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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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的时候,停尸房那边传来异动,听着就吓人。

言真真飞快摁灭照明的手机,缩回火化间的门后,感觉肾上腺素急速飙升,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凌恒微蹙眉头,敏捷地闪到她身边,通过缝隙往外看。

殡仪馆的格局是凹字型,中间是大堂和可租赁的灵堂,左边是办公区,右边是火化间和停尸房。二楼则改成了宾馆和饭店,包办了白事的后勤问题。

右边北面有一道后门,专门供医院和灵车出入,方便接收死者。

晚上九点多钟来人,不正常,但也不算特别稀奇。

凌恒并不着急,尸体送来不是立即能火化的,需要办理各种手续,留在火化间不会被发现。

但世事总是出人预料。

一个佝偻的老头推开了后门,身后跟了个穿西装戴墨镜的帅哥。

他露面的刹那,凌恒的身体陡然绷紧。

言真真马上辨认出,这个浑身充满装逼气质的家伙,就是被她形容说像史密斯的王凛。

——他是凌先生的司机,凌家的心腹。

她顿时兴奋起来,捂住口鼻,免得急促的呼吸声引起怀疑。

没有开灯,走廊里只有安全出口散发的莹莹绿光。

王凛问:“几个?”

“就俩。”老头伸手按出指纹锁,停尸房的门打开了,一蓬蓬冷气吹出。

王凛跟了进去。

自动门立即关上,窥不见里面。

言真真和凌恒咬耳朵:“他们在干嘛?”

凌恒没有回答。

一分钟后,门打开,王凛推着一个28寸的行李箱出来。

老头关上门。

“档案处理了吗?”王凛随口问。

老头点头。

王凛提起箱子离开。

老头耐心等了等,听外头的引擎声远去,才按照原路返回。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简洁高效无废话,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了。

言真真忍不住问:“他偷了尸体干什么?”

凌恒沉默了会儿,低声道:“不一定是尸体。”

“停尸房,行李箱,不是尸体就是器官。”言真真推理,“如果是鬼,没道理要处理档案吧?”

凌恒无言以对。

“你怎么这么反感?”言真真扭过头,和他四目相对,距离这么近,两人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吐出的热气,“难道你知道他要拿尸体做什么?”

凌恒的呼吸本能地凝滞了一刹。

“噫。”她笑了笑,却没追问,“现在怎么办?”

凌恒暗松了口气,若无其事:“该回去了。”

言真真居然还记得正题:“我还没找到线索。”

“放弃吧,既然王凛会出现,证明这里已经完全由我父亲掌控。湘姨如果有什么问题,肯定找可靠的人解决了,我们从别人口中得不到任何线索。”凌恒道。

“那怎么办?”

他顿了下,放轻了声音:“先把湘姨的骨灰接过来,验一验。”

言真真对刑侦鉴定的了解全来源于小说,闻言大感奇怪:“骨灰还能验死因?”

“不。”幽冥的绿色微光下,凌恒的语气颇为微妙,“验一验那是不是湘姨的骨灰,或者说,是不是人的骨灰。”

言真真轻轻吸了口冷气。

偏僻的郊区不好打车,他们先骑着藏好的自行车到了附近的居民区,结果不幸赶上了下雨。幸好这里有回市区的公交车,擦着雨点踏上了回程。

车上人少,雨珠打在玻璃窗上,划拉出一道道水波纹。

两人坐在靠后的座位上,压低声音交流。

“你怀疑我妈的尸体就有问题?”言真真不解,“因为王凛吗?”

“不是。”凌恒好说话的时候,确实是个耐心的人,解释道,“湘姨是因为‘意外’去世的,身上应该会携带一些东西,但我并没有感觉到。”

言真真是好奇宝宝:“什么东西?残念,戾气,还是什么?”

凌恒冷酷无情:“没法解释,自己体会。”

她才不怕他的冷脸,抱怨道:“这也太玄了,你不能讲清楚一点吗?”

“你要知道,”凌恒慢慢说,“那些东西不是游戏里的怪,没有血条、法力值、技能描述。非要说的话,‘不可描述’和‘无可名状’才是它们的特征。”

言真真大皱眉头。

不可描述,无可名状,这可是言灵的天敌啊。

“我有个想法。”凌恒沉吟道,“湘姨的死应该是个意外,可是她死亡后,发生了出人预料的事,引起了我父亲的注意。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她在我们家那么久了,一直平安无事,死了却要把你找来。”

言真真同意他的判断。

假如丁湘生前流露出什么不同寻常,凌家可以直接逼问,而若是如此,凌恒必然会发现异常,不会一无所知。只有在死后暴露出问题,才会迫使他们曲线救国,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

那么,丁湘的异常,会和她有关吗?

“你在想什么?”凌恒察觉了她的走神。

言真真说:“我的父亲。”

他愣了下。

“我妈就是个普通人,不然怎么会做佣人?”言真真巧妙地嫁接了概念,半真半假地说,“我舅舅一家也没有特殊之处,唯一有嫌疑的,不就是我那个不知身份的亲生父亲吗?”

凌恒迟疑了下:“说起来,湘姨从来没提起过那个人。”

言真真算了算日子:“我尽快把我妈的骨灰拿过来,然后你帮我找人验?”

“我会。”凌恒道,“你直接给我就行。”

她马上打蛇随棍上:“那我要旁观。”

凌恒考虑了下,勉强同意:“行。”

双方就正事达成一致,氛围便松快了许多。到达市区后,言真真发现附近就是导游刘悠提过很多次的美食一条街,旅客们必打卡之地。

她没来过,又见雨已经停了,就说:“我饿了,要去吃夜宵,你去不去?我请你吃。”

凌恒抬腕看表,没瞅清,言真真已经拽住他的胳膊走了过去。

所谓的美食一条街,其实是个泛称。这里集中了许多吃食店,门面都不大,有的甚至只有一个窗口。

街道两边摆满了塑料桌椅和遮阳的廉价太阳伞,游客们挨个摊位买过去,捧着各式各样的吃食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拍照打光,热闹极了。

头顶的电线密密麻麻交织着,悬挂着老式的灯泡,近看落后,远看却有一种星罗棋布的美感。

各种食物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勾勒出鲜活的烟火人间。

言真真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了片刻,举着两串炭烤鱿鱼回来了。这家店相当有水平,完美保留了鱿鱼的外形不说,几条触须上弯卷翘,吸盘明显。

“给。”她咬住鱿鱼须,用力咀嚼。

凌恒默默推开了她的手,一点胃口都没了。

言真真也不强求,自顾自啃完了两条鱿鱼,擦擦嘴,买了荞麦冷面、烤面包和炸串,以及一碗料很奇怪的烧仙草。

凌恒先下手为强,夺走了看起来最清爽干净的荞麦冷面。

“你不分我一半吗?”言真真吃惊。

小吃这么多,大家都是分着吃才能尝得多啊,不然买那么多干什么。

凌恒假装没听懂:“我吃得下。”

言真真:(ˉ▽ ̄~)

被报复了,真记仇。

青春期的胃就是个无底洞,虽然食物分量很足,可莫名其妙就是全都吃掉了。

回到庄园已经将近十二点。

也许是命运怜悯了年轻人,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凌恒放下了悬着的心,疲惫如潮水涌来,他躺进舒服的被窝,少见地沾枕便睡着了。

次日眨眼过去。

星期五,言真真找到了张笠,提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要求:“我舅舅说,下周二是黄道吉日,适合下葬,要我尽快把我妈的骨灰带回去,入土为安。”

张笠略有吃惊:“这么急?”

言真真露出为难羞窘的表情:“我舅舅比较迷信。”

锅甩家里的长辈头上,张笠总不能当面质问:“这要、要和墓地联系一下。”

“拜托张叔叔了,我周六拿到的话,周日就能送回家里。”言真真安排得十分明白。

张笠勉强应下。

第二天,他说和墓地联系好了,可以去接骨灰,并且:“先生说你一个女孩子出远门不安全,我送你回去,等到下葬后再回来。”

言真真回绝:“我自己坐飞机来的,当然也可以自己回去。”

“你还没有成年。”张笠语气笃定。

“不用。”言真真笑了,理由充沛,“我妈要葬在老家,那里规矩严,不让外人参加,祖宗会生气的。”

张笠低头看着她,缓慢道:“真真,叔叔是为了你好。凌家接了你来,就要保证你的安全。”

言真真沉默了会儿,幽幽问:“叔叔一定要跟我去吗?”

“已经订好票了,周日上午十点半。”张笠道,“我会安排好的,真真照做就行了。”

“好吧。”她轻飘飘地说。

接骨灰的过程乏善可陈,拿着身份证明去墓地签个字就好。骨灰被放在一个木质的盒子中,沉甸甸的。

出于忌讳,言真真今天不打算回凌家,定了个机场旁边的旅馆住一晚。

临别前,张笠审视着她,再三强调:“明天我会来接你,不要乱跑。”

“好。”言真真笑眯眯地应下。

鉴于她之前还算安分,得罪了凌家也没好处,张笠姑且信了她,没要求陪同也住一晚——性别放在那里,这未免太过奇怪——只想着明天早点过来。

然而很可惜,噩运在他要求同去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注定。

周日上午九点二十五分,他开的车与一辆疲劳驾驶的货车相撞。幸好两个司机的驾驶技能都不错,双方擦掠而过。

货车稳住了,一头栽进绿化带,司机只是皮外伤。

张笠开的轿车却轻,不幸倒翻,困住了他。

路人们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救人的救人。救护车很快就到,载走了受伤的张笠。

他脾脏破裂,不过急救得当,并无生命危险。

约莫半个小时后,他从麻醉中清醒过来,发现已经是11:05了。

言真真已经飞往浦东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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