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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一一洗完脸精神了一些,她用毛巾擦着自己被水打湿的刘海走出了盥洗室。
门外除了布雷迪,还多了一个法尔,他们两个听到开门的声音,全都看了过来。
几天不见,法尔已经没了过去随时都会跳起来闹事的嚣张劲儿,就连那头总是张扬的白毛都塌了一点,看起来像是垂头丧气的大鹅。
看着这样的法尔,文一一心情很复杂。
她之前也有想过两人再见面会怎么样,可没想到见面会这么快,还是在她遇到这种事之后。
“一一姐,对不起。”法尔开口就是道歉。
文一一复杂的心情被少年这句话冲淡了一些:“为什么道歉?”
“我没有保护好你。”法尔丧气的回答,“明明说过在王都不会让你遇到任何危险的。”
与她穿越之后遇到的一切相比,今天发生的似乎也不算什么?
“还有就是……”少年半晌吭哧不出一句话,“嗯……那个……”
少年这吞吞吐吐的样子,让文一一意识到他可能又要说那天的事了。
想到那个乌龙告白,还有自己没头脑的答应,文一一感觉到一阵尴尬,她有种掉头就跑的冲动。
“其实那天我们打牌,我输了之后就被要求找一个人告白。”法尔简单地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我不可能在那里选一个人,所以就……”
所以正好在外面的自己就很倒霉的被选中了吗?
“嗯,我知道了。”文一一尴尬的回答。
“那天的事对不起,全都是我的错,”法尔瞅着文一一,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到是文一一第一次看到,“如果你没消气的话,我可以娶你当老婆,一辈子只有你一个老婆那种。”
开什么玩笑?
文一一先是感觉到荒谬。
法尔对自己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却要和自己结婚,这样他不会难受吗?他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将来会遇到喜欢的女孩子?那时候他要怎么办?
他是不是想要用这种方法哄自己开心,其实就等着自己反驳呢?
文一一看着法尔,目光转到了一旁的布雷迪身上,两个人的表情都格外严肃。
“你是担心法尔反悔?”布雷迪从口袋里取出一瓶药剂,“这是誓言魔药,如果法尔违背誓言,你可以随时杀了他。”
“一一姐,”法尔单膝跪在文一一面前,金色的眼睛仰望着文一一,“这样可以吗?”
他是认真的。
认真的愿意用婚姻让自己消气,认真的发誓只和自己在一起。
意识到这一点,文一一完全不觉得快乐,只觉得更加悲伤。
法尔满怀希冀的看着文一一。
他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想要你高兴’这几个字,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和未来。
文一一摇了摇头,此时此刻,她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不用了,就当那件事没发生过,我们和过去一样相处就好啦。”
法尔肉眼可见的高兴了起来,可他依旧小心翼翼的压着自己上翘的嘴角:“真的吗?”
“真的。”文一一回答。
“一一姐你真好!”法尔手抬了抬,似乎想要抱住文一一,但最后还是放了下来,凑到文一一面前撒娇起来,“我最喜欢一一姐了!”
是吗?
这样也不错吧?
文一一伸出手,抚摸法尔柔软的发丝,少年轻轻将头偏向她的手心,非常轻柔的示好。
她拥有了一切别人没有的特殊待遇,唯独没能拥有爱情。
她只是如今才接受了这一现实而已。
……
没过多久,飞岚和斯梅德利一起回来了,原本他们是想要私下商量今天发生的事,但是被文一一坚决的阻止了。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想听听。”
“可是……”飞岚无措的看向了法尔,很担心自己问出来的事情会让文一一害怕。
“遇到这件事的人是我,我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法尔看着文一一,过了几秒回答:“好啊。”
几人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飞岚简略的讲了一下这个名叫哈维的伯爵是怎么回事。
哈维本是一个乡下的贵族,空有伯爵爵位却没有什么钱财,平时也就是做些建材方面的生意。
某一天,忽然有一个神秘人找到了他,定期给他一大笔钱,说是要入股他的家族生意,这才让哈维伯爵得到了大笔的金钱。
借着这些钱,哈维来到了王都,一方面是因为王都这样的权力中心对贵族有天然的吸引力,另一方面,他也是为了获得更多的机会。
“既然这样,他不是更要谨慎吗?”文一一迷惑,“为什么会做今天这种事?”
正常来说,即使她拒绝了示好,也不应该忽然滑坡到直接非礼才对啊?
飞岚低下了头,声音很低:“事实上,在这个人身上,我感觉到了微弱的魔族法术的气息……他的心智被法术影响了。”
法尔表情严肃了起来:“你确定吗?”
“是,虽然很微弱,一般人是察觉不到的,但是我感觉到了……是暴怒的魔力。”飞岚看向了法尔,“怎么办?”
“把他关起来,调查和他有接触的所有人。”法尔站了起来,“我去找莫特……啊。”
正要往外走的法尔看了一眼文一一,犹豫的抓了抓头发:“要不我明天再去?一一姐现在很害怕吧?”
“这件事比较要紧,你快去吧。”文一一说,看着法尔还是犹犹豫豫的样子,她露出了一个微笑,“别担心,还有其他人在。”
法尔这才露出了笑容:“我会很快回来的!”
“好的。”
“还有……”少年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一一姐,我从昨天开始就没吃饭了,你能给我做点吃的吗?我回来吃。”
“从昨天开始就没吃?”文一一往厨房走,“我给你拿点吃的。”
法尔拦住了文一一:“一一姐,我想吃饺子,能不能给我做好,我回来自己会吃的。”
“可是会凉的……”文一一迟疑的说。
“没关系的。”法尔可怜巴巴的祈求,“我今天好想吃饺子……”
“那好吧,我给你做。”文一一答应了法尔的要求。
“好诶!”法尔欢呼起来。
“那我也要吃!”
“我也要呢!”
“吃饺子!”
少年们似乎和过去一样活力充沛,但文一一还是看出了他们的小心翼翼。
就像是努力拼好摔坏的宝贵花瓶,好像这样就和过去别无二致。
他们还都是孩子啊,明明早都知道了这一点,却还是寄托了不该有的期待,其实错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好啊。”文一一笑了起来,“法尔出门的话,你们能来帮帮我吗?”
大家就像是过去一样吵闹着进了厨房,一起包饺子。
烧水的时候,飞岚坐在了文一一身边,谨慎的问:“一一姐,你好点了吗?”
文一一想起前几天自己谁都不想搭理的状态,知道自己让最容易胡思乱想的飞岚担心了。
“没事没事,别担心,我没事的。”文一一调侃自己,“主要是太尴尬了,别人只是在开玩笑,我却当真了……”
“如果一一姐喜欢帅哥的话,我也可以陪你。”飞岚小心翼翼的说,“我也很帅。”
文一一掐了一把飞岚的脸:“不用啦,因为我发现,我果然更喜欢成熟款的,你们这些臭小子只是看起来光鲜亮丽罢了。”
“嗯!”飞岚完全不在乎自己被说臭小子不成熟,被文一一掐了也是露出小尖牙笑了起来,依恋的蹭了蹭文一一的手心,“一一姐喜欢谁都可以,我会帮一一姐把人抓回来的。”
文一一:“……也不必如此,强抢民男这种事就算了。”
“没关系,我们会让他自愿的。”布雷迪笑着插口。
“并不需要啦,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还是更想两情相悦啊。”文一一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好了,水烧好了,我们先下饺子吃。”
几人吃完了饺子,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
少年们很自然的谈论自己最近上课都学了什么,战斗有哪些进步,似乎和过去没有任何区别。
眼看着时间到了十一点,法尔还是没有回来的样子,文一一困得不行,被少年们推着进房间,让她早点休息。
“可是法尔还没回来……”
“没关系啦,他回来都不知道几点了。”飞岚说,“一一姐不用管他了。”
“他还没吃饭……”
“让他饿着吧。”布雷迪十分冷酷。
文一一:“……”
真的是亲生朋友了。
最后文一一把剩下的两盘饺子给法尔煮了之后,这才自己去睡觉。
少年们把文一一送到了卧室门外,安慰她会在这里做好守夜,不会有任何坏人来的。
可他们谁都没说要一起陪着睡。
文一一关上了门。
睡之前,文一一躺在床上发呆,回神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泪水已经打湿了脸侧的枕头。
真怪啊,发现法尔真情告白是恶作剧的时候,她没有觉得失恋,反而是如今,才感觉到自己彻彻底底的失恋了。
他们是那么的爱自己,几乎愿意付出所拥有的一切。
只是这种爱,并不是她想要的那一种。
她整夜睡不着,回想从穿越来发生的一幕幕场景。
想他们在森林中初次相遇,想一路上打打闹闹,想他们的恶作剧和胡闹。
少年们永远肆无忌惮,就像是猛烈的旋风,又像是燃烧的火焰,无心闯入,却把她的世界卷的一团糟。
直到天光从窗帘的缝隙落进来,她才发现一夜已经过去。
文一一走到了窗边,拉开窗帘,却发现少年们傻站在院子里,正仰头看着她的窗口。
他们不知道站了多久,但和文一一目光对上的时候,就像是犯错的孩子一样不知怎么道歉,只能露出忐忑的笑容。
她以为自己等到了少年长大,却发现,那其实还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