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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差了可以读完小学+初中的年纪。
一个还在玩泥巴,另一个开始准备高考。
钱老师了然,笑起来:“青梅配大竹马?”
秦既明说:“是这样。”
林月盈小小声:“青梅老马。”
秦既明捏了一把她的肩,轻轻咳一声。
林月盈不继续讲了。
椅子来了,秦既明从容地坐下。钱老师为乔木安做介绍,后者有些怯怯的胆小,规规矩矩地叫一声“秦学长”。
秦既明吃西式早餐、必不可少的是牛肉和牛奶,另外点了份和林月盈一样的蔬菜沙拉。
林月盈想,明明有其他选择,干嘛选择和她一模一样的;不是要保持兄妹距离吗?干嘛又要跑到美国来找她。
她才不信他的出差借口。
哪里有这么多的巧合,刚好在同一个城市,又刚好时间点吻合。
秦既明自若地和老师讲,自己这次来,是受人邀约,来看某智能制造公司的自研机器人。
——不是那种智能家居小机器人,也不是用来做运输、送餐等等固定指令的服务业机器人。
而是外壳和动作接近于科幻片中所展示的、能够依照指令灵活运动、做出各种复杂动作的机器人。
有灵活的躯体和接近于人类认知的四肢。
钱老师对该机器人的兴趣度不算太高,她目前主攻的还是人工智能和算法方向——短期内,现有的算力尚不能达到能令机器产生意识的水准,市面上广泛的智能产品,至今停留在基于统计的大模型阶段,尚不足以产生“自主意识”和“思考逻辑”,产出的互动也多是收集海量大数据后给出的拼接产物,而同样是实用派的钱老师更亲睐那些有着简洁躯体、多功能的模块机器人。
林月盈听秦既明这么讲,她自己倒是疯狂心动,心动到连菜都要吃得慢吞吞,一片叶子恨不得咀嚼二十下。
她自小就爱看科幻类的电影,书籍也是,家中书房里有一个端正的玻璃书架,里面装着《科幻世界》自1979年创刊以来到现在的所有刊物。
秦既明和她当时为了收集齐这些,花了不少心思和财力在上面。
秦既明终于将话绕到正题上,他询问钱老师有无兴趣一块儿前往。
林月盈仍旧垂着眼睛,思维倒是疯狂地运转,不停思考。
钱老师问:“在哪儿啊?”
秦既明说了地址,又补充:“也不算太远,不过晚上要住在那边,他们准备好了餐厅和酒店。”
林月盈还在磨磨蹭蹭地吃。
钱老师点了点头,她说:“我们今天下午需要去大学访问。”
秦既明颔首,笑吟吟:“所以我想来问问老师,今天下午的行程的确不能取消吗?”
钱老师顿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去看在和一个沾了沙拉酱、滑滑圣女果做斗争的林月盈,顿时了然。
钱老师叫她:“月盈。”
林月盈的银叉子顺着圣女果光滑的躯体滑落,直直戳在瓷餐盘上。
她坐正身体,严肃听教的姿态:“老师。”
钱老师温和地问:“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对这样具备灵活四肢和运动能力的机器人很感兴趣。”
林月盈不能对着老师说谎,应一声,说是的。
她非常感兴趣。
哪怕她目前知识水平并不足以让她去看出些什么东西,但对高尖科技的向往是不能说谎的。
“这也是个机会,”钱老师说,“既明带你去看的,绝不是寻常展览馆上能看到的那些机器。我放你两天假,如果你想去,我支持你。”
林月盈怎能好意思再讲自己不去,她眼里的渴望都快溢出来了。钱老师也已经如此善解人意地表示她可以随意决定……
她还是答应了。
对前沿科技及未正式公开新机器人的渴望,足以让林月盈暂且放下和秦既明的恩怨纠葛。
秦既明让林月盈上去收拾她的行李箱,今晚不在这里住了,东西都要带走。
林月盈的手臂还在痒,她忍不住挠了两下,秦既明注意到她动作,低头看,瞧见她手臂上的红痕。
“即使自娱自乐也这么投入,”秦既明说,“不愧是我的优秀妹妹。”
林月盈说:“你也一样,不愧是我的健壮哥哥。”
秦既明:“嗯?”
“这是过敏啦,过敏,”林月盈将自己的胳膊举给他看,抱怨,“我感觉这家酒店的被子有点不干净,但前台告诉我,想要过敏性赔偿必须要医生写的证明……”
“过敏?”秦既明皱眉,他没有碰林月盈,只俯身,仔细看她手臂上的痕迹,果断,“时间还早,我们先去医院。”
林月盈:“啊?”
公立医院的预约不知要到猴年马月,秦既明打电话给当地的朋友,咨询到一家可靠的私立私人医院,果断带了林月盈去做检查。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根据医生推断,极大可能来源自那没有得到充分消毒、烘干的被子。
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也不用口服抗敏药,过敏反应不是很严重,医生建议她不要用过热的水洗澡——温度过高会令她的反应加重,晚上洗过澡后在红肿处涂上药膏即可。
以及,禁止抓挠。
讲到这点时,这个女医生请秦既明离开,严肃地告诉林月盈:“这两日尽量避免x生活。”
林月盈紧张:“为什么?因为x生活会加速过敏吗?”
“喔,不是,”女医生说,“X生活中可能会存在的抓挠行为,会令你的过敏反应更严重。”
林月盈:“……喔。”
秦既明站在外面,安静地等待着妹妹出来。
两地的时差并没有阻挠何涵发来的简讯,她甚至连“我会告诉你父亲”这种话都说出口。
秦既明依稀记得,上次父母见面,还是两年前的中秋节。
那场并不愉快的父母会晤,最终也以何涵单方面讽刺秦自忠、秦自忠被气到去医院吸氧而结束。
秦既明没办法令母亲冷静。
她只对秦既明反复地讲,她很失望。
失望自己的孩子身上竟然有着和秦自忠同等的“恶劣”基因。
前方多歧路,秦既明想,幸好他还能先去走一走,砍一砍这路两侧的杂枝刺棘。
医院里的护理人员帮林月盈涂了一次药膏,那些早上困扰她的红痕渐渐地淡下去。为了避免意外,最终他们还是购买了口服的抗过敏药物,以防万一。
林月盈不喜欢这个药膏的味道,它嗅起来像是放了很久的薄荷油,还有无法忽视的酒精味道。
坐在车里时,秦既明看到林月盈皱着鼻子仔细闻自己的胳膊。那些红痕上都涂了一层淡淡的、透明的药膏,清清凉凉地熨帖着皮肤上红肿的痕迹。
“好难闻,”林月盈低声抱怨,“闻起来比林风满还要让人讨厌。”
秦既明忍俊不禁:“我不知道你这句话侮辱的是药膏,还是你的哥哥。”
“他算什么哥哥,”林月盈说,“就是一个只会咯咯达下笨蛋的笨公鸡。”
秦既明说:“公鸡不会下蛋。”
“不要反驳我,我现在脾气超级不好,”林月盈嫌弃地将胳膊往前伸,叹气,“又痒,又难闻……你再惹我,我就咬你。”
秦既明噙着笑,保持沉默。
林月盈不要理他了,她只是单纯讨厌胳膊上药膏的味道,这种东西给她一种很不美好的记忆。
恍惚间还是想到秦爷爷刚过世的那段时间,秦自忠听了秦爷爷的遗嘱后,脸色就不好了。
将林月盈送到秦自忠那边,其实也不是秦自忠心甘情愿的。她那时候还没成年,还需要一个监护人,而秦爷爷就一个儿子,一个孙子,秦既明那时候读研刚毕业,正是忙碌的时刻,大家都觉得他并不适合作为那个监护人。
从小被爷爷和秦既明宠大的林月盈,也是在那个时候忽然意识到,原来她本质上还是那个被父母推来推去的孤女。
这种认知让她难过了一段时间,只思考着怎样才能搬走,才能不住在秦自忠家中。
机会来了。
秦自忠喝多了酒,喃喃叫她清光。他又哭又笑,时而俯在地上磕头求原谅说自己有苦衷,时而又狰狞地笑说她意志不坚定,难道亲哥要她就这么傻地给真是活该啊。
秦自忠打林月盈的那次就是如此。
他发完疯,站在那里叫着清光,求原谅,林月盈被他的姿态吓到了,拔腿就跑,却被秦自忠踹了一脚。
就是这一脚,让林月盈不想回忆那天嗅到的味道。
跌打损伤的清凉油和刺鼻的酒精气息,都能让林月盈的脚隐隐作丽嘉痛,好似虚空中又被人踹了一下。
林月盈忍了好久,终于受不了这个药膏的气息,一下车就催促着秦既明快快去酒店,快快去办理入住,她受不了了,要洗澡洗掉自己身上的所有药膏,她现在就是珍贵的豌豆公主,睡在有着一百颗豌豆的床上。
秦既明无奈地看着她如此着急,含笑摇了摇头,一手拉一个行李箱,将它们交给迎上来的侍应生。
办理入住的时候,还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订单显示,对方只给他们订了一个房间。
不幸的是,今天的酒店已经满员,没有多余的空房间。
“可能是酒店方弄错了,也可能是他们误会了我们的关系……”秦既明皱眉,无奈叹气,“他们只给我们准备了同一个房间。”
林月盈不甚理解:“误会我们什么关系?”
秦既明和她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伸手,指一指她:“情侣关系。”
林月盈哼一声:“谁和你是情侣关系。”
“也是,”秦既明叹气,“他大约不知道,我是婚前守贞的保守派。”
林月盈呆了呆,她说:“你婚前守不守贞,和我有什么关系?”
秦既明笑着看她:“你怎么会觉得和你有关系?”
不行。
林月盈感觉可能是自己在英语环境中生活的时间过长了,以至于她竟然开始吵不过秦既明。
输人不输阵,气势不能丢。
林月盈仍旧嘴硬,昂首挺胸,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尝试蒙混过关,姿态坚定:“大约是聪明人的精准第六感。”
这话一说出口,林月盈已经开始思考该如何回击秦既明的下一句辩论。
他会说“是笨蛋小孩的失灵第六感”,还是说“今天聪明人的第六感有些意识过剩”?
林月盈沉着地等。
但秦既明却笑了一声。
他说:“聪明人的精准第六感果然很精准。”
林月盈一肚子反驳的话,未能释放,她愕然昂首看秦既明。
“我婚前守贞,”秦既明说,“的确和你有关系。”
林月盈说:“哥哥和妹妹的关系?”
秦既明摇头。
他说:“应该是你和我之前都不敢想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