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本网址,www.wuliandf.com,为防止/转/码/无法阅读,请直接在浏览器中输入本网址访问本站,记住了吗?
梁进锡怎么会在门外呢?
就因为他手上那个手提袋。
里面正是梁冬荷送给林舒的那双棉鞋,先前他帮忙提着的,刚刚到院子门口林舒转身得快,忘拿了。
梁进锡可懒得喊她,等她进了屋,才特意送过来的。
没想到就听到她的一番深度自我剖析。
担心自己不够艰苦朴素,不够吃苦耐劳,不能跟他志同道合,不能陪他共同奋斗,跟不上他进步的脚步?
梁营长听得有点脑袋疼。
他等里面声音停顿了片刻,就抬手在门上叩了两下,“咚咚”。
徐娟开的门。
她打开门,看到站在外面的梁进锡,惊得眼睛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好一会儿才有点结巴道:“梁,梁营长,您,您怎么会在这里?您刚才不是已经走了吗?”
他不会听到她们刚才的对话吧?
不能吧?
梁进锡神色自若,好像看不见徐娟的神态异常,也看不出他有受任何事情或语言的影响。
只是抬了抬手上的东西,道:“刚刚忘了把这个东西给林知青,麻烦这位同志帮我递给她吧。”
“哦,”
徐娟刚刚是给惊了一下。
但她是一位反应十分敏捷,又十分体贴爱替朋友操心张罗的好姑娘。
她听了梁进锡的话,立即就道,“不,梁营长,舒舒就在屋里,您进来坐会儿,自己给她吧。我正在跟外面的知青同志们煮饭,刚刚回来是拿面粉的,这就要出去了,看,他们还在外面等着我的面粉揉面呢。”
说完就撤到一边,道,“梁营长,您先进来,我再出去,您堵着门我没法出去呢。”
梁进锡手上提着袋子,抬头看里面炕桌前站着,一副被雷劈,羞得脸颊耳朵都通红的林舒。
他要是就这么走了,怕她还不知道会胡思乱想些什么,想了想,觉得自己的确有必要留下来稍微安抚一下她,所以索性就遂了这位女知青的意,冲她点了点头,往里面跨了两步,把房门的位置让了开来。
徐娟一喜,“刷”一下冲出了门。
但出了门又站定,回头冲满脸通红的林舒笑了一下,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和口型,然后又顺手关了个门。
林舒:
屋内就剩下了两人。
房门还是关着的。
在林舒先前那一番话的前提下,情况实在是有些暧昧。
林舒张了张口,想解释一下,却又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难道说“梁营长,刚刚的话你听到了吗?我那都是为了方便将来好澄清关系打个底”
这样吗?
梁进锡将手上的棉鞋放到了炕桌上,看刚刚小嘴还叭叭地说个不停的小姑娘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他发现了,她好像是跟谁都能叭叭地小嘴说个不停,要么把人哄得喜笑颜开,要么把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就到了他这里,傻傻的,小心的不得了
他在打量着林舒。
林舒在他的目光下越发地焦灼。
因为好端端地,他突然这么打量自己,那肯定是听到自己那番话了。
“梁,梁大哥”
“跟你说过,不用担心,也不要胡思乱想。”
他打断了她。
然后竟然还笑了一下,道,“而且你从哪里听来的那乱七八糟的,你确定那是找对象,不是找个政治辅导员?”
说到这个他倒是想起来他读军校时的舍友和班上的学习委员。
当时那位学习委员看上了他舍友,就找了他舍友,然后跟他进行了一番“共同进步”的对话
林舒尴尬地咧了咧嘴:“我,我就是”
“不用那样。”
他语气更温和了些。
梁进锡从来都是个十分利落果断的人。
他以前对娶媳妇的事不上心,甚至可以说是排斥,但事实上他也知道,他早晚还是得娶个媳妇。
年纪每大一点,他妈,他领导,还有他领导的爱人们,给他介绍起对象来就会越疯。
难保他们真疯起来的时候,不会真给他直接订上一个。
就是为了清静日子和以防万一,他也得娶上一个。
娶谁呢?
他以前谁也不想娶。
不管是别人介绍的,还是偶然认识的,都没有办法接受。
最开始知道他妈真给他张罗了一个,他也是烦躁的。
可没想到是她。
小时候就认识。
情况又特殊。
处起来他不会烦躁,又乖又软还会来事,娶了大概不会让他太难受。
关键是现在两人对外已经是对象的关系。
而她现在的情况显然很需要自己,应该,也很喜欢他。
说了他是利落果断,头脑还无比清晰理智的人。
更不是什么热情善良的人。
不是心里已然在衡量,他怎么会送什么小姑娘回知青所,陪她去公社,还打算陪她去西州城?
还真是可怜她处境,善心大发吗?
那真是想多了。
陪她去西州城,如果两人相处上没什么大问题,等回来,就会把事情直接定下了。
当然也是在确定她愿意的前提之下。
但她已经数次跟他说,“反正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一定会配合你”,偷看他,只要一对上他,就羞红了脸,又无措又慌张,她一个小姑娘家,意思还不明显吗?
他说“不用那样”,意思是,她不用担心,他的对象不用有那些要求。
只要他觉得可以就可以。
可是林舒不知道啊。
林舒更不知道他已经单方面作下了关于两个人的重大决定。
她以为他说,“不用那样”,意思是,你不用特意跟别人解释那么多,至于将来要怎么拆对象,这些等后面我来处理就行了。
因为他语气难得的温和,还笑了,林舒也放松了下来,觉得他真是个好人,羞惭地“嗯”了声,从自己的桌子上拿出了一只小瓷杯子,倒上水,递给他,道:“梁大哥,你喝点水吧,要不要坐一会儿?”
那旧桌子还是梁进锡的东西。
胡大娘觉得林舒没个桌子不方便,让大儿子梁队长专门搬过来的。
林舒端着杯子递到他面前。
这会儿都用搪瓷缸,很少人用瓷杯子。
刚刚她自己喝水用的就是一只搪瓷缸。
可是不得不说,白瓷杯玲珑剔透,她的手纤长幼白,端着白瓷杯,的确要衬上许多,说不出的好看。
他莫名就想到她刚刚说的那句“我不够艰苦朴素,还不够吃苦耐劳”
还真的有些口干舌燥。
他伸手接过杯子。
杯子小,两口就喝完了。
可是林舒这会儿却是心神俱震。
因为刚刚他接她杯子的时候,手曾经很短暂地触碰了她的手指。
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一股十分强烈和炙热的情绪,好像还划过一道白光,只是那一触实在太过短暂,她只觉得手指像是被灼烧了一下,脑子却是一片空白,分析不出任何信息。
梁进锡喝完水就看到小姑娘左手握着右手的手指,傻愣愣地站着,小脸上先前已经有些退下的粉色又染了回来。
他想起刚刚自己接水杯的时候,好像碰过一下她的手指。
这丫头,也太容易害羞了些
他放下杯子,声音又放柔了些,道:“我先回去了,下午好好休息一会儿,等我们回来,就让石头过来叫你。”
林舒机械地点了点头,就木愣愣地看着他离开了。
梁进锡出了门把门带上,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再回头看了一眼,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了翘。
其实有一个对象也还好。
*****
林舒在梁进锡离开之后还在想刚刚感触到的情绪和划过的白光。
她不能理解那是什么。
还有,明明他那样一个冷静刚硬的人,但那一触之下,情绪却像是会灼人般炙热,又是怎么回事?
她还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当然她自从能通过肌肤接触感知到对方情绪和心声之后,如非必要其实她是尽量避免跟人接触的。
因为一来这事她总觉得诡异,所以尽量少用。
二来其实读人的情绪和心声,从来都不是一种愉悦的感受。
所以能避则避。
至于男人的,除了偶然碰触过她弟和小石头之外,再没别人了
所以她也没有经验。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门打开,徐娟冲着坐在炕桌上傻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林舒就道,“哎呀,舒舒,你平时不是挺机灵的,怎么这会儿这么木了呢?”
她刚刚是看到梁进锡离开了才回来的。
“啊?”
林舒抬头莫名其妙地看徐娟。
徐娟用手指点了点林舒的脑袋,一副你真不争气的眼神看他,继续数落,“你请他喝水吃点心啊,说是你亲手做的点心,我记得你昨天蒸的糯米糕不是还有些吗?再不济,”
她看到炕桌上先前林舒还用来打她的《语录》,道,“你跟他讨论讨论书上的内容也行啊,你不是说他喜欢有共同理想,能够共同进步的对象吗?那你就拿书上的东西跟他请教,表达你想要跟他共同进步的决心啊!”
林舒:
“梁营长下午还有事呢,”
她轻咳了一声,把桌上的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双棉鞋来,递给徐娟,道,“你看看这个,好看吗?”
徐娟瞟了一眼林舒手上的茶色棉鞋,满心教林舒怎么攻略梁营长的策略还没说完呢,不过这棉鞋是挺好看的。
她伸手接过来,想到什么,眼睛又是一亮:“这是梁营长送你的?”
要不然你巴巴的拿给我看做什么?
你漂亮衣服好东西那么多,平时可从来不见你跟我炫耀的。
林舒:
姐,我咋不知道你想象力咋就这么丰富呢!
她再咳了一声,道:“是梁营长的二姐梁冬荷做的,上面的小花猫是她那个大女儿珍珍绣的,她手工可好,珍珍还会做布娃娃。”
说着她就把梁冬荷母女在高家被高家人苛待,已经下定决心要跟高重平离婚的事儿说了。
这不是背后说八卦,而是这事儿啊估计到了下午整个大队的人都会知道了。
与其让高家人在背后误导,往梁冬荷身上泼脏水,不如他们先主动引导舆论。
徐娟自来是个热心肠的人,听了林舒这话那叫气得一个义愤填膺,拍桌子道:“愚昧,封建余毒,都什么时代了,竟然还敢残害虐待妇女儿童,这样的封建毒瘤就应该铲除掉!”
“嗯。”
林舒拍了拍她的手,道,“是的,这些封建余毒是很可恶,但我们□□愤没有用,这里毕竟是小山村,就算是解放了,但思想的解放却需要一个过程,其实不仅是高家,这里大部分的人家都重男轻女,你看梁二婶,明知道高家是那个情况,不还是一个劲劝梁冬荷忍耐,撒泼打滚不让她离婚吗?我觉得这也并不完全是她个人的问题,而是这里大部分人一些根深蒂固的思想,还有妇女如果离了婚,就可能再没地方可去,孩子也带不走养不活,所以她们只能忍着,忍不下去就只能跳河去”
徐娟听得心情沉重,道:“你说的对,你有什么想法吗?”
也是她们才来一个月,又是冬天来,没吃太多苦,要是这番话被有些老知青听到,一定会觉得她们蠢到冒泡,自身都难保了,还操些闲心。
“嗯,”
林舒点头。
茶色棉鞋一只在徐娟手上,林舒拿了桌上另一只,道,“不过暂时也不着急,我想先做一些眼前力所能及的事情。你看这个棉鞋,是不是很好看,肯定还有其他人喜欢,我们帮忙问问知青,看有没有人愿意用些东西跟梁冬荷换,她不仅会做鞋,衣服帽子围巾什么都会,其实大家要是想换了寄回家做礼物也可以啊。”
徐娟听了立刻懂了林舒的意思,笑道:“成,我跟隔壁宿舍熟,晚上你把鞋留下,回头我就帮你问问。还有礼物这个主意不错,我妈前两天还跟我来信说我嫂子生了,我正愁送她什么礼物呢,要是梁冬荷会的话,我就请她帮忙给我做一套小鞋子,小衣服,寄回家里去,我今儿个还在县里买了一些布呢。”
“不用新布,”
林舒听到她这么说,立即出主意,道,“以前我弟刚出生那会儿,我记得我妈都不用新布给他做衣服,就都用旧衣服,跟我说,小孩子皮肤嫩,新布料可能刮人,对皮肤也不好以前就有小孩子穿了新布料,然后身上长好多红点的事,换了衣服,就慢慢好了。你给你侄子做衣服鞋子,就拿一些你不穿的旧衣服改一改就好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徐娟拎了鞋子出去转了一圈,果然就招了好多订单回来。
彼时林舒正趴在炕桌上写着什么。
徐娟觉得林舒真是忒用功了。
自从下乡这一个多月快两个月,哪怕白天再辛苦,晚上回来她还是一定会坚持看一会儿书
难不成就是为了更配得上梁营长,能够跟他共同进步?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徐娟有些感动,又暗叹了口气。
希望梁营长能好好对她才好。
“我姐她们说现在天气好冷,每天穿胶鞋出去干活,转上一圈脚都冻断了,她们都想打几双毛线袜子,做几双棉鞋垫,正好今儿个去县城买了些毛线回来,可以直接用。她们说用什么换让梁嫂子开口就行,粮食布料都成,”
然后特意压低了声音,道,“钱也成。”
林舒忙摆手,道:“不用钱,这是大家互相帮助,可不是买卖。”
虽然知青人都不错,但人多口杂,但凡收了钱,这事肯定会漏出风声去,被人举报了,就要被人拉到大会上当资本主义尾巴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