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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己的小裤在姜峥匀净修长的手中握着,俞嫣心跳不由快了些,仓促开口:“我自己来!”
“好。我去给你拿温水喝。”姜峥将工整叠好的小裤放在床边。
俞嫣胡乱点头,不去看他,视线落在安静放在身边的小裤。盈盈水嫩的小裤质地柔软,上面却留下了一道不明显的浅浅压痕,那是姜峥指腹留下的薄印。
俞嫣望着那道浅凹,视线里平白又浮现了姜峥的手。仿佛他修长的皓指还压在她贴身的小裤上,又仿佛他的手抚过她身的凉滑触觉。
外间传来姜峥吩咐侍女的声音,俞嫣赶忙扯过被子将自己围起来,忙乱地在被子里折腾更换。不过是区区风寒,让她身上力气尽无,换衣裳这样的小事就让她累出一丝虚脱之感。
她还没缓过来,姜峥已提着温水从外面进来。俞嫣看了姜峥一眼,脸色忽然一下子变了。她将身边换下来的小裤攥在手里,茫然不知道往哪里藏。
她应该自己下床放去净室,可是她腿上实在没力气,不觉得能走过去。何况姜峥已经回来了。
藏哪里?
——一时之间,俞嫣闷沉发疼的脑子里只有这个疑问。
她眼睁睁看着姜峥走过来,被子里的手微微用力地攥紧了它。裤上被凉水打湿的潮慢慢洇了她的手心。
“现在喝一些吗?”姜峥询问。
“等一会儿喝……”俞嫣心虚地回话。她很渴很想喝,可是不愿意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
姜峥点头,将一壶温水放在床头小几上,然后去整理床榻旁俞嫣刚换下来的那身寝衣。即使是换下来的脏衣服,他也会慢条斯理地将其叠好。他将叠好的衣裤一上一下摞好,拿在手中,刚要往净室送,却顿了顿,抬眼看向俞嫣。
“换好了吗?酿酿。”他问。
俞嫣迟疑了一下,再轻轻点头。
姜峥想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寝衣裤,轻轻去掀围在俞嫣身上的被子,确定她的寝裤好好穿在身上,知道她确实换好了。
俞嫣有点泄气。她又不能握着换下来的脏裤子睡一晚,这才不情不愿地将背在身后的手拿过来,将已经攥得皱巴巴的小裤往叠好的一套寝衣中间塞。
俞嫣没有注意到姜峥皱了眉。
他在俞嫣又窘迫又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将俞嫣塞在那套寝衣中间的小裤取出来。他先将因为俞嫣的乱塞导致弄皱的那套寝衣重新叠好,然后将被俞嫣攥皱的棉丝小裤展开,开始叠。
俞嫣懵了一下,立刻气恼地嚷嚷:“你叠它干什么呀?不要叠!拿走!拿走!”
她使出病弱中最大的力气去拍姜峥的手。
姜峥立刻说好,拿起旧衣服,转身往净室送去。
俞嫣蔫蔫地躺下来,用被子去捂自己的脸。她长这么大,头一回觉得这么丢脸。
明明已经心绪不宁糟糕透了,当姜峥回来,俞嫣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要喝水。
这一回,姜峥没有再让她自己喝,而是拿着杯子亲自喂她。两个人再次躺下去睡,天将要亮时,俞嫣又醒了一次。她一醒,身边的姜峥也跟着醒来。
“怎么了?是不是难受?”姜峥温润的声线里染着一丝尚未睡醒的慵倦。俞嫣转过头望向他尚合目的侧脸,他的声音落入她的耳中便成了一种酥。
“想去净室……”俞嫣解释。
姜峥还合着眼,人已经坐起身。
俞嫣赶忙说:“我自己去就好,你睡你的!”
姜峥却并没有听从她的话,他起身下床,先拿了一件外衣披在俞嫣的身上,然后伸手来扶她。
俞嫣已经不像半夜时那样难受了,她觉得自己能走去,可是望一眼姜峥来扶她的手,还是乖乖将手递给他。
可俞嫣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净室里看见了被姜峥送过来的脏衣物。那套寝衣工整放在架子上,那条被她塞在里面的小裤也被取出,叠得工工整整,放在那套寝衣的上面。
俞嫣懵了一下,头一回觉得姜峥的整洁真烦人!
烦死了!
俞嫣好生气,她在心里骂姜峥是个流氓混蛋登徒子,甚至想一会儿出去了真的骂他一顿!可是当她从净室走出去看见等在外面的姜峥时,心里的气恼竟慢慢散了。
黎明隐约将至,凉薄的微光从窗纱漏进来,将靠立墙侧等候的姜峥的面容照出几分冷白。他清隽的面容染着一层淡淡的慵倦,没有表情的面容疏离漠然。可是他望过来的那一刹那,霎时展颜微笑。涓涓暖意拂来,温了俞嫣的眼。
天光也在这时于他身后大亮。
他朝俞嫣走过来,微笑着温声询问:“发什么呆?”
俞嫣移开视线,莫名其妙地轻哼了一声,径自往回走,没有理会姜峥伸来要扶她的手。
白天时,俞嫣仍旧蔫头耷脑,不过确实比昨日好多了。只是时不时咳嗽,又没什么胃口。
因为姜峥一直在家陪着俞嫣,春绒和夏浮松了口气——姜峥将俞嫣扶到外面来进膳,她们两个也不需要考虑该不该送吃食进寝屋。
上午,府里几位妯娌过来看望俞嫣。俞嫣觉得不舒服,也不喜欢脸色苍白的样子见客,让苏嬷嬷替她好好招待了再客气地将人送走,她病恹恹窝在喜被里并不见客。下午大太太过来看望她,她却是不能不见。
“退红,给我拿衣裳。”俞嫣一边提声吩咐,一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却被姜峥握住了手。
“躺着吧。”他说。
俞嫣抬眼望他,反驳:“那是母亲,不是平辈的妯娌。”
姜峥将她的身子摁回去,一边给她盖被子,一边温声问:“你以前生病的时候,你母亲来看望你,你需要下床穿衣迎接吗?”
俞嫣明白姜峥的言下之意,是希望她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将他的母亲当成她自己母亲。姜峥的好意她听懂了,可是心下仍觉得有些不得体。她嘀咕:“我以前生病,公主娘根本不来看我。她说她又不是大夫……”
而且她从小到大也没生过几次病。
俞嫣还想再说话,大太太已经被石绿迎进来。姜峥抬手,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俞嫣噤声。
他又转过身来,压低声音:“母亲,酿酿睡着了。”
大太太立刻停下往前走的脚步。
紧接着,俞嫣便没有再听见说话声,而是往外走的轻浅脚步声。她等了等,忍不住悄悄睁开眼睛,姜峥刚走到门外回身关门,关合的两扇房门间露出姜峥对她浅笑的面容。
到了外间,大太太询问了俞嫣的病情,叮嘱姜峥要好好照料,若是再不好,进宫去请御医来。姜峥自然一一答应。
说完俞嫣的生病,大太太说到别的事情:“昨日皇后召你进宫去,还是为了太子的事情?”
“是。”姜峥皱了皱眉,眉宇间显出几分厌烦。
大太太沉思了片刻,才开口劝:“你不要烦。有些事情不管有没有效,过程总是要走的。皇后也未必不明白你劝不动太子。”
姜峥当然明白其中弯弯绕绕,他的厌烦也只有在家人面前才会略露一二。他默了默,再道:“可不能总这样,有些事情还是该尽早打算。”
大太太何尝不懂?太子和皇后拴在一起,而她身为皇后的亲妹妹,不管是娘家还是夫家都是撇不开的关系。她轻叹了口气,说:“你有什么主意若是和你父亲不一,不若去问问你祖父。”
她眼中露出几许嫌弃:“你父亲领兵打仗的本事是数一数二,可也就是个糙汉莽夫。”
这话,姜峥倒是没接了。
半下午,姜峥等俞嫣睡着之后,出府了一趟去办事情,天色黑下去,他才踩着月色归。
他一边解下沾了外面风尘的外衣递给春绒,一边询问:“夫人下午如何?”
“夫人好多了,傍晚时还去院子里走了一会儿。”春绒毕恭毕敬地如实禀话。
姜峥抬手,长指扯着中衣的衣襟略微松一松,抬步往寝屋去。
俞嫣不在床榻上,而是跪坐在支摘窗下的软塌,正在收拢着什么东西。
听见脚步声,她转头望过来,见是姜峥,蹙了蹙眉,一句话也不说,又转过脸去,继续收拾方桌上的信。
“可好些了?”姜峥朝俞嫣走过去,动作自然地将手搭在她的后腰。他顺势在俞嫣身边坐下时,搭在她后腰的手向她腰侧滑去,便将她纤细的腰身揽进了怀里。
俞嫣垂眸看一眼他搭在她腰前的手,忍着没推开,哼声问:“又去吃花酒了?”
她听见姜峥在她耳畔轻轻的一抹低笑。他说:“明日哪里也不去,日夜陪着酿酿。”
俞嫣琢磨了一下,姜峥这话听上去怎么显得她是因为他没有在家里陪她而不高兴?
她回头,看见姜峥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书信。俞嫣急需转移话题,主动说起来:“表姐写来的信。她和表哥快回京了。”
姜峥随意点了下头,不怎么关心这些。他抬眼望向俞嫣,入眼便是一张春水浮动的娇靥,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她嫣红的娇口,柔软轻抿,藏着微甜的口津。
窃蓝从外面进来,禀话:“夫人,沐浴用的水备好了。”
俞嫣轻轻去推姜峥,说:“你松开,我要去沐浴了。”
姜峥顺着她推的力道挪了挪身,慵懒倚着榻靠,搭在她腰侧的手挑起一缕俞嫣的鸦发,慢悠悠缠在指上。他口吻随意:“一起吧。”
俞嫣微微睁大了眼睛望向姜峥,明动灿灿的眸子噙着惊愕——他是不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