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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许半夏精神极好,起来先去医院看了高辛夷。这个时候来客没有,终于可以与野猫坐下来好好说一下话。童骁骑也在,他也是趁白天忙碌之前先来看了老婆孩子。许半夏本来还想避开高辛夷再说太监的事,没想到童骁骑已经把话说了出来:“胖子,我已经多安排了几个兄弟在医院附近巡视,你那边怎么办?家附近要不要有人看着?”
高辛夷好奇地道:“你说太监还会回来吗?我赌他没那胆子了。阿骑,我跟你赌怎么样?胖子做仲裁。我赌太监不会再回来。”高辛夷生孩子生得闷死,很不符合她一向的个性,眼看有好玩的,怎么也不肯放过。
许半夏心想也是,人家是夫妻,当然阿骑不会瞒着野猫。还没等许半夏说话,童骁骑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医院里人来人往,还是小心点的好。回家再给你解除警报。胖子呢?”
许半夏想了想,道:“我带着漂染得了,否则弄个男人在我身边一直跟着象个什么样子,不自在。阿骑,把我的车换回来给我,我的车看来是被太监盯上了,我现在住公司,车子停在公司里不会出事。野猫,你最近还是小心着点,别大意。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赢。”
高辛夷嘟起嘴巴直说没劲。忍不住又问:“胖子,你知道我家老爹准备怎么发落修老太?她那么害我们,我老爹还没认清她嘴脸吗?”
童骁骑笑道:“认清了,可是能拿她怎么办?扔了她?”
许半夏笑道:“你爹能没办法?这人奸着呢。好啦,我走了,你们说悄悄话。我去找人算笔帐。”
童骁骑眼看着许半夏眼睛里面露出煞气,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道:“胖子,要不要跟几个人去?”
许半夏欣慰于兄弟的关心,微笑道:“不用,我只是与一个不识时务的丫头谈几句话。走了。”
出门下了两阶台阶的时候遇见高跃进低着头进来,想到昨天在他面前的失态,不想见他,免得被他取笑,拐个弯去了另一个出口,然后直奔赵垒前女友的工作处。那还是她以前从秦方平那里打听出来的。
见面,那女孩大吃一惊,不由自主站起身来,厉声道:“我这儿上班,你来干什么?我给你三分钟,否则我呼叫保安了。”同一个办公室的人闻言都站了起来,盯着许半夏。
许半夏哪里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冷笑一声,道:“你爹做出来的龌龊事,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给你一个派出所的地址,我许半夏生于此,发家于此,你叫你爹动用权力整我前先动用权力打听一下我许半夏是什么人再定。你爹背后做了我什么小动作,第一次看赵垒面上我作罢,若有第二次,走着瞧。”说完,把纸条往桌上一拍,也不等女孩有什么反应,扬长而去。
如果不出所料,一分钟内,赵垒前女友就会打电话找到她父亲,诉说缘由,然后估计不出半天,那做父亲的就会通过关系打听到她许半夏这个人。然后该人便会闭上门好好分析她许半夏是不是什么亡命之徒,有没有办法通过法律途径把她绳之以法。最后发觉她许半夏还什么都没有做,即使做了,有前例在手,也无法追究她的法律责任。不得已,又电话来去各方征询,得到的结果都是如此。于是该人将害怕了。想到被个类似黑社会的人盯上毕竟不是件愉快的事,谁也难以保证,他娇滴滴的女儿那天夜出给人划花了脸回来,或者他早就不入眼的糠糟妻出门受了暴打,而他自己也未必逃脱得了,谁都有落单的时候。千日作贼可以,但哪有千日防贼的?掂量之下,这个闲得发慌的官僚该知道怎么做了。
许半夏压根没有就此多作考虑,也不再准备透过什么管道,让县委书记知道他助纣为虐,做了多荒唐的事。源头都堵住了,还担心什么?县委书记与她往日无仇,近日无缘,哪里会得挖空心思自动上来对不起她许半夏?只是伍建设那里得设法了。伍建设不同于裘毕正,此人自己有才,跌倒了容易翻身,很不容易置他于死地。而许半夏相信,也肯定不可能把他怎么样,他死不了,除非他自己气馁,但照伍建设的性子来看,这很不可能。所以她只有千年防贼了。所谓加强自身建设,杜绝可被抓小辫子的漏洞意思。
车至中途,曹樱打电话进来,“许总,镇委书记过来参观,请问您什么时候到?”
许半夏心里骂了一句“有完没完”,但心想着在赵垒女友那边扔下的话恐怕此时还没起作用,所以只有忍了,很不开心地道:“又不是动物园,有什么可看的,告诉他,我二十分钟内到。”
虽然不愿意,但此刻也只有飞车回去。穿过小镇,来到经过公司的马路,这条路不过是很常见的农村公路,双向两车道,没有什么人行道与车道的划分,所以自行车不怕死地在路中央晃悠的事常有。许半夏才转弯上直路,便见远处一辆自行车从机耕路上拐了出来,摇摇晃晃地冲着她那方向骑来。
虽然才是早晨,可是已有从码头开出的大卡车。那人还没骑上多远,一辆大卡便隆隆轰响着追了上来。大卡司机一般野惯了,见前面有个傻骑车的,便狂按喇叭,速度则是一点不减。那人不知怎的一个哆嗦,车身一崴,便朝着左边摔出去,恰恰迎着许半夏的轮胎钻去。许半夏吓了一跳,根据经验急刹已经来不及,怎么刹车都要撞到人,左边又是大卡,无奈,只得一打方向盘冲着右边低于路面一米多的烂泥地一头栽进去。
因为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虽然撞下去,可手臂牢牢撑着方向盘,胸口虽然撞了一下,但不是很痛。感觉没事,这才准备睁开眼睛。忽然只听车顶“嘭”地一声巨响,非常出乎意料,许半夏不由一缩脖子,左右侧目看去,周围都是烂水田,也看不出什么,这才想到冲车后看。才一转身,只听“哐”地又是一声脆响,尾部车窗碎裂,一块棱棱角角的大石块破窗而入,随着石块无力滚下,许半夏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随即见此人直起身来,端起一块大石,满脸都是狂热。正是刚才差点钻到她车轮底下的路人,看仔细了,许半夏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太监是谁?
怪不得刚才的自行车骑得歪歪斜斜,除了故意以外,可能与车后压着几块大石也有关系,只是不知道他手头还有几块大石,许半夏觉得钻在车里被动挨打不是办法,想到刚刚曹樱打来的电话,忙一个回拨,顺便一手打开左车门,果然不出所料,一块石头飞击过来,打在右车门上。趁此空挡,许半夏抓着包一头钻出左车门,趁太监回身搬石头没注意,深一脚浅一脚蹿进烂泥地中央去。即使太监现在臂力超群,可石头分量重,哪里可能扔出那么远?一边便招呼曹樱过来援救。这时一块大石飞来,许半夏身子躲闪了,脚走不快,一下撞在腿弯。还好强弩之末,没太大伤害。
太监见许半夏机竟然逃窜出去,逃出射程范围之外,狠狠地抓起最后一块大石块往车顶一抛,又转身找别的武器。许半夏不敢逗留,怕什么飞刀子飞弹子之类的东西飞过来,自己手无寸铁,只有惹不起躲得起。只等捱过这几分钟,援助的人将会很快到来。可是烂泥地行走困难,而且每次拔出脚来,总是带出更多的淤泥,于是脚更重,行走更难。加上心又急躁,简直是步步艰难。
可是一边走一边还得顾着身后的太监有出什么花样,心里其实最希望太监不顾一切追下来,但又知道太监很清楚她的手段,不会敢贸然近身。走了几步,又听见后面有异常响动,回头一看,只间一只四四方方的东西冲自己飞来。想那东西既然飞得出那么远,应该是不重的,所以许半夏几乎是没有犹豫,挥起自己的皮包,就像打棒球一样一击而中,正好冲着原路回去。
许半夏一击既中,想都没想,继续往前走。忽然只听身后一身巨响,下意识地抱头转身,只见马路上冒出一蓬白烟,又见一辆大卡嘎然急刹车,可是那司机却是久久没有冒头。许半夏不由喃喃自语:“妈的,难道刚才打回去的那个是炸药包?”不由后怕,腿脚一软,差点坐到地上,可想到太监不知还有什么后着跟着上来,又是心中一寒,伸手在地上撑了一把,支持起来继续走。才没走几步,回头间看见自己公司的面包车开来,这才止步,想了想,才开始往回走,一边拿起手机报警。发觉走回去的路还要艰难,鞋子越发厚重,而腿脚也给惊吓得有点不灵便。拔刀动拳头倒也罢了,连炸药都搬出来了,不知太监有没有被炸到,但是修姨不是说他们没找到合适的炸药吗?
忽听路上面包车司机大喊:“许总,你没事吧,这儿出车祸有人给大卡撞死啦。”
许半夏正报警的人一下呆住,忙跟警察说路上还死了人。警察很是怀疑,但因为报说有人撞死,还是重视起来,问了几句就出发了。许半夏继续往回走,感觉这一段路好长。被司机拖上水泥路,一眼就看见大卡车前轮前躺着一个人,血肉模糊,状态恐怖,身下已经汪开一摊殷红的血。许半夏看那人的衣着便知是太监。面对公司员工的目光,她只是挂着脸一声不吭,此时才觉得被石块撞击的脚弯开始隐隐发痛。
太监竟然就这么死了,许半夏有点接受不了,虽然刚刚他狂抛大石的时候,许半夏心里很有杀人的想法。当时如果手中有枪有刀,早动手了。只是现在看着太监血肉模糊地似乎没有生命迹象地躺在地上,心里又是沉甸甸的。可怜他?不会吧。
游目四顾,被炸药炸到的地方出现一片焦黑,但是没有炸出一个大洞什么的,可见炸药不是很厉害,这倒是与修姨的交代有点吻合了。还果真没什么好的炸药。
警车很快开到,出来的是镇上派出所的警察,不过许半夏一个都不认识,反而是曹樱还认识其中一个。奇怪的是,警察却认识许半夏。他们听许半夏把大致情况一场描述,又见现场又是车祸死人,又是爆炸的,感觉非同小可,于是呼叫支援。旁边的员工听得目瞪口呆,心里都在猜测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卡上的司机这时才敢双腿发软地下来,嘴里不停地机械性地重复着:“不是我要撞他,是他看见爆炸往后退自己撞上我的车子。”
镇委书记过了一会儿也闻讯赶来,见此情形,只得冲许半夏慰问几句,先行离开。许半夏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镇委书记的态度没有向昨天那样的冷淡,但此刻也没脑子想这些了,应付眼前要紧。
现场一目了然,许半夏陷在烂泥地里的车子与满地深深的脚印,在在说明问题。可是这不是要讲科学讲证据吗?所以许半夏还是在路上配合调查花了很多时间。还是后来赶来的胡工细心,回去拿了许半夏宿舍里的鞋子大衣过来给她换上,她这才没有冻死。想到当时幸亏当机立断弃车而逃,否则要是太监把炸药往破车窗里面一塞,即使炸药威力不够,也够把她许半夏炸出皮肉重伤。想着都后怕。
车子给吊了出来,虽然伤痕累累,可都是皮肉外伤,没什么大碍。趁着许半夏没人理的当儿,胡工拉住许半夏到没人处轻问:“是不是东北那边来的人?”
许半夏摇头,“不是,是我二十出头时候结下的仇家,有空我跟您说说,别担心。要真是那边出手的话,手法不会那么业余,我也没那么好命了。胡工,你还是回去吧,这儿血腥。”
胡工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哪有多年前的仇家这么不要命地报复的,觉得会不会是许半夏在宽慰她,可又觉得她说得有理,要真是东北那边来人的话,就冲他们打狍子的手段,也不会使出眼前这等业余手法来。“可是,小许,你要是不行的话也别硬撑着,我看你的脚好像受了伤,不灵便。”
许半夏勉强笑笑,道:“胡工,没大事,您还是回去吧,今天厂里就交给您了。”
这么一说,胡工才肯离开。其他员工也被许半夏赶了回去,只留下曹樱协助处理。许半夏手机电话不断,有时还不得不借用曹樱的手机处理大小事物。只是双腿酸软,不知是受到大石块撞击还是因为吓的,所以坐到面包车上。忽然一抬头,看见车门口探出一个脑袋,却是小苏。许半夏此刻也强笑不起来,只是道:“小苏,对不起,今天没法照顾你了。”
小苏见哥哥口中的强横女子此刻面色苍白,浑身脏污,与昨晚长袖善舞的形象完全不符,只有那双眼睛还是炯炯有神,透露着坚强不屈。小苏几乎是没什么别的思考,就很实心地道:“许总,我在这儿陪着你,我支持你。”
许半夏听着倒是忍不住一笑,小苏这话虽然幼稚,却是实在,与他哥哥一样可信。“好,你现在就开始见习吧。”
小苏应了一声,站在门边没进去。看着许半夏见缝插针的处理各色事物。然后又陪着许半夏进县城公安局录制口供。许半夏与镇派出所的人不熟,进了县公安局却跟进了自家门一样,到处都是熟人。出来时候还是副局长亲自送出来,轻轻与她耳语,“胖子,你也算命大,那个炸药包只是拿鞭炮里面的炸药做的,要是雷管的话,哪里容得你象排球一样打回去?”
许半夏强笑道:“我当时哪里知道这是什么了,只觉得有东西飞过来,还以为是什么粪包之类的,还连手都不碰,条件反射似地拿包打回去呢。现在想着都是后怕。要是导火线短一点的话,炸药包不是得在我手里炸了吗?”
副局长笑道:“没玩过炸药的人控制不了导火线的燃烧时间,所以为怕炸药炸在自己手里,一般都把导火线装得比较长,以求保险。这还是你命大。炸你的人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炸药包会飞回来,所以吓得扭头就跑,当时跑了快了没看见后面来的车,就才一下钻进车轮子底下。倒是把那司机吓得半死。”
许半夏陪笑,道:“我也吓得半死,只是跟你们说说话才好过一点点。”
副局长忽然又神秘地一笑,道:“胖子,今天你的事情还特别多,有个人向你家的城关派出所打听你的过去,好像还是有点来头的,你要小心啊。”
许半夏想到早上的纸条,笑道:“我知道是谁,是我自己指点他们到城关派出所去问的,免得他们总是罗里罗嗦拎不清。”
副局长一笑,在车门前站住脚,道:“胖子,还以为你改邪归正了,事情少了,没想到还是多事。我以后可不想在这里见到你了。出去好好收敛一点,别再象毛头小子一样莽撞了。”
许半夏听了嘻笑,这个副局长从当初的城关派出所民警做起,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以前没少管教过她。现在还是拿以前的话来教训她,听着却是觉得好玩了。
回去公司,许半夏若无其事地上班工作,虽然还是苍白着一张脸。小苏一直在她办公室里,可是只能看,帮不到什么,但半天下来,也已经知道,许半夏的效率极高,经常几件事一起做却丝毫不乱。小苏感觉他看着都吃力。
晚饭时候,许半夏才一个电话给童骁骑,“阿骑,你在哪里?我这儿早上出事了,你知道吗?”
童骁骑道:“我知道了,我到你办公室去过,看了你会儿,见你在办公,很忙碌的样子,也就不打扰你了。看样子你没当它一回事。对了,我在野猫这儿,她爸爸也在。”
许半夏微笑,这就是兄弟阿骑做得出来的行径,“你来看我了,那为什么不进来喝口水?我当然是没什么,我们以前只差枪林弹雨没经历了,这种刀光剑影算什么。野猫问起来的时候你可别说得太血淋淋。”
童骁骑道:“本来不准备跟她说的,现在看来不说不行了。”说着呵呵地笑。
放下电话时候,许半夏忽然有点羡慕野猫与阿骑的相处,两人在一起打打闹闹的,没一点成家立业者的样子,可是互通有无,野猫有什么问题,一脚飞向阿骑就可以获取答案。简单便利,又其乐融融。
被大石撞了的脚弯如今沉沉地痛,按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但许半夏考虑了之后,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以策万全。兜兜转转,此刻又是开上了原来的君威。不过下意识地带上了漂染和它的兄弟们。一车一人三狗,倒也坐得满满当当。出去时候,路上已经全暗。早上那一块血迹随着车来车往,早已觅不着踪影。或许白天来看的话,还可以看见路面颜色有块稍深的异常。说起来真是叫人不相信,一条熟悉的性命就这么消逝了。
许半夏并不恨太监,太监都已经自取灭亡了,还能怎样。说到底,这还是当年年少轻狂,做事只知快意恩仇种下的因果。以前交通宣传栏上常有一句话,“代价血淋淋”。她许半夏、阿骑、太监,可不都已经为年少轻狂付出血淋淋的代价,虽然她许半夏的代价还是最轻的。若是往后夕阳下想起这段过往,必是不可能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打发。一条人命,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叫人轻松。即便是在许半夏眼里轻贱如太监之流,这条人命还是会压在许半夏的心头,偶尔吐一个气泡,浮出水面。
这边高跃进听了童骁骑对许半夏今早所遇事件的描述后,忍不住问道:“阿骑,你兄弟遇到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说现在过去陪陪她?辛夷这儿由我。”
童骁骑笑道:“胖子这人与众不同,她这个时候最不需要人陪。以前类似事情时候,谁上门谁给打出去。”
高跃进听着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一个人怎么可能拒绝别人的关怀?除非是外来的关怀不到位,关怀不到点子上。高跃进扪心自问,即使他这样的在社会上跌打滚爬那么多年出来的金刚不坏之躯,遇到麻烦事的时候也想找个人陪陪,即使不说话也好,这也是修姐原来得他好感的最大原因。何况许半夏还是个年轻人。
所以高跃进状若无事地又与女儿说了几句话后,便匆匆告辞,这边高辛夷与童骁骑两人也没觉得什么,在他们印象中,高跃进反正一贯都是行色匆匆。
高跃进上了车,让两个保镖自己回家,便开了车上路。一边冲许半夏拨通手机,“胖子,在做什么?出来。”
许半夏正在车上往医院赶,见问,想都没想就是两个字:“没空。”
高跃进也干脆:“少废话,叫你出来就出来。我有事找你。”
许半夏忽然想到高跃进刚刚不是在阿骑和野猫那儿吗?那么说他应该知道她今天心里不自在了,那还来烦她?真是讨骂。所以很是不客气地道:“没空就是没空,我去医院,你少烦。”
高跃进见许半夏也没对他掖着情绪,就跟昨天大喊“烦死啦”一样,反而让他觉得心疼,所以还是好声好气地道:“你去哪家医院?我去看看你。胖子,当我是朋友的话,就别拒绝我。”
许半夏没想到高跃进会说出这些话来,倒是呆住了。闷了半天,才说了医院地址。估计高跃进从妇儿医院出来的话,还是他先到那医院。
果然,等她把车开进医院的时候,已经看见高跃进的车子停在停车场了。医院夜晚的停车场比较空,所以一目了然。
高跃进看见许半夏钻出车子他才也跟着钻出,见面就问:“胖子,你还是受伤了?没听阿骑说起啊。”
许半夏提提嘴角算是笑了,道:“被石块擦着脚弯了,有点痛,但走路没什么大问题,想来看看医生也好保险一点。”
高跃进走开几步看了一下许半夏走路,也没说什么。只是进去门诊大楼后,胖胖的身躯移动得飞快,亲自动手帮许半夏办了挂号手续,又去指南看了外科在哪里,然后过来领着许半夏过去。许半夏有点吃不消,高跃进这么体贴很不是他一贯的作风,两人一向只是取笑来利用去的,虽说嘴上也有挂着朋友两个字,可真正在心里也没怎么太把对方当朋友,只是有时觉得在某些方面,对方可以相信,甚至是深信。如今高跃进这样,那是超过以往的认知了。
虽是晚上,又是急诊,可外科病房里还是不少人。高跃进一直陪在旁边站着等,很让许半夏过意不去,忍不住低声跟他道:“高胖子,你还是去车上等着吧,或者你有什么事先去忙,我看完医生给你电话。否则你在旁边站着我坐立不安。”
高跃进一笑,也是轻声揶揄道:“许胖子,你这个脸皮这么厚的人也有不自在的时候?好吧,我外面去等着,你记着结束时候给我电话。”
许半夏点头,目送高跃进胖胖的身子挪出门诊室,心里感动。虽然不知道高跃进这么做为的是什么,可是他能这么做出来,已属不易。
照了X光,经诊断骨头没事,许半夏这才放心。出来停车场,发觉高跃进的车子不在,便爬进自己的车子,里面放了三只狗终究与一只狗的气味不一样,许半夏不得不开着窗户透气,这时就看见高跃进的车子进来。
“胖子,脚没事吗?自己能开车吗?不行的话乘我的车子。”
许半夏打开车门给高跃进看,笑嘻嘻地道:“你瞧,三个漂染,我怕你看着车子都开不稳。还是我跟着你吧。去哪里?最好不要去吃饭喝酒,我怕我三只狗在车里面跟我造反。”
高跃进最头痛许半夏的狗,只得勉强一笑道:“我本来就没想去酒店什么的地方,走,跟我去湖边别墅,那里现在空着,一周打扫一次,应该不会太乱。你也没吃晚饭吧?我刚刚去酒店打包了一些冷菜,我们一起喝喝酒,说说话。没意见的话跟着我来。”
许半夏点头,不知怎的,喉咙竟然发痛,有些眼泪涌上眼睛,在眼眶里打了几个圈,可最终还是被许半夏压了下去。高跃进以前不算是真朋友,可现在他能这么对她,许半夏非常感激。
跟着高跃进去了湖边别墅,进去里面,两人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开了瓶酒,坐在对着阳台的沙发上各自管自己喝。外面是黑沉沉的湖面,几乎是什么都看不见,即使看见,也是在遥远的对岸。而房间里的空调打得温暖如春。
喝完一瓶,许半夏阻住高跃进开另一瓶的手,叹口气道:“酒劲已经上头了,今天状态不佳。我还是回去吧,否则车子都开不回去。”边说边也就起身。
高跃进也起来,把一串钥匙交给许半夏,拍拍她的头,道:“这是这儿的钥匙,我一般不来,你要是想来的话只要事先给我秘书一个电话就行。有些事别想太多,什么都背在自己头上的话,总有一天会把自己压垮,想开一点。”
许半夏低着头,点了点头,还是没抬头,走到门边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回身道:“修姨怎么处理?”
高跃进没提防许半夏会问她自己之外的事,愣了一下才道:“你想她留下继续搞小动作呢,还是把她送走,送得远远的,一劳永逸?”
许半夏叹道:“只要别是一条人命就行,人命,实在是太沉重。”
高跃进这才真正确定,许半夏今天消沉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太监的一条人命,而不是她所遭遇的危险。果然阿骑说得不错,许半夏一向不需要安慰。但那说的是常例,只是这回有所不同,这回还有太监一条命夹在里面。高跃进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想告诉许半夏他准备怎么发落修姐,以后再说吧,这小姑娘最近承受得已经太多,而他的主意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许半夏开车回家,下意识地,开得比以前慢了许多。三只活蹦乱跳的狗衬得今天的她分外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