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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天葩院。

夜昙倚着殿门,一直等到东方泛白,玄商君仍然没有回来。

倒是飞池得了炛兲的口信,提了一篮子荤菜进来。他刚一敲门,门立刻打开。飞池吓了一跳,夜昙几乎瞬间探出头来,一见是他,顿时哼了一声。

飞池当然知道她是在等谁,看起来,最近她跟自家君上的感情已经是增温了不少。飞池略感欣慰——好歹君上总算没白忙活一场。

他献上手里的篮子,说:“公主,君上怕您饿着,特意让小的前来为您做个火锅。”

他很自觉地把自家君上的关切之情全数表露出来,夜昙却一眼就看见躲在他身后的碧穹。于是君上的关怀暂时被搁到一边,夜昙挑眉:“我以为你这辈子都龟缩不出了呢!”

碧穹一手揪住飞池的袖角,满脸都写着心虚。

飞池只得说:“她病了一场,还请公主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病了一场?”夜昙是那种不计前嫌的人吗?她立刻说:“是坏事干多了,心虚所致吧?我还真是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等手段。来来,你说说,当时你是怎么害死步青瓷嫁祸给本公主的?

你是不是压根没救她上来啊?”

飞池微怔,碧穹急得脖子都红了:“没有,不是我!”她眼眶一红,眼泪又开始打转,“我才没有害死她呢!”

“哦?”夜昙有了兴致,问:“她和你在一起,她死了,你安然无恙,总有原因吧?”

碧穹见识了步微月的手段,当然不敢供出步微月。再说了,她跟夜昙同样也不对付,自然也不会帮助夜昙。她硬着头皮,说:“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干的好事,少来赖我!”

“还学会嘴硬了!”夜昙猛地提高音量,厉声喝问,“步微月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替她隐瞒?!”

碧穹本就如惊弓之鸟,此时吓得差点跳起来:“她才没给我什么好处,她都不知道我看见了。她……”话没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上了当。

“哼!”她把头一偏,再也不说话了。

飞池听出什么,问:“你看见了什么?”

碧穹立刻说:“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你不准问我!”

飞池为难地看看夜昙,夜昙叹气,说:“算了,就你这种笨蛋,看见了什么都没有用。你们霞族的万霞听音,明明可以留下她作案的铁证。不用说,你肯定是什么也没留咯?”

碧穹羞怒:“你才是笨蛋!我……我……”她表面不服,心里却如醍醐灌顶——对啊,我怎么就没留下证据呢?然而她对夜昙也没什么好感——让她们俩狗咬狗就好了,自己掺和什么?

她顿时说:“我什么都不知道,留什么证据?”

夜昙也懒得再问她,飞池将篮子里的菜洗了洗,搭锅熬汤。

骨头汤的香气在天葩院散开,夜昙却回头望了一眼殿门。玄商君还是没有回来。

唉,也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去救神后。

蓬莱绛阙。

玄商君当然是无暇抽身的。既然神魔两族要合作,当然要一起商讨伏击神秘人的法子。二郎真君带去了联络法宝,少典宵衣和魔尊炎方的谈话却并不愉快。

殿中,魔尊的虚影被投射在殿中,虽然远在晨昏道,但当他看到少典宵衣那张脸时,依旧满脸阴云。于是原本的商议,立刻变成怒喝:“少典宵衣,盘古斧碎片分明已落入神族之手,贼人为何会绑架我魔族嫔妃以做要挟?莫非是你贼喊捉贼,故弄玄虚?”

少典宵衣哪甘示弱?他同样没个好脸色:“炎方,你好歹也是一方霸主,信口开河,不觉可笑吗?”

这二人,刚一开口已经是火花四溅。玄商君没办法,只好向站在炎方身边的嘲风示意。嘲风自然也是救母心切,他扬手铺开一卷地图,正是归墟。而归墟北岸密密麻麻,皆是布下的法阵。

玄商君一边看,一边以指代笔,在另一岸快速标明神族的布置。

嘲风以为自己注意力已经很集中,但在玄商君面前,他需要很努力,才能不去想正在叩拜而行的青葵,跟上玄商君的节奏。他同样以指代笔,一边快速分析神族的布置,一边完善魔族的布防。

少典宵衣和炎方也渐渐停止了嘴枪舌战,二人低头凝视着法卷,只见长有丈余的法卷之上,神魔两族的攻守阵法逐渐完善。一条巨龙浮游其间,目光炯炯,口欲吐火。

渐渐的,这二人也暂时搁置了恩怨,共同完善法阵——无论如何,总要先诛杀了这大胆狂徒再说。

第274章

藏识海。

松涛如海,瀑似悬川。

书舍里还有许多学子正在读书,他们大多来自四界的名门望族。其中更不乏四界皇族——毕竟,就连玄商君和嘲风也曾到此游学过。

东丘枢坐在松树下,石桌上香炉里溢出轻烟袅袅,他却皱紧了眉头。四下无人,他拉开衣袖,只见手腕上,溃烂的皮肤流出恶心的脓水。

这些秘制的香料,已经越来越难掩盖他身上的气味。

他抬头看看天,天空仍然是秋高气爽,万里无云。他正在腐烂,可万物欣欣向荣,没有什么会向他看。这人间,真是冷漠啊。

他拿起小木勺,往香炉里添了一点香料。

掳走神后和魔妃,显然已经激怒了神、魔两界,他却没有为此担忧。他将衣袖靠近香炉,驱了驱身上的异味,满腹心事,却尽是那株不知所踪的地脉紫芝。

自己用尽酷刑,离光旸那个老顽固,却始终不肯说出地脉紫芝的下落。它到底被藏在了哪里……

少典宵衣为了天帝的地位,不一定会乖乖交出盘古斧碎片。但无论如何,也只有赌一把。

——没有时间了。

妖族,紫芜没有回去。

天界大乱,玄商君等人忙着在归墟两侧设伏,没有人发现她还留在妖族。她在妖族很自由——毕竟是妖皇看好的准儿媳,谁敢怠慢?

帝岚绝就不乐意了,问:“我的大小姐,难道你这样四处乱晃,就能找到神后了吗?”

紫芜没精打采:“当然不能。可以掳走我母神的贼人,岂能那么容易被发现?咦?”她似乎想到什么,一脸兴奋地回头,“我找不到,你能啊!”

帝岚绝很是谨慎地后退了一步,紫芜扑过去缠住他的手臂:“你们妖兽的嗅觉都很好对不对?”

她满眼都泛出光来,帝岚绝说:“还行吧,比你大约好上那么一点点。”

紫芜一拍双手:“太好了!我把我娘亲的贴身之物给你嗅一嗅,你不就能顺着气味去寻了吗?”

“这……”帝岚绝犹豫不决,“这行吗?”

紫芜从怀里掏出一块香帕,凑到帝岚绝鼻端:“你快闻闻!”

她生平第一次可以为母神做点事,精神振奋。帝岚绝嗅着神后的罗帕,紫芜一脸急切,问:“闻到了吗?”

帝岚绝一边看这罗帕,一边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紫芜说:“什么怪怪的,快沿着气味去找啦!”

帝岚绝仔细嗅了很久,紫芜赶紧问:“你发现了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帝岚绝怒道:“我发现自己像狗!!”

紫芜被他吼得脑袋一缩,眼里立刻又泪光闪闪。帝岚绝不够狠心,看不得她这楚楚可怜的样子。他沉思了半天,说:“跟我来。”

紫芜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之多的妖族。面前有兽、有鸟、有花木,甚至还有修炼到一半,只有半个身子是人的鱼。她张大嘴巴,帝岚绝却没再理她。

人间四界,妖族战力并不强大,比不得清、浊二气充沛的神、魔。但是若论势力庞杂,妖族绝对首屈一指。

帝岚绝一声虎啸,所有的妖族都匍匐在地。百兽之王,有着与生俱来的威压。

“以吾之名,寻找此人下落。”帝岚绝示意紫芜将神后的罗帕送到诸妖面前。诸妖有的闻、有的看,紫芜心中激动,忙又掏出几件神后常用的首饰。

有妖物想要神后的画像,她也自己亲手绘制。

她身而为神,自然比这群妖物要灵巧得多。神后的画像在她笔下很快成形,众妖围绕她,七嘴八舌地询问她神后失踪的时间、地点。

因为妖物太多,声音异常杂乱。然而紫芜非常耐心,她感激这群妖帮忙搜寻母亲,一一作答。

帝岚绝没有上前,她站在妖物中间,像个女先生带着一群小孩。

两日之期很快到来,神魔两族面对强敌,总算是再无保留。归墟两侧埋伏的,都是两族实力最为强悍的大能。

少典宵衣手里托着一个盒子,就站在岸边。归墟的风撩动他的法衣,他面无表情。不一会儿,他只觉一股巨力,面前根本没有人,但此人凝风成气,意图卷走他手上的宝盒。

少典宵衣立刻阻止,宝盒被风卷至空中,他却只觉自己在与整个四界的狂风对抗。周围神魔见状,立刻现身相助。

玄商君和嘲风却循着法术的源头,一路追寻。

嘲风嗑了几颗魔丹,说:“此地离归墟,已有百里之遥了。”

玄商君亦是神情凝重:“嗯。”

——距离这么远,还能与如此之多的神、魔抗衡,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远处,一团黑云躲在长空之中,在浩浩阴风中并不显眼。玄商君却一眼发现。嘲风也看见了,他抽出战镰,说:“开工吧。”

玄商君看他一眼,他走了两步,又看向玄商君:“喂,你不至于要等我先上吧。”

“嗯。”万想不到,玄商君居然答应得干脆利落。

嘲风气得:“你是神,知道吗?神族一向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几时也有了这种小人之心?”

玄商君仍旧一脸严肃——他可是认真思考过的。他说:“此人实力莫测,我若首战不利,你必逃走。所以,必须由你先行出战。”

“我……”嘲风简直了,“少典有琴,以前遇到这种事,你可都是一马当先、冲锋在前的。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瞻前顾后了?!”

玄商君双眸低垂,许久才说:“抱歉。我也不能伤得太重,否则神族不会善待她。”

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嘲风微怔,终于长叹一声:“好吧。但是你也护着我点,理由同上。”

玄商君没有说话,但嘲风却也并不担心——少典有琴若作为盟友,一向可靠。至少比他可靠。

他说:“我去了!”

话声未落,战镰贪念枪身如龙,直刺云中。

刹那之间,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嘲风一击入云,只觉双手发麻,几乎握不住自己的兵刃。闪电自枪尖攀爬而来,从他指尖爆裂开来,他整个手臂瞬间漆黑,随后起火燃烧!

火焰很快席卷了他的全身,他危而不乱,顶着一身烈焰,接住了来自云中的一掌。

只这一掌,他周身骨骼咯咯作响,似乎随时都会散架。嘲风后退一步,嘴里已经喷出一口血来。

身后,少典有琴牺氏琴出,琴音带着滔滔杀意,直扑阴云。经过嘲风时,如水如浪,扑灭了他身上火焰。嘲风没有查看自己的伤势,他回身和少典有琴一起,杀入云中。

而云中的人,连真身都未显现。

百里之外,归墟之侧。神魔合力之下,那宝盒砰地一声,竟在空中碎成粉末。盒中空无一物。

——少典宵衣根本没有带盘古斧碎片前来。

乌云之中,有人怒吼一声,九天云变。少典有琴的弦音如丝如网,密密麻麻地笼罩云层。然而随着这一声吼,琴音被撕成一个破口,显然,里面的人想要抽身而去。

嘲风战镰如龙,迎着闪电而去。玄商君挑琴的指尖,早已鲜血淋漓。

二人都明白,如果此时任他逃走,对自己母亲只会雪上加霜。

乾坤法祖是第一个赶到的,归墟距此百里之遥。百里对他这样修为的无上大能来说,几乎不值一提。但是就是这么一瞬,玄商君和嘲风已然将要不支。

他心中震惊难言——这个神秘人一定也有盘古斧碎片,否则他的力量绝不可能恐怖如斯。

还有,此人已经可以将盘古斧碎片运用到如此地步,难道神魔之子,竟然可以使用这上古神器吗?那么归墟之中的混沌之炁,他是不是也能驾驭?!

同宗同源的力量,这是很有可能的。

乾坤法祖心下微沉,身入云海之中,神秘人终于现身。仍是一身黑袍,脸戴骷髅面具。他一双瞳孔已经通红,连经过的风都充斥一股腐臭之气。

乾坤法祖与他掌风相击,四界顿时狂风骤雨、洪水滔天。

嘲风一身上下被烧得皮开肉绽,少典有琴同样血染白衣,只是身为星辰之灵,他早已习惯天火加身。火焰对他影响不大。二人寸步未退,总算是拖住了这黑衣人。如今帮手陆续赶来,他们却并未放下警惕,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仍旧一前一后攻入云中,互相配合,也互相保护。

第275章

天葩院。

夜昙站在石书之下,只听一声巨响,连天葩院也为之震颤。

她知道,是玄商君他们跟东丘枢交上手了。东丘枢在这里,一时半会儿肯定也脱不了身。藏识海无人坐镇,如果这时候过去,倒是能把神后救出来。

还有自己父王——哼。

但是藏识海的法阵还是相当厉害的,自己还需要一个帮手。夜昙是从不客气的,这不,一想到帮手,她就想起一个人来——清衡君。

琉璃洲。

清衡君正在养伤,他当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问胡荽:“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胡荽还没说话,夜昙就蹿进来:“你父神他们正在归墟对付东……呃,那个黑衣人呢。你快跟我来。”她说着话,就上前拖拽清衡君。

清衡君上次被东丘枢控制,元神受创,这才将养了好几日。夜昙一拽,他只觉头昏。

胡荽赶紧说:“公主,二殿下的伤还没好,法祖让他卧床休息呢。”

然而清衡君听到这个消息,哪里还躺得住?他说:“在归墟吗?我也去!你可有我母神的消息?”

夜昙呃了一声,说:“我现在是没有,但是马上就会有了。你快跟我走!”

清衡君闻言,立刻就起身,胡荽说:“我和你们一块去!”说着话,她熟练地拿起外袍,替清衡君穿上,再为他系好衣带。她照顾了清衡君好些日子,对他的衣衫如何穿脱可真是太熟悉了。

夜昙当然也跟着他一并出去,只是自己如果直接将他们带到藏识海,怎么解释自己知道这事呢?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绞尽脑汁地想。

好在,她随着清衡君、胡荽一起,刚刚踏出南天门,就遇到骑虎而来的紫芜。

紫芜一眼看见她,顿时双腿一夹虎身:“驾!二哥、夜昙姐姐,快,我们找到母神的下落了!”

真是……美极了!

夜昙一脸欣喜:“真的?在哪?”

紫芜说:“藏识海,掳走我们母神的说不定就是东丘枢!”

“是吗?”夜昙装模作样,“我真是太惊讶了!”

清衡君也是一凛,大家都知道东丘枢现在不在。这确实是救人的最好时机,他说:“快走!”

藏识海。

冰柱里,霓虹上神和雪倾心也感受到了四界动荡。

二人同时睁开眼睛,然而面前仍是一片黑暗,空荡荡的洞府,是回忆的温床。

雪倾心说:“他们一定正在交战,你猜猜看,谁胜谁负呢?”

霓虹上神这两天受她刺激,早已是心如死灰。此时她拒不作答,雪倾心只好说:“这样吧,我们猜猜先进到这里的是你的少典有琴,还是我的嘲风。你猜对了,我把冰息灯送给你,如何?”

她声音明快,却还忍不住在赌注上雪上加霜。霓虹上神终于忍不住,问:“你对他的安危,丝毫也不担心吗?他可是正在为你而战。”

“他?”雪倾心很高兴得到了霓虹上神的回应,说,“你是说你的夫君吗?不瞒你说,有时候我觉得他理应被鱼鳞碎剐而死。有时候我又希望吧,他能千生万世……不病不伤。所以,我何必担心呢,总有一个结果会是我的期望。”

“你还爱他吗?”霓虹上神问。

“爱?”雪倾心像是听见一个有趣的笑话,笑着笑着,她却沉默了。

爱是什么呢?爱就像在这黑暗的洞府,泪水滑落的时候,不仅无人得见,甚至连声音都不配有。

夜昙带着清衡君等人,一路破开藏识海的法阵。清衡君都忍不住心惊——夜昙对法阵的了解,庞杂到令人不敢相信。

“我果然是需要你帮忙!”夜昙没有察觉到他的眼神,只是说,“这里要是我一个人来,还真是打不开。我修为太差了。要不然的话,哼哼,没有什么能够难倒本公主!”

她得意洋洋地往前跑,那些野石乱树在她面前如拨开的云雾般散去,小路上铺着青石,干净得不染纤尘。而她是紫色的小溪,流淌其间。

清衡君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很快移开。

……她不需要我的帮助,别被那些太迷人的话诱惑吸引。他垂下视线,一眼也不再向她看。她是追风戏月的蝴蝶,自会有人为她携来春风与繁花。自己的一眼注视都是邪念,一丝希望都是奢望。

夜昙头也没回,一路向前。

如果玄商君在,就会发现——她对这里的路途,熟悉得……像是来过一样。

清衡君紧随她,紫芜骑着帝岚绝,胡荽走在最后面。一行人匆匆入内,很快就来到了后山的洞府。夜昙对这洞府也很熟——上次东丘枢开门,她可是看见过。

黑暗寒冷的洞府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正是两根冰柱。

冰柱里,两位绝世美人无言沉默。

清衡君自然一眼认出神后,他扑上去,五指触到这寒凉的冰面,眼睛再也忍不住:“母神!这贼子竟敢如此对你!”

霓虹上神一眼看见自己的一双儿女,眼底这才恢复了几分生气。她说:“远岫、紫芜,好孩子,你们是如何找来的?”

紫芜说:“母神,是妖族少君帝岚绝查到您在这儿。这里到处都是法阵,多亏了他和夜昙姐姐。”

清衡君很快将冰柱打开,他伤还没好,过于动用修为,血又沁出来,将冰块染得通红。霓虹上神难免有些心疼,说:“你这伤,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未好转?”

清衡君扶着她,哪还把这点小伤放在眼里?他说:“母神安然无恙,儿臣这点伤算什么?我们先回家。”

霓虹上神这才看向另一根冰柱,里面,雪倾心仍然安静地被冰封。

面前,少典紫芜和少典远岫已经长大成人,女儿亭亭玉立,儿子玉树临风。这是他的儿女。她用往事在霓虹上神的伤口撒盐,而做坏事总是会有报应的。

这不,那些温柔的陈年旧事揭去表皮,向她亮出血淋淋的獠牙。

“把她也放了。”霓虹上神轻声说。

清衡君皱眉,还没说话,旁边紫芜已经说:“她是……雪倾心吗?”在妖族,谷海潮就说过,魔妃也被一同掳走了。那这个人的身份,确实是毋庸置疑的。

霓虹上神略一点头,不愿再回头看她。

倒是夜昙说:“干嘛放了?逮回天界,狠狠地敲魔族一笔不香吗?”

“……”雪倾心第一次认真打量夜昙——这就是青葵的妹妹,当初离光氏准备嫁往魔族的那个丫头吗?真是……坏极了。她问:“你就是离光夜昙?”

夜昙还没说话,霓虹上神就说:“不用理她。远岫,放了她,我们走。”

她一手牵着夜昙,一边由自己女儿搀扶,看上去是真的接受了这个儿媳妇。

清衡君果然击碎冰柱,放出雪倾心。夜昙倒是一脸好奇,问:“听说你是天帝的旧情人,是不是真的?”

“……”你还真是直接啊,在场诸人皆是无语。雪倾心一脸慈祥地看她:“好孩子,你说话可真是得体。”

夜昙摆摆手,一脸谦虚:“魔妃过奖,我一向都很得体的。”

霓虹上神拉过夜昙,对于雪倾心,她一眼也不想多看。她说:“我们走。”

夜昙当然不能就这么走,她父王还在这里呢!她说:“等等,我看看这个老贼有没有在这里藏下什么宝贝!”

说完,她在洞府里转来转去。帝岚绝终于忍不住,说:“你就不怕那老贼逃回来?”

夜昙这才装模作样地摸到洞府的另一扇门:“哎,这里还有一个密室!”

她打开密室,诸人凑过去,全都惊住:“这……暾帝陛下?!”

密室内,暾帝离光旸倒在地上,遍体鳞伤。但东丘枢没想取他性命,他自然就还活着。

清衡君快步上前,将她扶起来,夜昙这才假装认出他:“父王?!”她抱着离光旸,二话不说就开始哭,“我的父王啊,您老人家怎么伤成这样?!我太心疼了啊呜呜呜……”

好家伙,她哭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闻者伤心。俨然一个天下第一大孝女的模样。

离光旸翻了个白眼,很想一脚把她踹死——如果他的腿还能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