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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低下了头。
心“咚咚”地跳着。
她知道自己该描补两句,把这事给岔过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又不想这么做。
“狗看谁家的肉骨头都是它家的,”
然后静默了一会儿,她就听到他道,“用不着觉得心里憋屈,他们现在咬不着你了。”
林舒:
呆滞之后就是违和,浑身都有些不对劲了因为这话实在不像是从一个穿着军装,高大笔挺,满身正气的解放军同志嘴巴里出来吧还是正气的。
不过这么不对劲,原先那些纠结的情绪倒是一扫而空。
不过,他这算是在安慰她吧?
虽然这话实在是难听了些。
那她得回应点什么?
“你是说我是肉骨头吗?”
她脱口而出道。
他笑了出来。
林舒又是呆住,因为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正儿八经的笑。
虽然也没多欢快,但他一笑出来,身上的那股子冷淡还有吓人的气势就一下子没了,好像,好像你就在他的光圈里面了。
他笑起来让人觉得很可靠。
林舒看着他,倒是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把心里想的就什么都跟他说了。
明明以前她是很能藏得住心思,轻易不会把有些想法跟别人说的人。
因为他好像就有那种本事,明明很冷淡,脾气也不是很好的样子,但还是让人不由自主的信任,强大又可靠,就像是,一堵结实的壁垒,或者,一个黑洞。
让你觉得,可以跟他说,没有关系的。
反正你说什么,对他不会有丝毫影响,他也不会再跟外面任何人说。
但自己说出来之后,却真的可以放松很多。
梁进锡看小姑娘说完话就呆呆看着他。
他慢慢又收回了笑,“唔”了一声,道:“差不多吧。别多想,如果像你说的那样的话,那你弟这几天去了他们家的确还要安全他,而且是饵吗,这几天他们也只会好好哄着他,不会也不敢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就几天,等过完年就把他接回来,用不着担心,而且,男孩子经点事没什么不好。”
她妈也这么说。
她弟有她弟的人生,她有她的人生,守望相助,但更要各自独立,自己成长。
“好吧。”
她也笑了出来,道,“你说的对,我不能让那些人影响我。”
她往前快走了两步,然后回头看他,笑道,“你平时都是这样教导你手下的兵的吗?”
她笑得晃人眼。
可是他是个意志很坚定的人。
“不,”
他道,“用拳头。”
林舒:好吧。
这真是个没法好好跟人说话的人。
有时候能,有时候不能。
但不管怎么样,她心情还是好了起来。
梁进锡帮她拿了包裹先送了她回知青所。
林舒的衣服被子什么的前几次就已经寄了过来,这一次里面没什么衣服,主要都是吃的,年货腊肉腊菜各种干果糕点点心,另外还有一些书。
她一直记得林美兰说七七年会恢复高考的事,鉴于林美兰说中了前头很多事,所以虽然她觉得她神神叨叨的,但却还是莫名相信了这件事。
五年,她怕五年的时间会让她把学过的东西都忘了,所以在来之前就特地整理了很多书放在姚姨家,然后让姚姨帮忙分几次寄过来。
回了宿舍之后林舒请梁进锡等他一会儿,先收拾了一下包裹。
有一件布包的礼物,打开,是一条米白色的毛线围巾,新的,她摸了摸,猜测这应该是姚姨送给她的新年礼物吧。
她把围巾放在了床上,再把书拿出来锁到了柜子里。
柜子还是之前胡大娘让人搬过来的,有些高,梁进锡站着无事就帮她放上去。
不想递过来一垒书的时候却有一枚书签掉了下来。
梁进锡看她抱著书,就低身帮她拾了。
他扫了一眼,看到是几笔勾勒的一个剪影,虽然简单,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是她。
下面还有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他只认出来一个宋字。
资本主义公子小姐情调的玩意儿。
梁进锡把书签递还给了她,林舒愣了愣,仔细看了看那书签,然后却没再插进原本那本书里,反而是打开了抽屉,插到了一本笔记本中,再琐上。
林舒收拾了一些吃的就跟梁进锡一起去了梁家。
外面开始下雪,临走前林舒想了想又把床上那个米色围巾给围上了。
梁进锡瞅了一眼没什么表情。
路上梁进锡有些沉默。
其实本来他话也不多,但莫名地林舒觉得他好像比先前要冷淡,既没有最初的刻薄,也没有先前回来时多出来的那么一点点关心和照顾。
就冷淡,带着一种勿近的距离感。
好在知青所离梁家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林舒提了东西给胡大娘,胡大娘责怪道:“你这孩子,怎么出去一趟又买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说完就瞪站在门口的儿子,道,“她买这许多东西,你怎么不拦着点?”
梁进锡扫了一眼林舒没说啥。
林舒忙道:“大娘你误会了,这些都是我家亲戚寄过来给我的,不是买的,大娘,你看这些腊肉腊菜我又不会做,还有这些点心糖果什么的都是给孩子们吃的,本来就不是给我的。”
“你这孩子,哎哟,”
胡大娘道,“你这亲戚就是你弟弟寄住的那家?人可真是不错。”
林舒笑,道:“嗯,姚姨一家比我亲姨还要好的,不过是我福气好,到哪都遇到好人,大娘你也好。”
胡大娘笑。
她接过林舒的篮子放好,笑道:“是你这孩子招人疼,对了,你冬荷姐还跟珍珍一起给你做了一双棉鞋,这天气正合适,过去试试看。”
林舒很惊讶的看向梁冬荷和珍珍,梁冬荷冲她笑了一下,道:“做得有些粗陋,林知青不嫌弃的话过来试试看。”
林舒笑道:“我看大娘的棉鞋就很好看,上次还夸来着,大娘就说是冬荷姐你做的。大娘,我上次可没有厚着脸皮讨要的意思,就真的只是觉得好看才夸的。”
胡大娘推林舒,笑道:“别贫嘴,快去试试。”
林舒应了就伸手拉了珍珍跟着梁冬荷一起去房间,一边道:“冬荷姐叫我舒舒就行了。”
梁冬荷带了林舒去房间里试棉鞋。
棉鞋是靴子款,高过脚踝,千层底,土布鞋面,上面用布块和绣线绣了漂亮的花猫,十分的可爱,针脚工整又细密。
梁冬荷笑道:“这上面的图案是珍珍绣的,布是自家纺的土布,不好看就保个暖吧。”
林舒很惊讶,这竟然是珍珍绣的。
她看向珍珍,小姑娘看她看自己,就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连身子都好像有些绷起来。
林舒一下子就有些心疼起来。
她伸手摸了摸小花猫,道:“这还叫不好看呢?这小花猫真可爱,眼睛还带着小眼神儿呢,配色也好。”
随着她的话,珍珍明显一下子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腼腆欢喜的笑容。
这孩子年岁不大,但因为是姐姐,在高家不光要照顾自己,还要时刻顾着妹妹,就有些年少老成,还很少这副样子的。
林舒穿上鞋子来回走了几下,舒服又暖和。
她真诚道,“冬荷姐,我觉着就百货商店十几块钱的鞋子也没你做的这个好看又实用呢。”
再继续夸奖珍珍,道,“我就没见过这么巧手的孩子,手又巧绣的也有灵气,我小时候啊,看别人织围巾织手套,也特羡慕,自己也试过,可是织出来的东西实在不怎么样,每个人收到我送的礼物表情都惊喜的不行,结果除了那时候才刚学会说话的我弟,没一个人肯把我送的围巾带出来,说是挂根带子在脖子上傻不傻?这么珍贵的礼物当然要压箱底收藏。”
珍珍“噗”一声笑出来,原先的紧张害羞全没有了。
珠珠年纪小,不懂得转弯,还傻乎乎道:“还是要带出来啊,不然再宝贝,有什么用呢?还会被人抢走。”
这是她妈经常跟她说的。
她大外婆送她一件新衣服,她不舍得穿,她妈就是这么跟她说的,说要是不穿,等小了一点点,她奶就会拿走送给堂妹。
“嗯,”
林舒摸摸珠珠的小脑袋,道,“因为他们嘴巴上说宝贝,实际上是嫌弃太丑了,不肯戴。”
珠珠:“舒舒姨,你别难过,你送我的东西我都戴了,你看。”
说着就摆了摆小脑袋,上面别着林舒送她的小发夹。
林舒笑了出来,道:“嗯,只有我们珠珠最好了。”
珠珠就很满足的笑了出来。
梁冬荷看着林舒和女儿们的互动,嘴角也忍不住弯了弯。
一来是这两孩子在高家几乎很少有这么快乐和放松的时候。
二来她觉得这位林知青真不错。
所以替自己的堂弟开心。
说实话,她一开始听田秋红和她妈说了不少林舒的闲话,又看她长得太过娇美,心里也曾有些担心,不过接触过几次就知道那都是别人的偏见了。
她给她做鞋是因为她虽然没遇到过她几次,但珍珍和珠珠却已经收了她不少的小礼物和零食,她不是不知恩的人,这才日赶夜赶做了这双鞋,不管她会不会喜欢,都是她该做的。
只是她喜欢,她当然很高兴。
林舒说着这话却是想到了什么。
她除下了鞋子,摸了摸上面的土布,软软的,里面还垫了棉花,林舒想也知道,这是自家种的棉花。
她转头跟胡大娘道:“大娘,你看冬荷姐的手艺这么好,纺线织布染色做鞋做衣服都成,其实我看村里好多人家都有纺车和织布机,为啥大队不自己开轧花厂和纺织厂,要直接把籽棉卖到县里的轧花厂呢?”
籽棉和皮棉的价格就相差不少,跟成品布料相比更不用说了。
这些林舒还挺熟的,因为她妈之前是西州国营纺织厂办公室主任。
她经常去厂里玩的,跟里面很多叔叔阿姨都熟,甚至机器都熟。
林美兰还是走她妈那里的关系进纺织厂的。
胡大娘笑道:“你这孩子,开厂子有你说的这么容易啊?我们大队又不是没有轧花机,我们自己用都是自己轧的,不过真要收的棉花都自己轧,费时费力,还不如拉到县里直接卖了。开轧花厂和纺织厂,不要机子跟钱啊?弄出来的东西又比不上供销社门市里的布料,供销社怎么会要你这么老土的东西?就算是他们真肯要了拿出去买也多半不会有人买,到时候怎么办?大家伙可都要吃饭呢。”
以前倒是有私下卖的,可现在可不行,被抓到了,那是要开批判大会,被人拿着大喇叭批判,砸鸡蛋扔烂菜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