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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句低语令乌蔓全身过电,让她一下子乱了呼吸。
她轻捶了一下他的背:“你这不是追人,这是耍流氓。”
“那阿姐惩罚我好了。”追野将她直接抱进门内,放到沙发上,才松开手臂,蹲着的姿势看着她,“我什么都听你的。”
“那我让你现在走?”
她故意地问。
追野呼吸一滞,轻咬着牙皱了皱鼻子:“阿姐,你不想我吗?”
他干脆撒起了娇。
乌蔓顿时被这语气一磨,没了任何脾气。
“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叫了外卖,你留下来吃完再走吧。”
门外适时地传来了门铃,乌蔓抬起脚尖似有若无地踢了踢他的膝盖:“去开门。”
他顿时从地上蹦起来,小跑向门口,回来时拎着袋子,好奇地问:“点了什么?”
“牛油果三文鱼饭和沙拉。”她想了想,“沙拉给我,饭就给你吧。”
“这你怎么吃得饱?”
“我平常晚饭也只吃一份沙拉,今天心情不错才点多的。”
“这不行。”他拧起眉,“我重新叫一份火锅吧,顺便再叫点酒。”
“不用了吧……”
“乔迁新居讲究要吃一顿热腾腾的饭,阿姐肯定没注意过吧。”追野掏出手机碎碎念,“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更何况这么值得庆祝的一件事儿。”
乌蔓呆坐在沙发上,注视着他认真搜索附近火锅外卖的样子,即便低着头,身高摆在那儿还是那么挺拔,瞬间将她的小蜗居撑得满当。
见她没反应,追野转过脸,眼巴巴地柔声问:“好吗,阿姐?”
她含糊地点下头。
追野便弯起笑眼掰着指头说:“不要辣,必备的要虾滑、山药、鸭血对吗?”
乌蔓的脸色闪过一抹诧异,太可怕了,比她的助理薇薇都记得清楚。
“……你怎么知道?”
“录《演技派》吃火锅的时候,你坐我对面,专爱夹这几样菜,我都记着。”
乌蔓无话可说了,她的心在这刻化作一滩柔嫩的湿粉。
追野三两下点完,把手机往旁边一搁。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送到吧,我趁这个机会洗个澡。”
乌蔓睁大眼:“我这里可没有给你换的。”
追野拍了拍他背的单肩包:“我都带了。”
……她琢磨着这似乎不太对劲啊,他也太有备而来。
“卫生间是那儿?”
他指着拐角,乌蔓无奈地点头:“不要给我搞得到处湿答答的,柜子下面有新的毛巾,你可以用那个。”
“遵命。”
他认真听着的模样让乌蔓感觉自己是个幼教,正在教育小朋友如何洗澡。
一个背部宽阔到可以把毛衣的肩线撑得无比平展的小朋友。乌蔓支着头看他进了卫生间的背影,情不自禁地想笑。
很快,里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像是整个房间都被笼罩在一场氤氲的雨中。
她的耳膜被水柱的声响砰砰地敲击着,让她觉得浑身都很躁动,坐立难安,干脆起来落地窗前来回踱步,连脚底板都在发痒,好像湿热的水汽从那个小方间中飘散出来,对着她紧追不舍。
乌蔓索性打开了电视机,里头是她昨夜看完的电影,她就任它放着,想让人物的对白和潮湿的水声抗衡,分散她的注意力。
过了一会儿,水声停止,这场磨人的雨终于下完了。
乌蔓的手指在沙发上画着圈,故意不去理睬身后向她走来的脚步声。
“阿姐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他站在她的沙发后,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提问。
湿发飞溅的水珠有几滴溅到她的脸颊,乌蔓仰起脸,正对上他垂下来的脸。背着顶灯,阴影将他脸部的轮廓线条雕刻得很危险,让她一瞬间窒息。
她伸出手,够到他湿滑的头发,撇到一边说:“好好擦,不要像个小狗似的乱摇头。”
追野两手往沙发一撑,声音带着刚出浴的潮音:“我带来了《败者为王》的碟,阿姐干脆看那个吧。我希望国内第一个看到它的人是你。”
“看你怎么被揍得惨无人道吗?”
“我最后赢了的!”
“……傻子,你剧透了。”
追野鼓起嘴巴,脸上露出懊丧的神色。
“再说吧,我对那部电影不是很感兴趣。”
这当然不是真话,其实她好奇得不得了。但是自从知道了电影背后的花絮,知道那段是怎么拍的,她就特别害怕目睹那一段名场面。
她看不得他被欺负,她知道自己招架不住。
乌蔓的视线从他黑色的T上划过,这副身体看上去如此青春蓬勃,但衣服底下大概是无数块沉积的淤血和乌青。
追野却以为她是真的不感兴趣,恹恹地哦了一声,听到门铃声便耷拉下眼皮说:“火锅到了,我去拿。”
接着,他便只字未提《败者为王》。
乌蔓没有察觉到小朋友情绪的低落,她太久没有吃火锅,被三鲜的汤底勾去了魂,一心扑了进去,食指大动。
她扫过桌边的一大扎子啤酒:“未免也买太多了吧?”
他撇下一罐推给她:“其实阿姐你可以试一下喝醉的感觉。”他顿了顿,“不用害怕失控,因为我在。”
她拉开易拉罐,毫无犹豫地咕咚灌了一大口,轻描淡写地说:“我已经不害怕失控的感觉了。”
追野微微一怔,举起啤酒,在她的那罐身上轻轻一碰。
“那看来我今天一定得把阿姐灌趴下。”
火锅的白烟弥散开来,很小的客厅充斥着香浓的气息,但吃完之后这股味道就糟糕了。她支使追野把窗户全都打开。
结果,一只小蚊子趁着缝隙偷溜进来。
乌蔓诧异道:“怎么大冬天还有蚊子?!”
追野淡定自若:“放心吧阿姐,有我在,蚊子一般都来咬我。”
“蚊子也很喜欢咬我啊。你是什么血型?难道是O?”
坊间传言蚊子最喜欢咬O型血来着。
“我是B。”
“那我也是B啊。完了,蚊子指不定对我俩谁先下手。”乌蔓一拍脑门,“阁楼上有电蚊拍,你去拿一下。”
“咦,还有阁楼。”
小朋友眼睛亮亮的,三两步就从转角的楼梯跑上去,好半天才下来。
乌蔓已经在空中对着蚊子合掌无数次:“你怎么去这么久,我已经起了好几个包包了……”
追野的表情有一丝她品不出的怪异。
他慢吞吞地朝她走近,忽然张开手臂,动作迅猛的猎豹扑上他梦寐以求的麦田。
乌蔓被他扑得整个人后仰倒在了沙发上,手边的啤酒差点洒了一身。
“喂……”她恼怒地用手肘挡住他,瞪着他,“突然发什么神经。”
追野埋下脑袋,在她肩头轻蹭,吸着她身上的味道,吃吃地笑起来,像个小傻子。
“我看到了。”
乌蔓纳闷道:“你是看到流星还是怎么的?”这么兴奋。
“《时代周刊》,你放在阁楼,我看到了。”追野撑起上身,细致地盯着她的眼睛,不允许错漏她脸上任何一种情绪,“关于我的那几页你翻了好几次吧,页面都有褶皱。”
“……”
乌蔓失语,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转移话题就对了。
她扬了扬手中的啤酒:“你再不起来,我倒你身上了。”
追野无赖地说:“倒吧。我跟着蹭你身上。”
乌蔓还是不想承认,随口胡扯:“工作室新招的人有你的粉丝,是她买的。”
“哪个人?我下次见见。”
“……”她被他磨得实在没脾气了,“我买的,行了吧。”
追野的表情却没有她预想得笑或是那种显而易见的开心。
他轻轻拢起眉,将头挨到她心脏的位置,说了一句《断背山》里的台词。
“IwishIknewhowtoquityou。”他的声音隐下去,很低很低,“在你还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在你一次次远离我的时候,我总会忍不住这么想。但我知道,我毫无办法。”
她的喉咙被不知名的沉闷堵住,好像那是他的情绪,被她一并感知了。
“生日那一次,你想送给我的,其实是一首诗,对吗?”乌蔓用手指轻轻梳着他后颈的绒毛,“我认真看完了你给我的书,稗子和稻子是不同的,我现在知道了。”
它们非常相似,却从根本上不同。
稻子是被春天迎接的庄稼,按部就班地长大,一路顺风顺水。
而稗子是长在农田里的一种恶性杂草,它必须和稻子争夺生存的养分。一被发现,就意味着夭折。因此稗子的生长非常动荡。
追野拱在她的怀中,享受着她的抚摸,闭着眼睛呢喃:“稗子是不是很卑鄙的植物?要靠抢夺别人的生命野蛮生长。不光如此,他还要抢夺别人的爱人。不然他只能独自一人,离经叛道地长在这个世界上。”
“可我不觉得你是稗子。”乌蔓放软语气,“你知道吗?你其实是一片广袤的土壤,能救活快要奄奄一息的藤蔓。”
追野抬起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好像她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将他救赎了一般。
乌蔓很少会说这么好听的话,刚说完一张脸就尴尬地泛出赤色,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结巴说:“你不是说带来了《败者为王》吗?拿出来看吧。”
追野立刻蹦起来:“我去拿!”
他兴致勃勃地从书包里拿出碟,关上灯,只留下电视机里的白色荧光。
乌蔓抓了一个抱枕在怀里,免得自己看到那段名场面时手足无措,她需要一个东西在手心里蹂/躏以便释放那股憋闷。
追野这回倒挺老实的,安分地坐在一边,像个被检阅作业的小学生。
他们一边看,一边喝着酒。当她看到他被Declan揍得奄奄一息时,心脏猛得一抽,易拉罐都被捏变了形,爆出酒沫子。
追野被她吓得浑身一抖。
她已经逐渐喝上头,脚边是一罐罐空的酒瓶,被她随意往地板一扔,稀里哗啦滚得到处都是。
追野只能一边帮她收一边有些后悔地说:“阿姐,要不……少喝点吧。”
她跑下沙发,醉醺醺地凑近电视机,指着Declan那张脸怒骂:“你虐待小孩儿,我要报警让警察把你抓起来!”
追野:“……”
他确信她已经喝大了。
原来阿姐喝大的时候,会发酒疯。
怎么办,胡言乱语的样子看着更加可爱。
追野怀抱着满手的空酒罐子,站在原地傻傻地注视着乌蔓。电视机的荧光在黑暗中将她的侧脸照亮,她清透得像一只萤火虫。
乌蔓对着荧幕上的Declan翻了个重重的白眼,恼怒地摁灭了电视机。
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她大着舌头说:“不看这么糟心的了,我要去看星星!”
她东倒西晃地往阁楼的方向走,追野赶紧把空罐子往垃圾桶里一扔,冲上去半搂住她,免得她在黑暗中磕磕碰碰,或者从楼梯上摔下来。
在他的保驾护航之下,她得以安全地上了阁楼。
只是很可惜,今晚不是什么花好月圆夜,天空像楼下那台被关掉的电视机,什么都看不见,只余一片漆黑。
乌蔓躺倒在她布置的懒人沙发上,扶着她的追野被一起带了下去,两人的四肢在天窗之下纠缠到一起,他的黑T被她扯皱,露出底下一块又一块的淤紫。
乌蔓的动作停滞了。
她傻愣愣地盯着那些伤口,嘴唇微抖。
盯着的眼神非常认真,认真到追野怀疑这一刻她的酒劲似乎过去,已经清醒了。
然而下一刻她又迷糊地胡言乱语说:“原来星星跑你那儿去了。一颗、两颗、三颗……”
她冰凉的指尖抚摸着他的伤口,一块块地流连过去。
“怎么这么多星星啊,都数不完了……”
她从腰摸到肩胛骨,咬住嘴唇,忽然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