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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宁眯着眼,她上前两步,俯身,捏起他里衣的一片衣角。
旌寰身子随之一震,心尖止不住的战栗,他们“情魔”一族生来重yu,这样没有隔着衣衫的接触,便能生出浓浓的火。
如今他虽成了一介凡人,可情魔一族的邪念留在他灵魂深处。
柳苍云是他想了五百年的人,五百年的念想日日夜夜焦灼。
她即使多给他一记清冷的眼神,他也愿意死在她的身上。
如今穿来的这具躯体,本能对女子气味敏感。
当她靠近,身体与灵魂充斥着空虚感,想要。强烈的渴望,他克制不了压制不去。
他舍了魔尊的尊严,只因他馋她的身子。
原本以为自己此番勾yin又会是一次痴心妄想,可倘若有一线的可能,即使拙劣的引诱,他也心甘情愿去做。
他们情魔一族,但凡生出此等可怖的欲,便会不择手段的去得到,尽一切可能……
即使失败,却还有下一次等待狩猎的机会。
他要回京了,倘若此番勾引不成功。
往后他手中握着整座江山社稷,她便依旧是他的。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情魔一族动了情,便是生生世世的纠缠,毁天灭地在所不惜。因爱生恨,因爱生怖。
他以为这一世,他能徐徐而图之,可是他高估了自己。
他想要…
旌寰抖着身子,眼底的渴求喷薄而出。
她身上散发着草木的清香,并不浓郁。
可随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近,那股香味便直直的扑入他微启的口腔,没入肺部,霸道的侵入他的四肢百骸。
旌寰腿软了下来,整个人仿佛被点燃。他没力气说话,只能大口喘着粗气,猩红的丹凤眼渴求的盯着她搭在自己衣角处冰凉的指尖。
那双葱白的手指捏着他的里衣,上行……
将他的裸露在外的肌肤完全的盖住
柳长宁伸手帮他把衣衫拉拢,盖住了那大片裸露的白皙。
旌寰歪着头,他猩红的眸子中滑过一抹困惑,又往前贴了贴。
身前女子一双清冷的眸子便直直的看过来。
柳长宁凝了他一瞬,肃声训斥道:“身为一个哥儿,在女子面前随意脱衣岂不羞耻?即使喜欢一个人,也因是有尊严,自爱方能爱人。”
旌寰恍惚的看着她,心头阵阵失落,可如此训斥人的她才是他喜欢她的原因。
旁人喜欢她绝世清雅的容貌,而他喜欢的是她无情无欲,却比旁人更尊重他人的行为。
柳苍云是个极为奇怪的人,她无情无欲,应是修炼成狂,可她却比所有人都更坦然纯粹。
股子里与生俱来拥有一视同仁的观念,眼底没有高低贵贱,万物皆是平等。
是以她偶尔不经意的正经,在别人眼中,在当年的徒弟景环的眼中,那是这个世界上最动人的温柔。
心中尽管念想难灭,旌寰却没有继续褪下衣衫诱惑。他愣愣立于原地,贪婪的闻着她身上清冷的香。五百年沉沉浮浮,好不容易重新得来这样不经意的温柔,他不甘心破坏。
柳长宁将他的衣衫完整的合拢好,这才直起身。
她冷声道:“倘若你没有去处,明日我亲自去村长家,为你再找上一农户寄住。我家,便不能再收留你了。”
早已经料到这个结局,旌寰心中谈不上多失望,他强行压制住顿生的情yu,扯了扯嘴,哑声道:“我……不可以吗?”
柳长宁冲着他坚定的摇了摇头,她低声道:“不行。我不喜欢任何人。”
“没关系,我等。”
旌寰满眼热切的连声道,这样的眼神,柳长宁几世为人,见过很多回,却在心中生不出一分波澜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强求得不来的感情,再如何卑微也没有用。
柳长宁耸了耸肩,耐心告罄,不耐与他多费口舌。
她转身向门口走去。
旌寰懂她,正是因为懂,才知道自己此番再也没办法留下她。
她但凡转身,便是冷漠极了,所有的温柔仿佛昙花一现,在那张清冷的脸上,再也找不出丝毫痕迹。
这才是柳苍云,没有绝对的冷漠,却亦会狠心。
偶尔不经意的体贴让但凡同她接触过的人,不可自拔的爱上她。
可恨,她背过身拍一拍衣角,便将温柔悉数收敛。
旌寰眯着眼,倘若用卑微祈求法子得不到她。大抵最坏的打算也只不过是囚禁圈养,这辈子他要让她只属于自己。
他哑声冲着走至门口的女子,落寞的道:“女君倘若赶我走,我离开便是。可是光景能不能多待上一晚,为您最后一次,洗手做羹汤。”
柳长宁前行的步子顿了顿:“罢,你若执意如此,留你一晚上无碍。看在你这一月在我家中,尽心尽责干活的份上,我便送你一句话,执念若不除,伤人伤己。往后接人待物,心思当正。”
旌寰愣愣的应了一声,她的话让他想起多年前沧浪山上,师傅的敦敦教诲。
只有他二人沧浪山,美的似梦里——
柳长宁迈出净房门槛,一眼便见着门外的红衣男子,他似乎已经在门外看了很久,又似乎只是刚刚经过。
那双复杂的桃花眼,猝不及防的便撞入她的眼中。
他愣怔了一瞬,极快的别开眼,指着净房,支支吾吾,欲盖弥彰道:“我来净手。”
柳长宁点点头:“哦。”
她擦着他的肩膀走过,裴元绍眸中划过一抹失落。
方才净房内,他们二人的对话,他在屋外听得一清二楚。
她果然如他所料“不行”。
可是今日,亲耳听见她拒绝别的哥儿时,承认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人。
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头更多的只剩下沉甸甸的酸涩。
倘若他与她只有身份的差距,他可以努力为她创造机会,让她去书院读书识字,不管未来她是否出人头地,她都是明德长帝卿护着的,最尊荣的妻主。
倘若因了自己身后背负的朝堂暗涌,刺杀阴谋,怕连累她牵扯其中,他可以加快收网的速度,将朝堂内的暗涌亲手解决后,再回头找她。
倘若她嫌弃自己的名声不好,他甚至可以脱掉衣衫,让他看看他下身拿出自证清白的朱砂红痣。他可以亲口向她解释,他一点儿也不浪,荡。没有女子碰过他一片衣角,全是装的。
倘若她……
这些天,当发觉心中的念想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盘扎在心口,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根本无法撼动的时候。
裴元绍想,或许自己还有办法,他可以让自己努力更好一些,想办法铲除他们二人之间横亘的困难局面。
是以,才有了那样一封他请求贾太傅亲笔写的书院推荐信函。
才有最近这些时日早出晚归的布局,漠北的局,他想收网了。他有了自己想要的人,倘若那人不嫌弃他,将来可以过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他愿意为此拼尽全力,将身后的烂摊子处理好。
三月桃花盛开,他的府邸需要一位虽平凡却给了他幸福溢满胸腔的妻主。
想通后,即使每日披星戴月,他也觉此番辛苦值当了。
可是今日,她清冷拒绝他人的话,如一盆冷水,兜头将自己所有的一头热,浇灭干净,不给丝毫奢望的可能。
屋内那哥儿信誓旦旦他会等她,他想说他也会等。
可是他没办法借着爱的名义,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前世灵魂状态,乾清宫那一幕君臣错恋,教会他,爱人需要以尊重为先。
是以他不能勉强。
裴元绍捂着胸口,神色痛苦。不能说出口的喜欢,注定绝望的念想。憋在心中,涨痛。
他一手撑着墙壁,眸色暗淡。
却不料,身前的光线忽然被一道影子挡住。
柳长宁折了回来,她低头,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眼,盯着他手捂住的腹部,不悦的问道:“此番又是在外面惹是生非,受的伤?”
柳长宁背着光,拍了拍自己的肩头。皱眉,嫌弃道:“成日惹些麻烦。靠上我肩头,先行扶你回屋。”
“我……”
柳长宁斜眼看他,裴元邵即将脱口而出的解释便悉数吞入腹中。
他心虚的觑了眼她并不算宽阔的背,小心翼翼的靠了上去。
那人如那日花石镇巷口一样,驾起他的手臂,一步一缓的搀扶着他,回了房。
心脏处熟悉的跳动声充斥胸腔,裴元绍只能尴尬的捂着胸口,掩饰他如擂鼓般的噪音。
鼻端传来她身上久违的草木香,他心中那股浓郁的绝望便被这份突如其来的,措手不及的温柔以待,给驱散的一干二净。
柳长宁搀扶着他,将他安置在内室床侧。
“伤口可严重,需要我帮你上药吗?”她双手抱胸,淡声问,脸上布着丝不耐,却并没有转身离开。
裴元绍眼底落寞一闪而逝,原以为她对他有一分不同,可仔细看她眼内无关情爱,偶尔的体贴只不过是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温柔。
他垂着头,遮掩住脸上止也止不住的失望。
低声道:“并无受伤,方才仅是心口有些不适。”
他说完,张了张唇,颓丧的对她道了声:“多谢。”
柳长宁狐疑的觑了眼端坐在床侧,过于安静的便宜夫郎。
不由反问道:“当真无事儿?”
裴元绍垂着头,想起方才澡房内那一幕,她帮人将衣衫拉上时的体贴。心中有气,羞恼道:“无事儿,隔壁那哥儿更需要你关心,我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