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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关处有向卉的室内拖鞋。
看着熟悉到不行的家具陈列,薛与梵踮着脚,小心翼翼地上到了二楼。父母卧室的房门打开着,从敞开的门往里看,可以看见床上铺得整整齐齐的被子,连枕头上的褶子都抚平了。
老薛这个时间点果然出去赚钱了。轻轻喊了一声:“老妈。”
声音落在四周,没有回应。
薛与梵壮着胆子加了些音量,还是没有人回应之后,总算送了一口气。小跑着进了父母卧室,在柜子第二个抽屉里找到了户口本。
今天不是什么数字意思特别美好的日子。
就连民政局外面标志性的捧花情侣熊玩偶前拍照的人都比结婚大厅里登记的新人多。
薛与梵有些坐立不安,手心全是汗。
她紧张,旁边的周行叙倒是淡定,玩着手机。
防偷窥的屏幕,薛与梵也瞄不到手机内容。伸手握成虚虚的一个拳头当做采访手势:“和首府第一美结婚是什么感受?”
装淡定在软件后台切来切去的人缓缓抬头,听见‘首府第一美’那几个字的时候周行叙脸上的笑就没下去了,唇角勾了勾:“我的荣幸,是今天晚上必须请两支广场舞舞团载歌载舞三天三夜的那种激动。”
怎么可能听不出他在损人,薛与梵瞥他,扁了扁嘴:“你倒是轻松自在,也是,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骗到就是赚到。”
她只有长袖的白衬衫,六月长袖,脑子秀逗。昨晚她被周行叙那套说辞说服了,薛与梵和他确认了一遍,问了他:“你没有给我买保险吧?”
填表申请、审查和办理。
宣誓完之后,薛与梵看着红色的小本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这死小孩真是把我给害惨了。”
“结婚第一天。”周行叙牵起她的手往停车场走:“怎么庆祝一下?”
薛与梵把烫眼的红塞进自己包里:“奖励我下午看个医生。”
周行叙:“扫兴了。”
薛与梵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高兴,为了流产手术才结婚以防万一的,等手术做完也不可能继续保持婚姻关系,和他扯皮,故意来了句:“抽一个幸运观众和他分享我们结婚的喜悦?”
他笑:“这种好事我黑幕我哥。”-
距离下午薛与梵看医生还有一段时间,薛与梵回他公寓里换掉了长袖的衬衫,看见了摆在茶几上还没有丢的验孕棒,把结婚证和验孕棒摆在了一起,拍了张照。
周行叙在厨房做海鲜粥,听见厨房移门打开的声音后,就看见薛与梵赤着脚小跑过来,给他看照片,说:“这算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吧。”
周行叙拿着锅铲搅拌着,扭头看了一眼:“恩,照片发我。”
中午吃海鲜粥,薛与梵又特意喝了好几口水,为了方便到时候做检查可以节约时间。
周行叙带了个水杯,泡了杯蜂蜜水带着,这回换了家医院,薛与梵是下午门诊号里的前几个。照旧还是男士家属留步在大厅,薛与梵拿着水杯,一边吃着小面包,一边看着电视屏上自己的名字在哪里。
旁边有个人喝矿泉水,喝到表情都痛苦了。薛与梵抿了抿嘴巴,回味着口腔里的丝丝甜味,扭头突然挽上了周行叙胳膊。
他狐疑:“怎么了?”
薛与梵摇头,在想为什么他这么贴心,还能知道泡了杯有味道的蜂蜜水带着:“没事。”
刚说完,就叫号叫到了薛与梵。
薛与梵一个人进了就诊室,医生是一个女医生,看着年纪也不大:“坐,你是什么情况?”
薛与梵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将自己最近的情况转述给医生:“我大概快停经两个月了。”
女性到了一定的年龄之后来看妇科,总是避免不了要被问婚姻状况,恋爱状况。这次也不例外:“有男朋友了吗?”
薛与梵刚想否认,又想到了这个问题背后的真正意思,周行叙现在什么身份都不重要。
得到薛与梵肯定的回复后,医生点了点头:“上次是什么时候?”
“就两个月前。”薛与梵说自己在家里用验孕棒测试过了。
医生开始开单子,一边和薛与梵解释说明:“虽然你用验孕棒测过了,但是还是要抽血做一下相关的检测。还有要做B超,我们医院下午是不做B超的,你今天先是四楼彩超室做登记,然后明天上午直接过去就好了。正好血液检测报告也要明天才能出结果,你明天直接拿了b超单子和检测报告重新挂号就好了。”
薛与梵一一记下了。
挂号缴费,按照医院楼层布局和指示牌找到了抽血的地方,周行叙帮她取完抽血的排队号,看着八个抽血窗口,虽然前面还有几十号人,但应该也快。
B超既然明天做,薛与梵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看见周行叙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某一对情侣。
年纪和他们也差不多,情侣里的女生要抽血,先是赖在门口不进去,再是抱着他男朋友不松手,然后和邻座一个一起抽血的小孩子共谱哭泣乐章。
周行叙收回目光看她:“等会儿要抽血,你怕不怕?”
薛与梵摇头:“还好,不就是一管血嘛。”
周行叙拿过她的包,挂在自己身上。四周没有什么休息椅,周行叙单手拎着水杯,单手抱着她:“这么坚强?”
“还好吧,我没有那么害怕打针。”薛与梵说可能小时候哭过,但是后来有记忆之后,对待挂水打针她都没有那么害怕。反问他:“你怕吗?”
“不怕。”周行叙摇头:“我小时候知道哭也没有用,哭也还要打,就干脆不哭了。”
薛与梵环着他的腰:“难道不是因为你哭你妈也没有功夫哄你吗?”
好吧,事实的确如此。当时周景扬身体是真的不好,哭久了甚至会浑身通红喘不上气,兄弟两个一打针,全家都要提防着周景扬会不会出现别的症状。当周行叙发现眼泪掉得再多也得不到拥抱和轻声细语之后,他干脆不哭了,哭了什么都没有,还不如不哭,这样还能得到别人夸奖的一句‘你真勇敢’。
很快就叫了薛与梵的名字,周行叙陪她到窗口,把手里的单子递过去之后,薛与梵看着抽血的医生拿出了三根空管子。
“抽三管啊?”薛与梵都傻了。
医生没讲话,指了指她单子上的几项血液检查,看了一下薛与梵两个胳膊,血管都很好,就随便挑选了一个手臂。
薛与梵另一只手拉着周行叙胳膊,开始自我安慰:“没关系,反正就扎一针,抽几管子都一样。”
事实证明一点都不一样。薛与梵按着胳膊上的棉球,针口又酸又疼。
抽完血之后去彩超室窗口登记完,他们就打道回府。周行叙昨天让他老妈炖了鱼汤,问她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薛与梵感觉自己自从怀孕后,人特别容易困。
到了下午两三点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
周行叙便把她先送自己公寓,自己再回家拿鱼汤,她还算有点良心:“你也太辛苦了吧?”
“现在做牛做马都要持证上岗了。”他把车停到楼下,听她嘱咐自己路上小心。
薛与梵听罢,俯身往他脸颊上啄了一口:“回来补上。”
她是真的困,回公寓冲了澡之后就上楼睡觉,中央空调徐徐吹着冷风,困意就像是冬天新弹的厚被子,又重又实。
薛与梵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隐隐听见楼下有动静,有男人的声音,有女人的声音,薛与梵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她听见楼下的人说到了周行叙的名字,眼皮却重的抬不起来。
……
霍慧文煮好了鱼汤,怎么都没有等到小儿子来。今天闲着,干脆就自己送过来了。
临出门前给大儿子打了个电话,让他到小儿子那里吃晚饭,她顺道再带点菜过来把晚饭给两个儿子做了,省得他们晚上还点外卖。
儿子以前公寓的密码,霍慧文输入了两遍都没有对,碰巧大儿子来了,周景扬又试了一遍也不对,这原本的密码‘11090000’不知道是不是改掉了。
不过周景扬知道周行叙会把备用钥匙放在门框上面,伸手摸了两下找到了钥匙。
开门进屋。
一双女士的帆布鞋摆在最显眼的地方,两个人狐疑地对视了一眼,周景扬率先想到了周行叙那个他没有见过面的女朋友。
霍慧文听大儿子解释后,蹙眉:“都住过来了?”
周景扬耸肩,他也不知道。家里很安静,上楼的时候他也没有看见周行叙的车,结果家里的空调倒是开着,本能地以为他是出门忘记关了。
霍慧文提着手里的东西去厨房,叹了口气:“住一起就住一起,只要别出事就行,我听你说他总是谈了一个没多久就换一个,我都担心他到岁数了不肯收心怎么办。”
周景扬穿上周行叙的拖鞋往客厅里走:“周行叙就是不听话的,管不了。顺其自然……”
话说到一半,周景扬看见了茶几上的验孕棒和结婚证。
赶忙喊着霍慧文的名字:“妈妈妈妈妈,你快过来。”
霍慧文从厨房探出脑袋,刚想问他怎么了,却看见大儿子手里的东西:“老天爷啊。”
验孕棒上的两条杠痕迹还清晰着呢,周景扬想到了上次打电话给周行叙,他那头电话里传过来的声音,周行叙大大方方承认是‘做|爱’的声音,怀上他倒是不意外。
只是,周景扬没有想到周行叙居然会因为女朋友怀孕把结婚证给领了。
照他的性子,他应该让那个人把孩子拿掉,然后安抚安抚再投身下一段感情中。看着母亲震惊愤怒的表情,以及说着要打电话给周父。
周景扬轻笑着,这要是被他们老爸知道周行叙把女生弄怀孕了,还私自结了婚,绝对大于当年周行叙非要玩乐队时,父子之间的腥风血雨肯定回来。
越想,周景扬有些幸灾乐祸地翻开结婚证。
视线落在内页里证件照上的两个人脸上,看清楚那两张脸之后,周景扬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他和周行叙是双胞胎却长得不一样,从小到大听到过不少人说他们不像亲兄弟。
的确不像,皮像上的好基因都在周行叙身上了,这张从小时候到现在都让周景扬羡慕嫉妒的脸扛住了证件照的死亡。而和他一样穿着白衬衫,画着淡妆的女生也很漂亮,唇角弧度不大,可所有的笑意和幸福仿佛都挂在了眼睛里。
照片的女生是美的,却不再是从前对他不置一词,不屑一顾的那种清冷疏离美。
持证人:周行叙。
持证人:薛与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