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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真,觉得第一秋有毛病的可不止屈曼雌。
就连何惜金、张疏酒、武子丑等人看见黄壤,也都觉得这位司天监监正怕是有什么怪癖。一个单身男子,到了婚龄而不考虑娶亲,身边没有莺莺燕燕也就罢了。
把一个行动不能的女子打扮得如此……华丽,恐怕心理正常不到哪儿去。
第一秋却是坦然自若,见过了屈氏姐妹,他开始跟何惜金等人谈及梦境。
诸人脸色也都十分严肃——就在昨夜,所有人都做了同一个梦,就连屈氏姐妹也不例外。此时,何夫人道:“此梦境是十年之前,正是我幼子行弱冠之礼的那几日。监正是否记得,当年我也向家夫提过带舍妹前来作客的事?”
第一秋这才想起,确实,十年之前,何惜金等人曾经上门找过他一次。为的就是自己这妻妹的亲事。只是当时,第一秋婉拒了,并未见面。
而在梦里,他为了留下何惜金三人帮忙,却是应承了下来。
“这是出了什么怪事啊,简直闻所未闻。”张疏酒也是喃喃道。
而此时,李禄走进来。一见自家监正的“妆容”,他也是一怔,但随后镇定地道:“监正,方才下官派人前往内城,向城中百姓做了问询。昨夜所有人都做了一个怪梦,梦里正是十年前之事。”
说着话,他取出一本笔录,呈了上去。
第一秋翻看几页,随手便递给何惜金等人。
几人翻开,里面时间确凿无疑。而且梦中每个人都突然重回十年前,没有任何梦外的记忆。就在梦里,大家仍对玉壶仙宗发生的事议论纷纷。事件交错纵横,如同时间折叠了十年,由不得人不惊诧。
何惜金说:“梦、梦、梦……”
张疏酒接过话头:“梦中我们三兄弟前来上京,经过泰和酒楼,曾经在那里用饭。于是这次过来之时,我们也去找了酒楼伙计。那伙计同样记得在梦中曾招待过我等三人。”
这可真是非常不妙啊。
一旁听他们说话的黄壤都这么觉得。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什么妖术如此强大,可供整个世界陷入同一个梦境?!而且梦醒之后,人人皆清晰记得梦中之事,如同亲身经历?
众人没有头绪,还是第一秋道:“此梦境之中,事情似起源于玉壶仙宗。本座想拜托几位前辈,往玉壶仙宗去一趟。”
这是自然的,玉壶仙宗身为仙门第一宗。而且如今看来,有可能是怪梦起源。总不能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居然袖手旁观。
何惜金连连点头,道:“谢、谢、谢……”
张疏酒负责解释:“而且梦境之中,谢灵璧和谢红尘相继重伤,不知梦醒之后,对他们可有影响。”
第一秋心中暗赞,道:“两位前辈的想法,与本座倒是不谋而合。他们之中,谢灵璧和谢红尘修为深厚,或许会遮掩。但是请三位前辈一定要见到谢元舒。谢元舒在梦境之中被我等围杀,他根基浅薄,如若受伤,定有痕迹。”
此事便就此商定,众人再无异议。倒是屈曼英道:“家夫与两位叔叔前往玉壶仙宗,我等妇道人家,也不好前往。不如就在司天监叨扰一日。不知监正是否方便?”
显然,她还是有意让妹妹跟第一秋接触接触。
——毕竟,屈曼英名声在外,屈曼雌着实是不好挑人家。如今她年纪也大了,屈家人都十分发愁。而第一秋,无论身份、地位、相貌,都十分合适。
就是这言行……瞧着有点娘里娘气……
何夫人开了口,第一秋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他立刻道:“这是自然。上京繁华,正好我陪夫人和曼雌妹妹赏玩一番。”
他声音着实是轻柔,黄壤清晰地看见屈曼雌打了个冷颤。但何夫人仍是笑盈盈的,道:“那可要劳烦监正了。”
第一秋立刻站起身来,屈曼雌终于忍不住,问:“敢问监正,这位姑娘是谁?!”
她指着轮椅上的黄壤,问。
她这一问不要紧,何惜金立刻紧张起来。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黄壤的身份要是被说破,第一秋势必就要解释她的来历。若是他把三个人供出来,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三个大老爷们,悄悄潜入玉壶仙宗,前去偷人。且偷的还是人家名动天下的宗主夫人!
别看三个人在仙门乃大能高贤,回去谁也别想好——等着跪搓衣板吧!
在第一秋开口之前,何惜金当先抢道:“对、对,这这这……”
这回武子丑也不甘落后了,他接着大哥的话,说:“对。监正还没介绍,这位姑娘是……”
张疏酒更是一个劲向第一秋使眼色,整个人五官乱飞:“确实,这位姑娘看着眼生!”
第一秋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他从容解释,说:“她……是我闲极无聊,铸造的法宝而已。只是用料精细,所以酷似真人。”
他这话一出,何惜金等人自是松了一口气,屈曼英姐妹二人神情却更加怪异。
——你闲着没事,铸造一个如此美貌的假娃娃,每日里精心打扮,还随身携带,意欲何为?!
而第一秋似乎全然不觉,他索性打开一盒护手膏。左手握住黄壤的指尖,右手沾了那护手膏,轻轻涂抹在她手背。端得是一副爱若珍宝的痴迷模样。
李禄没眼看了,黄壤更是无言以对——你这样显得很猥琐,你知道吗?
第一秋却依旧热情,道:“下午正好得闲,我带夫人和曼雌姑娘游玩内城。”
呃……屈曼英看了一眼自家妹妹,屈曼雌摇了摇头。屈曼英只好犹豫了一下,说:“这就不敢劳烦监正了。我与妹妹自行游玩便是。”
这显然就是无意了。第一秋略显遗憾,仍是夹着嗓子道:“既然如此,也不敢勉强。夫人与令妹所有开销,请记在司天监账上,也让我略尽东道之谊。”
何夫人自然是道谢,和令妹一并出去。何惜金等人一看,顿时大为失望。但好在梦境之事不可小觑,他三人倒也即刻告辞,前往玉壶仙宗。
等一行人离开,第一秋令人送来热水,将脸细细洗净。
然后他说话也不夹着嗓子了,喝茶更不翘兰花指了。他转而对李禄道:“加强对九曲灵瞳的监查,严密监视玉壶仙宗。”
李禄躬身道:“下官立刻去办。”
等他走后,第一秋来到黄壤身边,轻声说:“那下午我带你游玩内城,好不好?”
黄壤算看出来了,他就是故意的。看来他对成为“惧内四杰”这件事兴趣不大。
他想要游玩上京,黄壤自然不能拒绝。她只能默然答:“好吧。”
初时从梦境中清醒时,她心中悲怨,甚至萌生死志。但第一秋一整天都带着她,她跟着兜兜转转,心里倒也好受了些。
第一秋也不含糊,说带她出去玩,这便出了门。
白虎司的大门之外,是内城的永寿街。名为永寿,其实卖的都些香烛棺木寿衣之类不祥的物件。这是因为入了白虎司的囚犯,皆是凶多吉少。这些年死在里面的人实在数不胜数。
白虎司乃凶狱,外街自然也就不祥了。
黄壤坐在轮椅上,第一秋打着伞,推着她前行。
这些纸烛铺子自然没什么好逛的。
但是再往前走,便是匠心斋。第一秋推着黄壤进去,掌柜的立刻便迎上来。他目光在黄壤脸上一扫,显然没见过如此古怪的客人,顿时一愣。但很快他又恢复了笑意:“这位官爷,是想为夫人挑几样首饰?”
第一秋嗯了一声,带着黄壤去看货架上的各类首饰。
黄壤那一颗想死的心,这时候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以前她最喜欢逛这样的铺子,当然了,谢红尘是不可能陪她的。有一段时间她带着酒儿,母女二人四处闲逛也十分悠然。后来酒儿跟她疏远了,她就独自一个人。或者是带个伶俐的弟子帮忙拎东西。
上京她不来,因为上京是司天监的地盘。而玉壶仙宗和司天监,毕竟立场相左。
如今到了这里,她才发现上京的铺子,其实比她想象中繁华很多。东西也精细。
黄壤的目光一行一行,扫过架子上陈列的各类耳饰、手镯、珠花……掌柜很精明地在店内盏了灯,于是那些饰物的光便坠落她的眼睛,华光万丈的感觉。
很好看啊!黄壤一边看,一边又觉得人间值得了。
她这个人,其实心性坚韧。哪怕行至水穷,也总期盼着还能柳暗花明。
但是这些东西,却遭到了监正大人的嫌弃。
他看了半天,说了一句:“太过粗陋,没有更精细些的吗?”
简而言之,就是——这都啥啊!
掌柜惊呆,他可是不畏权势的!就算第一秋身上穿着紫色的官服,说明他一定是朝中的哪位勋贵,但也不能如此埋淘自家东西!
掌柜一气,顿时道:“大人这般说话,可就不妥了。小的开这匠心斋数十年,那在上京也是赫赫有名的。这里每一样首饰都出自小人之手。大到画稿,小到每一处打磨,无不精工细做。大人位高权重,必定见多识广,但若说粗陋,小人却是不服!”
黄壤也惊住——你要不给买你就直说!犯不上这样的!
第一秋随意拿起一支珠钗,看了半天,最后仍是放了回去。他伸手,道:“纸笔。”
掌柜满肚子怨气,却还是拿来纸笔。
第一秋看看黄壤,将纸页在客桌上铺开,很快绘了一份图稿。他将尺寸全部标好,材质、工艺也一一注明。掌柜站在旁边,先前还一脸怒容,但慢慢的,他神情变得十分严肃。
第一秋将图纸递给他,道:“以图定制,做好之后送到司天监。”
掌柜将那图纸捧在手里,看了半天,突然脱口问:“司天监……您是监正大人?!”
第一秋不答,推着黄壤要走。谁知那掌柜突然疯了似的堵住门:“监正大人!果然是您!小人有眼无珠,小人看过您为先皇后打造的凤钗,一度惊为天人!今日得您指点,小人万分荣幸!”
这是遇到狂热崇拜者了呗。
黄壤眼看那掌柜又跪又拜,第一秋不为所动,道:“让开。”
那掌柜看看黄壤,他突然福至心灵,说:“监正,小的可以长期为这位姑娘打造首饰,这里的所有首饰,她都可以取用!只要监正愿意继续指引小人!”
第一秋脚步顿住。
那掌柜一看有戏,连忙膝行上前,道:“这位姑娘貌若仙子,能让她为我匠心斋试戴首饰,实乃小人三生有幸。能得监正指引,那更是小人祖坟冒青烟……”
他一通马屁拍得哐当作响,第一秋终于开口,道:“本座公务繁忙,本来并无闲暇。但看你如此诚心,日后每个月,你要为本座打造至少三套头面首饰。其他工期较长的,延时另算。”
“小人遵命!”那掌柜的连忙道,“监正,这些首饰虽然粗陋不堪,但请委屈姑娘挑些。小人先送到司天监,也好应应急。”
黄壤:“……”好吧,说半天,你就是带我来白嫖的。黄壤算是看明白了。
果然,第一秋随意挑了十几套,那掌柜被人白嫖了一顿,还觉面上有光,忙将这些首饰全都包好。随后,第一秋推着黄壤出来,他跟在其后,送出老远。
这下子,黄壤就得了个专属的首饰铺子。而且一毛未拔。
随后,第一秋带着黄壤,又来到留仙坊。
这里专门定做女子衣裙。他挑了几套衣裙,亲手为黄壤更换,并不假他人之手。坊中掌柜见到黄壤,虽觉怪异,但看第一秋的衣着,也知不能得罪。是以一直微笑陪同。
这里的衣裙品类众多,他挑的却都是重工厚织的,华丽繁琐。而这类风格,又尤其适合黄壤如今的状态。
这留仙坊的镜子,不是一般铜镜。镜面尤其清晰。
黄壤看见镜中的自己,她被换上一身黑色的衣裙,那衣裙下摆是纱,裙摆极大。上身颇紧,勾勒出极玲珑的曲线。整个衣裙的丝线里掺杂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鳞片,鳞片泛光,星星点点。
黄壤坐在轮椅上,店里灯火映照,感觉星河万丈,在自己身上流淌。
掌柜的赶紧上前,又取了一个黑色扇形的头饰,为黄壤重新绾发。
第一秋在旁边看,认真得像是为他自己挑选衣衫一样。黄壤觉得这套衣裙好看,华美暗黑,像是从黑暗中复苏的魔女一样。
第一秋显然也很满意,但是付钱是不可能付钱的。
他命掌柜取来这套衣裙的图纸,在原稿上又做了很多修改。
掌柜看得目瞪口呆。
一刻钟之后,监正大人故伎重施,又为黄壤白嫖了一个制衣坊。他只要每月出一两份图稿,而黄壤可以得到留仙坊所有的新品成衣。
——这街叫你给逛的,可算是逛明白了。黄壤无语。
而第一秋把“白嫖”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至。
他又去了一个叫踏云坊的绣鞋铺,顺便把鞋子也给解决了。
黄壤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疯,给自己嫖来如此之多的衣裳首饰。但针对这种行为,黄壤愿意称他为真·白嫖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