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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王东强用了很大的力气,云渺的手被捏得有些发白。
陆征一把将云渺拽回来,护到了身后。
王东强立马变得凶狠起来,抡起门口的木棍就打上来,“爸帮你打死他!”
陆征怕他误伤到身后的云渺,手臂一拦,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棍子。
王东强再要抡棍子时,被陆征主动上前,握住那棍子往前一带一推,王东强踉跄着坐在了地上。
大约是吃痛,王东强吓得蹭地跑回了院子里。
云渺看了眼丢在地上的棍子,回头一把抓住了陆征的手腕。
陆征还没反应过来,云渺已经低眉把他的衬衫袖子推了一截上去——
刚刚挨了那结结实实的一记,陆征手臂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红印。
以他的反应速度,刚刚那下完全是可以躲开的,他不躲大概是顾虑到身后的她。
“谢谢。”
“谢什么?”陆征问。
“不谢什么。”
太阳正好,有风拂过耳畔。眼前的小姑娘,正垂着眼睫看他手臂的伤,专注而认真。
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面留下一圈刷子一样的阴影,那两小片阴影随着她的眼睑轻眨,微微地晃动着。
陆征觉得自己的心口上停了只蝴蝶。
很快,他转了下手臂,将那道红印藏到了下面:“别看了,皮外伤,不痛。”
云渺还是拉着他往回走了一段。
刚刚过来的路上有家小店,云渺进去买了几支冰棍,“手臂露出来,给帮你冰敷一下。”
陆征舔了舔牙尖笑了。
他们做刑警的,受点伤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不过他还是配合着把手臂露出来给她。
云渺低眉过来,把那冰棍贴上了他的胳膊。
低温有镇痛的作用,手臂上火辣的痛感已经去了大半。
头顶的香樟树叶被风吹得晃啊晃,四周很静,细碎的光落在云渺洁白额头上,他忽然有点舍不得心口的那只蝴蝶飞走了。
那家小店的老板出来给电瓶车充电,看陆征手臂上红了一大片,走过来,八卦了几句,“这是怎么弄的啊?”
陆征言简意赅:“王东强。”
那个胖墩墩的老板:“哎呦,你怎么跑去招惹他的?”
陆征:“找他有点事。”
“什么事找他啊?”
陆征:“一点私事。”
“那你找错时间了,要等他不疯的时候去。”
陆征问:“什么时候?”
“下午,他每天下午会出来捡废品送到街上卖,这个时候脑子都是比较正常的。”说话间,他指了门口堆放的纸箱和瓶子,“我家的这些都是留给他的。”
陆征点了支烟:“我看旁人看了他都退避三舍,你还挺照顾他?”
“说不上照顾,一个村的,看他可怜罢了,女儿死了,老婆也死了,疯疯癫癫的,就每天靠捡破烂过生活。”
陆征:“他每天下午都出门吗?”
“是的,风雨无阻。他捡了我们这边的,还会去街上的垃圾桶里捡点凑凑。”
话题到了这里也就止住了。
陆征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他摘了车钥匙给云渺:“时间还早,无聊的话,开车去转转?”
云渺回:“不无聊。”
陆征笑。
冰棍都已经化尽了,陆征将袖子放下来,在云渺的头顶揉过一瞬:“走吧,去车里等,吹会儿冷气,这太热了。”
下午一点多,王东强终于出门了,他手里推着个老旧的三轮车,还是早上那副邋遢的模样。
云渺看他把车骑远了,看了眼边上的陆征问:“不跟过去吗?”
“不跟,去他家看看。”
“怎么进去?”王东强出门前可是锁了门的。
陆征语气淡淡:“翻墙。”
“……”
王东强家的院子很矮,陆征一蹬一跳就上去了。
这种砖墙没有可以放脚的地方,云渺试了半天都没成功。
陆征挑了下眉:“渺渺,退几步,跑过来,往上跳,我在上面接你。”
云渺照着他的话往后退过几步,使劲一跳,陆征一下抱住了她。
小姑娘很轻,陆征根本没费什么力气。
他揽住她,往下轻轻一跃,稳稳落在了院子里。
这个院子挺大,有一大块菜地,但里面只稀稀疏疏地长着几棵开着黄花的青菜,已经老的不能吃了。
显然它的主人疏于打理。
往里走是个三开间砖瓦房,年代久远,用的那种几乎绝迹的灰色墙砖,对开的木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吱呀”一声——
里面黑洞洞的,只有头顶的天窗透进来点光亮,照在斑驳老旧的石灰墙上。屋内的家具非常简单,一张方桌,围着四条发黑的板凳。
一股隐隐约约的腐臭从黑暗里溢出来……
屋子的中堂位置摆放着一个长桌,陆征径直走在那里顿住了步子。
这里放着一个香炉,边上放着两张发黄的照片,这两个小姑娘应该就是王红和王翠。
香炉边上放了个盘子,臭味的来源正是那里,那似乎是一块风好的肉皮,绿色的苍蝇在那里飞舞来去。
陆征挥手将那些飞舞的苍蝇赶走,一张清晰的豹子头印入眼帘……
李大宝的话从脑海里一晃而过——“他的手臂上有一道豹子头纹身,很好认。”
*
王东强被带回了警局。
他的神志基本恢复了正常,可以和人进行问答。
王东强对于杀害陈红生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他本来并不想这么便宜就让陈红生死了。
那天晚上,王东强以李大宝的名义将陈红生约到了关王庙水库的船里,谁知还没等他到,陈鹏已经将他重伤了,那时候他还没死,后脑勺的血淌的到处都是。
陈红生看到他的一刻,第一反应竟然是喊他救命。
“我怎么会救他呢,我的红红和翠翠都是被他害死的。我用渔网线勒死了他,然后用锤子砸烂了他的脸,并割走了他手臂上的纹身,红红和翠翠每天晚上都给我托梦说,怕那个豹子头。她们以前就和我说怕怕怕……”
陆征:“他死后,你把船开到了水库中央,然后用插秧线捆住了他的脚,然后将他的丢进水里固定住。”
王东强:“是的,没错。”
陆征:“那之后你回来清洗了船,游泳回了岸上。”
王东强:“不,我身体不好,是开船回的岸上。”
“那把锤子呢?你带走了吗?”陆征问。
王东强:“没有。”
陆征的瞳仁暗了暗。
张秀家里的那把锤子到底是哪里来的?
谁在那之后去了现场,带走了锤子,并将船绳松掉了?
陆征看了眼边上的云渺,她的眼里是和他一样的疑惑。
技术部对王东强家进行了搜查,在他家抽屉里,找到了那把王东强口供里说的,用来割陈红生皮肉的刀。
随之找到的,还有一本泛黄的日记本。
那是姐姐王红的,里面记录了陈红生折磨她的全部内容。那时候,她们有想过报警,但是不敢,陈红生因此也更加变本加厉,字里行间的绝望,令人窒息。
云渺从后往前翻了几页,一口气堵在心里,闷的难受,“陈红生这个恶魔,到死也没有被法律制裁。”
陆征吐了口气:⑨SJ“每年强.奸案的发生数不少,可是报案率却很低。”
云渺:“许多受害者们不愿意站出来发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事情发生的那一刻起,她们就预见了自己即将遭受的谩骂、指责、偏见和非议。”
这些都是贴在她们嘴上的封条。
这是一场难熬的心理博弈。
选择忍气吞声放任凶手逍遥法外,还是殊死一搏,鱼死网破。
陆征:“要捉住恶魔就要勇敢地走进黑暗里来,但当她踏入黑暗的一刻起,就不再是孤身奋战了。如果害怕舆论,不妨想想,全国有200万警察,我们前仆后继,永远只站在正义的一边。”
云渺抬眉看进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
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情绪,充斥在心间。
朝西的房间应该是那两个姐妹住过的地方,一张破旧的床放在北边的窗户前,南面的窗前则放着断了一条腿的书桌,阳光照在上面,墙上霉迹斑斑,石灰脱了皮。
桌上的长方形玻璃却被擦得很干净,里面里夹着几张老照片。
姐姐王红趴在妹妹王翠的肩头,眼底是干净纯粹的笑。
她们是纯洁干净的,如此的美好,却被永远地定格在了十几岁。
如果活到现在应该都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
云渺一张张地看过去。
视线在其中一张照片上停了下来——
那是一张两人合照,照片里王红身边站着的人不是别人,而且一个云渺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人。
是尤蓉——云渺的母亲。
两人都穿着短袖,可以看到手臂上清晰的红蛇标记。
所以,王红也是红蛇组织里的人。
那张照片底下印着拍照的时间2001年6月9日。
王红死前的一年,母亲为什么会去见她?是她让王红加入红蛇的吗?
又是6月9号,又是高考的最后一天。
云渺的手有点抖,边上的陆征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的指尖,“渺渺,忘记我和你说的话了吗?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