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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乱成一团,尖叫的、逃窜的、茫然的,一片嘈杂。
言真真被吵得头更晕了,太阳穴突突直跳,半站半靠在凌恒身上,纠结地问:“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你还看到了什么?”凌恒在她耳边低声问。
他看不见吗?她更奇怪了,详细地说:“影子,墙上好多扭动的黑影。”
凌恒环顾四周,果然在墙壁上看到了如同妖魔一般乱舞的黑影,由淡转深,像极了都市传说中的瘦长鬼影。
它们体型瘦长,如若失去生命力的枯木,张牙舞爪,专往有人的地方扑去,五指如钩,怪异可怖。
理智尚存的人惊声尖叫,喝醉了的几个男生却不知道是不是酒壮人胆,看见这样的怪象不仅没有跑,反而迎了上去,挥舞着手里的台球杆:“走你!”
凌恒:( ̄_ ̄|||)
说来也奇怪,这些鬼影和眼睛看着吓人,但似乎没有什么威胁,只是在墙壁和地板上来回游荡,做出扑人的样子。
他立即镇定下来,走上前半步,踩中一只眼睛,狠狠碾下。
没有踩中的真实触感,但眼睛却表现出了被伤害到的样子,吓得合拢,咕噜咕噜滚远了。
奇怪的东西,存在却没有威胁。
他微蹙眉梢,忽而想到了什么,一把握住了言真真的手腕。指腹下的脉搏跳得很快,又看她的瞳孔,有明显的扩张。
一个模糊的念头浮现到了脑海。
凌恒拿起吧台上的粉红柠檬水,浅浅抿了口,细细品尝。果然,在酸甜的口味之中,隐藏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感觉到舌头有些酥麻,虽然很快消失,但毫无疑问,是某种致幻剂。
毁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让她丢脸,也不是羞辱她,而是摧毁她的人生。让她在今后漫长的岁月中,都无法从深渊里爬出来。
太狠毒了。
凌恒又惊又怒,可现场乱成这样,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而且,这些怪物来得太奇怪,完全不符合平时的认知,应该不是那些,是……是和真真有关。她果然是和他一样的人。
不能叫人发现这一点,她会很危险。
凌恒迅速镇定下来,沉吟片刻,拔高声音呵斥:“安静!乱跑什么?”
“凌恒,有鬼啊!”女生们抱作一团,哽咽着说。
“什么鬼,恶作剧而已。”凌恒环顾四周,语气平静,“谁搞的3d投影,这种时候吓人,今天可不是万圣节。”
没人应声。
他加重语气:“行了,别叫也别乱跑,都先上楼,去包厢里待着,这边要打扫一下,地上都是碎玻璃——你们真的是喝多了,这点判断力都没有。”
也许是凌恒的姿态过于从容,十分让人信服,又或许是鬼影和眼睛都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大部分人立刻相信了恶作剧的说法,从惊慌失措变成怒火中烧。
“谁这么缺德,拿这些吓人?”
“做得这么逼真,太吓人了,好过分。”
“方钧,你人呢?是不是你干的?”
“我就说哪里有鬼,看把你们吓的。”
众人嘴上吵着,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犯怵,一边骂一边地往楼上走,不想再看到这些可怕的东西。
凌恒看向酒保,冷冰冰道:“肯定有人受伤了,你们把医药箱拿过去,让他们都老实地待着。”
酒保们都知道这群少爷小姐的身份,唯恐他们出事,自己遭殃,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把崴了脚的、醉了酒的、腿软呕吐的半搀半扶弄到了楼上的包厢。
张轻絮走了过来,脸颊微红,眼神倒还清明:“要我帮忙吗?”
“你也上楼去。”凌恒说,“暂时不要下来。”
她吃了惊:“怎么回事?”
“叫你上去就上去,看好大家,不要让任何人提前离开这里,少了一个人,我算你头上。”凌恒神色凝重,不似玩笑。
张轻絮的面上浮现出一霎的恼怒,但强忍了下来。凌恒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应该不会故意打她的脸,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闹这么大,他瞒不住,早晚要解释。
她衡量了下,勉强点点头,转身上楼。
凌恒自己没走,弯腰把迷糊的言真真横抱了起来,放到一边的沙发上。而后掏出电话,拨出了个号码:“王凛,带一份沉眠剂过来。”
他报了地址就挂了电话,没有任何解释。
“一个?两个?”言真真拧眉看着天花板,满脸疑惑,“真的?假的?”
天花板上的黑影忽隐忽现,像盘踞在老宅里的恶灵,更恐怖了。
“真真。”凌恒从吧台拿了冰块,敷在她的脸颊上,低声道,“听我说,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是幻觉。”
言真真反应慢了拍:“什么?”
“像你我这样的人,精神一旦受到刺激,就会看到不可描述的幻象。”他说,“通过我们,它们会真实地出现在现实世界里。”
有些东西介乎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
比如他之前的梦境,明明只是精神世界的接触,但由于祂过于强大,通过他这座桥梁,双方的意志会影响现实世界。
梦是虚幻的,也是真实的。
言真真费劲地理解:“幻觉……我把它们……”她还保留着一点思考能力,顿时露出惊容。
喵喵喵,难道是她无意识地言灵了?
“不要怕。”凌恒抚摸着她的额角,心中已经有了计划,“我会解决的。”
“我来!”她猛地起身,却发现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万花筒,连带他的身影和声音都模糊不清。
舌头突然不听使唤,喉咙干涩得要命。
她要说什么来着?眼前的影子,好多影子,那是什么?她看到了恶心的肉块,和肉块上蠕动的触手,还有嘴,好多黏液顺着无数张嘴滴落下来。
触手向她探了过来。
这是幻觉?
不,绝不是!
你是谁?
“真真!”凌恒握住了她乱抓的手,发现太困难,只好转而抱住了她的腰,“冷静下来,不要去看,千万不要多看。”
他一边安抚她,一边沉下心。
意识一分为二,安抚她的是半个,另外的半个开始下坠。从天空坠入大海,往下再往下,幽凉的海水拂过他的身躯。
整个酒吧倏地昏暗下来,一霎间,所有的灯光都被蒙上了暗影。
浪潮自他脚下蔓延开来,章鱼似的触手游曳在地板上,不断吞噬着油绿的眼睛和墙壁上的鬼影。
海水的味道弥漫。
“古老的气息,这是……的味道……她是……”呓语般的念头盘踞在脑海,传递着模糊不清的讯息。
凌恒收紧五指,猛地睁开了眼睛。
地板上和墙上的怪异之物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滑腻粘液和海水的咸味。
他吁了口气,心下微定,总算是遮盖过去了。
“笃笃笃”,门被推开,戴着墨镜的王凛出现在他面前,用时不超过十分钟:“少爷。”
凌恒抬起头,神色冷淡:“有人在饮料里下了东西,我失控了。收拾一下,不要被他们发现问题。”
“他们是?”王凛面不改色地问。
“一些朋友。”凌恒说,“我和他们说是恶作剧,但瞒得过大部分人,有几个肯定会起疑。”
“明白了。”王凛点点头,掏出药剂和针筒给他,“这位是言小姐吧,她怎么了?”
凌恒顿了下,没有回答,只是排出针筒里的空气,抽取了药剂,熟稔地在言真真的胳膊内肘找到静脉,注射药液。
王凛耸耸肩,开始清理现场的痕迹。
他找到水管,三两下将其砸裂,搞了一出水漫金山,而后撒入特殊的药粉,掩盖气味和痕迹。
同时没忘记掏出一个小滴瓶,在通风处砸碎。
微苦刺鼻的味道弥漫到空气里,被打开的排气扇尽数扫除。
“发生了什么?”方二从后门匆匆赶来,身上还带着香水味。
今天虽说是借了他的场子,可他和一群说不好成年没成年的小朋友们肯定玩不到一起,八点多钟就去了别的地方“放松”。
谁想就这一错眼就出了事。
接到张轻絮的电话,他心里就是一咯噔。
“鬼影”不可能是真的闹鬼,只可能是有人玩大了。
这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也就是这帮孩子年纪还小,大一点的那群人玩得更狂,什么香的臭的都忍不住要试试,俗称作大死。
所以,方二的神色异常严肃:“严重吗?要不要进医院?”
“群体幻觉。”凌恒说,“我骗他们说是投影,把他们都赶到楼上去了。”
方二拧起眉:“怎么会?”
王凛晃了晃手里的滴瓶碎片:“应该是想来点刺激的,然后为了毁尸灭迹,丢掉了角落里,没想到里面的东西挥发性很好,大家多多少少吸入了一些,加上酒精的作用……这不奇怪。”
他将碎片装进透明的证物袋里,拿起吧台上的粉红柠檬水,闻了闻:“少爷,这杯酒怎么办?要拿回去化验提取指纹吗?”
方二的眼神蓦地沉下。
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事,不管谁干的,方家逃不过去。要是凌恒打算深究到底,少不了沾上麻烦。
必须把主动权拿回来。
“这件事就由我去调查吧。”方二开口,“不管怎么样,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凌恒没有回应,低头看着因为注射了药剂而沉睡的言真真。沉眠药剂是专门针对灵感高而谵妄的病人研制的,非常好用,能避免人陷入疯狂。
她不会有事的。
他能把事情掩盖过去。
“药是下在真真杯子里的。”凌恒说,“我也喝了。”
王凛不着痕迹地动了动眉毛,怪不得呢,敢情两人喝的同一杯。
方二懂了,道:“我会给言小姐补偿。”
“那就这样吧。”凌恒看向王凛,使了个眼色。
王凛做了个随意的手势,手指松开。
玻璃杯落地,里面的饮料撒得一干二净,玻璃杯也碎裂成渣。
方二面色缓和,当着他的面毁掉物证,看来是不打算追究了。他投桃报李:“善后的事交给我吧。”
凌恒草草点头,拦腰抱起言真真。
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眉毛皱起,挣扎着想起来。他被吓了一跳,药剂的效力这么强,她若是清醒,必然会引起王凛的注意。
来不及多想,凌恒马上低下头,额头碰到她的额角,把她的异动压了下去。
王凛察觉到动静,斜眼看过,只当是亲吻,耸耸肩又转开。
凌恒这才松了口气。
目前为止,计划虽然粗陋,但已经勉强达成了目的。
对于那些喝得稀里糊涂的人,会把今天的事当做是一个恶作剧。如今3d交互技术已经十分发达,说成是高科技投影,一点也不违和。
而如张轻絮之流,稍微查一查就知道不对劲,给他们的解释便是致幻剂。下药的事情真实存在,不难证实,证据已经毁掉,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家里,王凛肯定会把今天的事和父亲禀报。
但很巧,他昨天才接受过“神赐”,力量有所增长,误服药物而失控很正常,现场有家里熟悉的痕迹,就算有怀疑,又能有多少呢?
这么三重遮掩下来,应该能将真真的问题隐瞒过去吧。
他望向沉睡的女孩,眉眼间闪过一抹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