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无心为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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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魔法历4年冬1月8日，逶迤而来的小佣兵团终于抵达了帝都史坎布雷。按照正常的速度，从狮子河经大陆公路返回帝都大概的时间是15天——在小佣兵团内70%的人员有不同程度的伤害，更有莹等重伤者，行程的时间略微拖延了几天。

艾米和隆、莫野两个长辈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位于艾米诺尔大陆北侧的帝都纬度相当高，北靠艾米诺尔大陆第二高峰，进入冬季后，一般雪花不断。今年看来尤其如此，昨天夜里从冰封大陆越过大洋呼啸而来的北风拼命地推拉着房门和窗户，漆黑的夜空中漫天纷飞着鹅毛大雪，早上起来，雪才刚刚停止。太大的雪给道路清理工作造成了极大的困难，路上积满了厚厚的雪，必须给架车的辕马脚上绑上厚厚的毡布，车轮也要作防滑处理，好在相当部分的小佣兵团成员都是来自于冰封大陆，处理这些工作都是轻车熟路了，只是路上行进就更加慢了。

踩着脚下厚厚的积雪，远远地，3个人同时看到了帝都的南门，莫野眉头微微拧了一下，小声地说了出来：“看来帝国还真的什么都不耽误呀。”

“哦。”隆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尖刻的话语像是早就预备好似的飘了出来：“帝国贵族的使命就是保护国家……呃，更准确地说是保护国家的尊严，在大敌到来的时候，如果不举办些大型的庆典活动，顺便表现一下阳性动物的重要能力，如何表现出他们对打败凶残敌人的信心呢？至于我们这些军人和佣兵，我们已经害怕得脚都软了，所以只能拿起武器勉强御敌。这在勇气的境界上，根本无法与贵族们相比。”脚下的积雪发出吱吱的响声抗议着说这番话的主人姓名中也带有贵族的标志。

帝都南门是帝国的点将台，历年来出兵、阅兵、结社等大型的活动都是在帝国南门外举办的，这里有很多现成的楼台甚至是巨石垒就的点将演武高台。帝都正南门连接帝国广阔的南疆，每天进出的人群也极多，就帝国周边16个城门而言，这里是最热闹的。只是，今天看来，这个热闹已经远远超越了平常。

远远看去，帝都南门外架起了3座非常高的彩楼，红色彩绸从极高的楼顶顺畅地落在地面，在红绸之上，束缚着绿色和黄色的锦缎。在彩楼顶上，魔法师召唤了无数的圣光精灵，精灵们聚集在一起发出耀眼的光芒。天地间一片银白色，在巨型彩楼的衬托下，原本高大的点将台似乎成了小个子。

彩楼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五彩盛装人群，看来帝都是在举办什么盛大的庆典。

能够明显区分出来的是，其中有相当多的帝国贵族，特有的只有在极为正式场合才戴的各色冠帽让人极为容易地认出了他们。更多部分人似乎是帝国普通公民，在人群的内部和外部都有相当数量的骑士部队在维持秩序——在前线吃紧的情况下，利用帝国四大精锐之首的七彩龙骑士团维护庆典仪式，无疑太奢侈些了，这也难怪两个中年人发出异样的声音。

更为扎眼的是，雪白的大陆公路突然变成了红色，看来是用特有的红沙专门把道路重新铺垫了一次——不知道什么样的庆典也不知道谁出席是什么规格的庆典，竟然如此之豪奢。大陆公路主干道最少的宽度也是40米，在接近大城市尤其是各国帝都的干道甚至宽达80米，把长达2000米的大陆公路用红沙铺道，手笔够大。或许是其他帝国位置极为显贵的人前来帝都吧。

后面涌上来越来越多的小佣兵远远地看到了这些，气氛骤然压抑了下来。没有人说话，但是所有人眼中都飘动着焦躁不安——歌舞升平夜夜欢，难道这就是小佣兵团伤亡80%后苦心守护的帝国？

佣兵团与帝国正规军队不同，佣兵团是佣兵们用自己的生命谋生的组织，在这种组织中，“生存是唯一的目的”。因此相当数量的C级以下的佣兵团在处理日常佣兵业务以及佣兵常规战争中，对于道义骑士风度等都相当之淡漠。20%以上的C级佣兵团都或多或少有过背叛雇主的行为。当然，这种行径一旦发生，将会导致佣兵团的评分标准大幅度降低，甚至永远地失去了升阶的权利。

对于国土的概念，佣兵们更是淡薄，对于西林岛困守10日，小佣兵团所有佣兵都没有说什么——虽然牺牲这么多。对于佣兵而言尤其是B级以上的佣兵团而言，完成雇主的任务是天职。当一个佣兵团拥有在某个国家驻守、税收的权利，那么守土10日，就是这个佣兵团必须履行的任务。

但是，现在看到如此盛装的帝都，600人的佣兵团一战阵亡了200人，真的值吗？

艾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挥手示意小佣兵团从大陆公路主干道进入东支路，准备从东南正门入城。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看的为好。

大队伍刚刚转移了方向，远远的彩楼下有人显然也发现了公路上来的佣兵团，正在外围监控秩序的一支七彩龙骑士团的地行龙骑兵似乎接到了命令，至少100个骑士急速启动，在短短的几息后，1列纵队快速变成4列纵队。七彩龙骑士团确实名不虚传，随便拉出来一个小队的骑士，坐骑龙竟然严格按照红、蓝、绿、黄4种颜色区分，急速奔驰中4列队伍中的坐骑龙竟然没有一个骑士乱了颜色。

可惜，如此训练有序的骑士队伍竟然不是出现在战场上……没有任何人发出命令，年轻的小佣兵团团员竟然极为有序地发出嘘嘘的声音以表示出不屑。艾米无奈地苦笑着，这个时候即使是佣兵团团长也不能说什么——佣兵团毕竟不是军队。

为了躲避高速奔驰而来的骑士队伍，小佣兵团几个主要的干部示意队伍加快步伐，没有受伤的小佣兵扶起行动不便的伙伴。

或许地行龙骑士是来检查远远前来的武装队伍，4列骑士中竟然有一列高速奔驰中跃过了宽达3米的大陆公路排水沟，雪花飞溅瞬间形成了一面高高跳跃的白墙，红色的地行龙向小佣兵们包抄了过来。

小佣兵团的少年们都有些吃惊，闪电般袭来的地行龙骑士呈钳形压上来给少年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此时，已经无需队长发出命令，没有受伤的小佣兵快步向前进一步，银色的长剑瞬间排成了前后两排，最前往一排的剑士半蹲身，长剑向上斜挑，第二排剑士平身长剑平出，草原精灵们拉开了长弓。

“前面是A级佣兵团小佣兵团吗？佣兵团长艾米阁下在吗？”

红色地行龙骑士狂风般在小佣兵团前面打了一个回旋，所有的龙骑士右手整齐地举起平放于左胸前——向小佣兵团表示了军人恭敬的礼仪。最前面的骑士身上红色的玄甲上浮雕着自己的家族标志——一个咆哮的狼头，头盔上有三根蓝翎，明显是帝国小队长级别的军人。他用极为恭敬的语气问：

“哦，是找小佣兵团的？”

“哦……是，是我们。”艾米从小佣兵团第三排的人群中走了出来。

“哪位是艾米团长？”更多的骑士在侧方停了下来，奔腾的龙蹄声中隐约听到了肯定的答复，所有的骑士右手顺次落于自己的左胸。看着眼前90%以上的佣兵都是年纪仅十七八的少年，所有的骑士露出了惊异的目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泛大陆仅存的5大A级佣兵团中的一支？

“我，我就是。”艾米眼中流露出疑惑的神色。白衣少年话音还未落，井然有序的骑士队伍竟然隐隐震动着，部分年轻的骑士甚至情不自禁地小声说了出来：

“这么年轻？”

“怎么可能呢？”

“一个小孩子呀！”

……

面对这样一支几乎全部由少年组成的佣兵团，开始或许还有人怀疑，但是看到里面60%以上的佣兵身上都包裹着白色或者红色的绷带，所有的骑士都相信了。

七彩龙骑士团骑士小队长眼睛同样露出迷茫和无比的惊讶，贵族世家子弟特有的处变不惊的气质让这个骑士保留了外交官般的稳重：“艾米团长，尊敬的红石陛下以及池元帅等帝国重臣正在前方等候贵佣兵团，他们让我来请贵团前往参加专门为贵团举办的授勋仪式。”

“哦？”不仅仅是几个负责人，所有的小佣兵都惊讶了。

艾米以及几位主要负责人当然记得林伯爵曾经提过，红石大帝可能会开专门的庆功会……只是，小佣兵团由于伤兵累累，每天行程耽搁极多。就算帝都方面想做些什么，帝都也不可能为了迎接一个小佣兵团，天天在外面作什么特大的排场。因此，按照艾米等的想法，还是先进入帝都，然后和池傲天等汇合后，再说其他的吧。

当然，艾米等人并不知道，红石大帝通过帝国军部特地关照过，小佣兵团每到一个大陆公路大型驿站，驿站都会派士兵快马加鞭向帝都传递小佣兵团最新的情况。

彩楼上端坐的红石大帝手中现在有一份极为详细的小佣兵团资料，其中甚至详细到了目前各个佣兵的伤病情况。

刚刚围上来的黄色地行龙小队在确认到来者确实是今天的主角——小佣兵团后，在队长的带领下在大陆公路上盘旋了半圈呼啸着奔向了帝都南门。最前面的小队负责人极为洪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天地：“小——佣——兵——团——到——，艾——米——哈——伯——团——长——驾——到——”

在帝国军队中，纯以战力而言，北部联邦的军团最有实力问鼎，但是，如果讲哪支部队中出风流才子？哪支部队中多是彬彬有礼的绅士？哪支部队云集了最多多才多艺的风云人物？在这些方面，防守京畿的七彩龙骑士团自认第二的话，那么绝对没有任何一支部队敢站出来说自己是第一。

七彩龙骑士团中95%以上的军官80%以上的士兵都享有帝国贵族头衔，有一个成年贵族曾夸张地说：“如果流星雨在夜间毁灭了整个七彩龙骑士团的营地，那么艾米帝国九成以上的贵族需要在门前挂上白色的丧带。”当时还是子爵的年轻池寒枫也在场，他冷冷地接了一句：“你认为，在夜里，七彩龙骑士团的营地里会有士兵吗？”

从客观角度讲，池寒枫正式接管七彩龙骑士团前，在夜里，七彩龙骑士团的营地中确实很空，这些帝国世家子弟此时大都活跃在帝国每天都会举办的舞会、宴会上，鲜艳的骑士服无疑是打动纯情少女最有力的武器。

当然，纯从战力而言，七彩龙骑士团也拥有着超一流的水准，艾米帝国以武建国，武勋封赏之高是文官根本无法期望的。帝国贵族子弟都极为崇尚武力。

更难得的是，在该骑士团参加的历次战役中，不乏出现过一个350人的满员骑士小队几次冲锋后只剩下10多个骑士，而这10多个创伤累累的骑士会再次集合后发起最后一击的战例。荣誉绝对高于生命，这种贵族式的骑士精神的表现，在其他部队中是很难看到的。

——《众神大战·卓越骑士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