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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壬从背后环抱住郁枝，潮湿的蓝色长发垂在郁枝脸颊，水珠顺着他优美的下颌滴落，缓缓流到郁枝的颈窝里。
郁枝的表情很平静：“你是叛逆期到了吗？”
“我可不是那些幼稚的丑八怪。”塞壬鱼尾游曳，傲慢一笑，“我从来没有叛逆期这种东西。”
郁枝：“……”
她都不好意思把他气到流眼泪那件事拿出来说。
二人说话间，几根尖刺丛生的荆棘突然飞袭过来，直直冲向塞壬的额头，伴随着呼啸尖锐的破空之声，似乎要在瞬间穿透他的脑壳。
塞壬眉头一挑，立即将郁枝推到一边，自己则猛一甩尾，沉入水底，躲开了荆棘的袭击。
泳池里的水被粗长的鱼尾用力一拍，顿时掀起几米高的浪花。浪花如同从天而降的大雨般淋得到处都是，不仅小桌上的零食水果没有幸免，连小琉璃的短裙都被打湿了。
“不过是一条又腥又丑的杂鱼，居然敢用你的脏手玷污妈咪……”小琉璃恶狠狠地盯着塞壬，娇俏甜美的小脸此时几近扭曲，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戾气与杀意，“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捅成马蜂窝——”
郁枝突然发现，小琉璃发起疯来的样子和塞壬还蛮像的，甚至小琉璃的状态比塞壬还要更狂气也更凶恶。
她很喜欢有个性的女孩子，但现在是宝贵的度假时间，用来打架未免过于浪费。
郁枝叹息一声，游到泳池边，微微加重语气——
“你们两个都停手。”
她的声音温和而沉静，听上去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然而她话音刚落，小琉璃和塞壬的动作突然诡异地停了一瞬。
仿佛被一种强制的力量所控制，那些飞袭的荆棘迅速退回到小琉璃的裙底，塞壬的身躯也被困在水中无法动弹。晚风吹拂，少女的裙摆轻轻飘动，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汪汪！”
波奇像一只被打湿的棉花糖，浑身湿漉漉地游到郁枝面前。
郁枝坐在泳池边，从水里抱起波奇，平静地看向其他怪物们。
“你们是兄弟姐妹，也是我宝贵的家人。所以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吵架，更不希望看到你们打架，能做到吗？”
小琉璃狠狠瞪了塞壬一眼，然后一脸愧疚地对着郁枝垂下头。
“对不起，妈咪。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做了，求求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倒是没有生你的气。”郁枝用余光扫了塞壬一眼，“就是对某个任性的家伙稍微有点不满而已。”
浮在水中的塞壬冷哼一声，不屑地别过脸，完全没有一点要道歉的意思。
“母亲，您不用管他，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反省就好。”
一直保持安静的奥比适时出声。他从佣人手里拿过一条干净柔软的大毛巾，来到郁枝身后，微微俯身，温柔体贴地将毛巾披到了郁枝的身上。
“我们先进屋吧，您的身上都湿了，再在这里待下去会着凉。”
【对呀，妈妈，你的头发都湿了！】
小红也飘过来，一脸心疼地围着郁枝。
“啾啾！”小白鸟跟在小红身后扑扇翅膀，叫声急切。
郁枝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确实，不止是头发，连衣服都湿透了。现在还是冬天，再不换掉这些湿衣服，待会儿就该感冒了。
“妈咪，我有很多没穿过的新衣服，你可以随便挑！”小琉璃立即开口，“楼上还有壁炉，暖气也开得很足……”
郁枝：“壁炉？”
她从来没有住过自带壁炉的房子，两辈子加起来也只在电影里看到过。一听到“壁炉”这两个字，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很大也很暖和！”小琉璃殷勤点头，“外面越来越冷了，妈咪，我们快点进去吧！”
“好。”
壁炉的诱惑太大，郁枝没有拒绝，被大毛巾包裹着离开游泳池。
走到电梯前，她停下脚步，扭头向后看了一眼——
塞壬正在水中缓缓游弋，他的长尾漂浮，水波荡漾，在静谧的夜色下闪烁着幽蓝的流光。
看来他暂时还不打算上去。
郁枝收回视线，走进了电梯。
*
上楼后，郁枝先去洗了个热水澡。
一开始，小琉璃提议想和她一起洗澡，但郁枝没有这个习惯，于是委婉拒绝了她。
小琉璃看上去很失落，一边念叨着“女孩子也不可以吗”一边垂头丧气地走开了。小红、波奇和小白鸟严格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奥比则抱着郁枝换下来的衣服独自走进了洗衣房。
小琉璃对他的行为表示不解：“衣服交给佣人来洗就行了。”
奥比神态矜持：“在家里，母亲的衣服都是由我来洗的。这是我的权利，我不想让给其他任何人。”
小琉璃：“变态。”
她嫌恶地朝他翻了个白眼，转身便跑进了衣帽间。
“我去给妈咪挑睡衣！”
总而言之，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暂时不会有争吵的可能性了。
郁枝放心地走进了浴室。
豪宅里的浴室也很宽敞，浴缸比家里的那个还要大，整个人躺进去，甚至可以在里面伸直了腿转一圈。
郁枝目测了一下，觉得如果是塞壬待在这个浴缸里，应该可以尽情地舒展尾巴。
当然，他现在可能更喜欢楼下的游泳池。
郁枝在浴缸里舒服得泡了一会儿，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敲门声。
“妈咪，我可以进来吗？”
是小琉璃的声音。
郁枝从水里坐起来，回应道：“进来吧。”
门锁发出转动的声响，接着门被推开一条缝，粉毛少女从门缝里小心翼翼地挤了进来。
郁枝：“……你可以直接推门进来，不用这么辛苦。”
小琉璃斩钉截铁：“不行，我怕他们偷看。”
谁会偷看啊。
郁枝哭笑不得：“所以你有什么事吗？”
“我来给您送衣服！”小琉璃从背后拿出三套折叠整齐的睡衣，兴高采烈道，“我挑了好久，终于挑出三套适合您的款式，妈咪，你快看看哪一套更好……”
“随便拿一套就好了，我穿什么都可以……”
郁枝一边随意说着，一边从浴缸里走出来。
小琉璃看到她的身体，脸上顿时泛起红晕，表情也肉眼可见地害羞起来。
“妈咪，你、你的身材真好……”
“啊？”郁枝神色困惑，“你的身材比我好多了吧？”
小琉璃虽然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但身材却相当火辣，每一处线条都很诱人，能够勾起人类最原始的冲动。
小琉璃羞涩地捧起脸：“我只是赘肉比较多，完全没有妈咪的美感。妈咪，你这样的身材才是最完美的，高贵又迷人，胸型也很漂亮……”
郁枝：“……”
总感觉越夸越离谱了。
她穿上浴袍，走到小琉璃面前，开口打断她的花痴：“我看下睡衣？”
“哦，好！”小琉璃如梦初醒，连忙将三套睡衣依次挂起来，展示给郁枝看，“妈咪，你喜欢哪一件？我觉得你穿哪件都好看，或者三件换着穿也行……”
郁枝看着这三件睡衣，陷入了沉默。
凭心而论，三件睡衣都不错，而且一看就价格不菲。
但是……都不太符合她对睡衣的要求。
左边第一件是米色丝质吊带睡裙，裙摆很短，看上去也就勉强遮住大腿根；第二件是黑色低胸睡裙，蕾丝边的，后面是开到腰窝的大露背；第三件相对没有前面两件这么性感，就是一个吊带背心和宽松短裤，但短裤依然很短，背心也很短，目测估计在肚脐以上。
郁枝微微蹙眉：“没有更舒适一点的吗？”
小琉璃倾情推荐：“这三套都很舒适！”
郁枝：“可是我想穿裤子。”
小琉璃一打响指：“那就是这一套了！来，妈咪，我帮您穿……”
她拿起吊带背心和短裤，亲亲密密地要帮郁枝穿上。
郁枝立即抬手拦住：“我还是喜欢长裤长袖。你把内衣留下就好，睡衣的话，还是我自己去挑吧。”
“好叭……”小琉璃无比沮丧地垮下肩膀，抱着三套睡衣走了出去。
郁枝叹了口气，收拾了一下，吹干头发，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出浴室。
她最后还是在小琉璃怨念的目光下选了一套长袖长裤的灰色睡衣。
此时已经晚上九点，佣人们在茶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夜宵。
小琉璃坐到郁枝身边，紧紧贴着她的胳膊，兴奋询问：“妈咪，接下来你想干嘛？我们可以一起看电影、玩游戏、唱歌……打麻将也没问题哦！”
郁枝有些惊讶：“你还会打麻将？”
“嗯呢，只要是这具身体会的我都会！”小琉璃骄傲地扬起下巴，脸上写满了“求夸奖”三个字。
那严格来说，这个技能也不是你自己点的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郁枝仍然抬起手，在小琉璃粉色的头发上摸了摸。
“很厉害。”她轻声夸道。
小琉璃得到郁枝的夸奖，开心得嘴角都快翘上天了。她顺势抱住郁枝的胳膊，甜腻腻地说：“那我们就打麻将……”
“不行。”郁枝摇了摇头，“奥比他们都不会。”
“……好可惜。”小琉璃遗憾地抿了抿唇。
这群废物怎么什么都不会，严重妨碍她和妈咪培养感情……
小琉璃在心底默默暗骂，脸上依然是笑盈盈的。
“那我们就先吃夜宵吧？”
郁枝闻言望向崽崽们：“你们说呢？”
波奇带头响应：“汪！”
小白鸟也跟着附和：“啾啾！”
“那我们先吃夜宵，吃完再玩游戏吧。”
郁枝笑着招招手，大家都乖乖聚了过来。奥比作为在场唯一一位绅士气度十足的雄性，理所当然地为大家布置碗筷，甚至还主动承担了波奇和小白鸟的喂食工作。
小怪物们围坐在壁炉边，边吃边斗嘴，火光明亮而温暖，看上去居然有种莫名的温馨。
郁枝拿起一旁的手机，下意识想把这一幕拍下来。
她打开相机，身子微微后仰，拍下几张照片，然后点进相册，开始仔细查看构图。
余光一扫，留意到了之前她给萧灼拍的那张照片。
她不由多看了一眼。
毕竟是萧灼喝醉酒时的怼脸照，对整个异常管理局来说估计都很稀有吧？可惜她没有萧灼的联系方式，不然就可以把这张照片发给他了。
他看到这张照片，脸上的表情应该会相当精彩。
一想到不能亲眼看到萧灼的反应，郁枝的心里顿时充满了遗憾。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让这张照片白白浪费，于是她打开常用的通讯软件，将照片发给了郑从灵。
郑从灵立即秒回。
【卧槽，这不是萧队吗？你把这种照片发给我干嘛，你是不是发错人了，我可不能收……】
隔着手机屏幕，郁枝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求生欲。
郁枝忍不住逗逗她。
【大力，这张照片就送给你了，以后萧队再骂你，你就把这张照片发给他看：）】
【我可不敢，你赶紧撤回！！】
胆小鬼。
郁枝撇了撇嘴，随手点了一下。
超过限定时间，撤回不了了。
她耸了耸肩，将手机放到旁边，然后起身和奥比坐到一起，也加入了热闹的夜宵大餐。
过了一会儿，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界面上多了一条未读信息，发信人没有备注，是完全陌生的号码。
信息只有短短一句话。
【你把我的照片发给郑从灵，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