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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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没亮,祝眀奕便起了床。

他踩着晨露下山叫来村里的车把式李老二。

待他坐着李老二的牛车回到家里,把昨日的猎物捆绑起来,装在两个极大的木桶中,这才叫醒谢琼暖。

谢琼暖倒没有磨蹭,自知早上赶集须得赶早,迅速的穿戴整齐,囫囵洗完脸,头发都还没来得及挽起来,便出了门。

院子外,祝明奕已经把两担猎物装上了牛车,他回头便看见她长发垂肩,随风扬起的模样。头顶上一根呆毛直直竖起,本是极丑的扮相,不知为何多了丝可爱。

祝眀奕眸子暗了暗,这样与众不同的她,得藏起来,可不能被人发现了。

思想龌龊,独占欲极强的某位小哥儿,快速翻下牛车,默不作声的去屋内,找了根发带走出来。

李老二坐在牛车上,见崂山懒女这披头散发不成体统的模样,脸上不受控制的生出几抹欲言又止的神情来。

刚准备张口说道说道,却不料挨了那懒散的女人轻飘飘的一瞥,顿时没了声气儿。

李老二家住在村东头,离崂山这地方远了些,平日没怎么见过谢琼暖,只听村人们说过她的德行。今日第一次见,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切不可在雇主面前露出惊讶的神情。

然而看见她这不修边幅的模样,她黝黑的脸上仍是不受控制的露出一丝不赞同。若是自己女儿是这不守礼的模样,她岂不是要气的跳脚。

想她李老二纵横落水村十里八乡多年,女人见了不少,即使给人做赘妻的软饭女她也是打过交道。

却独独没见过这么不成体统,理直气壮的赘妻。

可就这样一个女人,她远远瞧着,奕哥儿似乎给当成了宝贝。全没了往日爽利,干脆的性子。

一会儿进屋给这个女人拿衣服披在她身上,以免清晨露重受冻,一会儿又回屋摸出个暖炉,塞在她手中。

镇子上的说书先生喜欢说蓝颜祸水的故事。她今日倒是赶了个新奇儿,看见个红颜祸水,瞧把自己当家夫郎给迷得五迷三道,视她如珠如宝的德行。

李老二心内正泛着自己也说不清的酸水,祝眀奕便从屋内走了出来。

见他那假妻主似乎还没睡醒,迷迷瞪瞪抱着腿,歪三扭四的坐在牛车木板上。

他不由失笑的上了车,朝着李二姨客气的笑道:“麻烦二姨,送我们到镇子上。”

李老二回过神儿,也不继续纠结,左右是别人家的事儿。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看不惯有啥用?

乡下女人思想简单,想清楚其中道理,脸上又露出往常憨厚的笑来,粗厚的嗓音带着丝落水村独有的乡味儿答道:“好嘞,奕哥儿,你与你妻主坐好嘞!”

她话音刚落,鞭子一扬。牛车摇摇晃晃的动了起来。

祝眀奕转过身,犹豫了一瞬,坐在谢琼暖身边,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指着她随风扬起的青丝,轻声道:“妻主,眀奕为你把头发束起来?”

谢琼暖不由哂笑,早上走得匆匆忙忙,披头散发,在这古代社会,会被人批为“不修边幅”。

她侧头看着他那双炯炯有神的墨眸,本想说一句无碍,自己来。

清晨雾重,身边的小哥儿一张清隽的侧颜隐匿在雾气中,刀刻的五官似蒙上了一层影影绰绰的面纱,此刻他的手顿在半空,握在手中的发带随风飘扬。如误落凡尘的神祈,俊美无铸。

谢琼暖吃了一口倾世俊颜,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她背过身,回过神儿来,身后的男人已经撩起她身后的发丝。修长的手指灵活的挽着她的长发。

谢琼暖对绾发这件事儿烦不胜烦,一头的青丝,剪不得。绾起来又繁复的狠,穿越到这个女尊社会快半年了,她至今没学会如何把头发扎成一个髻。

平日胡乱束起来已是要花费很长时间,却没想到身后的小哥儿竟然有这等本事。他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捻起她额鬓的发丝,梳理三两下,不一会儿这一头青丝竟然全部被归拢好。

谢琼暖收起脸上的睡意,转身对自家能干的假夫郎竖起大拇指,夸道:“夫郎,厉害!”

祝眀奕捻着她头发修长的手指顿了顿,墨眸凝了她一瞬,不自然的咳嗽了声:“眀奕只学了皮毛,若妻主不嫌弃,往后我都给你束发可否?”

谢琼暖忙不迭的点点头。

被迫旁听了他们所有对话的李老二,驾着牛车的手不禁哆嗦了一下,露出一抹暧昧的笑,她眯着有些鱼尾纹的细眼,细想当年她和她那老夫郎,似乎也有过类似的温情。

牛车自然不能与马车比,行走起来相对较慢。谢琼暖坐在上面,一摇一晃,险险又要被摇的睡着了。

祝眀奕见她快要阖上的眼皮,面露不忍。考量到她身体不好,平日嗜睡,一会儿去镇子上就得一整天,恐她体力不支。他犹豫了一瞬,体贴的坐近了些。

谢琼暖迷迷瞪瞪,左歪右歪,无知无觉的靠在祝眀奕肩头,眯了一小会儿觉。待得入了松花镇,祝眀奕才把她摇醒。

李二姨尽职尽责的把谢琼暖二人拉到集市上,和他们约好了接他们回村时间,这才匆匆而去。

祝眀奕挑着两担野味儿,一边往集市里走,一边支开身旁想要帮忙的谢琼暖,说道:“妻主,早上眀奕没时间做早食儿,你去前方卖早点的小摊看看,买点儿吃食儿吃,免得饿坏了肚子。”

满集市的人盯着他们妻夫二人,那毫不遮掩的好奇与鄙夷,让一向不怎么注重他人眼光的谢琼暖面上一热。

妻夫二人上街摆摊,妻主什么也不做,把家务活全推给夫郎。

这合该是好吃懒做之徒才干出来的事儿吧!

谢琼暖莫名从这么多注视着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其中真意。

一向我行我素的某人,看了看身旁夫郎肩上扛着的重物,拉了下祝明奕的袖口,抿唇尴尬道:“不若我先帮明奕把猎物拿到摊位,再去也不迟。”

“这些猎物味道大,眀奕自己拿着就是,妻主放心,奕别的不行,力气倒是足够的,妻主,去买早食吧。眀奕这会儿也有些饿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谢琼暖还能怎么办,扫了一眼周围看她笑话儿的乡下赶集的人。默不吭声的掉头,给她能干的夫郎买吃的。

耳边偶尔掠过两句指指点点的“软饭女。”

谢琼暖低头咧嘴露出个自嘲的笑。暗忖,有个能干的夫郎,所有重话脏话全部揽在自己身上,让你们上,你们不也得变成软饭女?

呵!女人!

谢琼暖这边厢在心内吐槽完毕,脚下也没含糊。集市内卖早点的地方众多,她前些时日混迹于松花镇大街小巷,对于这里的早点铺子略知一二。

想着祝眀奕早饭还没吃,谢琼暖并不磨叽,脚下生风,往目的地走去。

落水镇的集市在东大街,东大街靠近主街道的入口处,有一家驴肉包子铺。他们家卖的包子,皮薄肉多,最重要的是包子吃起来松软,不似别家,面皮发黄,入口硬,口感不好。

谢琼暖这人对吃食儿,一向是不能将就。有最好吃的,绝不选劣质的。

即使路程有点儿远,她也甘之如饴。

却说这厢到了驴肉包子铺,前方排了好大一长条人。

谢琼暖排在最后,等了小半个时辰,才买了六个大包子。

耽误的时间太长,谢琼暖抬脚便要走。

身后的排队的人群许是太多,便有些推挤。

她转身的刹那,无辜被拥挤推搡的人群牵连,和身后一个小哥儿撞了个正着。

装着包子的油纸袋眼看便要落地,谢琼暖反应速度极快,身形疾闪。在纸袋堪堪碰低的那一瞬间,两指用力,把油纸袋包着的肉包及时拯救了起来。?LYDJZL?

碰着她的是个小哥儿,声音朗润。

他拱着手,对着谢琼暖便是一礼,歉声道:“小姐见谅,在下一时猛撞,冲撞了你。”

谢琼暖急着赶回集市摊位上,哪有时间与他纠缠,她垂首背身而立,垂着头看也没看他,扫了一眼手中的油纸袋,见包子并没有受波及,淡声道:“无碍。”

说完,整个人迅速的往外走。行走如风,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包子铺。

凤楚生愣愣的呆立在原地,万千繁华过,闹市嘈杂里,不知是不是错觉,还是他思恋的恨了。

他竟然在方才听见了独属于那女人的声音,一样的漠然与清冽,穿越了时间与空间?

他摇摇头,寻觅起方才那抹瘦小的身影,古色古香的大街,粗糙扮相的农女,一步三回头的小郎。却再看不见那缕似曾相识的身影。

凤楚生苦笑出声,错觉,一定是错觉。他竟然在大街上开始意想她的身影了,心病太重。

包子铺门前,气度非凡的小哥儿,身上忽的生出一抹浓重的悲伤。

他那双仿佛洗尽铅华的眸子里,盛满了孤寂。

他肃手而立,气场全开,身边的人莫不敢上前靠近。

好大一会儿凤楚生才回过神儿,万千繁华,却没有她。手握大权,唯我独尊,又如何?

呵!却索然无味。

“帝上……公子,包子买回来了。”

凤楚生收起脸上的彷徨。戴上了他惯常的面具,温润的扬起一抹笑,对着影三沉声道:“嗯。”

影三垂着头,黑眸划过一抹困惑。帝上从不吃包子,……南下九江,一路马不停蹄,何以今日到了目的地,却要把时间浪费在买包子上?

影三不知,这驴肉包子曾是那人最爱。末世环境艰苦,那人嘴馋,时常用搜寻的物资去基地西面的老王家,交换驴肉包,一口气能吃上十个。

一个女人吃相可不斯文。

凤楚生盯着手中的包子,想到前世,挂在唇边的假笑,真实了些,眸内溢满了回忆。

他顺手拿出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肉汁香醇,皮薄馅儿多,是那人喜欢的吃食儿。

往常看见她喜欢的食物,他都要去尝一口,就当她也一并吃了。

凤楚生眯着眼,包子内独有肉味儿太浓,他素来不喜这个味道,勉强咽下一口。暼了眼垂首退在一侧的影卫,把油纸袋递给他,低声吩咐道:“剩下的,你给吃了。”

影三诺诺谢恩,苦笑:……

他也不爱吃包子。

作者有话要说:无以为报了,只能多更了。蠢作者卸载app起床码字了。

下一章到明晚21点后发,如果我来得及,手速够快,依然给你们日万。

话说求个预收啊《油猫病(穿书)》,被祝莲诅咒的大神作者顾暖和她最讨厌的小说抠门男主寇谌之间的爱恨情仇。两个有钱人装穷翻车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