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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嘉从实验室里出来,多日不见天日,脸色苍白得像一个深闺小白脸。他深吸一口气,立刻拿起手机给冯丰打电话。电话通了,没人接听,再拨,还是没人接听。一连拨了五次,冯丰居然关机了。他十分意外,冯丰是故意不接的?
冯丰就是故意不接的。许多天了,叶嘉好像已经完全失踪了,如今,他又打来电话干什么?
她恨的并不是他不接电话。也许,叶嘉终究不是伽叶,自己何必痴心妄想?可是,她对叶嘉根本就没有丝毫免疫力,知道一和他接触,又会滋生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如干脆一刀两断,就当从没认识过这样一个人。
还有李欢,他几乎是不屈不挠地每天打几次电话,问她在哪里,问她是否安好。有好几次,冯丰几乎坚持不下去,要告诉他地址了,可是,想到那样,今后就真的永远纠缠不休了,她狠一狠心,强行忍住,怎么也不肯告诉他了。
这些天,她似乎又恢复了“打不死的小强”本性,脚小伤了一点儿,手可没伤着。她将笔记本摆在床前的书桌上,勤快地自己干一切活儿,加班加点赶工。有时还起床一跳一跳地自己煮稀饭、面条吃,竟比受伤前生活得更加有条有理。可见,人的依赖性一去除,对人类是多大的一项进步啊。什么叶嘉,什么李欢,最好再也不要在自己的生活里出现,以后,自己才有可能忘掉前尘旧事,好好生活,有普通人的快活,那些不属于普通人的烦恼,就彻底抛弃好了。
电话不停地响,冯丰听得心烦,干脆关机睡大觉。
叶嘉大为惊讶,冯丰以前不都是响一声就接听电话的吗?发生什么事情了?她为什么故意不接?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一时倒有点手足无措,心想,真是奇怪。
刘蔷走过来准备给他讲这几天外界的一些事情,还没开口,叶嘉立刻道:“你找到冯丰没有?”
“哦,你说这事啊?我给那位小姐打了电话,她说自己没有事情。问她为什么找你,她也说自己没什么事找你。我看她好像真的没什么事情,就没有告诉你。你知道,恋爱中的女孩子,有事没事都会给男朋友打打电话的……”
恋爱电话?不会吧?记忆中,冯丰仅仅主动给自己打过一次电话,就是两人在医院第一次相逢后的那次,此外,她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了。
现在,自己给她打电话,她为什么一直不接?
“叶医生,下午有一个学术会议研讨……”
“推了,把这两天的一切事宜都推了。”
“还有一个演讲……”
“也推了,我没空。”
“林先生打了多次电话了,说林小姐这几天情绪很好,为感谢你,请你吃饭,顺便再给林小姐看看……”
“刘蔷,你把所有杂事都推掉,明天我联系你。”
心里无来由地慌乱,叶嘉不等刘蔷回答,抓起车钥匙,直奔冯丰家里。
门是锁着的,敲了一次又一次都无人应门。隔壁人家,有人探出头来,惊疑地看着这个久久疯狂敲门的男子,哪里有这种白痴?不怕把别个的门给敲烂?
他探出头见叶嘉都没反应,只好主动开口:“主人估计不在家吧,你这等敲法,要有人,早就出来了……”
“你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怎么知道?”男人一副警惕的防备,心想,该不该打110呢?这男人衣冠楚楚神情可怖,现在,衣冠禽兽可多了,骗子一般都是西装革履的帅哥。
叶嘉转身就走,心里更是慌乱,冯丰究竟到哪里去了?怎么这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哪怕李欢在也好啊,至少可以探听到一点消息。
他给叶晓波打电话:“喂,晓波,李欢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对面,叶晓波的声音大为惊讶:“你干什么?想仗势欺人霸占别人的老婆?”
“少废话,快说,李欢的电话多少?小丰不见了……”
冯丰不见了?这个呆子追上门去找别人的妻子?做第三者做得如此嚣张,什么世道?叶晓波怒从心起,像抱打不平的豪杰:“叶嘉,我警告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说什么鬼话?现在是小丰失踪了,我要去报案了……”
“好事啊。人家不愿意见你,夫妻俩搬走了,躲着你呢。幼稚大王,天下女人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去撬别人的墙角?别个李欢比你的魅力大多了,你就一呆子,我要是女的,也不会理睬你……”
“喂,李欢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小丰?叶晓波,你若不说,你就是帮凶。小丰若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都是你的错……”他边说边想起社会新闻版的各种恶性凶杀案件,不禁打了个冷战。
电话那端,叶晓波差点要喷出血来,自己在北京拍广告,跟冯丰八竿子打不着,咋就成了杀人帮凶了?他恨得咬牙切齿,却立刻就说出了李欢的电话。
李欢这几天一直在外面瞎转悠,心里抱了一点期望:也许,能在哪里和冯丰不期而遇吧。可是,这样的希望,一天一天被湮没。
就像一头野狼,一回头,发现自己的同伴已经不见了,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千年的秘密,孤独的世界,他需要的不止是朋友,更是了解自己的人和伴侣,这甚至是超越男女界限的情意。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生生葬送了这一切。
除了离群的孤寂和恐慌,还有深深的懊悔和担忧,冯丰一个人,脾气那么倔犟,又受着伤,无人照料,岂不会生活得很辛苦?
无论男人女人,除了迫不得已,谁愿意一直是“打不死的小强?”
即便小强,打多了也会死的!
电话响起,很陌生的号码。
他接起:“喂……”
“你是李欢?冯丰在哪里?”
叶嘉!是叶嘉!是这个罪魁祸首!
他笑起来,像个得意的孩子。冯丰,她危急的时候第一个求助的人是自己!她躲开了,也没有再去见叶嘉。
叶嘉,原以为稳操胜券的叶嘉,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需要来自己这里打听冯丰的去向。他连自己都不如。至少自己每天打的两次电话她会接听,至少,自己知道她还是好好的!
心里绝望得如黑夜,口气却轻松得如胜利者:“迦叶,你怎么还敢问冯丰?你一直都是第三者,你这个该死的可耻的第三者,你这个秃驴……”
叶嘉气得“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
冯丰开机,一堆的短信:小丰,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几十条,都是同样的内容。说来奇怪,某一次,冯丰无意中得知,叶嘉不会发短信。他连这样简单的操作都不知道,而且说发短信好复杂,有事情直接打电话多好,干吗要发短信?
可是,今天他是从哪儿学来的?竟然这样刻板地发了几十条。
她删除短信,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幸好,手机没有再响了。
她拿起一本书随便翻翻,手机响起,她一看,还是叶嘉。
她还是没有接。
又过一会儿,手机又响起。如此反复,她惊疑地发现,这手机是每五分钟响一次,不多不少,几乎是分秒不差。她心里有个很诡异的想法:
莫非叶嘉每五分钟就定时打一次电话?
她还在胡思乱想,又一个五分钟过去了。电话再次响起。她不由得拿起电话:“喂……”
“小丰,你在哪里?出什么事情了?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
“小丰,你先说你在哪里?究竟在哪里?快说啊……”
“我在……”
地址说完,冯丰才惊觉,自己干吗告诉他地址?她还在惊惶,叶嘉已经挂了电话,一片忙音。
她不安地躺下,心想,叶嘉又找自己干吗?又空了,无聊了,要找自己陪他聊天?自己可再不愿意做这种差事了——
莫明其妙地令人沉沦下去。
何必呢,何必呢!
半个小时后,有敲门的声音。她吓了一跳。决不是珠珠或者她的婆婆,她们有钥匙,来时从不敲门的,怕她腿脚不灵便。
门越敲越急,她顾不得龟缩,只好慢慢地去开门。
门开了,一张焦虑的脸,叶嘉的神色十分张皇,看她出现,松了口气:“小丰……”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的纱布和左脚上,惊讶道,“小丰,出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我换灯管,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一点小伤,不碍事。”她边说边就要关门,“叶嘉,我今天无法陪你聊天,你走吧……”
叶嘉的手抵在门上,急忙道:“小丰,你怎么啦?我不是来找你聊天的。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很害怕……我以为你不见了……”
心里一阵酸楚。冯丰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叶嘉,该死的叶嘉。
不行,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她吸吸气:“叶嘉,你工作很忙碌,回去吧。你也看见了,我没事……”
叶嘉惊讶而焦虑地看着她冷淡的态度。他从没见冯丰这样过,情切得如小男生看着自己的女孩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好一会儿才说:“小丰,我……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没有,叶嘉从来不曾得罪自己。只是,自己不能再靠近他了。
趁叶嘉发愣,她“砰”地一声关了门。
“小丰……小丰……”
叶嘉的声音被关在门外,越来越小。
她呆站在原地,心里那么绝望,明明是渴望见到他,渴望有人照顾自己的,可是,终究还是不要痴心妄想的好,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多。
她站了一会儿,屋子外面一片寂静,叶嘉已经走了吧。他这样的人,也许是第一次吃“闭门羹”,只怕再也不会来找自己了。
心里又绝望又轻松,走吧,走吧,都走吧。反正,自己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没出现过,现在走了又有什么关系?最好一辈子也不要再见面了。
她回到房间躺着,黑迷迷的,也不开灯,伤心得一塌糊涂:
叶嘉,该死的叶嘉,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他不喜欢自己,他不是迦叶,要不,怎么这样就走了呢?也许,他再敲一次门,哪怕就一次,自己也会开门的啊。
她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到窗口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以为是野猫蹿过,吓了一跳,细看,窗台上黑糊糊的一大块影子。
天啦,有贼爬上窗台了。
“喂……”她大喊一声,赶紧拿了手机就要报警。
那“贼”敲得窗子砰砰响:“小丰,小丰……是我……”
是叶嘉。叶嘉居然爬上了二楼的窗台。
她大吃一惊,赶紧开灯,下床,伸手打开窗子,叶嘉一下就跳了进来。
“喂,叶嘉,你怎么爬上来的,人家看到你会报警的,入室抢劫……”
叶嘉的眼神特别奇怪,完全消失了往日的镇定,又焦虑又急促:“我受过特训,再高几层也能爬上去。小丰,你为什么不理睬我了?”
冯丰还没回答,叶嘉只看着她脸上的纱布和不灵便的脚,一把抱起她。冯丰吃了一惊:“叶嘉……”她话还没落口,叶嘉已经将她放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着,“小丰,你不要乱动,我有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情?”
“你为什么不理睬我?”
“这个……我那天受伤了,给你打电话,你也没理睬我的。我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所以……后来,我也决定不理你了……”
叶嘉看她的头低下去,十分惭愧:“小丰,我不是故意的,我在实验室里,无法离开。那天我见你打了几次电话,猜想你出了事情,心里很不安,就叫我的助理给你打电话……小丰,今天真是急死我了……我以为你不见了……”
心里,一下好像又没那么怨恨啦。
冯丰坐在椅子上,小小声:“哦,是这样啊。叶嘉,我已经好了,没什么的……”
叶嘉看了一遍屋子:“小丰,你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衣服?杂物?我给你收拾好……”
“干吗?”
“你搬到我那里去。”
“为什么我要搬到你那里去?”
“那样方便照顾。”
冯丰彻底呆住,完全不明白叶嘉在说什么。
“我今后会常常在实验室,根本无法来照顾你。我在C大有一座房子,基本空着没人住。你去那里,我才方便……”
“我根本不需要你照顾我……”
“小丰!”
叶嘉的眼神有点奇怪,不由自主地按着自己的左胁,微笑道:“我总不能看着我的狐狸受伤不管……”这一刻,他不再是急切焦虑而陌生的叶嘉,又变成了温和细致的叶嘉。他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态,那么熟悉那么深刻——那是伽叶的神情,是伽叶才会有的神情。
冯丰低下头,眼泪又要流出来,却生生忍住。为什么,每次见到叶嘉,自己就一点免疫力也没有?自己明明早已决定不要再和他有任何交集的啊。
叶嘉也完全不明白自己的举动,只是,当寻不着她的时候,他才强烈地意识到:一定要放这个女人在距离自己最近最安全的地方。她受伤自己不知道、打电话她又不接的情形——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他才明白,自己也会害怕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是个行动派,喜欢解决难题而不是让难题放在一边积少成多,所以,来之前,他就已经有了决定,要采取什么行动。
她的东西不多,除了换洗的几件衣服,那两个包甚至还没打散归位,依旧装着。搬家搬习惯了,所以很少买东西,怕琐碎。
叶嘉很快收拾好她的东西,微笑道:“小丰,我先拿下去放在车里,马上上来接你……”
冯丰从恍恍惚惚中清醒过来,慌忙道:“不行啊,叶嘉,我已经交了三个月房租了,不能说走就走……”
“我们又不喊房东退你钱。你走了,他还可以立刻租给别人,多挣点钱,何乐而不为呢?他才不会怪你呢。”
“可是,我的朋友珠珠给我找了土方医生,明天就要来给我治脸上的疤痕呢……”
“哦?告诉他新的地方不就行了吗?再说,如果土方不行,我们更好就近医治嘛。如果给我瞧出来他这个秘方的秘密,还可以研制出来,造福更多人……”
“不行,珠珠不知道,她担心我呢……”
“给珠珠打个电话说明情况不就行了?她也希望你有人照顾,是不是?”
“我怕麻烦你……”
“怎么会麻烦我?我若天天惦记着,来回往这里跑,那才麻烦呢。”
“你不用来看我。我已经好了。”
“这样我怎么会放心得下?你必须去我那里。”
“可是……我为什么要到你那里去?”
“因为你是我的狐狸。”
每一条理由都被合情合理地驳回。
上诉无效,维持原判。
叶嘉理由充足、光明正大地带人,走喽。
冯丰晕乎乎地坐在车上,一切都被叶嘉收拾好了,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可是,心里为什么觉得如此茫然和害怕?
叶嘉边开车边和她说话,又是笑得人畜无害的样子:“小丰,你晚上想吃什么?”
“我得给珠珠打电话呢。”
完全的牛头不对马嘴。
“好的,你打吧。方便不?要不要我给你打?”
脚受伤,手又没受伤,怎么会不方便?
冯丰暗自嘀咕,只是为难着该怎么向珠珠开口。对珠珠来说,突然冒出个男人,自己跟这个男人跑了?在电话里,她简直不知所云,也不知珠珠有没有听懂。珠珠倒真的不知所云,挂了电话,才明白,冯丰被一个男人接走了。她一喜,心想,冯丰终于有人照顾了,可是,这个男人并不是李欢,那又是谁?
叶嘉的房子是C大新建立的教授别墅区群的样板房,是那种一栋一栋的两层尖顶小房子。车子越近小别墅,就越是清醒。
夜晚的华灯打在人工喷泉、草地和亭亭如盖的榕树上,走过一条架在小湖上的长长的木桥,前面,是一栋尖顶的房子,道路两旁有几棵大小不等的银杏树。这种小别墅并不是电视、电影里看的那种大富豪住的大别墅,而是具有C城特色的独立小栋。
没有围墙,前面是大片的草地,还有些冬日里生长的花,成片地摇曳,粉的白的,夜色下也看不太清楚。在最边上,有一片小小的玫瑰园,玫瑰开得正盛。椭圆的窗前种着天竺葵,尖顶上有鸽子咕咕的声音。
叶嘉停好车,抱冯丰下去。冯丰低声道:“我能走。”
叶嘉一笑,不顾她的反对,抱起她就往里走。
她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淡淡的,很冷清的那种干净。她抬头,忽然接触到他微笑的眼神,脸一红,立刻移开目光,假装没看到。
这屋子里平素只有校方的两名工人,一名是负责花圃的王伯,一名是打扫卫生的陈嫂。平素叶嘉极少来这里,两人见他居然抱了个女人回来,都意外,却并不多嘴多舌,只招呼他:“叶医生回来啦。”
叶嘉点点头:“陈嫂,房间收拾好没有?”
“收拾好了,收拾好了。接到您的电话,我马上就收拾好了。”
叶嘉点点头,抱着冯丰进去。冯丰头晕晕的,像在梦里一样。陌生的客厅、陌生的装饰、陌生的环境,似乎连叶嘉也陌生了起来。
饭菜已经摆好,陈嫂好奇地看看冯丰,先下去了。两人坐下吃饭,冯丰看着丰盛的菜肴和精致的碗筷,简直食不知味,天上地下的差异,恍如隔世。
不,叶嘉不是伽叶。
伽叶是在家庙里念经的单纯和尚,伽叶连肉都没有吃过。伽叶整天在禅房里,在云游中,伽叶怎么会有这样的好房子?
叶嘉不是伽叶!
她忽然害怕起来,就像误入迷途的原始人,好像是另一次的穿越——与自己的生活环境格格不入的一种变迁,何尝不是一种穿越?
我们每个人,一生中,也许都会有一次穿越的机会。
“小丰,饭菜不合口味?”
是叶嘉温和的声音。他这样微笑,就又完全是伽叶了——伽叶的相貌、伽叶的声音。一时间,伽叶或者叶嘉,完全分不清楚了。也不知道是伽叶变成了叶嘉,还是叶嘉变成了伽叶。
“小丰,为什么不说话?”
冯丰放下碗筷,嘘了口气:“叶嘉,我觉得好奇怪。我不想在这里,我想回去。”
依旧是满面的笑容,却是固执的神情:“小丰,你累了,待会儿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我叫陈嫂帮你。明天,我会请最好的整形医生给你治好面上的疤痕。你不要担心,那并不严重,很快就会好的……”
冯丰并不是在担心这个,相反,她一点也不担心疤痕了,只是,自己为何进入了这样陌生的环境?
叶嘉见她不安的神色,筷子放在碗里扒拉着米饭,又不吃,跟个小孩子一样惴惴不安。他微笑着夹一些菜给她:“小丰,我曾经去过云南边陲的一个小地方,那里,好客的人们劝客人吃饭菜,说的话特别有意思……”
“怎么说?”
“吃吧吃吧,尽量吃吧,把肚子搞大。”
冯丰怔了一下,“扑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种劝客的方式,还真是“豪放”。
“呵呵,我也知道,有个地方请客人吃饭,就劝人家‘吃吧,不要脸地吃吧’……”
“哈,我还真是饿了。小丰,我们都吃吧,‘不要脸地吃吧’,最好‘把肚子搞大’……”
两个人哈哈大笑,冯丰放松了心情,不知不觉就吃了两小碗饭。自受伤以来,她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