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狼崽子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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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第四楼,安静了那么一会儿。

谁都没想到,那金丹期女修会被小姑娘一手摁死。

谁都没想到,没了触手辅助的小姑娘比方才还要凶残,那一瞬仿佛连她这个人都变成了一柄长剑,锐利到势不可挡。

啾啾木然地退了几步,与钟棘背靠背。

温素雪静静的,眼底干涩,很想抬手遮住视线,却又使不出力。

这一幕煮得他骨髓都在发酸。

啾啾不是没有这样搏命似的保护过他。

他被心魔伤得奄奄一息那日,天色阴沉玄黑,他以为他被父亲母亲、所有人都放弃了时,世界又突然明亮了。

他模模糊糊的,看见微明的天空之下,最后一丝魔气退散。啾啾把黑风寨里赚来的所有好东西都用在了他身上,将魔物消除得一干二净。

最后她疲惫地倒他不远处。

温素雪挣扎着爬起来,到她身边,解下大氅,盖住他们两个人。

他的识海里一片连绵的墓园,他在墓园中对她许诺:“今后,换我来保护你。”

然后,他在她与魔鸟拼命时,为了棠鹊,抛下了她。

他自负地认为啾啾能应付,比起她,棠鹊更需要他的援助。

啾啾太冷淡太不会喊疼,仿佛一抹阴郁的阴影,总让人忘记她也只是个小女孩。

所以现在,她把她的后背交给了钟棘。

钟棘不会辜负她。

被抛弃的感觉让温素雪眼前发黑,胸腔极为难受,甚至有些愤怒,想将她强硬地扯回来。

少年闭了闭眼,又猛地撑起身子,仗剑横横划开,逼退攻来的女修。

战斗还在继续,第四层的头儿虽然死了,可还有许许多多的余孽未曾消灭。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短促的惊呼。

门口女修终于得逞,穿破了棠鹊的防御线,剑尖直指她脖子。

“铛——”

却没想到,另一柄剑横空飞来,重重一撞,一声铮鸣后,那女修的剑脱手飞出,插入墙壁。

众人一震,抬起头。

竟是掌柜的临时赶到,身后还带着三四帮手。

“你……”

女修抬眼,不等话说完,便被剑气射穿胸膛,徐徐倒下,没了声音。

啾啾和钟棘在前方大杀特杀,新来的金丹期修士们也奋勇而上,没过一会儿,整个四楼被清理干净。

掌柜的回过头:“没事吧?”

她们看向棠鹊,一脸关切。

“没事。”棠鹊勉强笑了笑,“你们怎么在这里?”

“姐姐不放心你……们,特意让我等过来瞧瞧。”

柳缈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冬日阳光一般。

棠鹊心中一暖,又摇摇头:“我没事。”

背后钟棘突然开口:“你们来得正好。”

他弯起嘴角,由衷的愉快。

“赶紧将他俩带走。别老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我控制不住想动手。”

他指的是棠鹊和温素雪。

两人俱是面色一变。

钟棘像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年,眉眼淬着浓厚郁色,也不管他会不会打击到别人,瞥过来的目光都带着威胁。

似乎已经忍了他们好一会儿了,再敢在他面前晃悠,他就把他们一起杀掉。

一行人全愣住。

气氛不太对劲了,温素雪眉眼中凝了霜冷的寒气。

偏偏啾啾在这时候走近,抓住了钟棘袖子。

温素雪脸色更白,盯着他们,抿紧唇。

她却谁也不看,已经变成了行尸走肉,有些异常的浑噩,只顾抓住钟棘转身往上。

钟棘没反抗,对他们挑挑眉,示意他们赶紧滚。然后又凶又温驯地跟着小姑娘走了。

“啾啾。”棠鹊喊了一声。

啾啾没回答。

她听不见。钟棘是她的东西。她不想给他们看她的东西。

……

第五层,也是最后一层。

两人的脚步在华美长廊上回荡,越过珠帘,能看见烛光、纱幔和枷锁。享乐与刑罚并存——这里是左塔弟子的修行宝地。俗称寝宫。

安静无声。

啾啾的思绪在雾气中沉浮,对自己要做的事毫无头绪,只有看见阵眼时,手指动了一下,歪歪头,像个被操纵的傀儡,机械地走过去,开始遵循规矩破解阵法。

钟棘打量着这片华美宫殿,百无聊赖:“不是说还有个元婴期长老吗?”

他还没打畅快呢。

这人就算在敌人的地盘,也无所顾忌,完全没有因为压抑的环境就压低几分嗓音。

狂战士不需要隐藏自己行踪。

元婴期长老确实不在这里,她在“母亲”那边,但第五层还有个金丹期女修——也是整座左塔仅剩的最后一名弟子。

她的师姐师妹们全参与了第四层的战斗,说分开容易被各个击破,还不如一起上。

然后她们就被一网打尽了。

这会儿女修躲在横梁上,自上而下打量着寝宫中的不速之客。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将注意力放在了钟棘身上。

因为这少年太不谨慎了,不谨慎的人一般都很强,更何况他修为比另一个短发姑娘高,应该是主要战力。

得想个办法挡住他。

眼见着那少年侧过脸,似乎发现了什么,变得感兴趣起来。他走过去,高挑秀丽的身体叫人心生喜欢。

女修突然灵光一闪。

别的师姐妹为什么会失败,因为她们只会莽啊!

她们悲欢楼那点御器剑术,在真正的战斗门派前简直不堪一击。她们本来就不擅长武力。

但她们擅长媚术啊!

媚术是什么——

不仅能让敌人归顺自己,还能让他解决他队友的超强蛊惑技能!

绝佳对策。

眼见着少年从箱子里捡了个东西,脸上又懵懂又困惑,下意识去叫短发姑娘:“喂,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手指那样把玩不洁之物,愈发纯得诱人。

女修立刻递了声音过去:“能让你快乐的东西。”

说话时带了缥缈的温柔气息,言辞露骨,媚骨天成。

不是啾啾的声音。

钟棘抬了抬头,又很快垂下视线。

他不怕任何敌人,反正他打得赢,这会儿他好奇心更旺盛,他想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这和铜板差不多大小的皮革锁扣,他实在想不出什么用,索性又侧脸看向另一个箱子,换个他能猜透的。

那声音如影随形:“喜欢吗?”

钟棘皱了皱眉,眉骨下落了一道阴影。几乎是立刻,不再感兴趣,反而厌恶丛生。

脚镣、铁链、绳索,还有鞭子。虽然和以前抽打他的那些牛筋鞭子不太一样,但也是鞭子。

“喜欢吗?”声音还在纠缠。

钟棘咬牙:“哪个变|态会喜欢这些刑具啊?”

那声音嘻嘻笑了两声,羽毛似的,拂在耳朵里痒痒的,酥酥麻麻。

少年已经不爽到将他本来把玩的东西扔回箱子了,满脸烦躁。

他那身骄矜桀骜,让人不自觉想摧毁折断,看他臣服,看他弯腰,看他屈从于欲|望。

“你不喜欢,我喜欢。我最喜欢看难以驯服的狼崽子被被拴住,养起来,慢慢沉沦堕落,无法自拔。”

女修又笑了。

声音更轻更远,也更动人。

“你想不想与我双修,与我快活?”

悲欢楼媚术大成。撩人的确是撩人的,可那少年并没什么反应,非但没有,女修还在身后感到了一股瘆人的凉气。

有人?!

她骤然中断法术,回过头。却见那一直被她提防着小姑娘不知何时掠到了她身后,离她极近,手心一根筷子粗的木刺,朝她额头按来。

怕什么,区区筑基中期而已。

女修下意识要躲闪,再甩个技能。

可对面那丫头明明动作不快,普普通通,她却一点也挣不开。

无数根茎藤蔓,竟悄悄缠上了她身体!

女修:!!!

她张开嘴,喉咙里发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音节,也许是想说点什么,小姑娘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狼崽子是我的。”

她轻轻的,将木刺按入她额头,像是一只抢地盘的小兽,慢声细语。

“那只狼崽子,是我的。”

女修保持着张嘴的表情,一点点倾斜,从横梁上歪倒,砸落在地上。

啾啾跳了下去,安然无恙。

钟棘伸了个懒腰:“阵法已经开完了?”

他表情如常。

啾啾看他一眼,大脑像机器一样嗡嗡地分析——钟棘对那女修说的“一起双修”,没有产生任何不适、排斥、羞耻。

他不讨厌那个女修占他便宜?

这个处理结果让啾啾摇了摇头,脸色微沉:“没开完。”

少年很自觉:“要我帮忙?”

“嗯。你去那边阵眼的阴火里面,把那张符咒扯下来。”

阴火。

乌黑飘渺,比玄冰还冰。

钟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睛睁大了,呆呆地眨巴:“虽然我不怕火,但不代表我喜欢阴火。你就不能先帮我把它熄灭?”

啾啾摇头:“不能。”

“……啧。”

“你不去就算了,我去吧。”

钟棘听得一愣一愣的,末了,别过脸:“知道了,我去,你给我站在这里。”

他拧着眉走进那团火,冷冽瞬间如同蛇信子一般,舔过他全身。

不爽。真的很不爽。

钟棘心中郁躁聚得越来越浓,手也越来越痒,扯下符咒时眼睛微微发红,往外看了一眼,又有些沉默。

他虽然性子急躁直白,但对人的情绪还挺敏锐。

他觉得钟啾啾不太高兴。

——好像,在对他生气。

……

少年按要求做好一切,出来后却又被啾啾扯住袖子。

啾啾歪头看他。

钟棘脸上还是没有任何反抗和羞耻。

她莫名很烦。

她现在没有思考能力,一切都在遵循混沌之中最原始的本能。

本能告诉她,钟棘并不介意女修口中说的“双修”,她必须尽快占有钟棘,给他打上自己印记才行。

本能还告诉她,她应该困住他,惩罚他。

于是她大脑空白地拉着钟棘到了箱子边,低下头,空洞地凝视那一箱箱“玩具”。

***

金碧辉煌。

微风中带着朦胧淡香,甜得勾人。

啾啾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痛,第二反应是懵逼。

尤其是对上头顶少年那双凌厉的眼睛,她更加茫然。

她似乎躺在地上,脑袋枕着小钟师兄的大腿,后脑勺闷闷的疼。

钟棘宽大的衣袖盖着她,以一种非常不爽的表情自上而下盯她。

那表情似乎是觉得孩子病不能好了。

“清醒了吗?”他声音不友善。

啾啾看向他身后那片香炉明灯,觉得自己记忆有点断片。

她是谁,她在哪儿,她在做什么?

“……我怎么了?”

她坐起来,扭头想要观察四周,却猛的呼吸一滞——她从钟棘身后看到了一些非常不可描述的东西。

只有那些重口小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身边,还散落一地?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说你怎么了。”钟棘凉飕飕的,控诉她,“你突然跑来扯我衣领、咬我、摘我发带。这也就算了。你竟然还想拿链子拴住我,给我戴上脚镣?”

……她竟然这么狂?

啾啾很忧愁,她不记得她对小钟师兄犯下了这么多罪行。

少年盘腿坐在地上,身上还犹带了凌乱,襟口几分艳色。

她也爬过去,坐在他旁边,毫无情绪,乖巧无辜。

小姑娘这么乖,怎么看都不像会发疯的疯丫头。

“然后呢?”啾啾问。

“然后。”钟棘理所当然,“我把你劈晕了。”

怪不得后脑勺会疼。

啾啾:“……嗯。”

钟棘扬起声音:“你嗯什么?”

啾啾:“喔——”

钟棘:“不许学我说话。”

啾啾不吭声了,用那张人畜无害的死人脸直勾勾盯着他,问:“我把你咬伤了吗?”需要负责吗?

钟棘冷哼一声,没什么防备,松开衣领给她看。

少年皮肤白皙,肩颈比例极好,她咬开的伤痕也格外显眼,红红的,还挺深。

咬到了。

可是并没有什么卵用,小钟师兄身上的水蜜桃味,依然是单单纯纯的水蜜桃味,没有被标记后的变化。

片刻后,钟棘穿好衣服,还有些阴郁:“我又不是不给你咬,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

啾啾听话:“我以后会对你温柔一点。”

片刻后,她摸摸自己掌心,低下头:“除了这个,我还做了什么没有?”

“那倒是没有了。”钟棘想了下,又回忆起她用铁链拴他,简直胆大妄为,“对了,你还说什么,‘你不可以和别人双修,必须要惩罚你’……什么啊。”

说到后面,他反而不怎么生气了,只是满脸困惑。

见啾啾垂着睫毛沉默不语,他干脆端起她下巴,强制她和他四目相对。

“我问你。”

“嗯。”

钟棘眼下略有些红:“双修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