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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许久未被推动的木门发出了沙哑难听的推动声。
“咳咳”司清玉用手在面前挥了挥因木门掉落下的灰尘,将院子的木门打开,走进这许久未踏进过的院子。
里面的一切都铺满了灰尘,一看便知许久未有人住过。
司清玉站在院子中央面带怀念的微笑打量了一下四周,嗯,还是和以往一般模样。
她走到院子桌前刚想将包袱放在上面,却在看到布满灰尘的桌面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将包袱扔在了上面。
站在这熟悉的地方司清玉连着这几日的伤感忧愁淡了些。
山间稀疏的阳光洒在院子里,给微凉的秋日带来丝丝暖意,司清玉舒适的伸了个懒腰。
放眼一看这房子的格局与回乡镇的竹屋差不多,却又比那里要更大些。
这里是真正的世外桃源,院子门外便是一片桃花林,周边群山环绕,若是不熟路的人想找到这个地方也是极难。
当初她便是与司母在这里隐居,在司母未走之前她从未出过这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虽只有她与司母两人,可生活却过的十分惬意无忧愁。
自司母走后司清玉才走出了这里,只因司母的遗愿。
如今司清玉在京城只是呆了几日便是如何都呆不住,想着还不如回来这里生活。
反正她也没甚可挂念了。
司清玉垂下眼眸,只觉一阵迷茫恍惚在她心间徘徊。
甩了甩脑中再次浮起的思绪,司清玉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还想这些做甚。
只望以后他莫要再做些追悔莫及的事。
司清玉提起桌面上的包袱,推开卧房的门,顿时被一阵灰尘熏的睁不开眼,她用手捂住口鼻在前面挥了两下,走进去将包袱放好才出门。
今日若是她要住下,恐怕还要费不少力气,司清玉可受不得睡在一片尘埃里。
她挑起院子里的两个木桶,从外面的桃花林穿过,走下两山之间的斜坡不远处便是一条山泉小溪。
司清玉在溪边蹲下身子,在手放到清澈透亮的溪水里捧起一把便拍在脸上,冰凉清爽的感觉顿时让她有些浑噩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将两个木桶也装满溪水,才用担子挑起往院子走。
等她将卧房打扫一遍时天色已经暗下,司清玉皱眉看了眼天色,再看了眼外面依旧灰尘布满的院子。
叹了口气,罢了,明日再弄罢,今日过来时也花了不少时间,现在一时半会想弄完也难。
草草吃了些干粮,司清玉将司母的牌位放于一尘不染的桌面上,用手帕细细的擦去牌位上染上的一点灰尘。
司清玉看着牌位,嘴角挂起柔柔的微笑,双眸就像夜里的细碎的星光,她额头抵着牌位蹭了下,就像一个孩子依赖母亲一般:“娘,我们又回来了,开心吗?”
静了会,又道:“我也很开心。”
如果他也在的话,他应该也会很开心。
怎么又想到那人了
司清玉烦闷地揉了揉眉心,看向桌上的牌位,不自觉的扁扁嘴:“娘你说我应该原谅他吗?”垂下头扣着自己的手指:“虽然他做了很过分的事,可”
“可他毕竟是我的夫郎,若是我更了解他一些,更关心他一些,我想他便应该不会像这般没有安全感”
牌位自是不可能回答她的问题,女子的声音就像在自问自答。
司清玉叹了口气,有些泄气的趴在桌面上,脑子里不停的想着之前的种种事情,眼皮愈来愈沉重。
恍惚间身体似飘起来了一般,眼前出现一片白雾,司清玉透过白雾看见以前她和司母在一起的生活。
司母儒雅疏离的眉眼弯弯,双手抱着幼小时候的她上下抛着,嘴角挂着慈爱的笑意:“玉儿,开不开心?”
“哈哈哈开心!”幼小的司清玉开心地挥着小手,稚嫩清脆的笑声从她嘴边溢出。
“那为娘再抛高些好不好?”
“嗯!”
司母抱着年幼的她在院子里不停的转着,清脆悦耳的笑声回荡在山间。
与司母在一起的时间里,是她最开心最无忧无虑的时候,她就像一个真正的孩子,对着司母撒娇讨乐。
眼前的白雾又是转过,画面不停的变换,都是她与司母在一起时的日子,司母教她如何治病如何把脉还有如何制药,两人一起去采药,一起做饭,一起散步,一直陪到她长大。
就像是不停的播放着她的前半生。
司清玉满目依恋的沉浸其中,直到温馨破碎,最后的画面是司母一脸病容的躺在床榻上,与在床边哀伤的她说着安慰的话语,最后慢慢消散。
哪怕她医术再高都没办法医好她自己。
突然眼前的画面转开,司清玉恍惚的看了看周围,这是梦吗?为何这个梦这般真实,周围的东西就像真的存在一般。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司清玉心间一颤,缓缓转头望过去。
只见一身紫色华衣的男子满目哀切凄然,一头如墨一般的黑发微微凌乱。
男子身子僵硬麻木地走在街道上,仿佛已经这般走了许久,突然他双眸一亮急步走上前拽住前面的一个白色衣袍的女子,可看到女子的脸时眼里的亮光再次黯淡下去。
司清玉只觉心里酸楚到不行,上前便想拉住他,手在碰到男子时却抓了个空。
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完全失去平日矜贵优雅的男子继续漫无目的脚步踉跄地走着,见着一个人便扯来问一番。
“你知晓我妻主在哪吗?”
得到否定的结果后便继续失落的游走在街道上。
一直从白天到黑夜他都从未休息过,伴随着绝望哀哀的唤着她的名字,直到再也喊不出再也走不动,最终无力的倒在地上慢慢化为灰烬。
司清玉惊颤,扑过去却连最后一丝烟尘都未能抓住。
男子就这般在她面前彻底地消失
“少煊!!”司清玉从梦里惊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惊魂未定的看了看四周,才发现原来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司清玉松了口气,颤抖的手抚上额头擦了一把冷汗,幸好幸好这只是个梦。
她抬头看了眼窗外,却发现还是深夜。
看着眼前的牌位,司清玉勉强勾起笑容,撑着桌子站起身,双腿发麻让她有些站不住。慢慢拖着身子到门口,将房门打开走到外面的台阶上坐下。
凉风吹在身上让她意识清醒了些。
司清玉深吸了口气,才缓缓抬头看向头顶的圆月。
她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当真是不吉利。
他应该不会做这般傻的事才是。
司清玉皱眉,将素手压在胸口处,尽力忽略心底的不安。
一直到天亮,司清玉刚想忍着心中的不适继续打扫院子的卫生,便看见门外风尘仆仆的女子。
心底的那股不安在见到一脸罕见急色的青魄时无限放大,她顾不得青魄是如何知晓她在此处。
以最快的速度策马回去,可即便再快马加鞭也要一整日的时间。
风不断的从司清玉脸上刮过,就像刺骨的利刃,她再顾不得其他,满脑子只有昨夜的梦,一遍一遍的就像要将她凌迟一般。
少煊,莫要做傻事啊
司清玉策马速度更快,她从未觉得时间这般紧迫过。
待马停在竹屋前,司清玉急忙下马,顾不得满身灰尘与褶皱不堪的衣裳,推开院门却被院子的情形愣住。
院子就像有一段日子未曾住过人一般,石桌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埃。
司清玉脚步只是微顿,过后想起再顾不得这些,脚步加快的走到卧房前将卧房的门一并推开,房内的情形叫她彻底愣住。
只见床榻上身形消瘦的男子身着他们当日成亲的喜服躺倒在床榻上,华丽的喜服铺盖在整张床面,礼冠滚落在一旁,而穿着一身红色喜服的男子双目紧紧的闭着脸色惨白,两颊凹陷,一头柔顺的青丝也失去了光泽。
就像枯萎的昙花,失去了他本该有的色彩。
司清玉瞳孔紧缩,愣愣的站在原地,似还没有反应过来。
一时只觉全身发软无力,踉跄两步缓缓走到床边,手颤抖的抚上男子惨败的脸。
怎会这般模样?她不过才离开了几日而已
司清玉将男子消瘦的身子抱起,紧紧的抱在怀里,颤抖的手指按在男子人中上。
醒醒啊
抱着消瘦不成样的人,司清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怆,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男子消瘦的下巴处,手指发颤地掐着他的人中,咽哽不成声:“醒醒”
“少煊醒醒”
少煊啊
这便是你的办法吗?
这般折腾自己
叫她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司清玉将布满泪痕的脸贴在男子冰冷的颊上,心痛的就像被狠狠地用针刺着,密密麻麻的痛。
傻瓜
傻得叫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