作疗法。”杰洛特又晃晃手里的石化鸡蛇,“运动对心理健康确实有好处。为了继续治疗,我们直接谈生意吧。这只斯考芬兽能换到的钱比活捉的酬劳还高。它的皮几乎没有损坏,你可以把它交给标本师去做填充,卖价千万别少于两百金币。如果你想零卖,记住,它最值钱的羽毛位于尾巴上方,尤其是中间这些。它的羽毛比鹅毛柔软得多,写起字来又干净又漂亮,而且不易磨损。经验丰富的抄写员会为每支笔掏出五枚金币,丝毫不会犹豫。”
“我的客户会来收走这具尸体,”骑士笑着说,“修桶匠公会的人。他们在拉韦洛堡见过那个丑陋怪物的标本,我不记得它叫什么了……就是你在万圣节之后那天去地窖里杀死的那头。”
“我记得。”
“修桶匠见到那只丑八怪的标本,然后请我弄来同样的珍品装饰他们公会的墙壁。在陶森特,修桶匠没法抱怨工作太少,因此他们都非常富有,就算这只石化鸡蛇要价二百二十金币,他们也不会犹豫多久。如果我们还下价,兴许还能多要点儿。至于那些羽毛……就算我们从那东西的屁股上摘掉几根,卖给公国档案馆,他们也不会知道的。档案馆不会自己掏钱,但公国会用现金支付,用不着跟他们讨价还价:收购价也不是每支五金币,而是十金币。”
“我要向你的机智致敬。”
“这叫人如其名。”列那·德·波伊斯-菲涅斯露出快活的笑容,“家母很有先见之明,所以洗礼时才会拿童谣里那只狡猾的狐狸给我命名。”
“你应该当商人,而不是骑士。”
“是啊,”骑士赞同道,“但你生为骑士之子,死时也会是骑士之子,外加另一位骑士的父亲。就算你破了产,这点也不会改变。你懂得算术,杰洛特,还有市场文化。”
“不,算不上文化。我懂这些的原因跟你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在于,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父亲。我们先离开这地牢吧。”
在城堡外,墙根结着寒霜。风从群山那边吹来,夜空清澈无云,满天星斗,月光洒在新雪之上。
等待的马匹喷起鼻息,欢迎他们。
“我们可以直接去见我的顾客,跟他们做完这笔买卖。”骑士说,“但你是不是该去鲍克兰城堡了?去那儿的某间卧室?”
杰洛特没答话,他的原则是不回答类似的问题。他把石化鸡蛇绑在洛奇的背上,跨上马背。
“我们去见见你的顾客。”他说,“夜色尚早,我也饿了。我还想喝点东西。我们去镇上吧。到鸡舍酒馆去。”
骑士大笑起来,正了正挂在高高的马鞍上、金红相间的菱形花纹盾牌,方便自己爬上马背。
“如你所愿,我的朋友。我们去鸡舍酒馆。马儿们,前进。”
他们顺坡而下,来到旁边有排白杨木的道路上。
“要知道,列那,”杰洛特突然开口,“我喜欢现在的你。你现在说话很正常。我们初次见面时,你说起话来像个讨人厌的傻瓜。”
“以我的荣誉起誓,猎魔人,我是个游侠骑士。”列那·德·波伊斯-菲涅斯咯咯笑道,“你忘了吗?骑士说起话来本来就像个傻瓜。那是他们的特征之一,就像这块盾牌。凭借说话方式和纹章,我们才能知道谁是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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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的荣誉起誓,”菱形纹章的骑士说道,“你的担心毫无必要,杰洛特阁下。你的同伴肯定已经痊愈,并把伤痛抛到了脑后。公爵夫人有很多宫廷医师,能治好任何疾病。以我的荣誉起誓,你没必要牵肠挂肚。”
“我也持相同观点。”雷吉斯说,“放轻松吧,杰洛特。毕竟那位女德鲁伊治过米尔瓦的伤……”
“那位女德鲁伊精通治疗,”卡西尔插嘴道,“最好的例子就是我的脑袋。你瞧,跟新的一样。米尔瓦肯定已经痊愈了,你真的没理由担心。”
“希望如此。”
“她肯定已经痊愈了。”骑士重复一遍,“我敢打赌,等我们回去,会发现她正在舞会上跳舞!或者参加宴会!在鲍克兰,在安娜叶塔公爵夫人的宫廷里,舞会和宴会络绎不绝。哈哈,以我的荣誉起誓,既然我已经实现了自己的骑士誓言,那我……”
“你达成了誓言?”
“命运之神眷顾了我!我要解释一下:我发过一个誓。那不是普通的誓言,而是向苍鹭立下的。春天时,我发誓要在幽乐节前将五百名罪犯绳之以法。我已经达成了目标,所以我解放了。我又可以喝酒吃肉,也不需要再隐瞒姓名了。请容我介绍自己。我是列那·德·波伊斯-菲涅斯。”
“很荣幸认识你。”
“你刚才说舞会?”安古蓝催马走到他们身边,“希望那儿的食物和饮料够我们吃喝。我也很乐意跳舞!”
“以我的荣誉起誓,在安娜·亨利叶塔公爵夫人的宫廷里,食物和饮料都多得很。”列那·德·波伊斯-菲涅斯说,“你们可以唱歌,参加宴会,观赏杂耍艺人表演,以及戏剧和音乐,每晚还有舞会和诗歌朗诵。你们是丹德里恩的朋友……我是说,朱利安子爵。我们亲爱的公爵夫人非常重视他。”
“他都吹嘘好久了!”安古蓝说,“他们真有过一段情吗?骑士大人,你知道他们的故事吗?跟我们说说吧!”
“安古蓝,”猎魔人说,“你有必要知道吗?”
“没必要。但我就想知道!别抗议了,杰洛特。也别怒气冲冲的,不然采蘑菇工人就该没活儿干了,因为你光凭目光就能让路边的蘑菇全烂掉。还有你,骑士大人,告诉我吧。”
其他游侠骑士正骑马走在队伍前列,唱着一首副歌部分不断重复的歌谣。歌词蠢得难以置信。
“那件事发生在六年前。”骑士开口道,“那年的冬天和春天,诗人在宫廷做客,弹奏他的鲁特琴,唱着浪漫歌谣,朗诵诗歌。雷蒙德公爵当时正在辛特拉参加大会,也不急着回家,谁都知道他在辛特拉养了个交际花。安娜叶塔公爵夫人和丹德里恩先生……哦,鲍克兰是个神奇又特别的地方,爱情在这里就像强力的咒语……相信你们迟早也会发现的。公爵夫人结识了吟游诗人。也许连他们都没意识到——诗歌、恭维、花朵、话语、眼神与叹息……简而言之,他们太亲近了。”
“有多亲近?”安古蓝大笑着问。
“我没亲眼见过,”骑士用生硬的语气说,“散播流言蜚语也有失妥当。另外,亲爱的,以你的年纪,你应该明白爱有许多种名义,但到头来,男人和女人还是会被彼此的身体吸引。”
卡西尔轻轻地哼了一声。安古蓝没多说什么。
“他们密会了大概两个月,”列那·德·波伊斯-菲涅斯续道,“从五月节到仲夏。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他们把谨慎抛到了脑后。谣言开始流传,恶毒的言论与他们如影随形。丹德里恩先生无法忍受,于是匆忙离开了公国。事实很快证明,他的做法非常明智。因为他刚刚离开,雷蒙德公爵就从辛特拉回来了,有个仆人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可想而知,公爵听说后大发雷霆。他把汤碗摔在桌子上,用刀割断了告密者的喉咙,大声吼出不雅的字眼。他一拳打在司仪官脸上,打断了他的牙齿,又当着许多人的面砸碎了一块从柯维尔送来的漂亮镜子。公爵夫人被软禁在自己的房间,公爵还威胁说,要用酷刑逼她讲出实情。他下令让士兵去追赶丹德里恩先生,要他们毫不留情地杀死他,再把他的心脏挖出来。他从几首老歌谣里得到灵感,甚至考虑油煎他的心脏,再强迫安娜叶塔公爵夫人当着整个宫廷的面吃下去。呸,简直令人作呕!幸好丹德里恩先生及时消失在了国境另一边。”
“谢天谢地。后来公爵死了?”
“他死了。听说那事让他气得中了风,然后就瘫痪了。将近半年时间里,他像木头一样躺着,动弹不得。但他后来痊愈了。他又能用双脚站立并行走了,但从此只能眯着眼睛,就像……”
骑士在马鞍上转过身,眯缝双眼,扮了个活像猴子的鬼脸。
“雷蒙德公爵,”他续道,“一向有花花公子的名声,而在眯眼看人之后,他在勾引人方面更加得心应手,因为每个女人都觉得他在向自己暗送秋波。我没说陶森特的女人全都水性杨花,但由于公爵几乎一刻不停地‘眉目传情’,那类女人中的大部分便浮出了水面。不过到头来,他的胡闹终于惹来了祸事,有天晚上,他又中了风,最终咽了气。在他的卧室里。”
“在某个姑娘身上?”安古蓝大笑着说。
“的确,”骑士平时总板着脸,此刻却在小胡子后面浮现出笑容,“事实上,在她身下。不过细节就没必要深究了。”
“不去深究也合乎情理。”卡西尔严肃地说,“不过我发现,哀悼雷蒙德公爵的人似乎不多。你的讲述让我觉得……”
“不忠的妻子比出轨的丈夫更受人爱戴。”吸血鬼一如既往地插嘴道,“或许这就是她如今能统治公国的原因?”
“这是原因之一,”列那·德·波伊斯-菲涅斯的语气带着令人宽心的真挚,“但不光是这样。就算用委婉的方式讲,雷蒙德公爵也是个恶棍,而且——请原谅——他还是个狗娘养的。魔鬼跟他相处六个月也会得溃疡,而陶森特在他的统治下受了七年的苦。安娜叶塔公爵夫人却始终受人爱戴。”
“也就是说,”杰洛特酸溜溜地说,“我们用不着担心已故的雷蒙德公爵的部下为了替他报仇,会一刀捅死我们的朋友丹德里恩喽?”
“您用不着担心。”骑士向他投去理解的眼神,“以我的荣誉起誓,他不会有事的。我已经说过了,我们的安娜叶塔夫人深爱着诗人,任何对他不利的人都会被她剁成肉泥。”
战争结束时,
骑士回到他的家乡,
却未曾料想,
挚爱成了别人的新娘,
嘿,呵,呵,
骑士的宿命就是这样。
骑士的歌声惊起了一群乌鸦。它们拍打着翅膀,飞离了路边的树枝。
没过多久,他们离开森林,进入一片宽阔的山谷,而在两旁的山岭上,能看到在蓝天映衬下显得格外洁白的城堡塔楼。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和缓的山坡上覆盖着修剪整齐的树篱和灌木。灌木下方的地面上铺着红色与黄色的树叶。
“那是什么?”安古蓝问,“葡萄藤?”
“葡萄藤。”列那·德·波伊斯-菲涅斯确认道,“著名的杉斯雷托山谷。全世界最好的葡萄酒便是用这里的葡萄酿造的。”
“的确,”一如既往无所不知的雷吉斯说,“由于这里的土质是火山土,本地的微气候又提供了理想的阳光和降水量,再加上葡萄园工人的专业知识与细致培育,其最终产物便是品质超凡的美酒。”
“说得好,”骑士笑着说,“品质超凡。哦,你们瞧,城堡下面的山坡是我们给葡萄酒和葡萄园命名的地方。那座城堡叫做拉韦洛堡,那里的葡萄园盛产艾佛露丝、费奥拉诺、宝米诺,以及著名的东之东红酒。你肯定听说过。不管是希达里斯,还是尼弗迦德的阿尔巴葡萄园出产的酒,东之东红酒的价格都是它们的十倍。还有那儿,哦,瞧啊,你们还能看到其他城堡和葡萄园,但你们恐怕没听过它们的名字——维蒙蒂诺、托力赛拉、卡斯泰尔达恰、杜佛、努拉古斯、科罗纳塔,最后是白鸦葡萄园,精灵称之为Gwyn Cerbin。这些名字对你们来说应该很陌生吧?”
“陌生,哈!”安古蓝说,“这些知识可是必须掌握的,不然无良的酒馆老板会用这些名酒替代普通的劣酒给你端上来,考虑到东之东红酒的价格,我会不止一次抵押掉我的马。领主老爷们也许觉得这些玩意儿很棒,可对我们普通人来说,越便宜的酒才越好。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因为两种酒我都喝过——不管你喝的是东之东红酒还是廉价酒,呕吐的时候都没啥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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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因为安古蓝的玩笑话就轻视我们。”列那坐在一张餐桌边的长凳上,“猎魔人,今天我们就尝尝好年份的良酒。我们付得起钱,这也是我们应得的。我们可以尽情犒劳自己。”
“没错,”杰洛特朝酒馆老板招招手,“丹德里恩说,赚钱不该只有这一种动机,但他又想不出别的动机是什么。我很想尝尝正在厨房里散发出诱人香味的东西。话说回来,都这个时候了,没想到鸡舍酒馆还有这么多客人。”
“今天是幽乐节前夜,”酒馆老板听到他的话,解释道,“大家都在庆祝。寻欢作乐,还有算命。根据传统……”
“我知道,”猎魔人打断他,“你在厨房里准备了什么样的传统?”
“熏舌头和辣根。加了肉丸的阉鸡肉汤。烤肉、汤团和泡白菜……”
“赶紧端上来吧,老兄。至于……列那,我们该点什么酒?”
“配肉的话,”骑士思忖道,“我们应该来瓶‘伤痛海岸’。年份嘛,就要卡罗伯塔公爵夫人翘辫子那年。”
“绝妙的选择,”酒馆老板点点头,“愿意为各位效劳,先生们。”
一条槲寄生树枝越过邻桌某个女孩的肩头,落在杰洛特的膝盖上。欢庆的人群大笑起来,女孩脸上泛起迷人的红晕。
“想都别想,”骑士把树枝丢了回去,“这位不是你的真命天子。热情的女士,他已经忙不过来了。一双绿色的眸子早已俘虏了他……”
“闭嘴,列那!”
酒馆老板端来了他们点的食物和饮料。二人在沉默中吃喝,看着庆祝的人群。
“幽乐节。”杰洛特把杯子放到桌上,思忖道,“秘底温。冬至日。我被困在这儿两个月了。整整两个月。”
“是一个月,”列那冷静地纠正道,“就算你真的损失了什么,也只有一个月而已。积雪堵住隘口,你想离开陶森特根本不可能。你只能等幽乐节过去,或许还得等到开春,因为就算为了不可抗力而流泪也是白搭。总而言之,悲伤和懊悔都要适可而止。我可不觉得它们会同情你。”
“你又知道什么,列那?你又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确实不多,”骑士倒了杯酒,“反正不比我看到的多。而我见过你和她的初次相遇。在鲍克兰城堡。还记得酒桶节吗?记得那件白色内衣吗?”
杰洛特没答话。他在回忆。
“我们的鲍克兰城堡有种魔力,对人的影响尤其强大。”列那嘀咕道,他呷了口葡萄酒,用舌头卷起酒液,“光是它的外观都令人着迷。我还记得十月那天,你目瞪口呆看着它的样子。卡西尔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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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座壮观的城堡,”卡西尔语带钦佩,“以我的灵魂起誓,它不仅赏心悦目,而且令人赞叹。”
“公爵夫人的住处可真美。”雷吉斯说,“我们肯定是在这儿落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