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爱非其道 · 34

一秒记住本网址,www.wuliandf.com,为防止/转/码/无法阅读,请直接在浏览器中输入本网址访问本站,记住了吗?

言格眸光莫测,终于缓缓从她脸上挪开,落在几大碗红油油的食物上。他静默。

甄意见他盯着食物不作声,挥拳头,瞪眼睛:“敢浪费我的菜,小心我揍瘪你。”

“我没这么说。”他拿起筷子,斟酌几秒,终于挑一个看上去不那么辣的水煮青菜。

甄意暗暗摇头:年轻人,没经验啊!这是最辣的好么?

果然,言格吃了第一口,筷子便顿住,接下来和吃毒药一样无比艰难地咽下去。

对他来说的确太辣,他吞进去后似乎蒙了一下,闷不吭声,微微张嘴,静静地深呼吸,克制而忍耐。

甄意的心情,简直太解恨。她操起筷子大快朵颐,一面痛快地说好好吃太地道,一面特阴险地给他夹菜。她清楚他的习惯,无法容忍碗里剩着菜。

不会浪费粮食的言医生,她最喜欢。

言格辣蒙了,面对甄意的疯狂夹菜,愣愣看了十几秒都没反应过来。等说“我不要了”把碗抱回来时,已经满满的了。

甄意吃得全身舒爽,言格却有如受刑,不一会儿,脸红到了耳朵根,每多吃一口,需要停下来默默深呼吸的次数就越多。

甄意眼见他辣到几乎不能说话,倒了两杯可乐混白酒,推一杯到他面前:“喏,喝这个,喝了就不辣了。”

他眼神有些呆滞,摇摇头,想说什么,一张口,又辣得说不出来。

她明白他的意思,道:“这酒被可乐稀释了,跟水一样。你不喝,想被辣死吗?”

她把玻璃杯塞进他手里。

言格拿起喝一口,可乐冰凉,白酒火热,辣意瞬间削减。这下,每吃一口菜,他都得喝好几口可乐白酒。

甄意笑得像狐狸。可一顿吃完,言格冷静下来,端端坐着,没事人一样。喝了酒,反而恢复一贯的淡然。

甄意顿感沮丧,立在洗手台边吐漱口水,斜眼看他平静地洗手洗脸漱口。她暴躁得想踹他。

出餐厅,他步伐也稳妥。

走到大堂,甄意还不死心,商量的语气:“喝酒了不能开车,我们就在这儿住吧。”

言格点了一下头:“嗯,好。我想睡觉了。”语气出乎意料的温和有度。

一句话暴露问题。

“……”甄意中彩票一样看着他。

他说完后,又点了一下头,想了几秒,还点了一下头。每一次都适度而绅士。

那表情太纯真,她想立刻把他扑倒!

甄意喜滋滋拉他登记,前台小姐只怕是新来的,一时口误说了句“需要叫床服务吗?”

甄意笑笑:“不用叫早,叫床服务我来就行。”前台一下脸红。

前几秒她还规规矩矩,进电梯就缠住言格的手,出电梯时抱住他的腰。言格虽然站得很直,可脑子里已不清醒,一路任由她。

直到开房门前,他还能礼貌而矜贵地问:“你住隔壁吗?”

甄意跟着他进屋,撒谎:“嗯嗯,现在还早么,我进来坐坐。”话音未落,人就扑上去,双臂搂住他的脖子,脚一勾把门踢上,高跟鞋踢飞,拥着他往卧室里扑。

言格撑着自己都勉强,哪里架得住她?连连后退,一下被她压倒在床上。

醉酒的人无论如何撑着自己,可只要一倒下,就醒不来了。言格前一秒还试图把她从自己脖子上解下来,后一秒便沉沉地合上眼睛。他这个人,连醉酒都是安安静静的。

“臭男人,说了不会放过你,你还不信!”她灯都不开,就着窗外的月光扑在他身上。

他闭着眼睛,很安静,呼吸也浅,手掌无力地挨在她腿边。

她伏在他身旁,瘪嘴:“我要把你脱光了和我摆姿势,拍照片威胁你!哼!”说完,自己忍不住笑。

原本只想捉弄他解气,没想真把他弄醉了。她趴在他胸膛,忍不住去抚摸他的脸,棱角分明却异常柔软,温暖的鼻息从她指缝中呼过,好痒……

唔,要不……大学里偷偷看过好多日本“教育”片,可从没真正实践过。

做那种事,感觉真有那么好?

想起恋爱那会儿和他之间的亲密,太醉心,要是到了那一步,估计要飞天……嗷,好想要。要不要现在试一试?

她凑上去,借着月光看他,半明半暗中,他眉目如画,俊逸的脸庞白皙如玉,沉然睡着,看上去竟有些柔弱。

“唉,”她瘪嘴,“怎么会那么喜欢你?”话没说完,心就疼了。

她轻轻蹭他的鼻子,碰碰他的嘴唇,像小狗忐忑不安地嗅它的心爱。

或许因为醉酒,他的唇异常柔软熨烫,烫进她的心底,烫得她内心深处直发颤。她轻轻地一遍遍吻他,吻他的睫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虔诚如信徒。

她的舌头温柔地撬开他的唇。他嘴里还有淡淡的酒味,和记忆中他青涩纯净的味道不太一样。陌生又性感,很刺激。她的身体渐渐升温,好似血液沸腾。只是一个吻,却叫她上瘾,她还想要更多啊!

她意乱情迷,胡乱解开他的衬衫,手臂钻进去抱住他的身体,贪婪地抚摸。他的身体如此滚烫,她那样迷恋,心跳全然紊乱,她听见自己的呼吸渐渐急促。

或许她也醉了,热得喘不过气来,嗓子里烟熏火燎,只有他才能解渴。

她脱了衣服,拿他的手搂在自己光露的腰上,又去解他的裤子。

刚拉开,言格皱了眉,翻了个身,一下子把她掀下来侧身拢在怀里。甄意莫名一吓,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他仍皱着眉,睡眠不稳又难受的样子,隔了几秒,睫毛动了动,忽然睁开了。

甄意高度紧张,他醒了?

他眼睛微红,目光却清澈,非常的纯净,一瞬不眨地看了她几秒,又缓缓合上。

甄意躺在他怀里,温暖得嗓子泛酸。因为,半刻前,他轻轻往她身边靠了靠,歪头抵住了她的头,这才安然睡去。

她靠近他,环住他的腰身,贴着他的胸膛听他的心跳声,那样蓬勃有力。

她轻轻开口,微笑着,眼睛里闪过微微的水光:“言格,你不喜欢我,但也不讨厌我吧?”

“言格,我们在一起吧?”

“你不挂心,那就我来主动,好不好?”她的手缓缓往他腰际滑下去,抚摸着他滚烫而紧实的肌肤,慢慢向那里靠近。

当年,他们其实睡在一起过,仅此而已。什么都做了,就差最后一步。

她的心剧烈地搏动着,头脑都不清醒,忽然疯狂地只想和他……

“言格,你不要一个人,好不好?那样多孤单啊。要不,我们在一起吧!有人说,恋爱要双方共同付出才会幸福。言格,没关系,你没那么喜欢我,我就双倍地爱你好了;你的喜欢那么少,我就多爱一些,多付出一些好了。我不介意。你谁都不喜欢,谁都不感兴趣,就和我在一起吧。因为不会有人像我这样爱你。”

她含着泪轻轻蹙眉,就这样醉死吧:“以前,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生气。这次,你也不要生气。”

她的手,往下。

“我就是喜欢你,就是想和你在一起,言格,你不要怪我。”

怪,又能怎样呢?她瘪瘪嘴:她不是不负责任的女人。

甄意收回手,轻推言格,让他重新平躺回去。

她翻身趴在他身上,轻轻吻他:“言格?”她抚摸他的脸,一次又一次唤他,“言格?”

他被她吵醒,缓缓睁开眼睛,黑色的眼瞳像水洗过的黑玉,纯粹澄净,看着她,那里面只有她小小的影子,很唯一,很干净。

一瞬间,甄意的心都软成了一摊水,莫名的又伤感又欣喜。她贴过去,轻轻吻他的唇,柔软温热的他的唇。他还是蒙蒙的,没有抗拒,眼神仍是明净。

“言格?”

“嗯?”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静静看着她,没说话,她的心开始疼痛,可是——

“甄意。”他声线温柔低沉得不像话,缓缓合上眼眸,“你是甄意。”

他喃喃像述说一个梦境,安宁地睡过去了。

甄意心里温暖得一塌糊涂。借着酒劲,她坐起身,把他的裤子扒了下来。月光清亮,她看见那里也在熟睡着,非常安静。

她心慌手抖,生涩又笨拙。她重新睡倒,露着身体和他抱在一起,亲吻,抚摸。

她心在发抖。

正当甄意撅着屁股一脸愁苦地比较着各种可行方法的时候,言格的手动了一下,抓住她的脚踝。她一惊,差点儿一屁股坐下去。抬头看他,他侧着头,浓浓的眉,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睡颜依然安详。

她愣愣的,想起他片刻前梦呓般地唤她“甄意”。

思绪忽然回到多少年前的那个夏天,工厂住宿楼顶层闷热的衣柜里,少年时代的她和他,同样的懵懂青涩,同样对禁忌有着致命的好奇和探索。

她渴望而煎熬,他痛苦而焦灼,只有一样东西能让他们解脱,让彼此快乐。

可在她即将坐上去时,他忽然托住她。他忍耐得全身都是汗水,水滴汇集成河,从他黑黑的湿发上淌下。

他嗓音干涩而嘶哑:“甄意,不能这样。”

“为什么?”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因为各种原因我们以后没在一起,比如我死了。我不会介意这种事,可如果你以后的那位他介意,你该怎么办?”

“可我不介意。”甄意鼓着嘴,隔了半晌,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两人汗答答地抱在一起,她欢欢喜喜的,“言格,你是要和我结婚吗?你要和我结婚吗?我答应啦,我们结婚吧。”

所以,尽管后来越来越亲密,做了很多事,却从没到那一步。

……

一时间,忽然酒醒了。甄意跪在他身上,脸发烫,有些羞愧。

她赶紧下来,跑去洗手间拿冷水洗脸,一会儿骂自己酒醉乱性,一会儿骂自己鬼迷心窍,觉得自己简直又好哭又好笑。一如往常,她选择了笑。

她把自己清理好了,给总台打电话:“要两杯蜂蜜柠檬水,谢谢。”

言格胃里难受得厉害,燃烧般火辣辣的煎熬,头脑也昏昏沉沉仿佛灌了铅,难受的感觉像抽丝般漫长。浑浑噩噩中,他听见有个声音在叫他:“言格!言格!”

他认得她的声音。

她说话一直都是这样,总是喜欢言格言格地叫,和他说每一句话,开头都要搭上他的名字:“哇,言格,这个巧克力好好吃哇!都给我吃掉吗?”

“言格你看呀!我的眼睛今天变成三眼皮了,哈哈!是不是很美?”

“言格,你好厉害,你怎么记得住圆周率后两万个数字?”

“言格,陪我去嘛,拳击赛很好看的,可以看到有选手‘梆’地被打出鼻血。”

“言格!”

“言格?”

“言格——”

……

“言格,我不喜欢你了!你好无趣,这么无趣还活着干什么?和你在一起,我都变得无趣。和你在一起,我变成了一个我自己都不喜欢的人。看什么看?放手……放手!

我不喜欢你了!不!喜!欢!了!听不懂吗?”

他痛苦地翻了一下身,挣扎着拉住她,要醒来,睁开眼睛,却见她的脸庞近在咫尺,紧张而安静地看着他。

“言格,你知道我是谁吗?”她问。

“……甄意。”他答。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谁?

甄意,你是甄意啊。

分别八年,我不回想你的笑脸,不回忆你的呼唤;我再不回学校,也不走我们走过的路;我不跟人谈你,也不愿别人跟我谈你。就连做梦,你也不来。是我没让你开心,是我,不值得你记得。

有一个梦里,终于回到校园,终于看见你,心就落下了:看,甄意还在,我就知道。

你太灿烂,靠在教室的窗户边,像一道虚幻的光,看不清脸。我不敢唤:“甄意”,可你不记得我了,歪着头,似乎在笑,说:“你是谁?”

……

他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中途醒来,万籁俱寂,月光如水。

甄意侧身缩在他身旁,睡着了。他盖着被子,她却睡在被子上边,裹一张毛毯,像襁褓里的婴儿,只露出头。半明半暗的月光中,她睡颜宁静,安然,有些柔弱,肌肤在黑暗中愈发莹白,毯子上的绒毛就着她均匀的呼吸,有一阵没一阵地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