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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手的表情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乍看看不出来,但是一直仔细盯着他看的陆芸却察觉了这一点。
助手是个谨慎的人,一般做事他都要保证绝对不会对自己有任何的影响了才会做。
现在,陆芸问出的问题可能会影响到他的计划。他知道已经有起码一个吊坠在陆芸的手中,万一——
他摇了摇头,将那些想法甩了出去。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他下的药的剂量绝对够陆芸昏迷很长一段时间,如果说到时候他仍旧不放心的话,直接把陆芸杀了不就好了。
主动权,本来就是掌握在他的手里的。
助手放下了心,表情平静地对陆芸道,“完全结束重置,需要集齐一个物件在三个不同时空的版本。这其实是非常不切实际的,因为当不属于这个时空的物件出现后,在它无主人的情况下无法存在。简单来说,就是比如我将一个吊坠放在了沙滩上的某个石头上,这个吊坠立刻就会消失。”
“也就是说,古姳现在正在努力集齐三个时空的吊坠咯?”陆芸问道。
这下很多事情就合理了。对于古姳来说,两个她之前不能进行物品交换,因为她们并不能进行任何的互动。而如果要是将东西放在哪里等待另外一个人去取的话,那么在另外一个她取到吊坠之前,吊坠就已经消失了。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经手另外一个人。
这件事其实并不难办,碎花裙古姳在无意识之间已经将吊坠给出了一次,而接下来可以配合的黑裙子古姳和牛仔裤古姳只需要将吊坠移给另外一个人,就可以让其中一个古姳获得三个吊坠,解除重置。
可问题就出现在了詹雯倩那里,詹雯倩接到碎花裙古姳的吊坠后没多久,就大概率已经把吊坠扔掉了,所以重置了这么多次,古姳都没有办法集齐三个吊坠。她将詹雯倩一次又一次的杀死,结果却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他们从来没有在詹雯倩手上找到过吊坠。
可是,碎花裙古姳给出吊坠这件事是他们无法影响和左右的。碎花裙古姳的状态一直非常不稳定,他们无法在不进行任何互动的情况下和她沟通,所以,碎花裙古姳和詹雯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能在远处观望,否则甚至有可能影响到给出吊坠这个动作。
所以,虽然知道吊坠很有可能已经被詹雯倩丢掉,他们已经会进行杀人夺物的行为。他们会在詹雯倩见到碎花裙古姳之前让詹雯倩熟悉古姳,甚至留下古姳的东西,但显然这一切的效果都并不是很明显。詹雯倩不喜欢吊坠的款式,也不是那种会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礼物的人。
她要么根本不会接下礼物,要么接下了也会很快扔掉。
目前这些只是陆芸根据情况给出的最合理的推测,当然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性存在。不过陆芸现在大概明白了黑裙子古姳和牛仔裤古姳为何会如此的折腾,给出吊坠之后又让另一个人杀人夺物,将其再次抢回来。
陆芸脑子转的很快,迅速地继续提问,“那么,会出现三个古姳这件事真的是一个意外吗?还是说是早有预谋的呢?”
助手道,“可以说是意外,但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预谋。古姳这个人超出了我的预测,我将吊坠给她的时候,没想到她会一点点研究出真相。只能说这一切也有古姳自己在其中搞鬼,但她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我还不清楚。”
陆芸点了点头,“你之前说黑裙子古姳并不是属于我们这个时空,也就是未经过任何重置的那个时空的古姳,那么现在这个时空的古姳在哪里呢?”
助手微微一笑,开口道,“我留着她有用,但是只需要一个时空的她就足够了。她现在分裂出了这么多,我不确定伤了其中一个会不会影响其他,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留着现在这个时空的她。”
他说着,伸出手,给陆芸看了一眼他手腕上的东西。陆芸惊讶的发现,竟然就是那个吊坠,或者说,是目前这个时空的吊坠。
那一瞬间,陆芸感觉自己口袋里的另外两个吊坠在隐隐发烫,甚至隔着衣服都要灼伤到她的皮肤。陆芸调整了一下坐姿,随后说道,“她现在在哪里?”
“当然是被我关着了。”助手轻笑,“她以为她能跑得掉,但是那怎么可能呢?她怎么不想想呢?我没有任何理由放她走,除非不想要复活顾勘了,那么我存在的理由又有什么呢?”
陆芸道,“你为何如此偏执,非得复活顾勘不可吗?”
“当然。”助手道,“他还欠着很大一笔工资没有给我。除此以外,我们还是朋友。简单地举个例子,如果你的这只狼崽死了,你会花时间花精力去复活它吗?”
他说着,缓缓起身,“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我们是最好的兄弟,哥们儿,一起长大,现在他因为家产这种理由被谋杀了,他难道不无辜吗?”
陆芸很想说其他人也无辜,但是她的确是没有办法从道德的制高点去说出这句话。因为如果换位思考,真的是她非常要好的朋友,甚至说是亲人出现在了这个位置上,陆芸可能也会做出自己想象不到的事情来。
她只能沉默了会儿,道,“好,下一个问题,你要怎么复活顾勘?”
“在他死后第七年的第七个小时第七分钟的第七秒。”助手道,“具体要做什么很难解释,只有演示给你看你才能知道,很可惜,你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快问快答了十分钟,陆芸发现并没有吃过解药的耿子天已经开始双眼钓鱼,看起来随时都要晕过去。
于是她悄悄地捂住额头,做出困顿的表现,随后又甩了甩脑袋,“你不是说药效发挥之前有一个小时的吗?”
话音刚落,她便听到“砰”地一声响,耿子天倒在了饭桌上。陆芸做出同样支撑不住的样子,挠了挠小狼崽示意傅屿扬做同样的举动。
为了更加真实,傅屿扬让狼崽直接从陆芸的肩膀上摔在了她的手上。
助手本以为陆芸之前一直如此咄咄逼人,是药水没有起效,都打算要杀了她了,却没想到只是她比较能忍,到最后一刻才表现出来。出于对自己药水的自信,他并不认为现在的陆芸是装的。再加上他早就下定决心等陆芸昏过去后就杀了她,不再像之前决定的那样对陆芸宽容。
他笑了笑,还是那副温吞的模样,“我也没说过我是好人啊。”
他敲了敲桌子,任谁都无法想象到这么一个看起来像是个斯文人的好人,居然会有如此可怕的面目。即使是在发怒的时候,他看起来都像是在和人好声好气的谈话一样。
他像是个最普通的社畜,一个好捏的软柿子,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温和而又有礼的。
从他的脸和性格行为上,谁又能看出他的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陆芸假装强撑,然后没多久后便跟着耿子天一样趴在了桌子上。傅屿扬并没有调整第三视角,随时观察着有没有往这边看。
助手站起了身,将桌上的餐盘都收了起来,然后拿着一把餐刀走了出来。
他哼着小曲,仿佛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是料理一道菜,而不是料理两个活生生的人。
他心情很好,先看了一眼耿子天,又看了一眼陆芸,在两个人之间纠结,最终将刀狠狠地插在了桌面上。
傅屿扬一直在悄悄地观察着这一切,克制着自己没有因为助手病态的举动而将陆芸叫起来。
现在还不是时机,再等等,再等等。
助手打量了两人一下,终究是舍不得先对陆芸动手,选择了耿子天。他把插在桌子里的刀拔了出来,却听到了一阵门铃声。
助手微怔,转过头去,轻声自言自语,“等我搞定了外面那个不识趣的再来料理你们俩。”
随后,他走到了窗户边,往外看了一眼,冷冰冰地开口问,“是谁在外面?”
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他放下刀,拿着抹布将窗户上的雾气全部擦干净,随后继续问,“是谁在外面?”
依旧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他似乎有些懊恼,再次拿起刀,打算无视这一切。回来继续处理他那两条在案板上的鱼。
然而,就在他刚刚走到这边的时候,再一次要准备下手的时候,门铃又响了起来。
助手美妙的心情在这一瞬间像是被画上了休止符一样,他死死地盯住身后的门,放下手中的刀走了过去。
然而,门前依旧没有任何人。
助手不想开门,但是又不想在这个氛围底下杀人。他是一个还蛮看重仪式感的人,现在有人一遍又一遍的打扰他,让他心情直线下降,笑容也在逐渐消失。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哦。”他走到窗户边,看着空荡荡的门外,“如果你再不出来的话,我可不保证自己会做什么了。”
门外一阵沉默,他的话被风带了很远,却似乎没有起到任何的威胁效果。助手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狠狠地戳了两下案板,力气之大用刀甚至将其扎凹了下去。
他狠狠地将案板扔在一边,然后终于还是推开了门。
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刀刀光闪过,一个蹲在墙角等待了许久的身影拿着水果刀冲了过来,直奔助手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