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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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其实有心理准备的。叫她出去,不就大中午的吃个饭再做个爱而已嘛。

结果她发现,还是她太天真了。

顺序反了。

北京今年的冬,第一场雪就下得如此轰轰烈烈。

冷雾厚重,浓到化不开。

怀礼在画室外等她的间隙换掉了医袍,载着她从医院出来,直奔到三四个街口外的一条僻静路。

车才停稳,就给她从副驾拽到了他腿面,干净清冽的气息撬开她唇齿,卷着初冬的燥冷,深深攫住了她。

南烟可真是万万没想到。

这一回她心下又揣了些事情,他们的身体足够熟悉对方,稍微一丝的迟缓就被怀礼捕捉到了。

他便抬起那双黑沉沉的眸,瞧着她,嗓音低醇,透出几分好笑:“早上那么招我,现在放不开了?”

南烟循着他气息,勾勾瞧他一眼,更热烈地来回吻。

从他唇、厮磨到他莹润的耳垂,轻轻啄吻,呼着气,“怎么会,你第一次带女人出来车.震不知道有多刺.激吗?”

怀礼轻声笑一笑,低沉温和的鼻息蹭着她上唇飘拂过来,好看的睫微微一垂,又去捕捉她的呼吸,“那就专心点。”

这么你来我往、彼此追逐着。

车外雪地寒天、车内热气腾腾,冰与火的两重极致,雪天路径人迹罕少,这样的光天化日下,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换着花样儿想让对方服帖。

不知他亲了她多久,南烟后颈沾上一寸凉意,接着,后背凉风四面八方袭来。她今天属实有点迟缓,他用力扶着她腰给她按上了方向盘,跟随“叭——”的一声响,猝然破开雪幕一步到了位。

她骇得浑身一惊,情不自禁地开始发.抖,回推他肩想压回去。怀礼吻着她、也顺从她,看似跟随她,还抬手帮她一起解衬衫,私下却又暗暗地使了坏,全然不若一向的缓急得当、循序渐进。

不过一会儿她气息就乱得不成样子,他又搡得她向后倒。她再一次撞上方向盘,跟着头顶铺天飞扬的落雪,在他眼前这么轻轻盈盈、又半死不活。

中途他又拉着她起来,彼此对视一眼。

那眼神都好像要把对方吃掉。

他领口松散一大片,肌理紧致的皮肤在雪色之下更显冷白,那颗暗红小痣像是昏昧空间的一豆暗火。映在彼此眼底,都是明晃晃的欲。

他略带审视的目光从她的脸,徐徐、缓缓地滑过。到她那一头又勾又柔软之下缭缭绕绕的一湾莹白。那双清澈的眼也对上他的,视线灼灼。

仍充满了直勾勾的目的与胜负心。比先前更浓厚一层,盛着一个邀他同往的世界。

怀礼看着她,嗓音低醇,笑意微微的,“知道你昨晚在浴室喊我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南烟用指尖儿去拨弄他后脑勺的头发,着反问:“那你昨晚怎么不进来给我扒了?”

“哦?”怀礼故作诧然地挑了下眉,“原来你昨晚就很着急?”

不等她说话,他又倾身过来,唇抵着她的,“你如果着急就该告诉我的,或者自己走出来,是不是?跟我犯不上这么矜持吧。”

他说着又来吻她,太会亲了,他的吻不急不缓、温柔地从她的唇流连而下,她的手从那颗锁骨下的小痣探入,抱住他脖颈,呼吸渐渐错乱。

期间,他还刻意停了一停,嗓音落在她耳边,又低又危险,“那今天呢宝贝,自己来还是求求我?”

南烟有些好笑,微微眯了眸,说:“怀医生,我长这么大还真的没求过谁,你确定吗。”

怀礼眉梢兴色浓了,又来吻着她的耳垂,笑着诱哄,“这么厉害啊,我试试?”

本来大白天大雪天的,他再这么挑衅一番,还更挑着她喜欢的那些花样儿来,不知不觉两个人都热情得不得了,甚至比之前两次都更热情。

茫茫雪雾,雪花儿都跟着他们在天空中、玻璃上,在彼此的眉梢、对方的眼底,晃动着、晃动着,破碎着、破碎着。

毕竟大白天,雪再大也有人注意到了这辆黑色奔驰的异样。南烟她下意识想躲,他眼疾手快,一把从副驾给西装外套捞过来,蒙住她脑袋,手臂一揽又将她向后拢入了他怀里。别的可一点儿都没怜惜她。

她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不知外头人是走或是留,想起在他家那次,他还骗她说外面有人在看、甚至有人拍照。黑暗登时放大恐惧,几乎又要尖叫。

他胸膛温热能化了雪,外套披在她着了凉意的肩,这么抱住了她。她可没感激他的温情,勾住他肩膀又更热情,边还去吻他耳朵灼灼地呼气、轻吟着,唤他名字,“哎,怀礼。”

恰恰是这么一声,径直落入了他死穴。怀礼喜欢得不得了,喃喃去吻她鼻尖儿的痣,“再叫,宝贝。”

南烟的吻又在他眉眼梭巡了圈儿,继续这么一声:“怀礼。”

怀礼也压低了些许嗓音,彼此这么诱导着,勾惹着,吻她凉意隐隐的肩,落在她耳畔的嗓音又沉哑又温柔,“怎么这么好听啊宝贝。”

第四次了。就是如此添加了旁门佐料的快餐式欢.爱,估计也是味道最好最贵的那种。

雪又大了,南烟披着他的西装外套,抱着自己蜷缩在副驾驶。降下了半侧车窗,朝燥冷的空气中吐烟圈儿。

看雪。

她一直都还挺喜欢下雪天的。

以前一到下雪天,妈妈就会回来,那时妈妈和她身边各种各样的男人会给她买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礼物,漂亮裙子,或者什么。

她长到这么大,倒是不记得自己喜欢哪一样东西,就记得自己一直挺喜欢下雪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

怀礼穿戴整齐了,身上那件衬衣总有些皱褶了。

他一向是个斯文妥帖的男人,很在意自己形象,领口打理不平整,唇上一支烟就那么咬着,也一直没顾着点。

事后烟啊。

南烟心底发了笑,循循观察他侧颜,俏声地说了句:“你如果下午还要工作的话,是不是得回去换身衣服?”

男人修长手指仔细地折袖口。这双手做手术应该挺灵巧的,弄她的情况下也是万分之一的老手。

这会儿却是放弃了。

怀礼转头过来,看她一眼。忽然,靠近了她一些,倾身。

默契还是默契的。南烟没直接用打火机给他点烟,而是摘下自己的,明明一晃,烟头儿轻轻挨上了他的。

那么一触,即燃。

一点猩红色映在他悠悠抬起的眼中,如星光掠过深藏入海的暗礁。

无声无息的。

他的睫毛细而淡,在火光之下落下一段错落的影。

微微抬了眸,好看的眉眼间几分清冷的倦意。

他朝另一侧的窗吞吐了会儿烟气,怕熏到她似的。又抬头,观察了一会儿头顶的雪势,若有所思地说:“嗯,主意不错。”

这才作了打算。

——所以,大中午带她出来车.震,是计划之外的事儿?

南烟心底思忖一番,怀礼一条手臂闲适地搭在车门边儿,漫不经心掸着烟灰,又回头,问她:“喜欢下雪天?刚看那么久。”

南烟幽幽望他一眼,瞧着他,认真地笑:“我喜不喜欢不知道,倒是你,可别更喜欢了啊。”

怀礼将燃了会儿的烟换到另一只手。忽然,牵过了她手腕儿。

他的手又恢复了熟悉的凉。很凉。

南烟便随着他力道,这么起了身,靠近了他。她跪坐入副驾驶中,肩头他的西装外套滑下一侧。缭绕卷发下,雪白肌肤上几处点点滴滴的红痕,如这场别有一番味道的初雪。暧.昧的斑驳。

怀礼避开了烟气儿,等散了会儿了。

将她手腕儿挨近了他。

鼻息飘拂一下,清清柔柔的触感扫过。

她浑身泛起了痒。

“不喜欢刚才叫那么好听?”他补充着,一边缓缓地回味。

就是今天这一缕特别的味道,从清晨开始,伴随他到现在。

莹莹绕绕,几乎无孔不入。

无处不在。

别有用心。

南烟看他这番动作,用纤细脚踝蹭了蹭他西装裤的内侧,柔了嗓子,有点好笑,“又喜欢这个了啊。”

“新换的?”他扬眉。

“怎么样,好闻吗。”她笑着问。

“嗯,还不错,”他从不吝啬夸赞她,又深深捕捉那一丝味道,抬了眸看着她,视线沉沉的,“换的什么,哪天我看看。”

——哪天?

除了下次,又有了“哪天”?

南烟也没说什么,笑了笑,顺着他拉她手腕儿的这力道,手指灵巧地弹了弹他下颌,搔痒似的,这么欣然答应了他:“好啊,随时,反正楼上楼下的,很方便的嘛。”

怀礼扬了扬唇,似笑也没笑。没再说什么了,放开她看了眼表,“走吧。”

“干嘛去。”

他回眸,“你不饿?”.

怀礼找了个大厦顶楼的空中餐厅,头顶一个圆弧形玻璃罩子,这样的雪天,四周都是铺天盖地的白。

高度足够,沉浸感十足,雪景美妙。

上菜的间隙,南烟不知不觉就盯了很久。她确实最喜欢下雪天了。

一桌佳肴,全是他点的,全程却几乎只有南烟一人吃。

怀礼在对面打了两三个电话,一个又一个的,从进入这家餐厅,坐这儿起,与她统共没说几句话。听起来,应该不是医院的事,好像是什么跨国集团的诈骗案,挺复杂的,应该还要打官司。

“……”南烟听他打电话,举着勺子,舌尖儿微怔。

她这么骗财又骗色的,万一哪天跟他法庭相见怎么办。

过了会儿,怀礼起身就要走了。

“你不吃了?”南烟抬头问他。

“有点事。”他说着,拿起搭在一边的外套。

不知是否是她错觉,总觉得他对她多了几分戒备。除开彼此肌肤交流时身体非常坦诚外,他对她好像一直都有些戒备的。

俄罗斯那会儿也是。

不过上次在他家,他半夜离开,说了自己去工作的。

算了,关她什么事。

南烟也没多问了,她又低头,准备继续吃自己的,大中午给她拉出来消耗体力,她还饿着肚子。

正低头,下巴忽然被一个略带凉意的力道给捏了起来。

她便又抬起头。

对上他低沉下来的视线。

怀礼一手拿手机,还在同那边说话,嗓音徐徐低缓,语调斯文——这次说的是俄语。这边拿了张餐巾纸,拭了下她唇角。

触感很柔软。

南烟微微皱了下眉。

……她每次都这么不小心吗?

怀礼淡淡垂着眸,慢条斯理地帮她擦了一下,放下纸巾,转身就要走。

南烟的指腹沿着他的手腕儿,他手背淡青色血管的纹路,那么似有若无摩.挲一下。如丝缎滑过。

看着他。

怀礼又停住脚步。

她瞧了他一眼,眼神直勾勾,这么牵着他手腕儿,顺势拉着他过来。

他倒也配合,俯身,直到她直起腰板儿,唇贴到他另一侧的耳朵去——

“哎,领带歪了。”

气息柔热。携着一缕淡而别致的香。

怀礼又垂眸。随着她的动作低身下来。

“怀医生也有这么不小心的时候啊。”她笑着轻叹,柔软的呼吸如羽毛搔过他耳畔。妥帖地,帮他正了正领带,边瞧了他一眼,略带认真地说,“其实呢,今天第一次有男人带我出来车.震。雪很好看。”

怀礼扬眉,将信将疑的。

“好了,你快去吧。”她笑了笑,再没说什么了。

怀礼自己也正了下,最后淡淡看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南烟托腮,唇上咬着勺子,目送着他背影。

俄罗斯的那次,她的确撒了谎。她其实懂几句俄语的,那种俄式扑克她早就会玩儿了。不过这事儿说来话长。

刚他再打电话,她大概听到对面是个女声,说了什么没听清楚,不过,他刚才最后一句话是:他很快就到。

女人可真多呢。

南烟转头看了会儿外面飞飞扬扬的雪,倒是一处绝佳的赏雪地,她不禁多看了一会儿,遥望茫茫天色。洋洋洒洒一片,望不透似的。雪又大了些。

她又看着面前这么一桌子好菜,呼出一口气,他刚才几乎一口没动,她实在吃不完。

于是让人打了包,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