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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上与朝臣大战了三百个来回,虞锦硬撑着没在楚家之事上退缩,但下朝时心里窝了一股无名火。
生气就找点别的事换换脑子。回到鸾栖殿她硬逼着自己读了一刻的佛经,然后屏退旁人,招呼邺风上前。
心中迅速打了遍腹稿,女皇开口:“朕昨天……在元君那里,感觉不是很好,你帮朕找点书啊画啊什么的。”
“‘感觉不是很好’?”邺风愣了一下,旋即回神,低头一咳,“诺,臣这就去。”
他立即跑了一趟尚寝局。春|宫图什么的,在宫里属于□□,但尚寝局在其位谋其政,很有些库存。
书很快拿回来,虞锦宝相庄严地翻了翻,恹恹摆手:“朕要不太一样的。”
“……”邺风不敢吱声,又实在悟不出怎么个“不太一样”,半晌不得不发问,“陛下想要……什么样的?”
虞锦的心态默默崩掉了。
按规矩,御前其实可以设女官,但她从前觉得没有必要,就不曾设过。现下遇到这种问题,她真的很想要个女官!
异性之间聊这种话题太尴尬了。
“就……”女皇的脸色渐渐泛红,“就是……”
一句话卡在嗓子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就那种……”
她终于将心一横:“朕在下面的!!!”
一语掷出,邺风石化。
虞锦虚弱地趴到桌上不再看他:“去吧。”
邺风的声音明显在颤:“陛……陛下?”
啊啊啊啊我不想多解释啊!!!
虞锦心里咆哮着,面上也咆哮起来:“朕昨天才发觉这样很省力!别问了,快去!”
邺风一秒消音。
虞锦僵在那儿等了等才又有勇气抬头,正好看到邺风往外去的背影,趔趔趄趄,魂不守舍。
没脸见人了。
她默默地伏回了桌上。
又过两刻,邺风再度回到殿中,将一本泛黄发旧的书交到她手里。虞锦一壁强作镇定地接过,一壁磨着牙威胁:“敢说出去半个字,朕……”
“下奴死也不敢说!”邺风不等她说完就指天发誓。
虞锦点点头,这便拿着书走了,去德仪殿找楚倾。
昨天那一场实在办得不太舒服不太愉快,她非得让它尽快舒服愉快起来不可!
这种事是两个人的事,她都豁出去不要脸了,他别想当甩手掌柜!
气势汹汹地杀进德仪殿大门,屋中众人都愣了一下。
楚倾正用着早膳,楚休也在,地上还添了个小碗,里面是给姜糖准备的鱼。
楚倾与楚休很快一并离席见礼:“陛下。”
“……坐。”虞锦颔首。当着楚休的面,只好将这话题先忍了。
她佯作从容地问楚休:“这些日子在德仪殿住得可还习惯?”
自她下旨赦楚休出奴籍后,就没让楚休再在御前当差了。楚倾暂且在德仪殿收拾出一间厢房给他住,等日后楚家的宅邸修好他便可搬出去,这阵子从名义上说他是留在宫里陪着兄长。
所以女皇这一问并不奇怪,但楚休看看她的神情察觉出了点别的情绪,当机立断一擦嘴:“臣吃饱了,先行告退。”
言毕说走就走,楚倾皱皱眉,看向虞锦:“陛下有事?”
“嗯……”虞锦瞧瞧满殿的宫人,“先用膳吧,朕也还没吃。”
楚倾点头,让宫人添了碗筷来给她,又亲自给她盛了一碗小厨房晨起新磨的豆浆,便一道用起膳来。
常言道“食不言,寝不语”,但这顿早膳用得实在过于沉默。主要是想想昨晚不太愉快的经历,二人都有股说不清的窘迫。
好不容易捱过了这顿饭,虞锦终于得以挥退了宫人,拉着楚倾进了屋。
二人一并坐到罗汉床边,虞锦鼓起勇气将那本书摸了出来,塞到他手里:“给,我们一起看!”
“什么?”楚倾不解地接过,正反一瞧封面上一个字都没有,就直接翻了开来。
下一瞬,刺激的画面杀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这什么!”他猛地将书扔在手边榻桌上,气息紊乱。
虞锦本就挥之不去的窘迫被他一激,来得更厉害了。手指搓着袖口,嘴里直打磕巴:“我们……我们一起学一学……”
紧跟着又寻来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得有个嫡女。”
楚倾如鲠在喉,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空气:“但这种书……陛下您……”
他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身边坐着的人也变得愈发忸怩:“我们总不能……一直那么不舒服嘛。”
这种事原就该是让人觉得享受的,追求这种享受也并不可耻。
——理智在心中这般与她说着。
可她偏偏又觉得羞耻透了!!!
死一般的寂静似乎持续了几个世纪,楚倾终于又有了点反应,一语不发地将那本书再度拿了起来。
看着他的脸色,虞锦觉得自己可能有点不人道了。
他,一个谪仙般的男人,被她逼得要看小黄|书。
面红耳赤地抱住他的胳膊,她倚到他肩上,尽量摆出一副学术研究的严肃神情:“你看这个,这个你要托着我一点。”
“前戏很重要,不能没有。”
“还有这个,你看……”
“……陛下。”楚倾哑音打断她的话。
虞锦温柔抬头:“嗯?”
“能不能不说话。”他面色深沉,“臣可以自己看。”
他边听她说话边读她的心,便知她是为缓解尴尬才会这样指指点点,做出一派正常模样。
但这样一来着实更尴尬了一些!
“哦……”虞锦抿一抿唇,“那朕先……先回去看折子。”.
当晚,女皇再度驾临德仪殿。泰半宫人都被遣得远远的,只留了几个御前宫人在外殿候命。
“我自己来!不然抽成死扣又得剪掉!”女皇的声音最先飘了出来。
然后安静了一阵子。
隐隐有激吻带来的喘声漾出,御前年纪最轻的晨风面色变得有点不自在,无声地看向邺风。
邺风冷淡地睇他:“干什么,又不是没听过。”
晨风低头。
是听过,陛下从前临幸后宫他们也常要在外候命。但那会儿怎么没觉得动静这么……撩人呢?
“哎哎哎哎哎……轻轻轻轻轻点!”女皇勉力压低的声音依稀有点慌乱,还有点哑。
“咳。”邺风咳了声,终是做了退让,“你们先退下吧,我守着便是。”
“诺。”众人低眉顺眼地告退,晨风退得最快,一眨眼就没影了。
寝殿里,虞锦在热汗淋漓中抬头,在楚倾额上亲了一下!
“元君学以致用得很不错嘛!”她真心实意地夸赞。
楚倾瞬间神情扭曲:“陛下……”
“我不说了!”虞锦善解人意地立刻闭了嘴,望着他眨一眨眼。
他听到她的心音缥缈空灵:您请尽情继续——
半晌后,二人都脱力地歇下来。虞锦最直观的感受是——可比昨晚强多了!
这种事果然是熟能生巧!
她美滋滋地往楚倾身边靠了靠,叭地又亲了他一口:“睡了哦!”
楚倾嗯了声,伸臂将她环住,不多时就听她呼吸均匀下来,睡得熟了。
他却睡不着,目光落在她的睡容上看了好一会儿。又不由自主地低了低头,悄无声息地在她额上吻了一下。
一吻落下他才惊然回神,一时连呼吸也滞住,久久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而她对此无知无觉,睡容分毫未动。他的心惊渐渐缓和,沉默了会儿,又吻了一下.
翌日清晨,虞锦照例早早起床准备上朝。楚倾觉轻,她一动他便也醒了,跟着坐起来。
“你睡你的嘛!”虞锦诚恳规劝,“我真的不用你伺候。”
他笑一声,摇摇头:“睡不着了,去看看姜糖。”
她便作罢不再劝,径自起身唤了宫人进来服侍盥洗,正闭着眼睛洗脸呢,背后忽而响起一声低低的惊呼:“元君?!”
虞锦一愣,挂着满脸的水珠转头看。一眼看到楚倾神情痛苦地单膝跪地,手撑在膝头想要起来却使不上力,一旁的宫侍正努力地扶他。
“怎么了?!”她匆匆将脸一擦,向他走去。宫侍已扶了他起来,他坐到床边缓了缓,吁气:“没事。”
……腿上的后遗症犯了?
虞锦心里发沉,侧首吩咐:“传太医来。”
立在楚倾身侧的宫侍开口:“陛下,其实太医……”
“你退下吧。”楚倾淡声。
那宫侍立时闭口,躬身告退。虞锦锁眉:“慢着,说清楚。”
宫侍又停住脚,不敢看元君,硬着头皮禀话:“其实太医开了药的,让元君每晚睡前敷上,晨起揭掉。但这两日元君怕侍驾不便就没用……”
虞锦懵了。
“你怎么不说呢?!”她的语气变得有点冲。
这算怎么回事?就因为她想睡他,便害得他旧疾复发?她的初衷可不是这样的。
楚倾默然:“臣没当回事,疏忽了。”
“我呸!”虞锦愈发懊恼,“自己的身子你不当回事?你把朕当色中饿鬼了是吗?”
一语言毕,她思绪忽而一僵。
“……你们先退下。”挥退宫人,她注视着楚倾,胸中的不快慢慢消退。
他不是那种会刻意讨好她的人,如今这样,怕是真的没太把自己当回事。
“楚倾。”她坐到他身边,伸手帮他揉起了膝盖,“我知道你以前自己扛的事情很多,你已经习惯这样了。”
不止是进宫后的那些日子。先前在楚家,大概也差不多。
一个人长久的不被温柔以待,觉得谁都不在意他,就会不知不觉修成一颗金刚心,自己也不在意自己了。
“但这样并不好的。”她攥住他的手,“什么事都没有自己过得好重要,别为了别人委屈自己,就算是为了我也不必,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