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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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两人提着早餐回去。

祁夏璟在楼栋口停下脚步,拽着牵绳不让罐头往前蹿,目光看向黎冬:“你先上去吧。”

男人神情倦怠,左手手背的擦伤用清水随意清洗过,只剩几小片红仍狰狞着。

没有同昨晚那样冒然出现,祁夏璟到底将沈初蔓的话听进去,在学着该如何收敛。

感受到男人细微的改变,黎冬看着他的伤,沉默片刻,轻声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拿药。”

说完头也不回地上楼。

时间不过八点,黎冬回来时客厅里空荡一片,只有卧室能隐隐听见说话声,大概是父母已经醒来。

将房门虚掩着,黎冬轻手轻脚地走向客厅电视柜,蹲下身拉开最底层的抽屉,拿出消毒伤口的医用酒精和创口贴。

拿好东西关上抽屉,起身正要离开时,身后突然想起一道疑惑的询问声:

“你一大早上拿这些做什么?”S?

听见客厅传来声响,周红艳穿着睡衣从卧室出来,一眼就见到蹑手蹑脚的女儿,神情戒备。

黎冬出门晨练穿的一身纯黑色健身服,让衣服腰腿、尤其是小腿位置的浅金色狗毛尤其明显。

周红艳想起昨晚做饭时,食柜里时而发现的狗粮和零食,以及客厅装杂物的柜子里、显然是专门买给宠物的玩具头饰。

如果他没记错,昨晚帮忙提行李的男生,养的就是条发色浅金的金毛。

“拿药。”

黎冬被母亲发现也只背影一僵,将小瓶医用酒精和创口贴放进口袋,走去厨房放下买好的早餐,平静道:“我吃过了,您和爸趁热吃吧。”

母女俩大多时间无话可说,话完黎冬避开母亲的注视目光,只微微颔首,转身走到玄关处穿鞋,关上家门后匆匆下楼。

经过一楼拐角时见到等候的祁夏璟,黎冬不自觉加快脚步,在男人深邃黑眸泛起的点点笑意中,站定在他半臂距离外。

“急什么,”祁夏璟抬手拢起她散落鬓角的碎发,勾唇沉声道,“又不会跑。

黎冬让他伸出手,托着祁夏璟温暖干燥的掌心,棉签沾取酒精后小心翼翼涂抹在伤口位置。

撕创口贴时,黎冬看着包装袋上的史迪奇图案犹豫了下,头顶响起一道沉沉笑声。

耳尖微微发烫,她低头贴好创口贴,看着祁夏璟手背上的三条史迪奇,没忍住弯唇轻笑:“家里只有这种。”

“没事。”

祁夏璟目光落在她扬起的嘴角,眼底柔和一片,只是余光在扫过楼梯口躲藏的人影时,出声提醒:“阿姨来了。”

黎冬正弯腰陪罐头玩,闻言手上动作微顿,最后也只是直起身揉揉罐头脑袋:“嗯,没关系。”

说着她将剩下的创口贴和医用酒精递过去:“放在家里备着吧。”

客厅遇到周红艳时,她就做好母亲会跟下楼的准备。

“好,你先上楼,”祁夏璟接过东西,见她着急下来连外套都没穿,默不作声地移动位置挡在风口,

“下午三点科室聚餐,我两点半在小区门口等你。”

“好。”

和依依不舍的罐头道别后,黎冬转身朝楼梯口走去,拐角处早已不见母亲身影。

周红艳大概没想到她这么快回来,黎冬进门在玄关处换鞋时,女人身上的外套还没脱下。

面对平静自若的女儿,想打探情报的母亲反倒不够自然:“你刚才是去给谁送药啊?”

“夏医生,昨晚你才见过,”黎冬沿用了祁夏璟昨晚的称呼,平静解释道,

“早上出门遇见他,吃早餐的时候我遇到人骚扰,他帮忙解决,手受伤了。”

“我刚才下楼给他送药,下午两点半要搭他的便车去科室聚餐。”

这些年里,两人的交流都是母亲在说、女儿在听,黎冬鲜少会一次性和周红艳说这么多话,让习惯了女儿沉默的周红艳,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女人望着黎冬镇定自若的脸,又问:“你上次在电话里说有接触的男生,是小夏吗?”

“嗯,”黎冬将塑料袋里的包子豆浆拿出来,整齐摆放在桌上,头也不抬道,

“是他。”

同十年前一样,她从没想过真的和父母隐瞒这段关系,不善言辞如黎冬,总是用最直白生硬的方式告知。

周红艳张口还要再问,黎冬则先一步提起黎明强周一的体检安排,以及周屿川这两天可能也要回H市的事情。

很快黎父从卧室出来,在饭桌上和周红艳自然闲聊;黎冬顺势提出医院还有未处理完的工作要忙,随后一头扎进卧室没再出来。

午饭是周红艳坚持要亲自下厨。

她性格向来强势,来看女儿一趟坚决不许她再受累,哪怕家里足够整洁,从昨晚就闲不下来的非要给黎冬收拾。

黎冬心里清楚劝不动,委婉叮嘱几次不要随意丢她东西,其他都随周红艳折腾。

饭后黎明强出门散步,周红艳买了菜在餐厅包饺子,黎冬则再次回到卧室,挑选等下出门要穿的衣服。

镜子里的女人素面朝天,咖啡棕的短款修身毛衣衬出玲珑有致的身段,优雅利落中不失俏皮,搭配的米茶棕三色格子裙在高处收紧,勾勒出的黎冬盈盈一握的腰身,整个人轻盈又温柔。

黎冬拿起首饰盒里的米色发带,将柔顺的黑发绑成麻花辫,鬓角几缕微卷的长发自然垂落。

再次抬头看过墙上时钟,黎冬目光流转,终于看清镜子里的自己满眼笑意,神情里像是有几分急不可耐。

同样有所察觉的,是餐厅正包饺子的周红艳;从女儿匆匆进卧房后,她就不时通过半掩的房门,看黎冬在做什么。

第三次见到女儿对着镜子弯眉轻笑时,连周红艳都有过一瞬恍惚——

太久没见过女儿脸上有如此生动的表情,以至于她快忘记黎冬上次这样笑,究竟是多久之前-

保时捷早早在小区门口等候。

驾驶座的男人左手成拳懒懒支着脸,指尖漫不经心的轻点在方向盘,发出闷闷声响。

后视镜里倒映着祁夏璟若有所思的神情,男人勾人狭长的桃花眼微眯,打量镜子里的人半晌,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拨弄下头发,指尖触碰发梢时,还能感受到清凉湿润。

祁夏璟倏地勾唇,莫名沉沉笑出声。

明明是一群人的聚餐,却弄得好像两人单独去约会一样。

不久后,后视镜里远远有一道纤细身影走近。

黎冬开门车门,侧身坐进副驾驶的瞬间,典雅清淡的雏菊香就在封闭空间内弥漫四散,无声浸润着车内每一寸空气。

女人今天穿着修身的深棕色高领毛衣,外搭米白色外套,肩头脸侧的绒毛随着动作会不时拂过她吹弹可破的脸颊,优雅而不失娇俏。

她特意带了耳饰,玫瑰金的流苏在耳下坠着轻晃,碎钻反射着细密光点,看的人心猿意马。

祁夏璟侧身,漆黑深邃的眸不紧不慢地打量着黎冬,慵倦目光大胆而肆意。

黎冬被灼灼视线看的局促,平放在腿上的手收紧,轻声问:“怎么。”

祁夏璟慢悠悠地收回目光,真诚评价:“很好看。”

黎冬微愣,垂眸:“”

她或许该出于礼貌夸一句祁夏璟,但每每对上男人桃花眼,震耳的心跳就让夸赞卡在嘴边,生憋半天也依旧沉默。

不善言辞的缺陷难改,黎冬只能无奈在副驾驶坐好,静等汽车启动。

“黎冬,安全带。”

男人低沉含笑的嗓音懒懒响起,不及黎冬偏头,祁夏璟人已侧身过来,根根修长的手拉过被她忽略脑后的安全带,从右肩上方扯到左下位置。

男人身体压下来后,距离急剧缩短,黎冬后背本能紧贴座椅,下一秒就听落在耳侧的薄唇沉沉开口:“放轻松点。”

话毕几秒,并没有安全带插进锁孔的清脆声响起,黎冬不自觉垂眸去看——原来是耍帅失败的祁夏璟没对准位置。

空气有一瞬的凝固。

下一秒,黎冬噗嗤轻笑出声。

在男人肉眼可见难看的表情中,她耐心等祁夏璟替她系好安全带,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

垂眸见祁夏璟毛呢风衣的右领口翻起,黎冬抬手,顺便替他整理好。

女人温软的指尖蹭过人体最敏感脆弱的颈侧,指腹轻碾过皮肤向下,不自知的暧昧最为致命。

祁夏璟抬眸撞进黎冬笑吟吟的水眸,四目相对有一瞬难得的晃神,就听女人弯眉道:

“祁夏璟,你今天也很好看。”

“”

干涩的喉结轻滚,祁夏璟无声挑眉,指尖微蜷别开眼,终究在方才短短半分钟的较量里,输了下风-

聚餐地点距小区有段距离,两人到场时三点过三分,科室其余人早已到场,在量贩式KTV包厢里该吃吃该唱唱。

见两人一起进来,包厢里的同事都齐刷刷地扭头看过来,半秒钟后,极有默契地出声起哄。

跟黎冬、祁夏璟关系都不错的王医生起头调侃:“你们俩穿情侣装来就算了,怎么长的还跟大学生似的,还让不让我们其他人活了!”

“就是就是,长的好看了不起啊——行吧,你们俩这脸是真了不起,我服还不行吗。”

“我的妈黎冬私服居然这么好看,头发放下来,跟平常比完全像是两个人。”

期待已久的杨丽兴冲冲地跑上前,惊叹连连地打量着黎冬:“你平常要是这么穿,追你的人估计要拍到科室外头了。”

旁边几个女同事纷纷点头赞同,还有两三个不信邪地凑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黎冬的脸,不可置信她真的没化妆。

“我八卦一句呗,”杨丽不由分说将黎冬拽到旁边,凑到她身边耳语,

“你和祁副高到底什么情况,你们俩是不是要复合了?”

不等黎冬回答,杨丽又自顾自地继续马后炮:“其实我第一次就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老祁你手上贴的是什么?”

徐榄大咧咧的问声响起,在光线昏暗的包厢里吸引所有人注意。

有好事的男同事凑上去看,见到祁夏璟手背上的史迪奇创口贴,都忍不住乐出声:

“不是吧祁哥,你一大老爷们,还好这一口呢?”

背靠沙发的男人坐姿恣意慵懒,毛呢大衣随手丢在长椅,高领毛衣难掩勃颈修长,长腿自然交叠;胳膊撑在沙发手支着脸,再配上棱角分明的深邃五官,整个人说不出的禁欲矜贵。

“是,”祁夏璟被调侃也只懒懒勾唇,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提问者,“你有意见?”

“哪敢呢,咱这不是感叹一下吗。”

“我知道我知道!这肯定是黎冬贴的!”

每逢八卦,杨丽的脑子就转的比谁都快,举手抢答:“她最喜欢史迪奇了,我看她好几个水杯上都有史迪奇图案!”

话落又是一阵哄闹。

“这恩爱秀的,我一个已婚人士都受不了,”王医生将桌上的鸡尾酒推过去,

“祁哥,你今天可是迟到了——是不是该自罚两杯?”

“就是就是,女同事我们不勉强,祁哥怎么找得喝点吧,今天还是给你和老徐的欢迎会呢!”

“喝喝喝!”

黎冬抱着饮料,静静看向出场就被簇拥在人群中央的祁夏璟——

这世上有种人,从出生就自带主角光环,注定要在众星捧月中度过一生。

祁夏璟就是这样的人。

午饭她吃的很少,进包厢后闻到食物香味就觉得饥饿,目光最终锁定在面前麻辣小龙虾。

光线昏暗暧昧的包房里,有五光十色的射灯投映,将个个肥硕的小龙虾照出朦胧又诱人的模样。

黎冬直勾勾地盯了会,垂眸又见身上穿的浅色裙子,在嘴馋和油渍中默默别开视线,决定再也不要穿浅色衣服出门聚餐。

“你们几个哪是来聚餐唱K,其实就是为了喝酒吧?”

吧台处闹哄哄地围满了人,以在家被严令禁烟禁酒的老王带头,接连叫服务生调了好多混合酒,一饮而尽还意犹未尽地砸着嘴巴。

对于胸外科常做手术的医生,别说工作日,周五和周日都不敢放开喝,唯独就周六胆子大点,喝高了隔日还能昏睡一天。

几个男人推杯换盏喝的欢,也不去干扰女生唱歌聊天,全场就盯着不喝酒的男同胞。

祁夏璟首当其冲。

神情倦懒的男人酒量不错,面对同事殷勤端上的酒杯、嘴里又停不下来的一声声喊哥,都只是懒懒散散地扯唇,目光似笑非笑。

偶尔也会给个面子,接过酒杯手腕翻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唇边带着点液渍。

期间他招手叫服务生过来,侧身低于两句后,又重新靠回座位用手撑住脑袋,懒洋洋地看着王医生又递来一杯混合酒。

“祁哥尝尝,新调的味道还不错。”

黎冬在旁看的微微皱眉。

祁夏璟不说,但男人昨天胃痛导致的面色发白历历在目,半空腹的状态下喝太多——?

“不喝。”

这是祁夏璟到场后第一次出声拒绝。

此时服务生端着盘子走来,祁夏璟微扬下巴示意他放下一碗麻辣小龙虾,抬眸对上黎冬注视,勾唇,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带上透明手套,祁夏璟在众目睽睽中慢条斯理地剥虾,一贯漫不经心的语调:“今晚都不喝。”

徐榄眼尖,一眼看破事情真相:“班长一个眼神就怂了,老祁你就这么听话?我以前可没见过你这样。”

黎冬在哄闹声中耳尖发红,不知如何解释。

“嗯,都听她的,”祁夏璟手上动作飞快,随意将剥好的小龙虾丢进空碗,抬眸挑眉反问道,

“怎么,你想听具体内容?”

“别别别,你可放过我吧,”徐榄连忙摆手拒绝,弯腰想捡碗里现成的小龙虾吃,刚伸手就被一巴掌拍开,嘀咕道,“你这人不能处,太小气。”

祁夏璟半个眼神都没分过去,长年握手术刀的十指修长灵巧,迅速将小龙虾壳肉分离,面前空碗很快被填满一小半。

黎冬在对面看的正出神,姿态闲散的男人猝不及防抬眼。

四目相对,祁夏璟垂眸看向他身边的空位,示意黎冬过去坐的意图明显。

在此起彼伏的啧啧起哄声中,黎冬双手不知如何摆放,随手拿起一瓶饮料起身,在全体瞩目中走到祁夏璟身边。

落座的同时,祁夏璟用腕骨顶着将瓷碗推过来,嗓音在歌声鼾声如雷鬼哭狼嚎声中依旧字字清晰:

“趁热吃。”

说完男人将沾满油渍的手套脱下,长臂一伸拿过黎冬带来的汽水和手旁铁勺,勺尾顶着瓶盖的同时腕骨下压。

就听见啵的一声清脆,瓶盖应声飞起后滚落在地。

祁夏璟将汽水递给黎冬,又换了副新的手套带上剥小龙虾。

密闭包厢里空气闭塞,两人本就半臂距离,黎冬能闻到祁夏璟身上有很淡的酒味,混杂着醇浓乌木沉香,如混酒般交杂着叫人闻了发晕。

小龙虾肥嫩多汁,辣味全然浸透在滑嫩肉身里,一口咬下去都是香辣汁水,弥漫在唇齿间久久不散。

吃了两个她觉得不好意思,想开口让祁夏璟也尝尝,抬眸就对上男人意味深长的眼神,就差写着“世上没有免费午餐”。

他要她喂他吃。

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下亲密接触,黎冬抿唇犹豫不决,祁夏璟则更有耐心的等待,吊着桃花眼,从容不迫地压进她视线。

喝了酒的男人跟平日不大相同。

除去那点惯常的漫不经心,深埋在骨血里的野痞劲蠢蠢欲动,像是蛰伏暗处的孤狼顶着落单羊羔,随时要扑上去。

黎冬只隐隐觉得危险,半晌还是拿起一只小龙虾放到唇边,尴尬让她轻声催促:“快吃——”

话音未落,指腹部轻微的刺痛让她立刻噤声,瞳孔微缩。

尖锐犬齿抵在她指尖微微用力,始作俑者则目不转睛地紧盯她反应,甚至在捕捉到她眼底那抹慌乱后缓缓勾唇,勾人的桃花眸里泛着点满足而顽劣的笑意,像是在欣赏她此刻的惊惶。

祁夏璟将龙虾肉叼走,不紧不慢地侧身靠近黎冬,薄唇贴着黎冬耳垂,打落的滚热呼吸落在她颈侧,低低道:“你上当了。”

根本没什么贴心。

是他要从她这里讨要。

为了在车上输掉的、她根本不知晓的对局。

黎冬对此一概不知,只是直觉祁夏璟在和她较劲,垂眸看被咬过的右手食指,表情出神。

“黎冬别发呆啦,快来玩游戏。”

直到杨丽脆亮的嗓音响起,黎冬才抬头朝声源处望去。

摆满食物的长桌被清空,只剩下一个带着双头指针的转盘,指针两方正对转盘外围的不同数字,旁边则是一摞叠好的卡牌。

提议玩游戏的杨丽正给在场每个人发号码牌。

“都不许偷偷翻看提问卡哦,我给你们讲游戏规则。”

规则其实很简单,说白了就是复杂版的真心话:每人在游戏开场前会有一张号码牌,随后“上帝”转动转盘并负责抽取问题卡,而拿到指针对应数字号码牌的玩家,则要快速回答卡面上的问题。

游戏的精髓在于快问快答,即如果答题者犹豫时间超过三秒以上,就要再无条件回答在场玩家的一次提问。

除了被临时拉来的黎冬和向来无所谓的祁夏璟,其余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游戏正式开始。

杨丽和徐榄率先中招,“上帝”王医生兴奋提问:“有过几位前任?3、2、1!”

杨丽:“3个!”

徐榄:“没有前任。”

惊叹和质疑声中,徐榄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怎么,我就不能本性纯情吗?”

紧接着,是王医生和另一位男医生被选中:“为爱鼓掌时,最奇怪的地方在哪里?”

王医生豁出去了:“飞机洗手间。”

另一位医生闭眼大喊:“自家车里。”

“看不出来啊老王,”徐榄欣慰地拍拍男人肩膀,“看着人模人样的,花样还挺多。”

四五轮下来后,指针终于停在祁夏璟和另一位女生面前,众人纷纷好奇问题是什么。

“好无聊的问题,我都知道答案,“徐榄看着题面挑眉觉得无趣,拖着音问道,

“你和现在的爱人是谁追谁?没有对象的就说上一段恋情。”

祁夏璟眼皮都不抬,挑眉不假思索道:“我追的她。”

女生的回答则是被追。

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众人也懒得管规则,追问祁夏璟道:“黎冬难不难追?”

黎冬闻言抬眸看过去,发现祁夏璟也在看她,微微眯着眼,半晌朝她扬眉:

“是我追过的女生里,最难追的。”

有人傻乎乎地问:“追过的女生里?祁哥你追过多少女生啊?”

“你这孩子是不是傻,”王医生照着那人后脑勺给了一下,“能这么回答的,不就摆明了他只追过黎冬一个吗!”

“这我哪能听懂,”被打的人委屈极了,忍不住吐槽道,“谁知道祁哥工作时候面无表情的,私下里是个秀恩爱怪啊!”

面对同事的幽怨眼神,祁夏璟挑眉,极其敷衍不真诚的安抚:“习惯就好。”

“”

妈的这人又开始秀了。

黎冬全程看着同事嬉笑打闹,在场除了她和祁夏璟外的所有人,哪怕是她告知过真相的杨丽,此时都坚信不疑他们两人是情侣。

和高中时期一样,祁夏璟的喜欢永远高调张扬,你从不需要开口去问,他早就恨不得在每个动作、每个眼神甚至每次呼吸中,清楚明白又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告诉你,他喜欢你。

被他喜欢,是件何其幸运的事情。

几轮下来后,指针一端终于指向黎冬所拿号码牌的数字,而另一段对应的居然恰好是祁夏璟。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哦吼这道题给你们两位答,真的是太妙了,”王医生兴奋的直接站起身,大声朗诵出题面内容:

“两位的初恋分别是什么时候——3、2、1请作答!”

祁夏璟毫不犹豫:“高二下。”

黎冬沉吟几秒:“初三毕业。”

抛开时间差,两人的答案也没可能相同。

“我最期待的修罗场来了,”王医生想看的就是这个场面,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先打断道,“先别急着八卦,黎冬刚才可犹豫超过三秒了——这我们不得派个代表来提问啊。”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扭头看向祁夏璟。

答案不言而喻。

在座年纪都三十左右,初恋是几年甚至十几年前的事;再加之祁夏璟和黎冬在一起走过多年,怎么会为了这点事翻脸。

心里没有负担,于是就开始乐呵呵地吃瓜看戏。

黎冬在心里后悔刚才的诚实,就听对面的祁夏璟忽地沉沉开口,神情似笑非笑:

“初恋是什么类型?”

这次黎冬果断选择隐瞒,面不改色地对上男人双眼:“记不清了。”

之后无论别人如何起哄,她都对这位“前任”闭口不谈,直到游戏中途休息,她起身去洗手间。

初三毕业就暗恋祁夏璟的事,她一直觉得没必要主动提起、但也无需刻意隐瞒。

暗恋是无人问津的独角戏,参演者寂寥一身地登台,又在兵荒马乱中黯然落幕。

如果祁夏璟好奇,黎冬会坦诚告诉他曾经的心意,但那些长达一年半的辗转反侧,实在没必要对他赘述。

擦净手从洗手间出来时,黎冬远远见到走廊尽头的祁夏璟。

懒懒靠着墙的男人双手插兜,面前站着身穿超短裙的妖艳女人,昏黄廊灯打落在人发顶肩头,映照着两人脸上神情不一的笑容。

一个是饶有兴致的打量,另一个是漫不经心的疏离敷衍。

回包厢的路只有一条,黎冬正要走上前,十几米外的祁夏璟先她扭过头,站在原地招手让她过去,脸部线条在暖灯光下棱角分明。

同时转身的女人妆容精致,将黎冬上下细细打量后,了然一笑:“原来你喜欢这款的。”

“是,”祁夏璟笑容散淡,兴致缺缺的反问,“怎么,你想做我情敌?”

搭讪的女人笑出声,挑衅的目光盯着黎冬素净的脸,大红唇轻啧出声:

“这张脸漂亮是漂亮,但未免有些太寡淡了。”

“谢谢夸奖,”黎冬只选择性地接受前半句,波澜不惊地对上女人寻衅视线,微微一笑道:??

“建议这位小姐先去补补妆,你右眼的睫毛膏已经晕染到颧骨上了。”

女人闻言愣住,下意识拿出手机查看脱妆情况,随后恨恨看了黎冬一眼,这次倒是离开的飞快。

黎冬鲜少会语言攻击他人,只是在祁夏璟身旁闻见浓郁刺鼻的香水味时,嘴边的话先不受大脑控制,脱口而出。

她转身欲走,手腕却被温强势有力的掌心环住,轻而易举地将她拉回来。

后背贴着冰冷墙壁,她抬眸对上祁夏璟漆黑深沉的桃花眼,开口又是讨打的懒倦语调:“她说我长的像她初恋。”

“那很巧。”?

黎冬对那女人的初恋并不关心,面无表情地手上用力,要将手抽出来。

桎梏她的人却不愿意就此放过。

祁夏璟俯身压下来,巨大的身高差和俯视视角,同时在无形中将压迫感放大数倍。

他另一只手轻抬起黎冬下巴,强迫女人和她对视,语调懒散目光却锐利:“你呢。”

“你初恋长什么样。”

空气中除却熟悉而强势的乌木沉香外,还残余着一丝丝属于女人的香水气味,刺鼻到令人恼火。

一分钟前还打算实话实说,黎冬现在却忽地变了主意,原话照搬:“记不清——”

“记不清了?”

似笑非笑的低哑嗓音里压着点不自知的愠怒,祁夏璟扣着她手腕不放,像是非要讨个答案: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男人打落的呼吸带着点酒气,烧的她皮肤隐隐作痛。

黎冬也不知道自己在倔什么。

面对祁夏璟不依不饶地追问,她不仅不退让,反倒站直身抬头和他对视,两人距离近到薄唇快要贴合。

“你和他长得很像,各方面都是。”

此刻她脑海里都是女人贴近、祁夏璟却一副懒得拒绝的模样,话又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你要是实在好奇,”

“我可以告诉你关于那个人——”

“黎冬。”

“你要再提他,我就亲你。”

她刚才的话让祁夏璟再没耐心听完后半句,沉声打断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后半句:“以后你提他一次,我亲你一次。”

“——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