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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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梁烟早早就起了床,她做了烤吐司,还用平底锅煎了两个鸡蛋,热了牛奶。

她做好早餐,端到卧室时,林望还没有醒。

主要是太早了,外面天都没亮。

梁烟就坐到床边盯着林望看。

她想好了,她要对林望好一点。她没有办法跟他承诺很遥远的事,但是在一起的时候,她可以对他好。

林望是早晨八点醒来的,他下意识往怀里搂了搂,结果才发现怀里空了。

等他睁开眼睛,就发现床上没了人,他愣一下,结果一转头就看到梁烟坐在地上,正笑盈盈地趴在床边看他。

他愣几秒,抬手摸她额头,“发烧了?”

梁烟笑,拍开他手,“你才发烧。”

林望看着梁烟,他想到昨晚,眼里有了笑意,俯过身去亲了梁烟一下,“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梁烟把床头柜上的餐盘端过来,说:“起来给你做早餐呀。”

林望愣一下,他看着梁烟,半晌,笑了,“怎么?犒劳我啊?”

他把餐盘拿开,放回床头柜上,然后把梁烟捞回床上,他翻身把梁烟覆在身下。

梁烟看着他笑,轻声问:“干嘛?”

林望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把脸埋到梁烟颈间,亲了亲,半晌才闷闷地问出一句,“评价一下。”

梁烟笑得胸口都在振动,她摸摸林望的耳朵,夸他,“厉害。”

林望低低笑了。他翻个身,换个姿势把梁烟搂在怀里,让她的脸贴在他怀中,手搂在她腰间。

他有一会儿没有说话,过一阵,才低下头,在梁烟耳边很慎重地说:“梁烟,我会对你负责的。等我两年。”

梁烟环着林望的腰,她埋在他怀里有一会儿没说话。

过一阵,她问:“林望。”

“嗯?”

“你现在快乐吗?”

林望道:“当然。怎么了?”

梁烟闭上眼睛,轻轻说:“那就好。”

*

自从那晚以后,梁烟就不避讳在林望面前画画了。反正林望已经看到了她的画册,她索性大大方方地画,还要林望给她做模特。

林望哪里做过模特,坐不住三分钟就开始动了。梁烟最后也不要求他一定要什么姿势,让他自己想干嘛就干嘛,就当她不存在。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林望有个物理竞赛,他那段时间要复习,索性把资料都搬到梁烟这里,不上课的时候几乎都待在家里看书。

梁烟也不出门,就在家里陪他。

林望看书的时候,她就画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变得开心一点,除了林望以外,她还画一些别的东西。山水风景花鸟什么都画。

有时候画油画,有时候在地上铺宣纸画国画。

她画国画的时候,林望在旁边看,刚开始是看画,看得入了迷,又看梁烟,他眼里藏不住惊艳。梁烟抬头见林望痴痴看她的时候,没忍住笑,说:“是不是觉得我好厉害?其实我以前还要更厉害一点,只不过这几年状态不好,水平倒退好多。”

可是林望觉得梁烟已经很厉害,他捧住梁烟的脸亲她一口,夸她,“已经很厉害了,我媳妇儿怎么这么厉害。”

梁烟笑,眉眼弯起来,是发自内心地开心。

有时候梁烟心血来潮也画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这天晚上,林望在沙发上用电脑刷题,梁烟趴在茶几另一边用ipad画画。

她离林望挺远,而且特意用书挡了,但是林望端杯子起身去接水的时候,经过梁烟身边,就习惯性地扫了一眼。

结果这一眼让他愣了一下,梁烟想挡都来不及,林望俯身就把ipad拿走了。

他还仔细观赏了一会儿,看向梁烟的时候眼里都是笑,说:“喜欢这个姿势啊?”

梁烟头一次被林望弄得脸红,她把ipad拿回来,还要故作平静,“谁让你看我的东西。”

但是那天晚上还是被林望抵在浴室的墙上。

十二月底的时候,林望要去一趟北京,参加竞赛。

其实他之前没打算报这次的竞赛,但奖金吸引到他。

徐知南知道他最后报名了的时候都很惊讶,说:“你不是不参加吗?怎么又要去了?”

林望道:“一等奖有五千奖金。”

徐知南愣一下,“我艹,你什么时候会为了奖金去参加竞赛啊?你不会是谈恋爱谈得没钱花了吧?”

林望说:“梁烟快过生日。”

徐知南又愣了,反应过来问:“你打算买什么给她啊?要很多钱吗?你要不跟你妈预支一点,反正你们家客栈也是你在线上运营。”

林望道:“像什么话。那客栈是我妈开的,赚了钱也是给她的,哪有人拿家里的钱出来谈恋爱。”

“不是。”徐知南道:“你平时不缺钱啊,跟梁烟谈恋爱是不是开销很大?也是,就你对梁烟的心疼劲儿,估计出门做什么都舍不得委屈了梁烟,什么档次都往上拔。这会儿知道金库快空了,想办法搞钱呢?”

“你在说什么狗屁。”

“我说错了吗?”徐知南语重心长的,说:“其实梁烟姐那么有钱,你偶尔花点她的钱也没什么啊,有必要什么都自己扛吗?两个人在一起快乐就行了,花谁的钱不都一样。”

林望看了徐知南一眼,“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我这话怎么了?”徐知南看林望一会儿,他忽然想到什么,疑惑:“你是不是怕别人说你吃软饭啊?”

林望觉得徐知南这人脑回路有问题。他看向他,“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徐知南还挺委屈,“干嘛呀,说话就说话,不带人身攻击的啊。”

林望看他一眼,随后才说:“跟这些有什么关系。谈个恋爱还要花女方的钱,不觉得自己太无能吗?这点能力都没有,以后怎么结婚,怎么照顾她。”

徐知南深深看着林望,过了很久,很认真地问了一句,“真认定了?”

林望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什么?”

徐知南:“梁烟啊。这辈子真的就认定她了?你们已经聊到要结婚了吗?”

林望道:“没有。我不想给她压力,等我毕业工作稳定再说吧。”

徐知南心里其实有句话没说,他想说,你怎么知道你们俩能走到那一天呢?感情的事瞬息万变,也许等不到那天就散了。

但这话他不敢说,他内心里还是希望林望好的,希望他和梁烟能长长久久,最好能白首偕老。

毕竟连他都看得出来,林望是真的爱梁烟很深。他轻易不会动感情,一旦动了感情比谁都坚定。

林望出发去北京那天,梁烟送他去机场。

两人早早就去了机场,候机的时候还去机场里面吃了顿午餐。

机场里的土豆烩牛腩不如外面的好吃,但也还能勉强将就。

林望把梁烟不爱吃的土豆挑到自己碗里,把牛腩夹到梁烟碗里。

梁烟说:“你也吃呀。”

林望道:“我不爱吃,你快吃。”

他又叮嘱梁烟,“我这次可能要在那边待三天,天气冷起来了,你自己睡觉要小心不要踢被子。虽然不爱吹头发,但还是要尽量吹干,要不然以后会头痛。我不在家这几天,如果实在不想吹,就干脆到外面去洗,要不然就等我回来帮你洗。”

梁烟静静地看着林望,她心中温温软软,说不上来的温暖。她很听话地点头,说:“我知道了。”

林望又说:“还有冰箱里的药,不要忘记吃。效果很好要坚持,再坚持两个月以后应该就不会痛了。”

梁烟点点头,很听话,“我知道。”

两个人吃完午饭,因为还没到登机时间,又拉着手一起去逛了会书店。

逛完书店又去逛礼品店。

梁烟看中一个杯子,林望买给她,让工作人员帮忙包起来。

从礼品店出来,梁烟手里拎着礼盒袋子,嘴角挂着甜蜜的笑,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快到登机时间,她把林望送到登机口。

两人要分开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很舍不得,望着林望,“回来之前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林望嗯了一声。

他伸手抱了梁烟一会儿,梁烟回抱住他。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过一阵,林望低头在梁烟耳边叮嘱,“好好照顾自己,别喝酒,等我回来。”

梁烟点点头,“好。”

检票时间快要结束,林望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

他最后亲了梁烟一下,转身去过安检。

梁烟一直站在外面,一直看着林望,一直到林望的身影消失,她仍然站在原地,盯着林望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

久到她回过神,才转过身,朝着机场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

从机场回市区的路上,梁烟接到她母亲王女士的电话。

她看了眼车前屏幕上的来电,想也不想就挂断了。

自从上次在舅舅挨了一巴掌,梁烟已经很久没和她母亲联系了。两个人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中学时代,很久不见面,一见面就争吵。

王月芝摆明是生了气,不停打电话过来,梁烟被吵得没办法,只好接了,很不耐烦,“您有事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王月芝在电话那头动了怒,“多久了?我给你打了多久的电话?就算那天我打了你,过了这么久,你也该消气了。这么久不听我电话,不跟我见面,你就这么恨我?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肯出现?”

梁烟觉得很累,回答她:“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我们从前也很少见面。”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见五天已经是奢望。

节日不在,生日不在,就连她生病都不在。

记忆中每次生病,醒来都只能看到医生。

十一岁那年因为发高烧进了急诊,醒来看到dr.钟叔叔,她问:“我妈妈回来了吗?”

钟叔叔怜惜地摸她的头,温柔地说:“你妈妈所在的城市现在下大雪,飞机无法起飞。”

dr.钟叔叔是妈妈的高中同学,她向他打听,“她和那个外国人在一起对吗?”

钟叔叔安慰她,说:“小烟,你妈妈有追求爱情的权利,不要怪她。”

“不过你妈妈已经通知你爸爸过来看你。”

十一岁的梁烟把脸埋进被子里,她再也没出声,但是钟医生知道小女孩在哭。

只是那晚的最后,梁先生也并没有来看一眼自己的女儿,他临时接到通知出差,一张机票飞出国外公干。

钟医生半夜巡房,看到小小的梁烟坐在床头,在黑暗中抱着一只公仔掉眼泪。

梁烟把车开回车库,她并没有上楼。坐在车里点了一支烟。

地下车库安静,她静静地抽完一支烟,把烟头摁进烟灰缸的时候,看到了放在副驾驶上的小熊公仔。

是昨晚和林望去看电影,出来的时候遇到一间新开业的玩具店,她拉着林望进去逛,看到这只公仔很惊喜,和林望说:“我小时候也有一只这样的公仔,一模一样。”

林望还笑她,“你小时候?多小啊?”

“十一二岁的时候吧。”

林望笑,“哦?十几年前了啊姐姐,这只公仔厂还开着呢?”

他把公仔拿下来,去付钱的时候,讨打地问:“你猜那时候我多少岁?”

梁烟好笑又好气,推着林望去收银台排队,“你很得意吗?六七岁的小屁孩,你那时候天天跟我屁股后面叫姐姐,我都不带你玩。你捡到大便宜了林望。”

梁烟想到昨晚,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她把公仔拿到手里,开车门上楼。

*

林望一走就是三天。

梁烟原本想着,趁林望这几天不在,她正好有时间独处,顺便梳理一些事情。

可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和林望在一起,她一个人在家时竟然变得不习惯。房子还是从前那个房子,但她莫名觉得冷清了很多。

夜里睡觉也觉得床怎么变得这么大,她缩成一团都觉得冷。

她夜里失眠想给林望打电话,拿起手机,电话都已经拨出去了又突然挂断。

她在那个瞬间意识到自己开始依赖林望,这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个好征兆。

她把手机锁屏放回床头柜上,起身去客厅拿酒。

*

林望虽然人不在上海,但依然每天晚上回酒店和梁烟视频。

这天晚上他在外面和一个学长见面,吃完饭回到酒店已经快十点。

他怕梁烟一会儿要睡了,衣服都没换就先跟梁烟视频。

电话那头,梁烟还在书房画画,视频接通,看到林望英俊的脸,就不自觉地笑了,问他,“才回酒店吗?”

林望隔着视频看到梁烟,也没忍住笑,说:“嗯,刚刚跟学长吃饭。你呢,晚上吃的什么?”

梁烟很喜欢看林望笑,二十二岁的男孩子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身上有成熟的一面,也有阳光朝气的一面。尤其是林望,不笑的时候成熟又撩人,笑起来的时候阳光又干净。

梁烟隔着视频看林望,忽然有些想他。想他在她身边,想他温暖的怀抱。屏幕太冰冷,她感受不到温度。

她问林望,“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林望在那头笑了,眼里明明就很高兴,还要故意问:“怎么?想我了?”

梁烟说:“是啊,好想你。”

“哪里想我?”林望如今在梁烟面前已经不知脸皮为何物,他笑,问:“心比较想我,还是身体比较想我?”

梁烟有一点脸红,她发现林望现在越来越明目张胆,他从前或许还有一点把她当姐姐,最近是真的完完全全地没大没小。

“说啊。”林望眼里的笑意都藏不住,非要逼她说:“是你的心比较想我,还是身体比较想我?”

梁烟被林望弄得心跳都快了,有点招架不住,“都想都想,可以了吧?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林望跟梁烟说,他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的飞机。

但是林望骗她,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梁烟睡得迷迷糊糊,睡梦中感觉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一个温柔的吻落在她眉间,她闻到熟悉的薄荷香。

她半睡半醒地睁开眼睛,对上林望带笑的眼睛时,还以为自己做梦出了幻觉。

但是搂在她腰间的手,和熟悉的怀抱又告诉她,似乎不是幻觉。

林望见梁烟一直愣愣地盯着他看,实在没忍住笑出来,他低头吻住她的唇,一个久违的深吻终于让梁烟清醒过来。

她下意识抬起双手环住林望的脖子,回应他热吻。

两人缠缠绵绵地吻了一遭,分开时梁烟才望着林望问:“你不是说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吗?”

他们十点通视频的时候,林望还在酒店呢。

林望支着头看梁烟,天知道他这三天有多想梁烟,此刻见到,就觉得怎么也看不够,感觉一颗心总算活过来。

他眷恋地玩着梁烟的手指,低头亲一亲,然后才说:“不是你说想我吗,我怕我不在,你睡不好。”

梁烟看着林望,没忍住笑了,说:“你怎么这么体贴。”

她翻身覆到林望身上,亲他嘴唇,微笑问:“你累不累?”

林望在刚才和梁烟接吻的时候就已经有反应了,他抬手托住梁烟的腰,翻身就覆到身下。

他没有回答,低头就是一记深吻。

……

第二天早上,梁烟直睡到日上三竿,下床的时候,腿软到差点跪下去。

那会儿林望正好从浴室出来,看到梁烟差点跪下,赶紧一步上前搂住她,笑,“有这么软?”

梁烟踢他一脚,“你好意思笑。”

她推开林望去浴室洗漱。

林望在外面心情很好,他把被子和枕头整理一下,和梁烟说:“一会儿出去吃午饭吧。”

梁烟在里面洗脸,闷闷地嗯了一声。

两人收拾好出门正好是饭点,因为两个人都饿了,就随便找了间人没有那么多的西餐厅吃饭。

吃饭的时候,梁烟问林望竞赛怎么样。

林望说还行。他把切好的牛排换给梁烟,和她说:“明天你没事吧?我订了个度假酒店,可以去泡温泉。”

梁烟愣一下,抬头问:“明天吗?”

“嗯。”林望看着梁烟,问:“怎么了?你有别的安排吗?”

梁烟点下头,说:“明天我表哥的儿子办十岁酒,估计得耽误一天。”

她说完就见林望眼里的光黯了几分,很失望地“哦”了一声。

没忍住笑,抬手捏林望的脸,“别不高兴,要不然后天去?”

林望拉下梁烟的手握住,虽然失望,但他能说什么,只能答应。

第二天早上,林望回学校上课。

徐知南见他进教室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下,很意外,“你怎么来了?不是请假了吗。”

林望没说话,拉开椅子坐下。

徐知南凑过来,“你不是说订了酒店跟梁烟姐去泡温泉吗?怎么没精打采的。”

林望没回答,双手抄着兜,背靠着椅子,垂着眼在走神。

徐知南以为他们可能约了中午出发,就没多问。

结果到了中午,他和张承他们商量去哪里吃饭的时候,林望忽然说:“算我一个。”

徐知南震惊地回过头,“不是,你不是要跟梁烟姐过生日吗?”

林望这时候才说:“她侄子办十岁酒,回去了。”

徐知南和张承李牧他们对视一眼,然后三个男生围住林望。

徐知南勾住林望肩膀,嘿笑声,说:“没事儿,别不高兴,咱们几个陪你过生日也是一样。说吧,想吃什么,我们请客。”

林望嗤了声,说:“说个屁,要请也是我请。”

他率先走出教室门,“杨记私房,要不要吃?”

“吃!”徐知南立刻追出去。

这天是林望二十二岁生日,其实和前两年也没什么区别,中午吃过饭,下午回学校打球,晚上林望再请喝酒。

徐知南怕林望今天心情不好,下午打球的时候还把篮球队的朋友们全叫来了,晚上在酒吧开了个包厢,人多热闹。

但是林望明显不在状态,一整晚不是在走神就是在看手机。

张承坐在林望旁边看到了,悄悄去找徐知南说:“你要不给梁烟姐打个电话?望哥一整晚都在等她电话,微信还置了顶,但是我看他手机一晚上没响过,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