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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峥转过身来,将手臂搭在俞嫣的腰上。天热,被子早已被两个人推到床尾。俞嫣趴在床榻上,偏过脸枕着枕头刚睡没多久。晨曦凉白的光线透过床幔洒进来,洒在她如雪靥、皓玉身。只不过往日的白玉,此时多瑕。
姜峥搭在她后腰的手让俞嫣慢慢转醒。她睁开眼睛,迷糊看见姜峥的面庞,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然后皱了眉。下一刻,俞嫣忽然哼哼唧唧地哭了。
她抬起一条腿,抵在姜峥的身上踢踹,只是实在没什么力气,姜峥纹丝不动。
她的一双手也朝姜峥不停地拍打。她哭着控诉:“呜呜我要回家过好日子!我俞嫣好好的一个人,嫁过来就是要翻来覆去地遭这个罪吗?我脏了呜呜……”
俞嫣觉得全身都是汤汤水水。不仅身体里被灌满,身子外也哪里都是,不管是足底还是头发丝。
她想捂脸哭的,双手已经抬起,摆到脸前动作又顿住。她盯着自己的手心,觉得手心也不干净。
“呜呜……”不能捂脸了,那干脆继续去拍打姜峥。
姜峥始终眉眼带笑,片刻后,握住她软绵无力拍打的手,将人揽进怀里拥着。
俞嫣又哼哼了两声,娇嗔:“还不快给我洗干净!我没力气自己收拾了……”
姜峥道:“实不相瞒,我现在也没有力气整理。”
俞嫣将脸埋进姜峥的怀里,软绵绵地打了个哈欠。算了,她现在好困,比起去洗澡,更想睡觉。
她在姜峥怀里闭上眼睛,睡觉。
可是片刻后,俞嫣刚有了点睡意,又被姜峥翻了个身。他不是没有力气整理了吗?倒是有力气做这个?俞嫣实在是太困太累了,连吐槽他的力气也吝啬拿出。
后来,两个人从寝屋出去,到浴室时已经过了午时。早膳和午膳都错过了,姜峥让春绒直接端了简单的午膳放在浴室里。
两个人挤坐在浴桶里,面朝浴桶外摆放着膳食的小方桌,吃着东西。
俞嫣含了一小块牛肉,觉得咀嚼都费力,散漫咬了两下,干脆把牛肉吐了出去,去吃别的。
两双筷子在同一块豆腐上相遇,姜峥立刻收筷,俞嫣还是手快地用自己的筷子打了一下姜峥的筷子。
姜峥笑笑,干脆放下筷子,端起高壶,倒了两杯甜酒。先放在俞嫣面前一杯,自己再拿了另一杯来喝。
吃了些东西,俞嫣觉得好受多了。就连瞪姜峥时,都变得更有力气。
姜峥觉得自己得说些什么。他斟酌了语言,道:“是让酿酿觉得不舒服了吗?其实我倒是很舒服。”
看着俞嫣立刻睁大眼睛瞪过来,姜峥立刻补一句:“所以我希望酿酿和我一样舒服。”
俞嫣伸手从小白碟里拿了块樱桃糕,直接塞到姜峥的嘴里,堵他的嘴。她轻哼一声不理姜峥,然后勾了架子上的棉巾,折了几道之后搭在桶沿,然后枕在棉巾上,闭上眼睛。
——她还是想睡觉。
等到桶中的水彻底凉下去,俞嫣已经睡熟了。姜峥忍了又忍,才轻手轻脚地抱她出去,送她回床榻睡觉。
窗棱上的风铃唱出愉快的乐音,姜峥立在床边望着俞嫣酣眠的睡颜。这次和上次被俞嫣绑了手后的经历完全不同,不憋的舒畅犹登九霄仙境。
他心道:古人诚不欺我。
等俞嫣睡饱,距离天黑也不过只一个多时辰了。她侧过脸,望向姜峥。他立在窗前,望着窗外的落日。
俞嫣在他的脸上隐约看出了几分期待天黑。
俞嫣重新栽歪在床榻上,蔫蔫的。她声音低软中残着沙哑:“青序……”
听出她语气里的病气,姜峥明朗的心情微顿,他转身朝俞嫣走过来,在床边坐下,拉过俞嫣的手捧到唇前,在她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是我不好。”他道歉,“没有顾虑酿酿还病着。”
他垂眸,长长的眼睫下眼底蕴着低落,和一丝歉。
俞嫣心潮微涟,她目光躲闪地摇头,低声:“没有事。”
没有听见姜峥接话,俞嫣将视线落在被姜峥握在掌中的手上,她用小手指指端轻轻勾了勾姜峥的手心,小声说:“我也没有不喜欢……”
姜峥慢慢抬起,露出一双带笑的潋滟眼。俞嫣错愕地在他眼中看出一丝得逞。
姜峥俯下身,将吻落在俞嫣惊讶的眸,他望着俞嫣,反手在身后拽下床幔,然后上了榻。
“你疯了吗?”床幔里传来俞嫣震惊的声音。
日日夜夜,夜夜日日。
四天四夜。
耽于,溺于。
三天后,这一日是六月初一。
天气热得不成样子,俞嫣身上穿着轻薄的纱衣,懒洋洋地坐在窗下软塌。她上半身前倾,靠近软塌上的小方桌,正在吃冰凉的樱桃酥山。
丝丝清凉让她整个身子都舒适不少。
侍女们走进走出,正在更换床褥。夏日天气热,姜峥又过分喜洁,床榻被褥每日都要换新的。
悦耳的风铃声让俞嫣抬头望过去,如今窗棂上的风铃又多了一串,新添的这一串风铃,每个小铃铛都是瓷的小樱桃,不大,声音却好听。
酥山吃了一会儿,没了第一口的沁凉。俞嫣放下小勺子,望着窗棂上的两个风铃发呆。就连姜峥进了屋,走到她身边,她也没发觉。
俞嫣忽然怅然地轻叹了一声。
“怎么了?”姜峥将手搭在俞嫣的肩上。
俞嫣的肩下意识地轻缩了一下,才回眸望向姜峥。侍女们正走进屋里忙着,他现在是不能又抱着她往床榻上去。俞嫣悄悄松了口气。
下一刻,俞嫣又忽然重重叹了口气。待姜峥皱了眉探究望来,她侧了侧身,正对着姜峥。俞嫣一边攥着姜峥的袖角轻轻地摇,一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撒娇:“我要出去玩!”
姜峥沉默。
因为他知道俞嫣口中的出去玩,是指远游之事。可她尚未痊愈,每日服药尚不得停。如今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若这个时候出游,姜峥实在是不放心俞嫣的身体。
俞嫣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原先都算好了日子,五月二十和六月初二。五月二十错过了,六月初二也要错过吗?”
“再等一两个月,等没这么热了我们再出发好不好?”姜峥温声哄着。
“你们男人总是这样,敷衍成性。一个月之后肯定又有别的事情耽误。我算是看明白了!呜呜——”俞嫣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嚎啕大哭起来。
姜峥轻笑。他弯下腰去拉俞嫣的手。
俞嫣侧了侧身,避开他的手,嘟囔:“等会,还没挤出眼泪呢!”
姜峥自然知道俞嫣是假哭,他笑着在她身边坐下,动作自然地抬手揽住她的腰身,将人带进怀里,温柔哄着:“等天气凉快些或者你身体更好些我们就出发,绝不会因为别的事情再耽搁。我们不是说好了先去江南?那里现在比这里还要热。路上可未必随时能有冰块、酥山小食给你避暑。”
俞嫣稍微有那么一点被说服。只是她在好久前就期待远游这事儿,耽搁越久,心里越是痒痒。
退红从外面进来,看着黏在一起的小夫妻唇角勾了笑。她是来送喜帖的。
沈芝英和陈鸣衣的喜帖。
俞嫣惊住——这两个人?
这下,俞嫣远游的日期自然推迟,推到了沈芝英和陈鸣衣的婚期之后。
沈芝英和陈鸣衣的婚期在六月二十八,刚好如了姜峥的愿——让俞嫣养一个月身体再出发。
沈芝英和陈鸣衣的婚事实在太突然,俞嫣一时反应不过来,瞧着喜帖上婚期日子很匆忙,心下更好奇。
一连几日她都被姜峥困在床笫间,就没出寝屋的机会。得了这喜帖,她赶忙去换了衣裳,要去见沈芝英问个明白。
问清楚了来龙去脉,俞嫣心里仍有疑惑和担忧,不知道沈芝英这个决定是不是对的。
“其实这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沈芝英对待婚事是这样评价。
反正她已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失去。若一场婚事能换来耳根清净,未尝不是好事。
婚姻能给一个女人带来什么?她不是为了感情而嫁,自然无所畏惧、随遇而安。
接下来的日子,俞嫣一边养身体,一边帮沈芝英挑选出嫁时的东西。虽然沈芝英毫不在意,可俞嫣还是盼着她日子更好些。所以成亲时的各种讲究,她都周到得帮沈芝英考虑。
与此同时,俞嫣也在准备出游的东西。这次出远门,要离开京都很久,她希望带的东西越齐全越好,这样才能让旅途更愉快。
沈芝英和陈鸣衣的婚事在京中传开。对于陈鸣衣这一鸣惊人的探花郎,会突然迎娶一个二嫁女为妻,京中显然掀起了热议。
沈家父母得知了这桩婚事,先是震惊,后是窃喜。
陈鸣衣日后官途不可限量,甚至比徐家更有用。沈家父母再次找上沈芝英,这次态度大变,不仅眉开眼笑,还带着礼物。
“这是你以前爱吃的果子!”沈夫人笑着,“婚服定了哪家?这样风光的高嫁可不能糊弄。虽然婚期近,咱也应该尽善尽美。就去玲珑阁订做一身,母亲亲自给你挑花样!”
沈芝英冷眼看着,人情冷暖她可谓尝遍。
夫妇两个说尽了好话,沈芝英仍旧一言不发,夫妇两个不由有些急。沈父轻咳了一声,放缓语气:“阿英,前段日子我和你母亲对你态度是差了些,可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咱们家好。不过……不管怎么说,确实是我们态度不好,给你赔不是。”
沈夫人在一旁笑着接话:“对对对。再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
沈芝英这才开口。她平静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嫁吗?因为我希望陈郞日后能在官场上给沈大人制造麻烦。”
夫妇两个愣住。
紧接着,他们才发现沈芝英竟是连父亲也不叫了。
沈芝英站起身,冷声:“不要再来找我。否则我会动用我所有关系,不管是探花郎,还是小郡主,又或者怀荔公主。”
她朝前迈步,要挟:“你们每找我一次,我就会让沈大人的官职降一品。我断了发,只为断绝关系。请两位相信断绝关系才是对沈家最好的结果。”
沈家夫妇果然脸色大变,立刻灰溜溜走人。
沈芝英冷漠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也很意外原来自己可以冷血到这种程度。
她并没有动用关系在官场上打压沈家的念头,她所求不过两不相干再无往来。这么说,只是希望他们再也不要上门,给她一个清净。
过了一会儿,丁香笑嘻嘻地捧着个盒子过来。盒子里是陈鸣衣送给沈芝英的一套珠钗。
“人已经走了?”沈芝英问。
丁香点头道:“是。奴婢请他进来,他说有事在身,送了东西就走。”
丁香顿了顿,观察着沈芝英的神色,试探着问:“我怎么觉得……探花郎一点也不像想要假成亲?”
沈芝英摩挲着珠钗上的花纹,若有所思。她不是不懂情爱的豆蔻少女,陈鸣衣从容淡然外表下的心悦并没有逃过沈芝英的眼。沈芝英略回忆,就能想起之前无数次的“偶遇”。
明白陈鸣衣的心意,沈芝英却心如止水。这世间情爱比花期还短,她并不觉得陈鸣衣的一时糊涂会持续多久。她看得清楚明白,宁愿当成交易和短暂的相逢。
陈鸣衣并非有事在身,只是有一些不知如何面对沈芝英。他在沈府门外徘徊,偶尔望一眼庭院,想象着沈芝英现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精心挑的首饰,她喜不喜欢。
他知道沈芝英必然在前一段婚事中伤了心冷了情。他也想循序渐进慢慢追求。可他眼睁睁看着沈家、徐家给沈芝英添麻烦,却什么都做不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思来想去,干脆想出这么个主意——用互帮互助的交易促成这桩婚事。
可随着婚期越来越近,他心中的怯越来越多。他忐忑夜不能眠,不知最初该如何和她相处……
思来想去,大婚前一日,陈鸣衣硬着头皮寻到姜峥。他在京中认识的人不多,仓促成婚的年轻人更是不多。
姜峥坐在书案后,正在翻阅一本讲解玉雕步骤的书籍——他想学雕刻,学会之后可以亲自给俞嫣雕些小玩意儿。
“我想向师父请教……”陈鸣衣欲言又止。
姜峥还以为又是哪本古籍上的冷僻典故,却听陈鸣衣微顿之后继续说:“与并不熟悉的妻子成亲后该如何相处,才能……让她更自在舒心些?”
姜峥翻书页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睛瞥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书呆子居然会问这种问题。
姜峥沉默了很久,才道:“爱上她,并且也让她爱上你。”
只有相爱的两个人才能在朝夕相处中,自在、舒心。
原本陈鸣衣也打算在京中置办宅子,只是在手头不宽裕的情况下想买到合适的宅子不是一时片刻就能寻到。
沈芝英提议直接在她家中成亲,陈鸣衣欣然同意搬到芙蓉街。他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只说:“这样离马球场近,你每日不需要走太久的路,甚好!”
刚来京时,他曾在谢家小住。今日大喜之日,谢家当然会过来参加婚宴。陈鸣衣身为探花郎,他的婚宴自然来了许多宾客。不过这些宾客大多对这门婚事惊诧和不理解,没几个真心祝福。
谢云骋倒是私下对陈鸣衣说:“命不太好,却是个不错的人。你可得好好对人家。”
沈芝英和俞嫣关系好。谢云骋对沈芝英自然也有一点了解。
“当然!”陈鸣衣道。
谢云骋笑笑,朝他敬酒:“百年好合。”
陈鸣衣也跟着笑。谢云骋真心实意的祝福,让他心里特开心。
过来几个人给陈鸣衣敬酒,谢云骋起身离席,找个僻静的树荫处避避日头。
怀湘今日也来了。她乔装打扮一番,偷偷跑过来。怀湘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不管是燕嘉泽,还是陈鸣衣,她都不算喜欢。只是觉得不错,可嫁。但每每有了“不错,可嫁”这念头之后,就发现对方心有所属。
一次又一次,她心里不舒坦了!
难道她就嫁不出去了?
她今日来,什么也没想做,就是想来看一眼。可真来了这里,新娘子一直罩着红盖头,她什么也没看见。反倒是宴席的酒气和烤人的大太阳让她烦。
怀湘现在只想找个阴凉处稍坐两刻钟,然后立刻回宫舒舒坦坦地当她的公主!
陪着她的小宫女小声说:“公主,其实今年的榜眼也不错……”
“呸。区区榜眼,谁稀罕!”
怀湘一边往前走,一边偏着脸和小宫女说话,转过花圃,突然撞上一个人,手中的凉饮子洒到对方的身上。
谢云骋挑眉:“榜眼怎么了?”
小宫女的话,他没听见,只听见怀湘最后那句蔑视的话。
“关你什……”怀湘气恼转头,望向谢云骋,脑子里忽然空白了一下。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怀湘脱口而出。
谢云骋微怔——现在京都的小娘子搭讪都这么直白了吗?
怀湘已经想起来了。她曾偷偷瞧过今科前三,眼前这位好像正是榜眼……
怀湘的脸忽然泛了红,转身跑开。
谢云骋无奈地拍了拍洒了甜饮子的衣襟,忽然看见被遗落在地的一块玉佩。他弯腰拾起,看见上面的一个“湘”字。
此时的谢云骋不会知道,明天就会有赐婚旨意拍他脸上。
俞嫣以前就不怎么饮酒,自从病了更是很少碰酒水,只那么一两次喝了一点点甜酒。今日沈芝英成亲,她心里欢喜,喝了不少酒,回家时,人已带了点微醺。
她靠在姜峥的肩上,听着车辕碾走的规律声调,懒洋洋地说:“我想爬树。”
她这话突然,又莫名其妙。姜峥未直接接话,而是先思量她为什么这么说。
片刻之后,姜峥喊停了马车,带着俞嫣下车。
俞嫣跟着姜峥走了一会儿,哼声:“我走累了。”
姜峥便将俞嫣抱起,放在路边的一处大石头上,然后在她面前转过身,让她爬他的背,背着她继续往前走,去找可以爬的树。
天色逐渐暗下来,十来颗星星挂在半黑半白的天幕。星星懒洋洋地闪烁。
落日最后一点光影消散在山峦后时,姜峥背着俞嫣走进一片小树林,挑了一颗大树,带着她坐在枝杈间。
枝叶微晃,零星带落几片树叶,翩翩飘落。
俞嫣坐稳,刚整理了一下裙子,姜峥抬起她的脸,在葳蕤枝叶间,去吻她。
姜峥吻过来的那一刻,俞嫣的唇角轻轻翘起来。
她因姜峥总是能准确猜透她的心意而欢喜。
她哪里是想爬树,而是想起了曾经两个人坐在树上亲吻,想重温。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姜峥瞬间能捕捉其意。
俞嫣觉得这是姜峥总有能看透人心的本事。
可是姜峥却认为,这叫心有灵犀。
俞嫣突然说想爬树时,他也在想找个僻静个地方,静享两个人的时光。毕竟夏日燥热,躲在枝杈间贪欢当是妙事。
夏日的蝉鸣,即使夜里也要时不时扯着嗓子叫上一会儿。俞嫣望着姜峥眼底的深色,有些庆幸他嫌脏。否则俞嫣要怀疑这个疯子要在树上这样那样……
第二天,两个人又起迟了。
马车一大早已备好,里面装着这一路上可能要用的东西,都是俞嫣精心准备。
俞嫣不想带太多下人,青叶担任了车夫,再带着春绒和窃蓝。
“酿酿身体未痊愈,路上要多注意。注意身体,也注意安全。”大太太絮絮嘱咐了许多遍。
就像昨日长公主也过来叮嘱了一通。
俞嫣眉眼弯弯,满心都是要去远游的雀跃。
俞嫣已经先一步登上马车,姜峥刚要上去,远远看见了来相送的陈鸣衣。
姜峥走过去与陈鸣衣寒暄几句,见他多次下意识摸腰间的荷包。
姜峥看过去。
荷包上绣着“结发为夫妻”。一看就知道是沈芝英按照婚俗给他绣的荷包。
姜峥瞥了一眼自己腰间的荷包。
不就是荷包,谁没有啊。
别过陈鸣衣,姜峥一边朝马车走,一边解下荷包,摩挲上面的小诗——“起坐鱼鸟间,动摇山水影。”
若说酸意,大概就是当初俞嫣给他绣的荷包上不是情诗。
俞嫣挑帘望过来,姜峥抬眼与之相望。
算了,没关系。她心里有我就好。
姜峥将荷包戴回去时,忽觉有异。他迅速将荷包翻过来,看见藏在里面的字——
白首永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