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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情,能够让一个幼稚的男人获得飞速成长。
尽管乱步对无法与阿砾随时相见一事依旧相当不满,但他学会了理解。
“我要成为一个成熟可靠、不会让阿砾你担心的男人。”
那名侦探脑袋耷拉下来闷闷地说,那顶软趴趴的贝雷帽,就像是把他的猫耳朵也压盖下来了一般,每根黑色的头发丝都流露着可怜的意味。
一个平日一贯旁若无人、我行我素的青年究竟是如何蜕变的,阿砾不明白。她只知道自己无法对这样的他置之不理。
“都说啦,你不用勉强自己也可以的……在我心里,乱步你本身就足够可靠了。”
阿砾被他的话逗笑了,两只手掐在了乱步消沉的脸颊上,往外扯动他可爱的软肉。
“乖乖等我几天,知道吗?”
伟大的乱步大人无力反抗,唯有委屈地点点头:“嗯。”
在鸣瓢家住的这几日,阿砾会在房屋外面排查一切可疑的踪迹。由于就近居住的便利,鸣瓢也时常会将有关胜山传心的动向转告给她知道。
果然,只要撒出一把鲜美的饵料,池塘里隐藏再深的大鱼都要蠢蠢欲动游过来了。
“夫人按照习惯去朋友家做客的这段时间里,我会好好保护椋的安全的。”
阿砾注视着虚空中的某点微微笑起来,露出了两颗洁白的小虎牙,“接下来只要等鱼上钩就行。”
她那副算计着什么的狡黠笑容明动倩丽,就像是要把锁定住的猎物吞吃入腹。
这与记忆中某张面孔相似的神情,令鸣瓢不禁思忆起了她的母亲。他垂首下来,捂着额角有些怀念地道:“呵呵,你真的跟你母亲长得很相像……”
只可惜天妒红颜,让她们一家遭到了那么场意外。
听他这么说,阿砾不由食指点起了下巴,歪头朝他眨眨眼:“嗯……大概是完全继承了母亲的美貌?”
不要脸的发言顿时就让鸣瓢抬手盖住了她的脑袋,差点把阿砾的猫耳发箍都给压歪。
在阿砾忍不住出声抗议的时候,他则轻轻地感慨道:“很幸运现在发现还有你留了下来。当初那样可怕的灾难,也就只有我们的局长幸存下来而已。”
阿砾的所有动作在他这句话里瞬间停滞,身体内部好似在不受控制地心悸,她僵硬地抬头,扒住了他的西装袖口断断续续问:“你,你说……什么?”
还有人……幸存下来?
鸣瓢不明白她神色变化的缘故,停顿片刻,还是略微迟疑地复述了一遍:“当初那场可怕的灾难里,除了你也就只有我们的局长幸存下来而已……怎么了么?”
他面前的茶栗发少女滞涩地摇头,不发一言。仿佛封闭了自己内心的大门,避免里边掀起的风暴殃及到外面的人。
鸣瓢无法在短时间内撬开她的心门,低头看了眼手表的表盘,指针快要接近工作的时间。这位刑警先生只得暂且放弃追究她的问题,朝椋使了个眼色。
“我要出门工作了,具体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谈怎么样?”
然而他没能从少女那里得到回应,鸣瓢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去到玄关换鞋,打开门先行离开。
阿砾则待在客厅里的沙发坐下,陷入了对过往认知的自我怀疑。
他们一家其实当时本没有计划去那个该死的地方,是因为受到了警员拼死对外发出的求助,那个求助信息恰好就被父亲和母亲接收到了。
之后的故事不提也罢,但那起事件里是不可能有幸存者的……因为她当年明明‘把所有人都杀掉了’。入眼皆是一片荒漠,所有活人与死物都掩盖在了黄土之下。既然如此……为什么鸣瓢叔叔还会说,当时有存活的人?
难道是侥幸埋在了沙子里却尚有生机,被救援队的人发现了?
阿砾尝试着为这个事实寻找各种不切实际的理由,正在进行头脑风暴时,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搁到了她的面前,黑发被梳成了单辫的清秀少女侧身俯腰担忧地问她:“你没事吧?”
奶茶飘逸出来的香气舒缓了她的神经,阿砾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孩子面前摆出了这副模样,不由甩甩脑袋重振精神,朝椋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只是因为某些事情想不通而有些苦恼,没事啦。”
捧住马克杯啜了口甜甜的奶茶,她们两个并肩窝在沙发里打起了电视游戏。鸣瓢按时上班,椋的母亲也出门了,为了更好地设下陷阱,阿砾的行动对外是相当隐秘的,只有椋基本按照鸣瓢的嘱咐‘单独’待在家里,营造出一种‘毫无防备’的假象。
如果掌握了她的行动规律,那么「单挑」很有可能会挑选在这种落单的时候上门。
可是她却心大地还在这里打着电动,空气传来按动手柄噼里啪啦的声响。阿砾抽空偏头观察她那张清秀的侧颜,轻声问了句:“椋你不害怕吗?对于担任诱饵的这件事。”
这件事对太太是保密的,但作为当事人的椋,鸣瓢决定还是把事情告诉给了她知道,没想到椋的心理素质以及表现都镇定得出人意料。
“不害怕啊,还有砾姐姐你在这里嘛。”椋放下了手柄,朝她温和地笑笑,“而且,我也想要做个有‘勇气’的人。”
透窗而入的白光,照得沙发上两名少女的脸庞通透而清纯,阿砾的眼底倒映着她的笑容,恍然间觉得她那张尚未脱去稚气的面容里边深藏着坚毅,有那么几分像他的父亲。
该不愧说是他的亲生女儿么……
“我未来想要当一名像爸爸一样的警察哦。”
椋似是翻腾出了心中不为人知的那枚种子,默默抱住了自己的膝盖,仰头看向头顶空无一物的、素白的天花板。
“爸爸自从当上了专门处理凶杀案的刑警之后,经常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有时间陪我跟妈妈,就连约好一起逛动物园的事情都因为突发事件而忘在了脑后。所以我想……要是跟爸爸一样当上警察的话,是不是就能够多理解一点他的心情呢?”
说到这里,椋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哈哈,我这样说是不是太自大啦?明明现在才十四岁,考虑这个也太早了点,而且还不知道我究竟适不适合担任警察这个职业呢……”
但是,一道温暖的触感在这时候覆盖在了她搁在膝头的手背上。
“没关系哦。”
阿砾语调轻快地对她说,眸色被光线照射得像块温柔细腻的蜜糖。
“你知道幼稚园里的小朋友会玩一种叫作‘踩脚印’的游戏吗?”
“这种游戏会在地面铺上一块特殊的彩色泥板,大人在上面示范着踩出各种各样不同的脚印,然后让小朋友跟着用脚的不同部位去踩那些相应的脚印,直到走到尽头。”
“脚印都是由哪个部位踩出来的,脚趾头又应该朝向哪方,都是小孩子提升判断力与锻炼身体协调能力的关键。”
“在小的时候,我特别喜欢跟在父亲母亲的身后玩这个游戏。现在想想,或许是自己下意识想要追随父母背影的本能吧。”
见话题吸引住了黑发少女的注意,阿砾倾斜头颅,笑容显得安定而甜美。
“我逝去的亲生父母跟乱步的父亲在几十年前都是很有名的警察哦,有名到甚至享誉全国的那种。因为他们,我和乱步在小时候都有过想要进警察学校、跟着父母的老路当一名警察的念头。虽然最后阴差阳错的,导致我们之间没一个能当上就是了,哈哈……”
阿砾搭着椋的手背,另一只手则像是对待理应还在被宠爱年纪的小孩子一样,摸了摸她的头顶。
“所以,椋你会有这样憧憬父亲的想法很正常。你现在年纪还小,无论尝试走多少条路都没关系,就算走到一半觉得不合适,到时候再拐弯就好了。”
直到她说完这一大通话良久,阿砾掌心下的黑发少女都没能说出半句话来,她仿佛沉浸在这份奇特的情绪里无法抽身,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双目怔然地看着阿砾。
“砾姐姐,你好温柔啊……”
得到小女孩这副评价的阿砾忍不住得意地摸了摸鼻尖,丝毫不客气地吹嘘道:“嘿嘿,经常有人这么说我啦。”
那副小表情看着一点都不像成熟的大人,反倒像是与椋一样的同龄女孩那般俏皮。可是,椋从她身上得到的温柔与鼓励却不是虚假的。
椋重新把注意投回电视屏幕,趁机操作手柄,面上明快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下去。
“但是这把游戏我要赢了!”
阿砾赶紧跟上,随口就放了狠话道:“你想得美!在我的游戏领域里,除了乱步就没人能赢得了我!”
两人专注地各自按动着自己的手柄,全神贯注地操控着自己的游戏角色。
而就在这温馨的时刻不断往后延长,玄关处忽然传来了锁芯被弹开的细微声响,大门微微敞开了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