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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同学,我们一家老小就拜托你了。”
许婆婆用夹杂着乡音的普通话把一通意思表达完后,做了一个总结陈辞。
林舒并没有恼,她静静地听完,转头看向许冬梅,道:“冬梅姐,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许冬梅可总算抬起头来。
她看向林舒,面色有些涨红,嚅嚅着,她知道这件事不妥当,也得寸进尺了
前几天她才求着林舒帮她找一个南州的单位,现在就又求人家把自己男人调过来。
就是撸羊毛也没逮着一头羊撸的道理呢,唉。
可是她却又没办法。
她实在太想丈夫也能调到南州基地来,这样不用提心吊胆担心他在边境出事,这他们一家人也能团团圆圆,像林舒他们一家这样生活这几年来,她的两个孩子一直跟着婆婆在河州乡下,只能放假的时候接了一起去边境村住上一些日子,平时一家四口,要住在三个地方。
她心里一直羡慕林舒的生活,这次她能在南州找到工作,要是丈夫再调到南州基地来,那他们一家也就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了虽然还是没有林舒那样有钱,住大房子,但好歹一家团聚了。
所以她也觉得不好意思,但她没别的办法,而这事能不能成,其实都只在林舒的一念之间。
而林舒,虽然有强硬的一面,但大多数的时候还是温柔善良体贴人的,这几年对她和她的两个孩子也一直都很照顾。
她的手捏了捏,低声道:“林舒,真是不好意思再麻烦你,我是真想,以后一家人能在一块儿,以前年轻的时候还好,可以拼,总想着有个奔头,现在年纪大了,就想着能够一家团团圆圆的。”
说着眼圈就红了。
林舒挺理解她想一家团圆的心。
谁不想一家团圆,夫妻团聚呢?
要不然当年她也不会放弃西州大学或者中大,选择了南州大学了
当然这也是基于她自己的自信,和她对自己生活很清楚的规划。
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借用她父亲或者任何一位世伯的关系,让梁进锡留在成西军区,或者直接调进广州军区。
想都从来没有想过,更别说跟梁进锡提了。
不过她并没有指责许冬梅。
毕竟许冬梅跟她不一样。
她是军区长大的,有些原则问题身边的人或言传或身教,几乎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但谁跟许冬梅说过这些呢?
她知道不好意思,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在她心里,界线本来就很模糊。
她最多是觉得求人的不好意思,并不认为这件事本身是不对的。
林舒看她窘迫,很认真想了一下,道:“冬梅姐,部队有部队的纪律,调迁这种事情家属是绝对不能插手的冬梅姐,你想想,我爱人在边境部队前后都有十几年了,他手下的战士都是跟着他在部队上出生入死的,从情分上来说,不比我们之间的情分要强上多少倍?可那些将士,留在哪里,调去哪里,却也都是部队上说了算,都是哪里需要去哪里,组织上怎么安排就怎么来,没有说私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许冬梅:
林舒一句“从情分上来说,不比我们之间的情分要强上多少倍”让许冬梅脸热得差点烧起来,又窘又臊。
可偏偏林舒却是十分认真,就事论事的表情,好像并不是在怼人
“林同学,这话”
许婆婆一听林舒那明显就是拒绝的意思,不愿意了,就嚷了出来,想反驳反驳,可是她话一出口就被林舒扫了一眼,然后摆了摆手制止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那一眼竟然真叫许婆婆住了口。
林舒制止了许婆婆,就再转头跟许冬梅继续道:“不过我很理解冬梅姐你想团聚的心情,其实这件事,你还是应该和你爱人好好商量一下,两个人达成一致。如果他想来南州的话,可以跟部队递转业申请,你要留在南州工作,部队肯定会酌情考虑,请相关部门在南州给你爱人安排一个工作的。”
许冬梅的脸一下子白了。
刚刚话被卡住的许婆婆也差点一下子跳了起来。
转业?
大战结束,转业的军人不知道有多少,绝大部分转业的军人都是哪里来哪里去,回老家,能给你安排个吃公粮的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真要是能留在南州市,自己丈夫只是个初中的学历,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位置的那还不如在部队里呢。
许冬梅其实有些心思,她自己是个上进的,她想丈夫调到南州基地,这边时间也清闲些,她也能给他补一下课,争取这两年考一下军校,这样以后不管是留校做教官,还是回部队,路子都要宽些。
但绝不是现在这个时候转业。
许冬梅脸色难看,许婆婆是个直筒子,冲着林舒就道:“林同学,你这是什么话?这对梁旅长来说,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你跟冬梅可是四年的同学,这四年里,冬梅她没少照顾你,照顾你们家几个孩子,但凡她做什么东西”
“妈!”
许冬梅听了她婆婆的话大窘,忙喝住了她,道,“妈您怎么能这么说,一直都是林同学照顾我和大宝二宝他们,跟林舒她为我们做的相比,我们那些简直不值一提”
她们也就是从乡下给林舒他们家拎些山里的土特产,有空给林舒的几个孩子做几件衣服可林舒家缺这个吗?
她每次拿东西过来,林舒给他们的不是超过几倍?
他们哪次放假去边境村,不受林舒他们的照顾?
林舒一直都知道许婆婆是什么人,也并不因为她的这话生什么气。
她只是看着许冬梅道:“没事,那些都是小事。我只是在跟你说可能的方案。如果不想转业又想在一起的话,只能你调整一下工作,去边境村或者附近的镇上工作总能找着合适的。”
那还来找你做什么?
可林舒是一脸的真诚和认真,一副正直中全是为你着想的架势,让你的私心几乎都说不出口。
许冬梅说不出口,许婆婆能啊。
不过她还想开口,却是被脸色灰败的许冬梅给求着拖走了。
出了门许婆婆就拍自己儿媳妇,说她道:“你这没用的,就是脸皮薄,要面子,要过日子要面子有什么用?对她来说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你就应该拉下面子哭着求她,一次不行来两次,两次不行来三次,你们是同学,她都能给你在市里安排工作,现在只是让她男人把大树从边境掉到南州来,这么简单的事,她还能不给你办?”
说到这里她突然猛地一拍许冬梅,吓了心情低落难受的许冬梅一大跳。
然后许冬梅就听到她道,“你就说你有身子了,她不是个心狠的,你带着身子哭着求她,她一准儿就答应你了!”
许冬梅:
她脸烧得更厉害了,又惊又急。
她之前腆着脸过来是想着万一要是林舒肯答应呢。
只是没一次脸,可万一要是林舒答应,对他们的生活来说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可林舒拒绝了,她也知道林舒的性格,就知道没有可能了,所以也就歇了这心思。
她深吸了口气,道:“妈,您都胡说些什么呢?您是不知道林舒的性格,我要是说我有了身子去求她,她是有同情心的人,但她今天都直接说了,部队上的事就要公事公办她要是帮我们递上一封书面申请,说我有了身子,所以申请组织安排将大树调到南州,然后部队发现我实际上并没有怀孕,那恐怕我跟大树的前程都要完了,说不定大树还要挨处分,以后就再没有进一步的可能了!”
“有,有这么严重?”
“当然有!部队里怎么能由着你想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呢?”
许婆婆被吓住,可总算是消停了。
屋子里阮老师给林舒递了一杯水,顺手摸了安安一脑袋,然后跟林舒感叹道:“舒舒,还是你厉害,以前也有一些亲戚找我跟立民给他们安排事,安排当兵的,安排解决工作的,啥都有,我觉得不合适,但立民那人,重情,刀子嘴豆腐心,力所能及的,还都给安排了,不能安排的,就把人给得罪了个精光。”
说着就摇了摇头。
她以前也不爱管这些事,求到她这边的,她面儿上看着软,其实很坚决,一概都不答应,直接说不知道,不行。
不过求到她丈夫那边的,丈夫怎么做,她也一概不管。
林舒喝了口水,叹了口气,道:“我那是真心实意给提的解决方案。”
并不是推脱。
说完又补了一句,“安华姐你这样挺好的,我就是爱操心,操心容易老。”
阮老师扫她一眼,看她那张四年也没见丁点变化的脸,好笑地低头。
目光再从眼睛在自己和她妈身上转的安安身上看到懒洋洋慢吞吞地只顾着自己翻着画册的阿福身上,突然笑道:“舒舒,奇了怪了,你说你们家祯祯,安安和阿福,三个人个性差这么远,我咋觉得都有那么一点神似呢?就那种腹黑蔫坏的劲,配着三个明明完全不同的性格里面,竟然一点都不违和不像我们家宏刚宏梁,全都是傻大个,跟他们爸一样。”
林舒水都差点喷出来。
这肯定是在损梁进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