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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了新生活的不止谷雨微。还有7处的众人。
冰消雪融,冬去春来,世界依然平静。大家也逐渐放下对弦的警惕。而越来越多地把重心放在了现实生活中。
新学期开学,路知遥变得格外忙碌。连周末也很少在7处出现。听说是因为那位曾给他抖音点赞的隔壁系系花最近想做短视频博主,一有空就出去拍摄,而路知遥作为一个富二代。以前也玩过摄影。于是自告奋勇充当起了她的摄影师,两人关系突飞猛进。
时年有次好不容易逮住他,好奇地问:“你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吗?那也不能见色忘友啊。每天都约会!”
结果换来路知遥炸毛一样的疯狂否认,“你你你不要乱说哦!我们只是一起拍视频的好朋友。工作伙伴懂不懂?不要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的。格局小了!”
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时年差点以为。他下一句就是要他们多关注关注他的作品。离他的私生远一点了……
但路知遥还算好的,只是不回7处,人至少还在北京。布里斯更夸张,直接离开了中国。
农历新年后,他回了一趟法国。听说这是他来中国两年后第一次回去。送他走的那天,时年想起孟夏曾跟她提过。那晚他们聊到这个问题时,布里斯说,他从不想念他的家人。他们应该也并不想他。
可如今事情尘埃落定,大家死里逃生,他却选择了回家看看。
可能,人生有些东西就是这样难以割舍吧。
五月中,苏更完成博士论文答辩,顺利毕业,如她之前期待的那样,在当上妈妈前先成为了博士。
拍毕业照那天,整个7处都去了,布里斯也从法国回来了,看到苏更穿着学士服被同学们簇拥在最中间,可谓众星拱月。
大家都调侃,她现在可是人生赢家,孩子和学位都有了,冷不丁就领先群众一大截!
然后,7月底,苏更提前预产期半个月生下一个男孩。
孩子重8斤7两,除了更加健康,哭声更加嘹亮,和别的新生儿没什么区别。他们此前担心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
路知遥还是第一次有身边的朋友生下小孩,非常兴奋,一直在念叨自己年纪轻轻就当上叔叔了!
兴奋过头的结果就是喜极生悲,第一次抱孩子时没忍住感叹:“好重啊!明明小更姐怀他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挺瘦的,怎么宝宝生下来这么壮实?一定是随了爸爸!”
他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一脸紧张地看向苏更,生怕自己无意间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然而苏更只是看着孩子微微笑着。眼神有眷恋,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待。
苏更忙于毕业生孩子时,孟夏也没闲着。她又开始频繁回酒吧唱歌了,而且现在的人气比以前更高。
这主要是因为路知遥有一次和他的“工作伙伴”系花同学一起来看孟夏演出,期间系花同学拍了一个孟夏演唱全程的直拍传到网上,结果在网上小火了一把,点击量还挺高,还有人特意跑来酒吧看她,说是她的粉丝。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些来找她的人里有一个女生自称是音乐制作人,说非常喜欢她的音色,想和她一起合作做歌。
她还提供了自己的履历,确实已经制作了十几首歌,都是网络歌曲,其中有几首在抖音上还挺红的,孟夏之前刷路知遥的视频时听到过。
这让孟夏开始思考,也许自己真的可以考虑一下这条路。
她是喜欢唱歌的,当初想参加选秀当明星,结果被聂城打乱了。如今事情结束,她竟又重新得到了这个机会。虽然只是在网上唱歌,但如今这个时代,人人都想当网红,只要能先在网上收获一些名气,也许下一步就能成为明星了。毕竟,她这么漂亮。
她决定答应对方,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7处众人。大家都为她高兴,尤其是张恪,作为一个模范男友,他非常支持孟夏去追求自己的梦想,连合同都是他陪着她去签的。
只有时年觉得有点恍惚。
孟夏曾经失去的机会,如今重新回到她手里,这感觉,就好像中间这段经历只是她人生的一个插曲。
惊心动魄的冒险结束后,他们都要重新走回正道,而那些往事,即使再刻骨铭心,也终将成为过去。
夏天过后,就是北京的秋天。
原来时间不止在惊涛骇浪里才过得迅速,平静如流水的日子也容易让人迷惑。
平时没察觉,猛然间一回头,才发现大半年已经倏忽而过。
时年躺在紫藤架下睡午觉。
她最近很喜欢这个地方,紫藤沿着竹竿缠绕生长,泼泼洒洒垂挂下来,投下一片舒适的凉荫。
在下面放一把藤椅,正午时分躺在这里也不觉得晒,正适合睡觉。
不过也因为太舒服,一不小心就容易睡过头,等醒来发现天都要黑了。
今天也是这样,时年吃完午饭就在藤椅上闭目养神,睡着睡着却忽然感觉到什么动静。
睁眼一看,自己原本放在脸上的扇子被拿走了,一个人坐在旁边的石桌前,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聂城?”
时年惊讶道:“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没事我就不能找你吗?”聂城反问。
时年一顿,“当然不是。我只是有点意外。”
确实是意外。
要换了以前,聂城来她的院子找她很正常,但最近半年,两人的交流很少,除了必要的公事,就没说过几次话。
而又鉴于如今没什么任务需要他们做,所以,这“必要的公事”其实也没有几件。
大家虽然同住7处,却忽然变得很生疏,经常大半个月也打不上一次照面。
所以时年很奇怪,聂城怎么会突然过来。
聂城转了转手里的团扇,时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扇子还在他那里,连忙伸手要拿回来,“这是我的扇子。”
聂城还给了她,时年小心地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磕到哪里才松了口气。
聂城:“这么紧张?这是……他送你的?”
时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扇子。
这是那天在平康坊,杨广送给她的最后的礼物。她把它带了回来,日日不离手。
还有那幅画,老爷子也送给了她,她把它挂在房间里,经常坐在那儿看着它们发呆。
如今,她剩下的与他有关的东西,也就这两样了。
有时候,她也会遗憾,自己那晚讲了那么多事,却独独忘了告诉杨广,他给她画的画她已经看到了。
也许他画下它时并没有想过要让她看到,但兜兜转转,它最终还是到了她手中。
就像是老天给他们的,微薄的补偿。
聂城沉默片刻,问:“你还怪我吗?”
时年:“什么?”
聂城看着她,时年明白过来,摇摇头,“我当初就说过了,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既是应该做的,也就无谓责怪谁。我如此,他也是一样。”
听到她这样说,聂城应该感到轻松、高兴的。但他却注意到,她语气里下意识把自己和杨广划入一个阵营,而隔着那条线,他也好,其余人也罢,都只是外人。
又是片刻的默然,聂城换了个话题,“夏夏的歌快发了,你知道吗?她下个月还要去上海演出,小路他们都打算去捧场,你去吗?”
“是吗?我都不知道。”时年说,“如果大家都去的话,那我应该也去吧。毕竟,现在我们也没多少集体活动的机会了。”
她和聂城如今很少碰面,但其实别人也差不多。
没了那个让他们聚在一起的共同目标,7处的存在也越来越显得没有必要。大家各有各的忙,那天孟夏还在说,再这样下去,7处也得解散了吧?毕竟也没有新的工作需要他们做了,甚至连定期的训练都取消了。
孟夏有点不舍得,主要是因为他们现在每个月还领着工资呢,没了这个铁饭碗,收入得少一大截。不过也是工资提醒了她,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国家总不至于养他们一辈子!
也许,很快就到了散伙的时候……
聂城:“是啊,确实很久没有所有人聚在一起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那你呢?你最近又在忙些什么?”
这几个月,其余人都不常在总部,但与之相对的,时年却很少出门,几乎每天都待在这里。不过她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除了偶尔出来拿拿外卖,都不知道她在里面做些什么。
时年:“我在……读史。”
“读史?你以前不是不喜欢这些东西嘛,怎么现在不用做任务了,反倒刻苦上了?”
他们的工作需要熟知历史,而中国古代史又太过浩瀚广博,想要精通各个朝代时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以前不出任务时的一个重要工作就是读史书。又因为不确定下一个任务是哪个时期,所以历朝历代都要读,也就导致这个史书从来就没有读完过。
时年以前确实不喜欢,因为太累,一直都是靠着对工作的责任感和求生的意志才坚持下去的。
但这次不同,因为她并不是为了工作在读史书。
准确地说,她只是在看关于杨广的史书。
其实那些东西以前也读过,但那时的心境和现在不同,侧重的重点也不相同。
这一次再看,她发现自己从前忽略了很多很有意思的东西。
比如她一贯知道杨广为人奢靡、喜欢排场,但以往只知道他造水殿龙舟、修洛阳禁苑,却不知道他巡游塞北时还曾盖过一个巨大的帐篷。
具体多大呢?这个帐篷不仅可以招待三千五百名突厥人,还能坐下他自己这边的几千人,说是帐篷,其实叫宫城还差不多!
但这不是最夸张的。最夸张的是,他还给自己打造了一个可以移动的宫殿。是由兴建了大兴城的大匠宇文恺设计的,宫殿下面装有轮子,上面能容纳百余人,唤作“观风行殿”。
大业三年,杨广就是坐着这个观风行殿,走了三千多里,一路从洛阳走到了草原,看得胡人大开眼界,差点以为他是天神下凡。
别说胡人了,时年也大开眼界啊!漂浮宫殿,她以为漫画里才有这种东西。
这也太爽了,杨广可真能折腾,看得她都想当皇帝了,全天下都是朕的乐高!
也是这一趟塞北之行,杨广见了突厥首领启民可汗,接受了突厥人的臣服膜拜,豪情洋溢、作诗一首:“鹿塞鸿旗驻,龙庭翠辇回。毡帷望风举,穹庐向日开。呼韩顿颡至,屠耆接踵来。索辫擎膻肉,韦鞲献酒杯。何如汉天子,空上单于台!”
让时年格外注意的是这首诗的最后一句,“何如汉天子,空上单于台。”
这个汉天子指的是刘彻,说的事情则是刘彻四十七岁那年亲率十八万骑兵出塞巡边,登上单于台叫阵匈奴单于的事情。
只是刘彻那次,匈奴单于避而不见,不像杨广,能得到突厥可汗的归顺臣服。
杨广他这是在得意自己比刘彻强呢!
时年看着看着就笑了。她从不知道原来杨广还和刘彻有过这样的渊源,也有点好奇,如果杨广知道自己曾亲眼见过这位“汉天子”,还和他亲自培养的一代战神大打出手过,会是什么心情?
以前枯燥乏味的史料忽然有了新的意义,时年发现自己越来越沉迷。读着这些尘封的史料,就好像隔着千年的时光遥望故人。
就好像,又看到了他。
她二十多年人生里第一次喜欢的人,她刚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就被迫分别的人。
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短到她其实不够了解他,但通过这些史料,却让她有种错觉,好像他们并没有分开。她还能知道他每天都做了些什么,去了哪些地方,遇到了什么人。
他们依然在一起。
聂城看着她,女孩唇畔含一丝笑,看着前方怔怔出神,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又像是在思念着什么。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她的回答,而陷入自己与杨广的世界。外人如何,她都不关心,不在意了。
聂城深吸口气,终于下了决心,“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时年回过神,“什么事?”
“和杨广有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