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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应是快了并不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七日后的早朝之时微生澜便让柳寄隐在朝堂之上宣读了将册立君后的圣旨。
预料之中的,是在朝堂上掀起了一片反声。这群臣子也不是要针对祈晏,毕竟祈晏明面上是左相的四子,她们作为外人也并不知晓两人关系实际如何,若不是情况特殊她们也犯不着冒着得罪一名帝王和一位权臣的双重危险进言。
“朕的母皇曾言左相府的四公子品貌出众、才德兼备,朕对这点深以为然,但现下看来众卿似乎并不认可。”御座上年轻的帝王未因受群臣进言而露出丝毫不悦神色,只是先语气平静地陈述一件事实。
看似是不带任何压迫的一句话,实际的威压却是比撂下怒语要大得多。同时否定两任帝王的眼光和选择,她们又不是活腻了。
“微臣不敢……”阶下尽是相继而出的惶恐之言,但即使如此仍是有人秉持着‘忠言逆耳’的心态站了出来,且是一位已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老一辈臣子。
“臣等不敢妄议祈公子如何,但其身有腿疾,君后之位确是万万不可。”说罢噗通一声重重跪下,向弯腰至头抵于冰冷的地面,高呼了一句:“请陛下三思。”
这种事情向来是有一人行之,便有二人、三人紧随其后,以至到了最后,整个重华殿几乎已没了站着的人。
同样的情境曾出现于景帝当朝时,景帝当时留下一句‘朕心意已决,退朝’,便把一众跪着的臣子都搁在殿上不再理会。当时是有跪着不肯起的,但在跪了半天发现景帝无给这一决议留半分回寰余地时,才终于由人搀扶着回了府。
但微生澜是没有跟她们上演这一出的机会。
“这么说,若是朕选定的君后未有腿疾,众卿便会同意了?”微生澜面上的浅淡笑意仍是未有褪下半分,温雅意态让阶下原本忐忑着的臣子都稍安下心来。
君上如此轻易便被她们说动改变了心意,看来对左相的四子也并无传言中的那般疼宠。
跪着的一众人等自然不会往腿疾痊愈的方向想,毕竟一个先天患有腿疾的人要再站起来在她们目前仍是天方夜谭。
御座上的人都特意给个能下的台阶了,也没有谁还想赖在上面不走,当即应承的声音纷纷而落。
只要是身体康健、品貌得当者,哪怕微生澜像景帝选了一个身份来历不明的男子,她们也能咬牙认了。后者还可选个重臣收养为义子,这身份遮掩着于明面也尚算能过得去。但前者无论如何皆是无法遮掩,倘若有外国来朝等事,予国的颜面将难以搁置。
左相一直便看着事态发展而未发一眼,现这情况她显然乐见其成,这样一来祈晏会诚心帮她的可能性就又高上了几分。
“如此甚好。”微生澜微笑着落了四字,此时她站起身渐步至阶下:“一切按计划进行。”
尚跪立着的臣子们忽尔觉着有些云里雾里地摸不清头脑,但‘退朝’的宣字已落,也没有人愿再当出头鸟去进问年轻的帝王。
人自出生起先学会爬,再学会走。
但对祈晏而言,‘行走’一事不能用生疏来形容,该说是全然陌生才更为贴切些。确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使用起来却甚是不顺。
“正君,已经快两个时辰了,您休息一下吧。不然……奴待会就没法向主子交代了。”云笙与虞书言一左一右地紧跟在祈晏旁侧,两人皆不敢强行阻止祈晏,情急之下云笙只得把微生澜给搬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却是正中要害。
“嗯。”祈晏倏地停顿下动作,随即轻应了一声。今日微生澜还未来昭昀殿,按昨日他看的那几份折子……应是在着手处理左相府的事情。未被心悦之人亲自监督,今日又觉着状态还不错,他便贪多了些。
云笙一听应声便速度极快地把轮椅给推了过来,只是刚推到一半,微生澜却是到了。
藏青色衣袍的美人只是静静伫立着,身姿秀挺颀长,柔顺的长发如泼墨般披散于背,芝兰玉树已是不足以描绘其姿。
“主子。”“陛下。”
祈晏先是怔一怔,在转身见着来人的瞬间便柔下了眉眼。便如凛冬之下清冷的寒梅于刹那间打破不可侵犯的姿态,主动为观赏之人折下身姿展现美好……
能抗拒者屈指可数,有幸观赏者亦只是凤毛麟角。
“晏儿今日练了多久?”见自家夫郎往这边走了几步,微生澜便快步行至并揽住了他的腰。
“一个多时辰……”祈晏的眸光细微晃动了下,诚然对心悦之人无法做到欺瞒,但他这一句话似乎算不上是谎言。
可惜这略有不自然的答话却仍是曝露了,微生澜只微微一笑,语速轻缓地又再问道:“晏儿的一个多时辰,是多了多少?”
这时祈晏就稍垂落下眼眸不说话了,且在微生澜的注视下也略微低下头。
看这模样微生澜即心下了然,捏住祈晏瘦削的下颌细细摩挲着,未逾片刻便听他低声答说:“一个多……近两个时辰。”而后身体微僵住,略显苍白的面容上已是浮起了几分动人的薄红颜色。
自家夫郎这是以为她会对施以什么惩罚不成……思及此处微生澜不由得轻咳了一声,她得承认自己之前确是三番两次地逗弄于自家夫郎。
但见祈晏此时面上并无痛楚的神色,微生澜便也不打算追究,把揽着他腰的手改以与之十指相扣,步伐轻缓平稳带他往轮椅处走去。
此般离了拐杖而未由人扶揽着的情况下,祈晏虽走的尚不稳健,腿上的疼痛却是淡去了许多。单只站立时,已是几乎没有异样的感觉了,除非时间过久。
微生澜为了旁侧之人是刻意放缓了脚步,余光可见藏青色衣袍的美人疏冷的眉眼正湛露着柔色,薄抿的唇也微弯起了一丝极淡极浅的笑意。尤其以指尖在其温凉的掌心处稍勾划几下时,好看的绯色便会自那白皙脖颈处未被遮掩住的地方一路攀延至清冷俊美的面容之上。
光只是这样与她走在一起,自家夫郎面上的欣悦神色便明显得甚至是一眼便可看出。祈晏每日的努力微生澜是看在眼里的,也知晓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她。
“我已选了下月初九作为册立君后的日子。”待祈晏自轮椅处坐下,微生澜便温声把择定的时日告知于他。
轮椅上的人对微生澜的决定从来就没有异议可言,闻言后很是温顺地轻颔下首。唯一的异常便是他挣出了被握住的手,而后将掌心覆于微生澜的手背上。
微生澜对此只微妙地挑了挑眉,被覆着的手翻起向上,指尖便又轻易地在轮椅上那人温凉的掌心处抵触抚划。但意外的是这次轮椅上的人却是硬撑着不肯败退下来,酡红着一张清隽面容强自忍耐着。
“下一年的洛华节……妻主能不能再带我去放一次河灯……?”本是想一口气就说完的话语,岂料开口时却是磕磕碰碰拖延了许久才终于说完。轮椅上的美人微仰起头,白皙的脖颈顿时呈现出极其好看的弧度,黑黝的眸中清晰透出了渴求的神色。
宫中不比王府,两人的身份也不比之前,祈晏对此心中明了……但仍会按捺不住想再多贪求一次。
洛华……
一提及这二字,微生澜就又再记起她今年是已失信于自家夫郎。自家夫郎在事情过后虽未向她提及过,但想必是失望的。
在这一话题中微怔片刻,待反应过来时,手背上覆着温凉的却是准备要退开了。想来她方才的沉默被自家夫郎视为为难,现是打算要放弃这要求。
当然那只正要退离的手是没能成功撤开,微生澜一下就精确地轻扣住了轮椅上那人脆弱易折的手腕,柔和着眉眼神色温然:“今年欠晏儿的一次,来年定是要好好补偿一番。”
“届时晏儿想要哪一盏花灯便尽管告知与我。”说到这里时微生澜顿了顿,挑弄起轮椅上的人的下颌,俯下身去亲吻了一下那抹淡色唇瓣。
继而弯下眉眼,温声细语:“都想要也没关系……为博佳人一笑,总是需得费一番功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