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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半个月,吕濡都没再见过严斯九。
这周六学校社团有活动,吕濡没有回严家。
大一时她被室友王茜茜拉着一起加入学校的蒲公英爱心社团,开始两人还经常去参加社团活动,时间久了,王茜茜因为忙于其他事渐渐退出,反而是凑数的吕濡一直坚持参加活动。
今天社团要去郊区的一家孤儿院做义工,为了节省经费,社团没有包车,大家自行前往。
清晨的公交站台没有什么人,吕濡坐在车站广告牌中间的连接处,一边等车一边看书,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她回头一看,是社长陆衡。
“远远看好像是你,还真是。”陆衡笑着说。
吕濡合上手中的书,仰脸也对他笑了一下。
陆衡问:“你要坐公交过去?”
吕濡点头。
陆衡顿了几秒,说:“正好,我也要坐公交,一起有个伴。”
吕濡见他背着很大的双肩包,知道里面装的是带给小朋友们的礼物,便起身,想把座位让给他。
陆衡笑着按住她的肩头:“你坐吧,我不累。”
吕濡往边上挪开一步,没有坐回去,两人隔着一臂的距离站着。
“看书呢?”陆衡看向她手中的书,意外道,“《lolita》?”
他的英文发音很纯正。
吕濡下意识的想把书往身后藏。
陆衡没注意她的动作,目光移到她的脸上,带着一种意外之喜。
“很少看到有人看这本书的原版。”他笑道。
《洛丽塔》的电影比较出名,小说的话也有好多中文译版。陆衡是英语系的,平时看英文原版书比较多,他知道吕濡是中文系的,而她的英文达到可以看原版的水平,这就让他有些吃惊了。
吕濡有些不好意思,打手语道:【只看了一点点。】
陆衡在爱心社三年,自学过手语,日常的对话他都能看得懂。他笑:“这本书原版的语言非常美,意境比较抽象,适合慢慢看。”
吕濡点点头。
陆衡看着她,笑意从唇角溢出:“你要是喜欢看英文小说,我那里有一些书,回头拿给你。”
吕濡想到严家那个小型图书馆,里面的藏书多的她下辈子也看不完,于是轻轻摇头,委婉拒绝:【谢谢学长,我看书比较慢,很久才能看完一本,就不麻烦学长了。】
陆衡笑道:“这有什么麻烦的,书就要慢慢看,我又不着急,你看多久都可以。”
吕濡还想推辞,公交车进了站,打断了她的话。
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大多都有些缺陷,照顾起来很辛苦。社团来做义工,虽然只是做一些相对轻松的陪伴和教育类的工作,一天忙下来大家也都累的够呛,但没有人有怨言。
小朋友们常年缺乏陪伴,渴求爱与温暖,对这些偶尔才会来的大哥哥大姐姐们充满依恋,临别时一个劲儿的追问他们下次再来是什么时候,让人心酸。
离开孤儿院,众人的情绪都不太高,没人张罗要聚餐。陆衡便给每个人发了打车的红包,大家谢过社长后纷纷打车离开。
吕濡是打算乘公交回去的,就没有领陆衡的红包。
陆衡也没有勉强她,笑道:“行吧,那我也坐公交,省点钱。”
两人一起往公交车站走。
南郊的风景很好,远处青山层叠,郁郁青青,道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梧桐树,夕阳余晖从树叶间隙中穿过,碎金一般的落在地上。
吕濡喜欢这样的落日时分,有种时光静谧的温柔。
只是太短暂了。
不过有个人告诉过她:美好总是短暂的,认真享受便好。
她低头看着地上跳动的光影,有些出神,脚步就越走越慢。
“今天累不累?”
陆衡清越的男声响起,拉回她的思绪。
吕濡反应稍慢,看向他的眼睛里带着残留的茫然,顿了顿才摇头表示还好。
陆衡此刻确定她刚才的确是在发呆,不免有些无奈。
他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看着吕濡重新又低下的头,陆衡忍不住叹气,继续找话题:“你回学校吗?”
吕濡摇头。
今晚既然不聚餐了,她还是回严家陪谢苒离吧。
陆衡知道吕濡这个小学妹向来很安静,人群中总是在认真的做自己的事,很少会去凑热闹。只是平时社团活动人多时还不太明显,现在只有两人单独相处时他才意识到她是真的安静。
想和她聊聊天都有些困难。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陆衡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棒棒糖,递到吕濡面前。
吕濡神色微讶,抬头看他。
这棒棒糖是今天他们带给小朋友的礼物之一,这种糖果之类的礼物很受小朋友欢迎的。
陆衡解释:“剩了一只,给你吧。”
吕濡犹豫着不想要,陆衡直接把棒棒糖塞进她手里,拍了两下手,说:“多谢帮忙解决,让我能空手回去。”
吕濡只好收下,抿唇笑了笑:【谢谢社长。】
陆衡也笑起来。
橘色的霞光铺陈,早春的江城美的不像话-
祖母绿的欧陆在车道上平稳行驶,驾驶座的男人正在接电话,胳膊架在窗沿,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姿态懒散,一副任由对面絮叨的模样。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男人轻笑一声,懒声说:“我可没空去见,您要实在喜欢那姑娘,我可以替您问问老严有没有空去见见,成不?”
痞里痞气的没个正形,大逆不道的话张口就来。
可偏偏这人被老天爷赏赐了一把好嗓子,十分欠揍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也减了七分,再配上他这张可以足蛊惑人心的脸,剩下的三分就得再减去两分半。
一旁的卫礼忍不住暗骂——斯文败类!
那边席景瑜怒挂电话,严斯九摘下蓝牙耳机。
卫礼啧声:“你这是不把瑜姨气死誓不罢休啊……”
严斯九撩了下眼皮:“明明是她想气死我。”
卫礼受不了他了,说:“瑜姨不就是给你介绍个姑娘认识吗,这就气死你了?”
严斯九漫不经心道:“你喜欢你去认识?”
卫礼直接翻个白眼,忍了忍又说:“那你老躲着不回家也不行吧。”
自打过年期间席景瑜想把朋友家留学归来的女儿介绍给严斯九认识,这厮就和家里僵持上了。这半个月更过分,一直住在卫礼这里。
“我说实话,今年你都快二十九了吧,玩归玩,但咱们这种家庭,你还真能一辈子不结婚?迟早的事,顶多也就再拖个几年。你这好几年都不交女朋友,不怪瑜姨着急。”
卫礼如此苦口婆心,实在是不想他再继续住他那里了,他真伺候不了这大少爷,毛病不是一般的多。
严斯九冷嗤:“等你结婚了再来和我说这话。”
卫礼摊手:“我有大哥啊,而且我大哥连孩子都有了,我们家可不指着我,你能和我比?”
严斯九抿唇不说话了,眉眼间闪过一丝燥意。
“其实要我说,不行你就应了你爸给你定的那门婚事,我看你那小未婚妻挺不错的,大眼睛小梨涡唇红齿白的,一看就是美人胚子……”卫礼回忆之前的惊艳感,随后叹气,“就是太小了点,看着又乖,也难怪你下不去手——”
他自顾自的正嘀咕着,突然一个急刹车,让他闭上了嘴。
“你干嘛!”卫礼抚着胸口怒道。
严斯九斜睨着他:“红灯。”
卫礼抱怨:“红灯你也不用这么急刹吧,我脖子差点甩掉……”
严斯九脸上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闲闲的支着手臂往窗外看。
斜前方不远处是个公交站台,台上只有一男一女面对面站着说话,两人穿着红白拼色的同款外套,似是一对小情侣。
严斯九漫不经心的瞥了两眼就想转开,转到一半,突然眉心一动。
他重新扭回头。
站台上,男生低头和女孩说了句话,女孩侧身歪头,乌黑的发尾顺势落进了男生的手中。男生从发丝间拿下个什么东西给女孩看,女孩低头浅笑比了个手势。
金灿灿的光辉下,女孩脸颊边的小梨涡若影若现。
男人原本散漫的视线顿时凝住,一双桃花眼缓缓眯起。
“你看什么呢?”
卫礼发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视线好奇看过去。
恰巧红灯结束,车辆纷纷启动。一辆公交车从后方驶过去,遮挡住了视线。
只有欧陆停在原地没动,后方的车不停按着喇叭催促。
卫礼见严斯九像是没听见,眉心拧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出声提醒他:“绿灯了。”
严斯九似是不爽被催促,鼻腔溢出的气息略重,然后才不紧不慢的拨挡踩油门,发动机发出低啸般轰鸣,车子从公交车旁缓缓驶离-
吕濡刚上车,正准备刷卡,目光突然被窗外那抹低调又眼熟的绿色攫住。
定制版的祖母绿,整个江城独此一辆。
吕濡一时怔住,举着公交卡的手停在半空。
后方的陆衡上前一步,探身到她身侧。
“怎么了?”
吕濡从远处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刷卡往里面走。
吕濡回到严家时天色已暗,花木扶疏的庭院里,影壁灯幽幽散着暖白的光,投在太湖石堆叠的假山处,光阴错落,嶙峋有致。
吕濡走进中庭,一抬眼就看见假山边立着的那道颀长人影。
宽肩窄腰,瘦而有形。
满身暗色如同夜行使者,指间一点猩红好似他的权杖。
吕濡本能的放缓了脚步,视线像是被磁石般吸住。
十多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没见面前她不觉得有什么,可甫一见面,她才觉得已经好久好久了。
严斯九微垂着头,夹着烟送到唇边深吸一口,随后白烟在他眉眼间轻腾漫开。
不等烟雾消散,他忽的侧脸看过来。
不染笑意的桃花眼深邃似海,光影之下,似有星光透出。
整个人向外透着股冷淡的疏离感,却意外的极具吸引力。
吕濡忽然有些不敢靠近,手指攥着双肩包带,迟迟不敢走上前。
严斯九这样在黑暗中直直的看着她,没有出声。
和平时不大一样。
吕濡抿住唇,手心又不可控的开始泛潮。
半晌,男人才收回视线,将未燃烬的烟头捻灭,一抬手:“磨蹭什么?过来。”
语气不算太好,带着初春夜的凉意,渗入耳膜。
吕濡攥了把包带,挪着脚步走到他身前站定。男人身高优越,她穿着平底鞋,只堪堪到他颈间。
视线不敢上移,虚虚落在领口上方——冷白色调的脖颈,线条性感。
“怎么这么晚回来?”严斯九垂眼,语调平淡的开口。
吕濡收回眼,低头打字:【社团有活动。】
严斯九不置可否的嗯了声,又问:“去哪儿了?”
【南郊的孤儿院。】
吕濡迟疑的回答,心下有些奇怪,严斯九很少会过问她这些琐事。
她回答完,严斯九有几秒没说话,手指扣着烟盒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目光却落在她身上,缓慢的移动,似是审视。
吕濡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
她今天穿的是他们社团的统一团服,红白撞色挺有特色的,是陆衡特意找人设计的,下面是普通的牛仔裤和板鞋。
没什么不妥当的啊。
吕濡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想到之前在公交车站看到的车,心下犹豫,想问他那时是不是也看到自己了。
心中辗转数次,总觉得这么问多少有些自作多情的意味,再想到半个月前的“不欢而散”,吕濡还是把这个疑问压了下去。
【你也刚回来吗?】她换了个正常的问题。
严斯九没回答她,反问道:“怎么回来的?”
吕濡心中异样渐起。
【乘公交。】
严斯九目光下压,语调依然平常:“和同学一起?”
吕濡顶着无形的重力,点点头。
暗色中,她看见严斯九似乎皱了下眉,没等她仔细看清,就听到他冷不丁的又问:“男同学?”
吕濡这下几乎可以确定,之前他也看到自己了。
手心的潮意快要漫出来,黏糊糊的让她打字都有些不顺畅:【刚才……你是不是看到我了?】
严斯九挑起眼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心里想的是,总算还没笨到家。
见吕濡佯装随意的和他对视了两秒,飞快的又移开眼,像做错事却又不知道错在哪里的小孩,严斯九心中一阵好笑。
笑完之后,他把脸沉下,语气不悦:“和你说过几次了,晚上回家就叫司机去接,或者打车,你都当耳边风?”
吕濡被他劈头盖脸一顿训懵了,眨巴几下眼睛,连忙摇头表示不敢。
她总是这样,圆圆的眼睛清清亮亮的看着你,听话的点头,看起来乖巧的要命,但其实转身还是屡教不改。
严斯九只觉得有股火气,想发又发不出来,憋的很不爽。
“小哑巴。”他提高音量,“你是不是——”
话刚起个头,就被谢苒离高分贝的声音打断。
“濡濡姐回来啦!”
谢苒离兴奋的从屋内跑出来,走近后才发现严斯九也在。
“哥?”
她一脸惊奇,刚才舅妈还在埋怨他不回家,这一转眼怎么人都到门口了。
谢苒离嘴巴向来比脑子快,脱口而出:“你刚不还说不回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