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衬衫的袖口被近乎粗暴地扯了上去——蜿蜒丑陋又狰狞的疤痕瞬间出现在宋书的视野里,刺得宋书瞳孔蓦地缩紧。
她的身影和动作一并僵在原地。
厨房里死寂几秒,秦楼回神。不等旁边惊住的梅静涵目光跟着落上来,他已经一垂手,将衬衫的衣袖重新拂过也遮了回去。
“怎么跑得这么急?”他声音在此时格外平静,带着欲盖弥彰的轻松。
梅静涵也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啊囡囡,你怎么突然跑进来了?”梅静涵说完,又低头看了看秦楼垂回身侧藏进她视线盲区的手,“你们刚刚怎么了?”
“……对不起,妈。”宋书深吸口气,压住微微颤栗的话音,她抬眼望向梅静涵和秦屿峥,“我临时有点事情,要跟秦楼谈谈。”
梅静涵表情僵了下,过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连忙答应着,“哦,好,好,你们去谈。”
宋书点头,拉起秦楼的手,她拽着比她高了十几公分的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等两人离开半分钟,厨房里梅静涵才不安地转头,问秦屿峥:“我刚刚没看错吧,囡囡是不是眼睛红了?”
秦屿峥皱着眉,“好像是。”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但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多长时间,怎么突然闹脾气了?”
“囡囡的性格我了解,她才不是那种会耍性子的——肯定是这个秦总的问题,他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囡囡的事情,刚刚被囡囡抓包了吧?”
“……她看的是秦楼手腕,又不是手机,抓包还能靠手腕吗?”秦屿峥无奈地问。
“也对噢。”
“行了,你也别乱操心。等他们谈完以后,你再问问就是了。”
“嗯。”
另一边,一楼的衣帽间里。
宋书停住身,似乎是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了,她站在原地僵了几秒,才回头关上衣帽间结实的推拉木门。
门缝合拢以后,宋书没有转身,而是慢慢松下肩膀靠到门上。
背对着任她拽了进来的秦楼,她压抑许久的眼泪终于再忍不住,挣扎着跳出眼眶,无声砸落到地面上。
一颗又一颗的水滴打湿了浅灰色的地面,留下更深的接近黑色的痕迹。
和别人不一样,她哭的时候都安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
秦楼愣住了。
进来之前走过长廊,这一路上他想不管小蚌壳怎样的斥责和恼怒他都能应付得来,也都能尽力哄得好——可他唯独没想到,进来以后小蚌壳一个字都没出口过。
一个字没出口,然后他第一次看见小蚌壳哭了。
秦楼懵得脑袋都空白。
这一秒里他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他恶意地逗不开壳的女孩儿说话,她坐在书桌前专心写作业不肯理他,他又气又恼,坐在她的桌角晃着腿打量她那张没表情的漂亮的小脸,然后憋着坏问:
“小蚌壳,你以后要是哭了,掉下来的会是金豆子还是白珍珠?”
那时候的小蚌壳仍旧没理他。
但那个答案秦楼现在知道了。
原来既不是金豆也不是珍珠,是刀子,锋利的冰冷的,一把接一把的,狠狠地往他心口最软的地方扎。
疼得他懵住,疼得他浑身发麻,像根木头像个傻子一样杵在原地。
好半晌秦楼才找回自己的神智,他慌了神,上前两步又手足无措地停住,反应好几秒才小心翼翼地把人从后面抱住。
然后抱得紧紧的,很用力的,像是生怕她跑掉。
疯子手忙脚乱,眼神也慌得飘,他只能循着本能低下头去隔着柔软的长发亲吻女孩儿的鬓角和被泪水打湿的脸颊。
“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啊洋娃娃。”
“……”
他的手就抱在她的身前。宋书僵了几秒,眼泪还落着,也不去管,她只低下头拉住他左手的衣袖。
秦楼一停,想阻止却不敢。
他第一次见宋书哭,还是这样安静地掉眼泪,心疼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像是细密的针在扎。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只袖子还是被宋书颤着手指尖费劲地拉了上去。她在厨房看见的那个可怕的疤痕再一次露出来。
那是一个“书”字。
只是层层叠叠地刻了太多遍,伤上加疤,疤上加伤,那一整块手腕的位置没有一点是好的。
全都是凹凸不平的疤痕。
她明明、明明只是在这里咬了一口啊。如果早知道有这样的结果,那她怎么都不会下得去口。
宋书无声地咬住唇,眼泪落得更急,簌簌地掉下来,有的砸在地上,有的落在秦楼的衣袖上,还有的点湿了他的手腕,落在那个难看得快要辨认不出来的“书”字上。
宋书眼睛里像是被针扎了下,她慌忙伸手去擦那滴落上去的眼泪,像是怕泪水浸渍,弄疼了这个已经再次结痂脱落的伤处。
只是她发抖的手指尖还没有落上去,就被再也忍不住的秦楼一把抓住。
秦楼忍无可忍地把她转过来,抵在衣帽间的推拉门上,他俯身低下头去,从侧面吻她被她自己咬得发白的嘴唇。
秦楼是皱着眉吻的,眼底情绪里全是细密的心疼。
“别哭了。”他低着声哄,“别哭了好不好,是我错了,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所以别哭了……”
“疯子。”宋书躲开他的吻,掉着眼泪说。
“对,我是疯子,是我的错。”秦楼低声,“疯子知道错了。”
“……”
宋书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她知道不是的。
他是最无辜的那个,他什么错也没有,什么事情都和他无关,但他却因为她成了受伤害最重的那个。
明明都是她的错啊,可是这个人还是一直在抱着她和她道歉,小心翼翼地求她别再哭。明明最疼的应该是他,她就是因为他的疼才哭的。
疯子……
宋书伸出手,慢慢环住秦楼,然后一点点用力抱紧。
她贴在他的胸膛前,垂下哭得眼尾泛红的眼。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留下你一个人了,秦楼。”
是她的错。
只看他疼这一次,她就再也不敢了。
——
到秦情父母家的拜访结束后,栾巧倾对宋书的敌意消减了许多。
也或许仍有,但宋书毫无额外的经历去关注了——之后的一个月,宋书亲身经历了楚向彬会被称为楚霸王的真实原因。
那场酒桌文化实践只是尽职调查的一个小环节,接下去的三个周内,宋书所在的团队把那家AI企业进行了一场从上到下的最细致、繁复、严格的调查和审察,事无巨细地分拆研究了整家公司——从营业能力到团队构架,再从公司治理到法律法规,用户增长速度和内容增长速度是基本指标,更甚至连一般而论IPO(首次公开募股,即上市)环节才需要考虑的盈利能力和潜在盈利能力也一样列入考察范围内。
楚向彬完成一项投资所要耗费的精力、资源、时间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他对团队的要求更是只有“变态”两个字可以描述。
而尽职调查也只是立项后的第一步而已——紧随其后的项目评估和投资落地前的审核决策,有了风控委员会和投决委员会的参与,这两轮环节的严苛程度比起尽职调查环节有过之而无不及。
历经这地狱般的一个多月,团队所有成员平均瘦下来将近10斤,日平均睡眠时间不足6小时,开会的时候一个个状态像僵尸,眼神像饿狼,集体去食堂用餐的时候更是狼吞虎咽争分夺秒——公司其他员工见了都想绕道走。
至此,宋书总算明白Vio和楚向彬在风投业界的专业声望都是怎么赚回来的了。
身为团队一员的宋书责无旁贷,为了不拖整个团队的后腿、尽到自己在团队内的责任,连调查的事情她都不得不暂时搁置,全心全意准备这项投资项目。
10月上旬,这项耗费全组人无数心血的投资项目终于走到最后一步:在宋书的参与和见证下,合同落成,投资落地。
楚向彬和对方的负责人完成项目投资内的最后一次会面,返程回公司。
这一个多月里,宋书怀疑自己有一半的时间是跟着楚向彬在天上飞的。下了飞机脚踏实地的感觉都显得很不真实。
以楚向彬如今的能力地位,公司自然派了专车来接。
宋书看得出来,完成这样一项投资,楚向彬也显得有些亢奋,路上难得收敛了他的霸王龙脾气,跟宋书谈起这项投资。
“这家数据过硬,资产质量非常高,我预计短期内我们就可以收到可观的投资回报。它家在IPO前应该还会需要两到三轮的融资,我们可以充分把握好这几次机会——回去以后我要拟定新的调查报告,向投资委员会反应后续跟进情况,22层那边的汇报就交给你了。”
“嗯。”宋书习以为常,“但短期投资回报比选中一项优质资产难得多,楚组长对它们就这么有信心?”
楚向彬不以为意地哼笑了声,带着他这人独有的恃才傲物的劲儿,“当然,能让我亲自督进的投资项目,没有绝佳的发展前景和超过一定优性把握的预估,你认为我会贸贸然地参与进来?”
宋书但笑不语。
楚向彬停了几秒,只能自己接自己的话,“更何况,投资决策委员会里面那帮油滑的老狐狸,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他们竟然同意战略投资的方式,对这家企业的发展潜力的预估程度已经可见一斑了。”
宋书听完点点头,“还好项目落成顺利,我之前听说有别的投资方也在盯这块肥肉。”
“很正常。即便是我们的买方市场,即便谁手里攥着资金谁就是金主的情况下,优质资产也永远都是市场上的稀缺资源。”楚向彬挑了挑眉,“但是同样的道理,在无论选择哪个买方资金源都充足可观时,我们Vio的金字招牌也是优质资产更想获得的保障。”
宋书问:“战略投资部分除外,Vio还能给企业提供保障?”
“当然,Vio的实力和口碑就是业界的金章。能被Vio投资的企业,首先在各方的评级上就会跳高档次——我们的投资就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肯定了。”
“……”
尽管加入Vio的时间并不久,但宋书清楚它是秦楼一手扶持起来的公司。听到这样的话,她心里的自豪感丝毫不比Vio的老员工们少。
这样想着,宋书低头看了眼手机。
——因为宋书参与的这个项目过于繁忙实在无暇的缘故,所以没被搭理的秦楼已经哀怨几个周了。
项目总算结束,回到公司以后她恐怕得面对一个怨气冲天的小疯子才行。看来她今天最好整理出时间来,晚上陪他吃顿晚饭……
宋书还未想完,身旁坐着的楚向彬手机叮咚一声。
楚向彬低头看了眼,随即开口:“今晚小组庆功宴,地点我让助理订好发给你,你之后发到小组群里。”
“好。”宋书迟疑了下,“不过我今晚还有些私事要处理,所以——”
“对了,跟他们说一声,今晚吕总也能到。”楚向彬说完扭过头,“你刚刚说什么?”
“……”
宋书眼底的笑意已经深深地沉下去。
几秒后,她眼角微弯,无害莞尔,“没什么,我会通知大家准时到。”“嗯。”
楚向彬不疑有他,转回去重新盯上手机。
宋书转向车外。
窗玻璃上女人的笑意慢慢淡下去。
……吕总,吕云开么。
这一个多月确实把她忙疯了,忙得她差点都忘记——自己最初进这个团队,到底是为什么了。
如果当年直接伸出手将她母亲推进地狱里的人就是这个吕云开的话……
她一定得郑重地见一面啊。
——
庆功宴是晚上六点半开始。
Vio资本的办公楼在3楼设有专门的小晚宴厅楼层,不过毕竟只是小组名义的庆功宴,为免在公司里显得太过高调,这次组内的宴会地点,楚向彬的助理还是选在了公司外。
离着晚宴只剩半个小时,将近6点的时候,宋书还在23层给某人做心理疏导工作——
“吕云开今晚会去,通过投资发展部的重点团队争取到和他接触的机会——这不就是我进这个团队的目的吗?”
“我没有阻止你去。”
宋书无奈,“但如果你和我一起去,看见你在,你觉得我接触吕云开能有什么效果吗?”
“……”自知理亏的某人没说话,只是更紧地把怀里的蚌壳抱紧了。
宋书想了想,“那等庆功宴结束,我回来陪你,好不好?”
秦楼眼神里蕴着的光轻晃,但很快他垂下眼帘,“那你庆功宴上又喝醉了怎么办?”
“一点不喝是不行的,我没有那样的独特话语权。不过以后我不会出现上次那种情况,你放心好了。”
“不放心。”
“……”宋书轻叹声,在他怀里侧过身,回眸看他,“那你说吧,你想怎么样。”
“既然不能不去,也不能我跟去,”秦楼皱着眉低下头蹭在她耳边,“那我送你去总可以吧?”
宋书沉默两秒,淡淡莞尔,“嗯。”
秦楼眼睛一亮,“那我去换衣服。”
“但是上楼前我记得助理组给你整理了一堆文件,你确定可以推后?”
“今晚庆功宴结束,你回来陪我加班。”
“……好吧。”
秦楼满意地换衣服去了。
宋书看着那人的背影,眼底情绪深了深。
秦楼从前便很黏她,时间久了见不到就会焦躁,宋书慢慢帮他磨着性子,调着情绪,原本已经改善很多了……
然而那一场变故和漫长分离后,这次重逢,她明显感觉得到,秦楼比以前对她更加患得患失,几乎恨不得一刻都不要她离开他的视线了。
她并不厌烦他的亲近,只是担心……
宋书回眸,目光落向平层尽头的办公区,那张办公桌后的柜子里,她知道放了很多外文标签的药瓶。等这件事结束后吧。
宋书垂着眼想。她要好好帮他调整回来才行。
晚上6:25分。
宋书坐着秦楼开的一辆私人轿车,到达订好的庆功宴承办餐厅的楼下。
宋书下车,正见到泊车小哥站在驾驶座一侧,茫然地看着紧闭的车门。
宋书开口:“他很快离开,不必麻烦。”
“哦,好的。”
宋书弯腰看向车内,“你回去吧,我上楼去了——结束之后我会直接回公司。”
秦楼趴在方向盘上,眼神深处阴郁又凶,偏还要装着可怜巴巴的模样,“我等看你上楼再走。”
宋书莞尔,没有拆穿他的心计,只给人喂了颗定心丸,“我会尽快回去的。”
“嗯。”
宋书转身进了餐厅,泊车小哥等在一旁准备指挥这辆非常低调但价值奢华的轿车离开自家停车场,然后他就见车身动了动,钻进旁边的空车位里。泊车小哥:“……?”
不是说好了不留下这就走吗?
车窗降下来,车里驾驶座上的人看向快步跑过来询问情况的泊车小哥,“我等她出来。”
小哥一愣,“一楼有接待室,不如您去那里等?”
“不用。”宋书不在,秦楼有些恹恹,没精打采地给自己造人设,“她不喜欢外人看见我跟在她身边,也不喜欢公开场合带我露面。”
泊车小哥心里咯噔一声。
他上下扫视了眼。
车里坐着的年轻人看起来年纪在二十五左右,长着一张半明半昧里也掩饰不住俊美五官轮廓的脸,西装描摹下的身形线条似乎也是挺拔有力的类型……
“不喜欢外人看见”也就算了,还“不喜欢公开场合带露面”,难道这其实不是男朋友,而是被方才的年轻女孩包养的?
想想方才那位长相漂亮笑容无害的年轻女子,泊车小哥顿时感觉三观受到了冲击。
他同情又羡慕地看了车里的秦楼一眼,“你是有点惨,不过总算也不亏,就别要求太多了。”
“嗯。”
秦楼继续恹恹着,趴在方向盘上盯着餐厅门廊的方向。黑黢黢的眸子深里藏着点压抑的克制的不敢表露的贪餍和渴望。
“我什么都不求……她只要肯看着我就够了。”
泊车小哥同情地叹气离开。
而此时已经进到餐厅,在迎宾人员的指引下走进电梯间的宋书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在楼外停车场已经被某人立起如何一个冰冷薄情的金主形象了。
电梯间内。
宋书恰巧遇见了同团队的两个女同事。两人都是投资发展部的,比较相熟,等电梯的时候已经聊开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磨合相处,组里一部分人已经对宋书态度改观,但也有另一部分选择性放小宋书在组内的工作成绩,仍旧认为宋书是借着22层大腿上位的“特权”人士。
很不幸,面前这两位就属于后者。
表面和乐地打过招呼,电梯恰好下来。
三人进到电梯内,没有旁人同行。密闭的电梯载着三人向上。
其中一个突然开口,问另一个,“刚刚送你过来的是你男朋友吧?”
“嗯,你看见啦?”
“当然看见了。那是他自己的车?”
“对,他是Q市本地人嘛,父母还有点比较丰实的积蓄,给他交了首付买了车。”
“在Q市能交首付很厉害了,那你岂不是嫁进去就可以安安心心做本地的全职太太了?”
“谁知道呢。”被问的女同事嘴上的谦虚也掩饰不住面上的得意,她顿了两秒,似乎想起同在梯箱内的宋书了,“秦情,你是怎么过来的,我们刚刚好像没看见你?”
宋书闻言回眸,淡淡一笑,“我打车过来的。”
女同事眼神闪了下,“哦,这样啊。不过我记得隽升律所那位余总不是你未婚夫吗,他怎么没送你过来?”
——公司里早就有宋书已经和余起笙解除婚约的流言。更确切的原话是“秦情因为抱秦总大腿做个没名没分的小替身,已经被忍无可忍的余起笙甩掉了”。
宋书自然知道对方问这个的目的,她索性露出点难过神色,也顺着对方想要的往下说。
“我和起笙,因为性格不合已经分手了。”
“啊,性格不合啊……”两个女同事意味深长地对视了眼。
宋书估计最晚不超过明天中午,这个被她本人证实过的消息就会传遍公司——但是这样也好,总不能因为她一直耽搁余起笙的名誉。
电梯门开了。三人前后走出电梯,往订好的小晚宴厅走。
路上,她们先去了洗手间整理妆容。
收拾着耳环的时候,另一个女同事拿起话头,对宋书循循善诱,“我觉得还是要找个稳定点的男朋友才好,有没有钱倒是其次,最重要是得能把女朋友放在心上,不轻贱人的那种。”
“没错。我男朋友要不是对我还不错,那他就算是全款买了房,我也不稀罕啊。”头一个女同事停顿了下,语气加重,“不然就算再有钱的,完全不把人当回事,也不给花,那能有什么用呢。”
“……”
宋书但笑不语,表情上做出适度的配合。
此时她一颗心全在待会儿遇见吕云开,该如何把握分寸的问题上,哪有半点心思舍得用来应付这两人?
然而她左耳进右耳出,有人却听不下去了——
一间洗手间的门被推开,里面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地走出来。
三人瞥见,同时怔了下。
宋书的两个同组女同事脸色微变,“栾部长,您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