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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林宴后,坊间便开始传出,金科状元柳长宁殿前拒婚,惹怒天家,惨遭下放。
金陵城几乎家家户户俱知,寒门柳状元才华横溢,却品性耿直,不懂变通,初初入仕途,便遭帝卿不喜,怕是以后再也无法入京为官……
说书先生特地就此事,在茶楼连评了三日。
自古书生迂腐,寒门第一人柳苍云也逃不过。
高门望族中,以往想招她为儿婿的士族权贵,近些时日亦是闭门不出,谨小慎微,只字不提与之结亲之事。
更有官员将家中嫡子早早定了亲事,生怕传出不好的风声来。
空有容貌、才华,在官场几乎再无建树的寒门第一人,仅有名头,拉拢对于文武百官已无用处。
仪凤八年,春分。
春语连绵下了许多日,淅淅沥沥。
金陵城城门口,一辆低调的黑漆平头马车出城。
看守城门的兵卫上前例行检查,马妇从怀中掏出路引递上。
守卫接过路引,粗粗看完。收回拦路的手臂,顺手拉开城门。
却不料,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渐行渐近,所过之处尘土飞扬。
守卫应声看去。
骑在汗血宝马上的是位身着深蓝长衫的女君,宽袖广袍,盘扣规整,腰系黑金玉带。白玉面,丹凤眼,丰唇微抿
通身贵气,品貌不凡。
守卫懒散的神色徒然一凛,视线触及来人腰带上令牌之时,小眼越睁越大,“噗通”一声跪倒于地,对着骏马之上的女君行叩拜礼。
旌寰觑了眼守卫,勒紧缰绳,停在黑漆平头马车一侧,朗声道:“柳大人,且慢,本王送你一程。”
马车内的主人并没有说话,
正欲拉起缰绳的车妇显是认出镇南王君,眼底骇然,翻身下马,与守城的护卫一并跪地行礼。
马车内。
柳长宁挑眉,觑了眼坐在自己腿上的男子,他不规矩的双手正胡乱点火。
她抬眸迎上他不愉的视线,俯身,安抚的啄了啄他的唇角。
他却依旧心底有气,垂着眼皮,棱唇微张,恶意的擦着她的唇,呵出一口热气。
柳长宁眸色深了三分,她蹙眉,惩罚性的揉捏了一把腿上浑圆的臀。
便觉怀中的人身体僵直,夹紧双腿,乖觉了不少。
车内好半晌没有回应,旌寰也不觉奇怪,她敲了敲车窗,低声试探道:“柳大人不出来与我叙叙旧?离京之时,那位如何也不来送行,你可见了,他……凉薄的很!”
马车内茶水氤氲,裴元绍拉下柳长宁的脖子,恼羞成怒的研磨着她白皙的侧颈。
柳长宁重重的喘了口粗气,瞪了他一眼。分开他胡闹的手指。
唇顿在他的耳侧温声哄道:“邵哥乖,忍一忍……嗯?你一点儿不凉薄!”
她说完打横将他横抱在怀中。
他的头抵在她的小腹上,一**热度贴在脸颊。
裴元绍抖了抖,他颤颤巍巍的撩开她的长衫,内里是白色的中衣,头贴合在那片柔软的小腹上,他耳垂的红晕便再也抑制不住,沿着刀刻的下颌线,一路向下。
柳长宁唇角弯出一抹极细微的弧度。觑了一眼他下身羞耻的部位,低头,复又贴在他的耳侧,轻笑道:“倘若实在受不住,邵哥儿自己动……”
怀中的男子脸颊爆红,一双墨色的眸子染上三分潋滟,丝毫禁不起逗!
柳长宁眯着眼,不自觉的点了点他的额头,薄唇张合,无声道:“乖……”
说完也不待他答话,收敛笑意,半推车窗。
车外一阵凉意!
她将头伸出车外,迎上旌寰的视线,缓声道:“别人不懂,旌主自然明白,你已是拿天下苍生性命威胁于我,我如何敢让那人出现在眼前。我如今离的远远的,你可开心?”
旌寰不置可否,似笑非笑:“大人此番去胶州……本王猜测不是受了威胁,可否是为另谋出路!”
微风拂面,细雨洒在柳长宁的面上,却难以抵消身上的热度,马车内的红衣男子已是褪下了她身下的帛裤。
正不得其法的磨磨蹭蹭,胡乱而为。
她心内恼火,细眉浅皱,光洁的额头显出两道浅痕。
杏仁眼微眯,不动声色的向前挺了挺,车内的人才停止动作。
不成体统,随处发情,往后她离开金陵城,该如何是好。
柳长宁心中有了丝浅淡焦虑,面上却未显分毫,抬头便见碍眼的孽徒假笑的模样,彻底失了耐心。
她抬起葱白的手指,冲着旌寰勾勾手。
淡声道:“当真想知道?凑近些,我告诉你。”
骑在高头骏马的蓝衣“女子”愣了愣,眼底倏然流光四溢,慢半拍的凑向近前。
柳长宁本是撩发的手一转,快狠准的扇在她脸上。
几日前,她便想一巴掌拍死这男扮女装的狗东西!
她眼底啐冰,冷声道:“呵?你清楚我的性子,别触碰我的底线,否则……”
她说完“啪”的一声关上车窗,冲着车妇命令道:“顺子,走!”
马妇小心的觑了一眼镇南王,她玉白的脸上五个鲜红的巴掌印触目惊心,可她却并不见在意,一只手覆盖在巴掌印上,仔细摩挲,眼底泛着癫狂的回味。
马妇后背生出一身冷汗,头皮发麻。
听了主子命令,利落的上马、扬鞭。马儿撕鸣一声冲出城门。
旌寰注视着那辆渐行渐远,一溜烟消失无踪的黑色平顶马车,唇边的笑意经久不散。
他太了解柳苍云的性格,她做事素来有自己用意。她此番前去胶州,下放是假,抓英国公的错处为真,想要英国公手中的权势?
呵!
天山上的雪莲,不染尘埃。她不懂,三公六侯岂是如此能撼动的?
英国公这些年滑头,并不站位,一时因为他自己本就手持兵权,并不愿屈居人下,二则便是不愿趟入党派之争这摊浑水内。
倘若柳苍云敢动他的根基,狗逼急了尚且会跳墙。
更遑论百年世家之称的英国公府?
被人动了根本,依聂沂州的性子,呵呵……
不是屈居人下,怕是鱼死网破。
他只需坐收渔利!
旌寰饶有兴致的看向半空中飞扬的尘土,待缓过神儿,脸颊上的肿痛便愈发厉害了些,虽疼了些,却疼的令他身下冲动徒生,经久不息。
丹凤眼中遗憾一闪而逝,似乎想到未来,她唇角弧度便咧的更开。
打马旋身离开时,觑了一眼跪地的守卫,漫不经心道:“起吧!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你说本王的话是与不是?”
守卫吓得大气不敢说上一声,颤着双唇,忙不迭的点头应是。
――
马车出了城门,直入官道。
车外,春雨绵绵。
车内黑发缠绕。
红衣男子媚眼如丝,一寸一寸挑开白衣女君的衣带。
他舔了舔殷红的唇,靠坐在她的身上,压低声音引诱道:“忍不了了,妻主教……教教子渊……可好?”
柳长宁轻轻的托了下他的臀,故作为难道:“车外有人……”
“……妻主尽管来就是,子渊不发出声音。”裴元绍难耐的腻在她身上动了又动,央求道。
窄小的马车内,半露衣衫的美男,舔着唇欲求不满。
柳长宁觉得自己有有些受不住,一把拉下他的头,凭本能除掉他的衣衫。
哄道:“绍哥儿乖,想叫,咬着我可好。”
她此话一出,裴元绍眼内迷离之色更重,攀着她的肩膀,闷哼了一声。
催促道:“妻主快些!你不行我来,怎么弄,教我……
被人质疑不行,柳长宁脸黑了半分,埋头抽掉他身上的腰带,倾轧而上。
……
马车一路颠簸,车轮在身后留下一道深深的车辙印。
车内的两人被颠的上下起伏,更迭交错。
身上的汗水与隐忍的快gan悉数落入彼此眼底,这股子火热便持续了很久很久。
只可怜了柳府的马妇,已在官道上行驶了一个时辰,柳大人却吩咐忘带了东西,原路返回。
马妇扰了扰后脑勺,满脸苦色。
—
仪凤八年四月,贾君后身怀有孕,普天同庆。
六月,怀胎三月的君后被虞太夫推入金明池。
这日,坤宁宫内,太医一**的从贾君后宫内走出,行走间佝偻着腰。
女皇一双温和眼睛布满猩红色,她冲入御书房,将桌上奏折扔了一地。
怒吼道:“朕要虞青岚死!”
裴元绍赶入宫中的时候,此事已尘埃落定,女皇平日软弱无能。可是贾子爵和他肚内的孩儿那是她的命。
她当着文武百官审问的间隙,亲手斩落虞太夫的头,满脸溅血。
震慑百官。
一个糊涂的君主不可怕,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暴君确是国之害。
明行女皇几乎将自己亲政的路悉数堵上——
坤宁宫。
贾君后靠坐在红底白牡丹宫锦靠枕上,他摆弄着手中的长甲,端仪的看向紫檀水滴雕花拔步床前的男子。
“虞太夫的事情,你是故意的!”裴元绍的声音并不是问句,眼底了然,却透着丝寒意。
床上年轻君后清秀的脸上尚有些虚弱之色,唇角泛白,他迎上他复杂的眸子,扯嘴张开猩红的唇,淡声承认道:“对,是本宫做的,子渊哥哥……不报仇……”
他细长的指甲掐入手掌心:“不报仇我如何对得起自己,对的起我遍体鳞伤的身体。你可知那一夜,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哈哈哈……他们都得死,虞太夫,裴明行,他们都得死!”
裴元绍忽觉无力,仇恨会毁掉一人,幸好当年他重生而回的时候,尚留了丝清明。
他蹲下身,视线与贾子爵平视,缓声道:“子爵,你是拿自己的孩儿同他们陪葬。倘若你腹中的孩儿此刻救不回来……值得吗?”
贾子爵愣了片刻,他掩住自己的耳朵,眼底无波:“孽种不要也罢!帝卿退下吧,本宫困了!”——
仪凤八年五月,柳长宁任胶州府同知。走马上任第一遭,便被知府邀去了胶州最大的酒楼,把酒言欢,一掷千金。
翌日
各大盐商纷纷送锦盒入同知府,锦盒打开,是齐齐整整的金条。
都道胶州是盐商的天下,廉官在此也会被这些盐商给逼成贪腐。
新来状元柳长宁便是其中之最,走马上任一日不到,便被糖衣炮弹拉下了胶州这座大染缸。
往后数月,为虎作伥,成了当地豪绅的一条狗。
胶州百姓皆骂:狗官
四月后,狗官带着胶州总兵祁连,将胶州最大私盐商贩砍了头。
同年十月,知州贪污之罪证据确凿,上报朝廷。知州聂平远满门抄斩。
胶州同知柳苍云拔为新人知州。
同年十二月,胶州盐贩伙同当地豪绅一把火烧了柳府,柳大人死里逃生。
她返回衙门,第一件事绑了涉事人等。
以此为把柄,与胶州盐商定了贩盐四步走原则。
民制——商收——商运——官销。
官府制约盐价,但并不剥夺盐商营生,更能为临海平民提供活计。
当地私盐商贩心不甘情不愿,可柳长宁以其伙同祸害朝廷命官为胁,迫的他们在官契上画押。
百姓这才明白,胶州新上任的知府不是狗官,乃为民请命的父母官也。
次年三月,柳知州审问当地私盐商贩之时,首次问出了关于英国公府与私盐之间的勾当。
前任知府抄家之时,一无所获。
却在同年三月,其女供出聂府宅子内的松柏林内埋着一本账册。
账册内一应贿赂银子的京中官员皆在册内。
英国公府当属最多,贪污受贿银两高达,千万黄金。
仪凤九年十月,一封来自胶州的飞鸽传书,悄然而至户部侍郎贾子云的书房。
第二日早朝,弹劾英国公的折子呈向金銮殿,震荡朝野,文武百官哗然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