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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理被人带去另外的房间,她摸出手机,没有任何信号,关机又开机,还是没信号。
门被打开,白文元夹着一叠资料进来,坐在胡理对面,认认真真看这个专心伤心的女人。
胡理抬眼看他一下,白文元的表情里有忍耐,眼睛里有点点火光,显然今天的结果很糟糕,运筹帷幄的男人开始失去耐性。
胡理把头靠在沙发上,半晌才道,“什么时候能放我回去?”
“看你什么时候说实话。”
胡理低头,不说话。
“李朝波给你传递了什么信息?”白文元肯定道,“你们有过什么约定?”
胡理转身,侧身对白文元。
白文元起身,摸出一个怪模怪样的手机拨号出去,接通,道,“向垣,我派人去接你。”
向垣不知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但白文元获得了满意的答案。
“我想休息一下,你能先出去吗?”胡理提出要求。
白文元看一眼胡理,转身换了一个便衣女警进来。
女警是一个脸圆圆的小姑娘,胶原蛋白满满,笑容可掬,还带了柠檬水和一小碟子蛋糕。姑娘叽叽呱呱自来熟极了,无非就说一些大学生活,早恋和梦寐以及少女心的萌动,胡理知这是白文元弄来软化自己态度的手段,干脆找了两个靠垫将头埋起来。
胡理油盐不进的态度让一群人颇无奈,向垣到的时候白文元抓了他的衣领威胁道,“你的女人,你搞得定不?”
向垣苦笑,“我才是快被她搞死了。”
“你不是从小就对女人办法最多吗?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还有什么用?”
“她一不爱我的钱,二也不图我这个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不管,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今儿晚上十二点之前得把她嘴巴给我撬开,不然那后果,我们都承担不起。”
向垣推开白文元,叹一口气,“我只能试试。”
向垣进屋的时候,那女警一脸解脱。
向垣对着沙发上蜷成一团的胡理笑一下,伸手扯开她头上的靠垫,顺手理了下她散乱的头发。
胡理翻身坐起,“你来啦?”
“嗯,情况怎么样?白哥也没细说,只叫我来接你。”
“有点麻烦。”胡理转头看下房间周围,“能先带我出去吗?”
向垣丧气,“可能不行,这事儿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
“你说过要帮我。”胡理手指交缠。
向垣点头,胡理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向垣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向垣伸手固定胡理的脸,强迫她的视线对上自己,胡理视线游移,不敢直视他。
胡理亲在他唇上,唇肉相贴,但却没有往日的悸动,只有冰凉而颤抖的触感。
“我同意告诉他们全部的事情。”胡理含着笑大声说,“你愿意吗?”
向垣认真看胡理,点头,白文元终于推门进来,“胡小姐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他说我配合的话,会和我结婚,我就要成为向太太了,很高兴。”胡理张嘴胡说八道。
白文元拍拍向垣的肩膀,“你小子,行啊,玩得够跳脱的。”
“走吧,我们早去早回。”胡理有点满足的表情,“我也不想再等下去了,烦了。”
白文元亲自押解胡理,胡理指路,十来辆车分成四路走不同的方向。
车驶出城走上高速,一路变得更加荒凉起来。
“胡小姐,到底是哪句话?”白文元好奇起来,也想摆脱尴尬的气氛。
“高中毕业的时候,我们有过一次疯狂的冒险。”胡理眯眼陷入回忆中,“骑摩托车,一路向北向西,一直到我们的极限,然后下南方,最后上北方,返回自己的城市。当时太年轻了,身上又没有多少钱,然而傻大胆,为了省钱就住在荒郊野外的帐篷里。返程的时候,我们的车坏了,于是半路拦车,遇上了一个开面包车的师傅带我们。”
“车上还有另外几个半路搭车的人,都是打工回乡的。有个大姐,人特别好,讲话的时候不注意,就说漏嘴身上带了许多现金,结果,半路就出事了。”
“被甩客了?”白文元毫不意外。
“没有,快到城里的时候提前下了高速,被送到一个鸟不拉屎的荒凉地方,不给钱就不能走。大姐肯定不愿意给钱,一堆人就闹起来了,最后都激动起来,就动了刀子。”胡理笑一下,“他和猴子看不下去一堆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站出来帮忙,然后,我就被另一边的人抓过去威胁了。”
“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白文元不可置信,“这么多年过去,地形地貌恐怕早就变化了。”
胡理摇头,“我虽然被抓住了,但他也没有屈服,激起那帮人的凶性,我看事情不好,就自己往刀口上撞了一下——”
“你还真是不怕死——”
“当时年纪小。”胡理自嘲一声,“毕竟都是临时起意干坏事,真见血了,就怕了,那堆人就丢下我们跑了。”
“伤的不是要害,流了些血。他背着我步行了很久才找到小城镇的地方,幸好大姐分了点钱给我们,才去包扎看病买了回家的车票——”胡理单手撑在车窗上,“走在路上的时候,他和我说,我们做一个约定好了,如果以后有任何危险的事情,他只要告诉我把自己好好藏起来,那我就必须走,因为那代表我在拖他后腿。”
“藏哪儿呢?”
“当年那个小镇,名字是——双桥,双桥有个车站,叫南门——”胡理泪目莹莹,“年前和他发过一条短信,他有写,南门车站——”
白文元忙对司机道,“去南门车站——”又转头对胡理道,“东西怎么交接?”
胡理抹一下泪,“车站寄存。那时候我们带的东西有点多,拿不动,又要四处跑,他有说过,以后有钱了,做个暴发户,行李丢寄存哪儿,要多少钱给多少钱——”
白文元笑一下,“你们还真是——”
胡理低头,只感觉长风从窗缝中透入。
白文元的人亮出证件,车站的人十分之配合,胡理拿出身份证来,工作人员翻出行李寄存的本子翻到足半年前的记录,印象极其之深刻,说是一个男人来帮老婆存的一个文件袋子,里面装了本小说的初稿,很重要,两人要在车站等车,怕东西丢了来存,结果一直没来取。车站收了好几百的费用,因为是不占地方的文件资料,也就一直放着,就怕人到时候来取了东西不在扯皮。
白文元拿到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打开,抽出来瞄了一眼,立即关上,挥手收队。
回城的路更快,胡理摸出手机看了一下,依然没有信号,时间都无法显示,一团乱码,她扭头看一下白文元,“车上收不到信号?”
“嗯,做了点装置。”
“东西拿到了,你准备怎么做?”
白文元看一眼胡理,“你放心,他会没事。”
胡理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来,揣好手机,眯眼陷入沉睡。
白文元打开文件仔细看起来,越看越是心惊,侧头看胡理,这女人居然就这么睡着了,侧面线条分明,眼下的阴影居然显出几分稚气来。他摸出怪模怪样的手机,连续发布无数的命令下去——
胡理被送到了自家楼下,夜幕低垂,抬头看属于自己的窗口,昏黄的灯光。
“上去吧,小向儿在上面等你。”
胡理点点头,站定,突然道,“白哥,你们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吧?”
白文元拉开车门欲上车,“胡小姐,作为一个普通人民,这些事,就和你没关系了——”
胡理点点头,“你猜,消息会不会被泄露出去?”
“你——”
胡理摸出手机,手机终于有了信号,时间也显示出来,“当年,我们步行,一直走了差不多——五个小时的样子。”
白文元暗道不好,胡理继续,“他说让我自己藏起来,一是保证自己的安全,二是更重要的,要拖延时间。等安全了,他还会再回来——,只要我给他一个安全的信号——”
白文元呲牙欲裂,喷出一口气,“你这个女人——,这都过七八个小时了——”
胡理笑一下,“没关系,他会再来的。走吧,到我家好了——”
一步步上台阶,老旧的铁门半开,向垣站在门内,见胡理的第一眼一把将她拉过去按在自己怀中,“你这个坏女人——”
白文元站定,“别忙着亲亲我我,说正事——”
向垣看向胡理,胡理点点头,向垣走向胡理的卧室。
一个小小的保险箱放在床上,大开,少女的笔记本摊开,书桌上是一台老台机。
“怎么弄的?”白文元疑惑。
“我和他有个很老的Q号,高中的时候我定时会上去给他发情书,他也会回我。”胡理闷头,“已经很多很多年不用了,那大概算是只有我和他知道的了。”
向垣举起一个小U盘,“是一个很普通的文档,里面的玩意我看不懂,大概有加密。东西下完我就把邮箱给黑了,电脑断网,家里的猫也断电了,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白文元吃惊地看胡理,胡理坦然地看窗外的黑幕,“他离开我的时候没有和我任何交代,但是今天却叫我好好躲起来。他很危险,我在拖他后腿,他需要我的帮忙,而我,除了向垣,谁也不能信任。”
白文元摸一下下巴,陷入沉思,良久才道,“不会这么简单——”他抽出向垣手中的U盘,“我会好好重新布置,不会辜负他的心血——”
“我已经做到我能做得极限,剩下的,就已经和我没有关系——”
几日后,胡理收到一个包裹,寄件人白文元,里面是一份报纸,大篇幅报道,跨国境多国联合缉毒,有三名同志牺牲,胡理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