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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这天,遇见凤楚生于谢琼暖来说,仅仅是个意外。
她没有忘记出门前,对自家夫郎许下的承诺。
他们阴差阳错的在一起,错过了青涩的、懵懂的恋爱时期。
她不想继续错过!
上元节这天,本就是年轻男女互诉衷肠的日子,类似于后世的情人节。
谢琼暖想给身边男人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约会。
这一晚时间还很长,忘记方才的插曲,她拉着太子殿下布满厚茧的手,走过了九江郡热闹绵长的主街道。
他们学着身边女君与哥儿的模样,猜灯谜,游灯会,携手走过长长的沧浪桥。
他提着灯笼,她牵着他。
十五的圆月高悬,泼天的热闹声中,两人携手,回首对望,四目相对,融融的温柔。
凤明奕没有问她与凤楚生在雅间说了些什么。
他由着她牵着他的手,深紫色的双眸在灯火中熠熠生光。
他站在沧浪桥口,看着莹莹的河面。
薄唇的弧度加深,声音低低沉沉,仿若敲击琴键,落下的朗润:“妻主,可还记得方才答应子彻的话?”
谢琼暖侧头,看着他认真严肃的侧脸,双眸灿若繁星。
她冲着他躬身,装模作样的行了一礼,末了似乎被自己的行为逗笑,笑声中带着丝浓浓的调侃:“记得,当然记得,为妻的错,害的夫郎今日心绪难平,说过了,今夜听凭阿奕处置,可好?”
融融月色中,戴着兔子面具的女人,双眸含着促狭的笑。
凤明奕不由自主的捏紧她的手,渐渐升温的身体,迫着他别开视线。
“妻……妻主记得此话便好,天色已晚,我们……回府吧!”
谢琼暖扑哧笑出声,她执起他的手,吻上他那微微颤抖的指尖。
脸上荡着抹坏笑:“好!……恩,夜色渐浓,阿奕的惩罚……不要太重,嗯?”
凤明奕在她暧昧的神色中,白皙的脖颈生起一层浅粉色。
他别开头,浅色的唇无端晕上莹亮的色泽。
谢琼暖:……
她如今不能瞎鸡儿撩拨,太子殿下不经逗,稍稍说句带了颜色的话,他便露出那等潋滟缱绻的神色。
谢琼暖觉得自己的自制力越来越弱了,在这样的颜色里,竟想着当场将他拥入怀中。
只可惜……
此刻沧浪桥头,人潮涌动,如此动人的太子殿下,可不能让人见了去。
她的手心沁出汗水,与他的手掌紧紧贴合在一起。
粘腻的汗渍,不知透进了谁的心中?
这夜,月亮如个会发光的圆盘,将整个九江郡笼罩在一片暖黄的亮光中。
太子府邸,红烛摇曳,床帐微垂,床上的两人,在银色的月华下,翻滚辗转,温情侧侧。
翻云覆雨过后,两人平躺于床头。
她把玩着他染上汗水的发丝,问道:“明奕,你可想知道,方才雅间内,我与凤楚生说了些什么?”
他侧眸看她,唇角微勾,哑声道:“不必!妻主说过,那人不过是无关紧要之人,子彻信妻主,更信我自己识人之能。何须怀疑?”
谢琼暖唇边的笑容加深,她眯着眼睛看他:“阿奕,你如此回答,是想今夜再来上一回吗?”
她说完也不待他回答,一个翻转,整个人再次靠近。
这一夜,注定红烛燃尽,室内细语浅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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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楚生离开九江郡的那天,悄无声息。
太子殿下并没有为难他,他的到来就仿佛一缕青烟,掀不起任何波澜。
“求帝……你带上我?”祝百盛扶着祝莲,堵在客栈门口,祝莲口不能言,她给他递上一张纸条,眼神充满恳求。
楚德帝有些想笑,穿越女的智商堪忧,他猜想她穿越前定是身处于和平的世界久了,小聪明十足,却没有经历过多大世面,企图靠着那几分小心思上位,仔细想来也是天真。
凤楚生顿在原地,他俯身看她,黑眸深不见底。
“你不用跟着本公子回京了,理由朕……我已经为你编造好了。妻主听听可还合适?赘后与朕南下,看望家中母父,不料暴露身份,赘后为了救朕,死于乱臣贼子刀剑之中,朕大怒,为亡妻,亲自率兵南下,誓与太子叛党一战到底。”
阳光下,温润如玉的少年帝王,声音森寒,他的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祝莲脸上哀求的神色一僵,她张了张嘴,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舌头已经被割了去,从此再也不能说话。
见眼前的帝王抬步欲走,她急慌慌的上前两步,抓住他的袖口,不愿松开。
祝百盛扶着祝莲,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却看的分明,眼前的公子是打算抛弃她的女儿,独自离开。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真真字字珠玑。
祝百盛心中有气,既是对眼前郎君的,也是对自家女儿的。
她们老祝家,原本出生地主世家,祖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女孙们从父胎中出来,个个都是要脸面的,骨子里的尊严不容践踏。
可是如今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女儿,跪求在一个哥儿的身前。
祝百盛用尽力气,将祝莲拉起来,老态的眸子内,盛着丝泪花。
祝莲却一把甩开祝百盛的胳膊,她清秀的脸上,盛着浓的化不开的祈求。
凤楚生挑眉,觑了她一眼,他靠近她,薄唇停在她的耳畔,低声道:“女人,别做无畏的挣扎。朕可以容忍你在北戎招兵买马,私建私兵。却没办法容忍你觊觎那人。”
祝莲原本哀求的神色瞬间凝在脸上,她双瞳越睁越大,心内的惊恐无限放大,整个人开始剧烈的抖动。
凤楚生斜了她一眼,轻笑出声:“呵!你知道那人是什么身份吗?就凭你……”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唇边挂着抹讥讽的笑容:“不配!”
祝莲被那样蔑视的、睥睨天下的眼神盯着,整个人仿佛被泼了盆冷水,凉透心尖。
她颤颤巍巍的收回拉着他衣角的手,捂住胸口。
嘴巴咿咿呀呀,却再不能没办发出任何反驳的声音。
屋外的残阳斜斜的照在她那张清秀的脸上,她整个人不停的打着哆嗦,冷的仿佛置身阿鼻地狱。
凤楚生起身,带着身后的侍卫头也不回的向城门走去,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祝莲眼前。
祝莲握紧拳头,她双眸充血,抬头,对着蔚蓝的天空,生声嘶力竭的吼叫:“啊啊啊啊……”
祝百盛看着女儿发狂的模样,老泪纵横。
她哽咽的拉着女儿的手,安慰道:“莲儿不气,母亲带你回去,咱回落水村,不能说话有什么要紧?我女儿如此优秀,往后跟着娘种地,待得稳定,再找上一门好亲,一生顺遂……”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祝莲却置若罔闻,她双眼如血的盯着天空。
心内第一次生出毁天灭地的欲望。
去踏马女尊文作者暖暖生烟,去她妈男主,太子,谢琼暖……
这群蠢货,只不过是一堆纸片人罢了。
既然这个世界对她如此不友好,那便不要怪她无情,她活不好,大家便一起死,如何?
她这人本事不大,但是别人欺她、辱她,她必还之、报之。
祝莲双目血红,她侧身看向祝百盛那张老态的脸,唇角滑过一抹森冷的笑。
她的手不自觉摸着腰带边垂下来的荷包。
荷包内装着的是,月余前,她在北戎叛军军帐中得来的好东西――毒药。
此粉剂乃北戎人用老鼠磨碎后,调制而成,只有一瓶,却能改朝换代。
小说中,凤楚生亲自御驾亲征,在与北戎人对战之时,无意中抓住他们的探子。
打听出了这瓶毒药,原本这瓶粉剂是要用在大凤军中,是北戎人侵入中原出奇制胜最重要的法宝。却不料,被凤楚生阴差阳错发现。
鼠疫的危害,楚德帝一清二楚。此病在中原称之为黑死病,人传人,只要有一人染上,与之接触的人十有□□便会感染上,一人得病,浮尸千里。整个城池的人,都得陪葬。
祝莲捏紧荷包,她唇角咧开,笑容越来越大,清秀的眸中是张狂的火热。
祝百盛看着女儿陌生的神色,安慰的话顿在喉头,再也说不出来。
她不自觉的退后一步,身体本能的生出一抹危险。
却又极快的消失干净,她叹了口气,上前两步,扶住伤心欲绝的女儿,回了客栈。
倘若今日能收拾好行李,他们一家四口明日便走。女儿虽然再不能说话,可是她祝百盛尚在壮年,还能干活,两个儿子没有出嫁,帮衬姐姐,再正常不过。
祝百盛一边低头盘算日后出路,一边扶着祝莲向回走,丝毫没有注意祝莲眸中阴冷的毁灭欲。
瑞康五年,春。万物复苏,原应是生机盎然一片。
九江郡,主城内,却陆陆续续开始出现热病病人。
起初,并没有引人关注。
可后来,患上热病的民众越来越多。医馆每日接诊病人排着长龙。半月后,连看诊的郎中也发起了高热。
事态严重,这才引人注意。
凤明奕大怒,责令郡守查明原因。
郡守调动了官府所有的衙役,原因很苦逼查明。最先发病的是一家五口,主城内所有患病的人都是由他们传染上的。
凤鸣奕随意扫了眼案宗,上面有他熟悉的名字:祝莲。
他眯着眼,紫眸冷凝。亲自前去地牢审问。
待出来的时候,祝莲已经被鞭子抽掉了半条性命。
太子殿下面沉如水,手指捏紧,骨指关节咯吱做响,心底是滔天的愤怒。
审问进行的异常顺利,祝莲甚至没有一丝反抗,报复性的交代了一切。
原来城里的人不是患上风寒,而是染上了鼠疫。
他走出牢房时,祝莲发疯的看着他,那是同归于尽的疯癫。
凤明奕:……
城里的鼠疫扩散极快,好在司琴与骆云岚被凤楚生放了回来,帮着凤明奕一并,极快的想法子隔离发热病人,安抚民心。
可……由于鼠疫感染人数太多,即使神医司琴,也回天无力。
发热的人越来越多,陆续开始有平民开死亡。
谢琼暖最近一段时间,足不出户,她在为太子殿下抄写兵书,是对外界一无所知。
起初,谢琼暖发现不对,是因为太子府内下人出奇的忙碌,行色匆匆,扫洒的人越来越多,清洁越来越仔细……
后来,太子殿下十日没有回府。谢琼暖扫了一眼伺候的仆侍,他们神色正常,可是再如何伪装,吐纳的呼吸声却不由自主的重了些。
谢琼暖放下狼嚎笔,她沉默的起身,身形一闪,朝着太子府邸外掠去。
街上,出奇的安静,看不见一个人影。
谢琼暖围着整个主城走了一圈儿,才在城门口不远的空旷的空地上看出来端倪。
这里搭着占地极光临时棚舍,棚舍下摊着一张张草席,草席上躺着快要濒死的病人。
司琴与城内的老郎中穿梭在病人之中。
谢琼暖站在离棚舍不远的地方,放眼望去,粗略计算,这里躺着的病人竟然是整个主城一半的人。
她眯着眼,在来来回回忙碌的人群中寻找。太子殿下并不在这些人之中,她视力极好,来回穿梭,一个竹棚内,发现了他的身影,他半坐在床边,一只手撑着身子,咳的撕心裂肺。
淡色的唇苍白的仿佛随时便将死掉一般。
他几丈之外的地方跪着一众将领,将领们能写面巾,正扬声汇报灾情。
谢琼暖捏紧拳头,她一步一步的越过棚舍外的人群,向凤明奕走去。
她整个人走入棚舍,拉下草帘,挡住了棚舍外众人的视线。
凤明奕见她越走越近,惊恐的睁大眼睛,他冷峻的脸上盛满慌乱,拔高声音冲着她吼道:“别过来。”
不知是不是情绪过于激动,他呵斥完,又一阵撕心裂肺咳嗽,他弯着腰,眼角滑出用力过度落下的泪水。
再抬眸,门前的女人已经走至他的近前。
凤明奕拿着身前的被褥将自己整个头裹紧,声音慌张:“琼暖,算我求你好不好,别过来……别过来……会传染给你……我染上了鼠疫会将你一并传染……”
他声音带着丝破碎的沙哑,素来挺直的腰身弯了下来,语气卑微到尘埃里,恨不能磕头求她。
谢琼暖并没有说话,她上前两步,一把掀开他头顶的被褥。
她琉璃色的杏眸温柔的看向他,素手掰正他低垂的头,唇便这样一丝一寸的压了下去。
凤明奕拼命的挣扎着,却无果,她强势的顶开他的牙关,霸道的柔软掠过他口腔内每一块儿地方。
他绝望的闭上眼,他这一辈子,从没有这一刻如此抗拒她给的爱。
这样激烈而又霸道的亲密,倘若他没生病,应是享受的。
可是现在,却只有惊恐!即使他自己染上鼠疫,他也没有怕过!但他怕她……她不能我有事儿!
他深紫色的黑眸闭上,两行清泪顺着他的轮廓滑下,落在谢琼暖的脖侧,她攻城掠地的动作顿了顿,而后愈发凶猛。
作者有话要说:别骂我……我也哭成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