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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时,镇长已经觉得好多了。布莱恩显然整晚没睡,一直陪在他身边,不过他还是服从吩咐他并非欣然接受,因为那不是布莱恩的风格,但他也没有偷懒或埋怨。
“会留下疤痕吗?”镇长问道。
“是的,”舞蛇有些惊讶地说,“当然会。还会留下好几个。我清掉了很多死肉,肌肉不可能会分毫不差地长回来。不过,你可能不会跛脚。”
“布莱恩,我的茶呢?”镇长的声调里透露出他正因为舞蛇的答复心烦意乱。
“这就来了,主人。”香料的芬芳在房间四溢。镇长自顾自地喝着他的茶,完全不理会正在替他的脚上绷带的舞蛇。
她皱着眉头离开,布莱恩紧跟在后,随她走到外面的大厅。
“医生,原谅他。他不太习惯生病。他觉得事事都该顺他的意。”
“我注意到了。”
“我的意思是说……他认为他身上留下疤痕……他觉得他被自己背叛……”布莱恩摊开双手,无法找到适当的字眼。
要找到一个不愿相信自己居然会生病的病人是很平常的事。舞蛇已经习惯面对难以对付的病人,他们不管身体需要一段静养复原的时间,急切地想回到正常的状态,当他们发现根本急不得,就会变得满腹牢骚。
“那并不表示他可以这样对待别人。”舞蛇说。布莱恩低头看着地板:“医生,他是个好人。”
她很后悔让她的愤怒不对,让她的烦躁和受伤的自尊影响了他。舞蛇再次开口说话,这次的口气温柔多了。
“你是不是被卖到这里的?”
“当然不是!喔,不是的,大夫,我自由得很。镇长不允许山城里有奴隶。带着奴仆来的商旅贩子都会被逐出城外。他们的仆人可以选择离开,或者为这个山城提供一年的服务。若他们愿意留下来,镇长会从贩子那儿买回他们的卖身契。”
“这是你的亲身经历吗?”
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回答。“很少人知道我曾经是奴隶。我是最早获得自由的那群人里的其中一个。一年后他撕掉了我的卖身契。契约仍然有二十年的期限,我已经服满五年了。一直到那个时候,我都不敢确定我可不可以再次信任他。我后来发现可以信任他。”他耸耸肩,“之后我就一直待到现在。”
“我明白你对他心存感激,”舞蛇说,“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使唤你。”
“我昨晚有睡觉。”
“在椅子上?”
布莱恩报以一个微笑。
“先叫其他人来照顾他一会儿,”舞蛇说,“你跟我来。”
“医生,你需要我帮忙吗?”
“不是,我要去马厩。至少你可以在我离开时小睡一会儿。”
“医生,谢谢你。不过我宁愿待在这里。”
“好吧,随便你。”
她离开这栋建筑物,越过庭院。即使必须经过悬崖山路上一个陡峭的U字形转弯,但在沁凉的清晨时光散步感觉很舒服。在她的下方,镇长的牧场在眼前展开。那匹灰色母马孤零零地在青翠的草地上,它高抬着头,翘着尾巴,不断地来回奔跑。它强健的双脚不断踩踏,在栅栏前停下脚步。它喷着鼻息,然后旋过身,往反方向疾奔。若它决定继续跑下去,它几乎可以漫不经心,轻轻松松就越过那个与胸膛齐高的栅栏。但是,它跑步的原因无他,只是为了玩耍。
舞蛇沿着山路走到马厩。她才靠近,就听到一声掌掴和一阵哭叫,然后出现一个响亮狂怒的说话声。
“继续做你的工作!”
舞蛇跑完到马厩的最后几步路,她拉开门,马厩里几乎一片黑暗。她眯起眼睛。她听到稻草的窸窣声,闻着干净马厩里那股浓厚快活的气味。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她看到一条铺着稻草的宽敞通道和两排马房。马夫转过身,面向她。
“医生,早安。”这位马夫身形壮硕,体魄魁梧,身高至少有两米。他有一头红通通的鬈发,蓄着金色的胡须。
舞蛇仰头看着他:“刚才那阵吵闹声是怎么回事?”
“吵闹?我没喔,我只是在教训爱偷懒的工人。”
他的对策一定奏效了,因为那个偷懒的人瞬间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么一大清早,偷懒听起来是个好主意。”舞蛇说。
“呃,我们很早就必须开始工作,”马夫带着她走入马厩里,“我把你的马关在这里。那匹母马放出去跑步了,但是我没让小马出去。”
“很好,”舞蛇说,“它的蹄铁需要尽快修好。”
“我已经叫铁匠今天下午来。”
“好。”她走进松鼠的马房。它用鼻子磨蹭着她,吃了一块她带给它的面包。它的毛皮充满光泽,马鬃和尾巴都梳理过了,甚至马蹄都上过油。“负责看顾它的人把它照顾得很好。”
“我们尽力让镇长和贵客高兴。”这个大块头说。他神色紧张地随侍在旁,一直到她离开马厩,牵回那匹母马。在沙漠中待了这么久的一段时间后,旋风和松鼠都必须慢慢地重新适应草地,不然这片丰美的草地会使它们生病。
她骑在没装马鞍的旋风上,用膝盖引导它。她回来时,马夫正在马厩里的另一个区工作。舞蛇滑下马背,牵着它进入它的马房。
“是我照顾它的,小姐,不是他。”
舞蛇惊讶地回过身,但那个轻声说话的人不在马房里,也不在外面的走道。
“是谁?”舞蛇问,“你在哪里?”她回到马房里,把头一抬,看到天花板上那个丢饲料下来的洞口。她跳到马槽上,抓着洞口边缘,用下巴顶着阁楼地板,这样她才看得见阁楼里面。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惊恐地向后退避,藏在一捆粮草后面。
“出来,”舞蛇说,“我不会伤害你的。”她正处于一个荒唐可笑的位置,身体悬在马房半空中,旋风还一直轻轻咬着她的靴子。她找不到适当的支撑点爬进阁楼里。“下来。”她说,然后松手落回地面。
她可以看得出粮草堆里的身形,但看不到五官长相。
是个孩子,她想。只是一个小孩子。
“小姐,其实没什么大事。”那个小孩说,“只是每次他都假装所有的工作都是他一个人做的,其实其他人也有功劳。就只是这样而已。没事了。”
“请下来,”舞蛇说,“你将旋风和松鼠照顾得很好,我想要谢谢你。”
“这样就够了,小姐。”
“不要那样称呼我。我叫舞蛇。你叫什么名字?”
但那个小孩早已不见踪影。
当她牵着旋风爬回悬崖上方,从城镇里来的病患和信差已经等着要见她。她今天不太可能悠闲地吃早餐了。
截至傍晚,她已看到山腰镇大部分的居民了。一连好几个小时,她卖力工作,忙碌紧凑,但却感到充实。当她看完上一个病患,正准备听下一个病患的病情,她突然萌生一个担忧的念头,想着也许这一次她要救治的病患就像洁西一样快死了,而她却束手无策。
幸好今天并未出现这种病人。
傍晚她骑着旋风,沿着河流往北走,经过位于她左侧的市区。太阳已经西沉,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西部山脉的顶峰。当她接近镇长的牧场与马厩,地面上长长的阴影渐渐向她延伸过来。她没在附近看到半个人影,所以她就自己牵着旋风进去了,帮它卸下马鞍,然后开始梳理它布满斑点的柔顺毛皮。回到弥漫着忠心耿耿与痛苦气氛的镇长官邸,并不会让她特别焦虑不安。
“小姐,这工作不需要你亲自动手。让我来,你回到山丘上去吧。”
“不,你下来。”舞蛇对着这个只闻其声不见人影的轻柔声音说,“你可以帮我。还有不要叫我小姐。”
“现在就回去吧,小姐,求求你。”
舞蛇刷着旋风的肩膀,并不回话。什么动静也没发生,舞蛇以为这个小孩又消失了;然后她听到楼上的粮草堆里窸窸窣窣的声响。一股冲动之下,她反方向刷着旋风腹部的毛皮。不到一会儿,这个小孩站到她身边,轻轻地从她手中拿过马刷。
“你看吧,小姐”
“叫我舞蛇。”
“你不适合做这个工作。你懂得如何救人,我懂得如何刷马毛。”
舞蛇微笑。
这个小女孩大概只有九岁或十岁,身材瘦小。她没有抬头看舞蛇。现在她将旋风皱起的毛皮再次刷得平滑柔顺,她背对着舞蛇,靠在这匹母马身旁。她有一头红通通的头发,脏兮兮的指甲啃得乱七八糟。
“你说对了,”舞蛇说,“你比我更懂得如何刷毛。”
这个小孩沉默了一会儿:“你骗我。”她不高兴地说,但并没有转身。
“一点点。”舞蛇承认,“但是我必须这么做,否则你不会让我当面谢谢你。”
这个小孩猛然转过身,目光炯炯,愤怒地注视着她:“那么谢谢我啊!”她大吼。
她的左脸上有一个骇人的可怕疤痕,面貌严重扭曲变形。
三度灼伤,舞蛇判断。可怜的孩子!她转念一想:如果当时附近有医生的话,留下的疤痕至少不会这么难看。
她同时也注意到小女孩右脸上有一道瘀青。舞蛇跪下来,这个小孩避开她,不愿有任何肢体接触,她转过身,让疤痕尽量不那么明显。舞蛇温柔地摸着那道瘀青。
“我今天早上听到马夫在向某人咆哮。”舞蛇说,“就是你,对不对?他打你。”
这个小孩转身,注视着她。她的右眼是睁开的,左眼有部分被疤痕遮住了。
“我没事。”她说。她从舞蛇的双手中挣脱,跑着登上一个梯子,进入了黑暗之中。
“请你回来。”舞蛇呼唤着。但是这小孩没有出现,即使舞蛇跟着进入阁楼,也没找到她。
舞蛇徒步走上山路,回到镇长官邸。她的影子随着她手里摆荡不定的灯笼前后摇曳着。她想着那个不知名的小女孩羞于回到光亮之处。那个瘀青的位置很危险,就在太阳穴上。不过舞蛇碰她的时候,她并没有退缩至少不是因为碰到瘀青处退缩她也没有脑震荡的迹象。舞蛇不需为这小孩目前的健康感到忧心。但是未来呢?
舞蛇希望有办法帮助她,但她知道一旦引起马夫的不满,这个小女孩就要在舞蛇离开之后独自承担后果。
舞蛇登上往镇长卧房的楼梯。
布莱恩看起来筋疲力尽,镇长却精神饱满。他的脚部大都已经消肿了。虽然牙孔已经结痂,但布莱恩将主要的伤口清理得很干净。
“我何时可以离开床铺?”镇长问道,“我还有工作要做,要接见一些人,还要平抚纷争。”
“你随时都可以起来。”舞蛇说,“只要你不忧心以后要花三倍长的时间待在床上。”
“我坚持”
“待在床上。”舞蛇厌烦地说。
她知道他不可能听从。一如往常,布莱恩紧跟她走进大厅。
“如果半夜伤口流血了,就来叫我。”她说。她知道如果镇长起身,这很有可能会发生。她不愿这位老仆人独自一人处理伤口。
“他是不是没事了?他会康复吗?”
“是的,只要他不要太操之过急。他复原的情况良好。”
“医生,谢谢你。”
“盖伯尔呢?”
“他不会再到这个地方来了。”
“布莱恩,他和他父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大夫,我不能说。”
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说,舞蛇心中默想。
舞蛇向外环视陷入一片黑暗的山谷。她还没有睡意。这是其中一个她在试炼期内不太喜欢的事:她经常要独自入眠。在她所去过的地方,太多的人只知道医生的崇高地位,却惧怕她。即使是亚瑞宾最初也怕她,后来他不再害怕,他们对双方的尊重也转变成相互之间的吸引,然而她却必须离开了。他们没机会相处。
她的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
当初舞蛇第一次横越沙漠,目的是为了探险,她想去看看医生几十年来不再去或从未去过的地方。她太过傲慢了,或者可以说,简直是愚蠢至极,居然想去完成她的老师不再做,也不再考虑去做的事。这一边的沙漠,医生人数根本不够。如果舞蛇能成功达成拜访城市的任务,一切都会改观。洁西的名字却是舞蛇和其他医生请求中央城给予知识的唯一的差别。如果她失败了,她的老师都是善良的人,能够容忍与他们不同且特立独行的人。但是对她犯下的错误,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她不知道。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适时解除了她的压力,因为它打断了她的思绪。
“进来。”
盖伯尔进到房内,她再一次对他俊美的容貌感到惊艳。
“布莱恩告诉我,我父亲情况不错。”
“是相当好。”
“谢谢你治疗他。我知道他不太好相处。”他停顿了一会儿,环顾四周,耸耸肩道,“嗯……我只是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尽管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看起来还是温文有礼,优雅愉悦,这些特质,就像他美好的躯体,一样深深吸引着舞蛇。而且她正感到孤单。她决定接受他风度翩翩的帮助。
“是有件事,”她说,“谢谢。”她停在他面前,抚摸他的脸颊,握起他的手,牵着他到一张躺椅上。靠近窗户的茶几上摆着一瓶酒和几个杯子。
舞蛇知道盖伯尔满脸通红。
如果她不了解沙漠中所有的风俗习惯,那也就是表示,她知道山区里的风土民情。她并没有逾越作为客人的界线,而且是他先提出邀请的。她面对盖伯尔,双手握住他的手臂,位置就在他手肘上方。现在他的脸色非常苍白。
“盖伯尔,怎么啦?”
“我……我失言了。我的意思并不是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找个人”
她皱起眉头:“如果我只是想随便找个人,我可以在镇里付钱叫他们过来。我希望是跟我喜欢的人。”
他凝视着她,露出一个微微感激的笑容。也许在他决心离开他父亲住宅的同时,他也决定不再剃胡,让胡茬冒出来,因为他的脸颊上有一排纤细的金红色毛发。
“谢谢你这么说。”他说。
她领着他到躺椅上,让他坐下来,并坐在他身侧。“怎么了?”
他摇摇头。他的头发散落到他的额头上,遮住他大半部分的眼睛。
“盖伯尔,难道你没注意到你有多英俊吗?”
“我不需要注意。”他挤出一个令人疼惜的笑容,“我知道我长得很好看。”
“我必须要从你口中套出原因吗?是不是因为是我?老天爷知道,我的相貌无法和山城里的人媲美。还是因为你喜欢男人?这我倒是可以理解。”她还没有猜中他拒绝她的原因。他对她胡乱瞎猜的答案也没有任何反应。“是不是你有病?那你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我啊!”
“我没有生病。”他温柔地说,眼睛没有看她,“也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我是说,如果要我做选择的话……你如此重视我,我感到很荣幸。”
舞蛇等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留下来,对你来说不公平。我也许”
当他又停止不语,舞蛇开口说话:“是因为你和你父亲之间的问题,所以你才要离开这里?”
盖伯尔点点头:“他希望我走是对的。”
“因为你没有达到他的期望?”舞蛇摇摇头,“处罚没有任何帮助,那样毫无意义,只是一种自我满足。盖伯尔,陪我一起睡吧。我不会对你有其他要求。”
“你不明白。”盖伯尔痛苦地说。他拾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握着她的手指摩擦他细小柔软的短须。“我不能遵守爱人之间的协议。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个好老师,但我就是学不会控制生殖力。我尽力了,老天,我真的尽力了。”他湛蓝的眼睛灿烂明亮。他放开了她的双手,让手滑落到他身侧。舞蛇再次抚摸他的脸颊,然后将手臂绕在他的肩膀上,试图隐藏她的惊讶。她知道什么叫作性无能,但是无法控制她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他却还有话想对她说,一件他非常迫切希望能够讨论的事。她知道,因为他整个身体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他的双拳紧握。她不想逼他,他已经受了太多的伤害。她发现自己正在思索如何委婉表达想法的方式,而她向来都是有话直说。
“没关系。”舞蛇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松点,对我来说这没什么羞于启齿的。”
他抬起头,张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她。当舞蛇看着马厩里的小女孩刚留下的瘀青,而不是看着那生成已久、丑陋不堪的疤痕,她的眼神就跟他现在一模一样。
“你不会真的这么认为吧?我不能跟任何人讨论。他们会变得非常讨厌我,就像我的父亲一样。我不怪他们。”
“你可以跟我讨论。我不会下任何评断。”
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压抑多年的真心话就从口中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我有个朋友,她叫莉亚。”盖伯尔说,“这件事发生在三年前,那时我十五岁,莉亚十二岁。她决定要有第一次性行为,不全然是玩玩而已,你知道的,她看上了我。当然她的训练期还没结束,但是因为我的训练期已经结束了,所以我想应该没有关系。”
他依偎着舞蛇,他的头靠着她的肩膀,双眼焦点模糊,凝望着黑沉沉的玻璃。
“也许我应该采取一些预防措施。”他说,“但我从没想过我会生出孩子。我从没听说过有谁不能控制生殖力的。嗯,也许控制不了狂喜失神的状态,但是一定可以控制生育。”他发出一阵苦笑,“还有鬓毛,我当时根本还没开始长呢。”舞蛇感觉到他耸耸肩,他衬衫上柔软的衣絮洒落到她新衣服浆硬的布料上。“几个月后,我们为她举办了一个宴会,因为我们觉得她比一般人更早学会了控制生殖力的技能。没有人感到惊讶,莉亚向来很早熟。她非常聪明。”他停顿了一会儿,完全躺在舞蛇腿上,往上看着她:“但是她停经并不是因为她学会了控制生殖力,而是因为她怀孕了。她才十二岁,朋友,她选择了我,我却几乎毁了她的人生。”
现在舞蛇终于弄清楚所有事情了,为什么盖伯尔的个性如此害羞多虑,他为什么觉得羞愧,还有为何他出门时总是披着斗篷,掩饰他的俊容。那是因为他不想让人认出他,更不希望有人邀请他到香闺温存。
“你们这两个可怜的小孩。”舞蛇说。
“我想我们两个都一直认为,到了我们都清楚将来要从事什么工作的时候,那时彼此都安定下来了,我们终究会成为伴侣。但是谁会想要一个不能控制自己的配偶?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倘若他们的控制力有些微的衰退,另外一个人的控制力就会全部丧失。配偶关系不能那样子持续下去。”他调整姿势,“即使是这样,她却不愿使我蒙羞。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独力一人拿掉胎儿,但她所受过的训练根本就还不足以处理那样的事。她几乎失血过多致死。”
“你不应该苛责自己,你并不是恶意伤害她。”舞蛇说,她知道没有什么方法比言语更能让盖伯尔不再轻视他自己,或是弥补他父亲对待他的态度。如果他还没接受测试,他就无法确知那时他具有生殖能力,而且一旦学习了这种技能,通常就不需要再担心。舞蛇曾听说过有人不能控制生殖力,但并不常见。只有无能关心别人的的人,才会学不会这种技能,然后忍受着盖伯尔现在的痛苦。可是盖伯尔很明显非常能为他人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