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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开林绵,扣上安全带,重新启动车子。
林绵也不知道他这句“你说呢”到底是离还是不离。
她抿抿唇,干脆不说话。
重新回到高速,车窗外的单薄的风景快速掠过,速度快得有些景物像是被拉出了一道道模糊白线。
林绵盯着远处宽阔田野的风力发电机,视线随着扇叶转动,但脑子里却乱的很。
机缘巧合提了离婚,江聿会同意吗?
明明要离婚是迟早的事情,心里沉甸甸的,没比预料的开心。
就在林绵陷入沉思和纠结的时候,耳边飘来江聿的嗓音:“林绵,你是不是迫不及待分我财产?”
“啊?”林绵转头,几秒后回神,“我之前说过不会要你的财产。”
“是,但是没签协议不是吗?”江聿双目盯着前方,轻扯唇角,“况且,我现在身价翻了翻。”
林绵:“……”
过后江聿戴上墨镜儿,一副谁也不爱的冷酷样子,也不开口说话。
车内气氛诡异。
气压有些低。
林绵也不想自讨没趣,靠回座椅谈躺着。
没一会儿,手机震动了几声,她拿起手机,是宋连笙打来的。
林绵下意识看了一眼江聿,并不想接听。
其实她不知道,江聿隐匿在墨镜里的那双眼睛,恨不得将她看穿。
出于礼貌,林绵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江聿眸色暗下去,薄唇抿着冷硬线条,微微抬着下巴,一脸冷漠。
“林绵,路上还顺利吗?”宋连笙的声音飘出来。
林绵冷淡扯唇,“嗯,顺利。”
对方突然沉默了几秒,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
“绵绵,当时妙妙说你着急回去,我一直没机会跟说声对不起。”宋连笙声音忽然变得低沉。
林绵转头看向窗外,蹙起眉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不动神色吸气,自以为骗过了所有人,垂眸勉强笑了下,“没事。”
都过去了。
宋连笙一顿,没想到林绵态度这么冷淡,从容,反而像是只有他揪着当初的事情耿耿于怀。
“还有其他事情吗?”林绵抬了抬下巴,盯着指示牌看,“我的手机快没电了。”
宋连笙果然说:“啊,没事了,你们到了说一声。”
“好。”
指示牌从眼前晃过,她收回视线,按下挂断。
车内重新恢复安静。
林绵干脆将座椅打起来,端坐着,反正路程也不算远了,估计还有二十分钟就能下高速。
“你要不要照下镜子?”江聿突兀开嗓。
“嗯?”林绵不解看向他,只能看见唇以下部分。
“你在强颜欢笑。”
江聿语气淡淡的,但林绵听出了几分奚落的味道。
“江聿——”林绵沉吟,思索了几秒钟,“日记本你看过了吧,我跟宋连笙一起长大,我是有过好感,但及时回头了。我跟他很多年没联系,我们都各自婚嫁。你别误会。”
“你怕我误会什么?”江聿盯着她看了几秒。
车子平稳行驶进雲庐车库,林绵下了车,江聿降下车窗,手搭在车窗上,探出脸来,“我出去一趟。”
林绵愣了几秒,“去哪儿?”
“去找律师问问,我老婆想离婚,我能分多少家产。”江聿半开玩笑,一点也不正经。
江聿表情藏在墨镜之下,他升起车窗,红色尾灯像一条线,一溜烟儿消失在车库。
林绵刚到家,就收到了黎漾的消息。
黎漾:【绵绵,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林绵丢下包,弯腰换了拖鞋,拿着手机往客厅去,手指在屏幕上划动。
林绵:【刚到家,怎么了?】
黎漾:【我家狗快过生日了,我送什么礼物好呢?】
她家狗?黎漾不是最讨厌动物毛发了吗?林绵露出疑惑神色。
林绵:【你什么时候养狗了?】
黎漾:【……】
黎漾:【喻狗。】
林绵没忍住弯了弯唇角。
林绵:【好礼物,好难。他有什么爱好啊?】
林绵敲完字,忽然想到喻琛送给江聿那一箱惊天地泣鬼神的礼物,她告诉了黎漾。
黎漾笑岔了气,一边笑话喻琛这人太狗,一边又计划着要不也给喻琛送一箱。
很快又否决,黎漾说:【收礼物的是他,遭殃的是我。】
林绵无形被喂了一把狗粮,她拿着手机往卧室去,取出家居服拿着去浴室,对着镜子呼了一口气,林绵将手机放在洗手台,双手拢起黑发慵懒的固定在脑后,几缕不配合的粉丝飘下来,勾勾绕绕在颈侧。
林绵等待黎漾消息的间隙,收到了傅西池的微信。
他发了一张替苏妙妙准备好的签名,还真是引了唇印那种。
林绵提了一嘴苏妙妙和宋连笙结婚的事儿,黎漾作为唯一知情的人,这两的态度不好。
黎漾一个电话拨了过来,语气十分气愤,“苏妙妙她是谁给她的脸请你当伴娘?宋连笙还敢道歉?别跟我提这两人,晦气。”
林绵笑话黎漾比她还激动,她已经不在乎了。
黎漾能不激动吗,抬高了语气:“绵绵,你忘了你每周去医院了?你这件事情瞒不住江聿的。你想过怎么办吗?”
“昨晚我喝醉跟江聿提了离婚。”林绵垂下眼眸,嶙峋纤薄的身体微微摇摇欲坠。
“啊?那他什么反应啊?”
“他说我想分他家产。”
“确实是小江总的作风。”黎漾哈哈大笑,幸灾乐祸:“你们真的要离婚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就知道要离婚,但离婚这件事情频繁被提起,林绵心里越来越闷。
“我觉着江聿可能知道了,我的日记本被他发现了。”
江聿在车上试探了好几次。
黎漾沉默了片刻,她劝说:“绵绵,你还是跟江聿好好谈谈吧。”
林绵回了个好。
她突然想起来之前从黎漾那儿拿回来的领带,还没给江聿,忘了放哪儿了,刚好找出来今晚给他。
房间里都没有,她翻箱倒柜的找,她能放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有。
林绵拉开床头柜抽屉,里面丢着一盒烟,一个打火机,两盒没开封的套。
林绵准备关上抽屉,忽然被抽屉角落一闪着光的东西吸引了注意。
她从抽屉底部抠出那枚闪光的东西,举起来左看右看,十分确信这就是江聿丢失的那枚戒指。
原来戒指没丢。
林绵有种失而复得兴奋感。
她拿手机拍了张照,发给江聿,告诉他戒指找到了。
江聿一直没回复。
晚上十点多。
江聿从外面回来,按亮了玄关处的灯,林绵听见动静,起身走出卧室。
她身着纤薄的睡裙,肌肤冷白,脖颈纤细,白色的睡裙将她衬得清冷漂亮,不可接近。
江聿掀眸朝她看过去,入目一片白皙肌肤,她的睡裙太单薄,都不用用力便能轻易撕碎。
很快,他压抑了这种想法,喉结不受控制的滚了滚,“怎么还没睡?”
林绵动了动唇:“你的戒指找到了,在床头柜抽屉。”
江聿态度冷淡地“哦”了一声,解开衬衫纽扣,越过她进了浴室。
他的身上没有酒气,也没有烟味,更没有香水味,清清淡淡的气息如一缕风拂过。
林绵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怔愣了几秒。
江聿裹着浴袍出来,他擦得潦草,头发眉峰脖子肩膀胸腹上都沁着水珠。
林绵侧躺在床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卷发慵懒地铺在脸侧,好些嚣张的卷发铺到了江聿的枕头上。
深色床品衬得肌肤雪白,侧着颈背犹如曲弓,孤零零的埋在被子里。
江聿有一刻后悔,今晚是不是对她太冷淡了。
戒指和领带规整的放在床头柜上,江聿扫了一眼,冷淡移开视线,装作没看见。
林绵闭着眼睛,睫毛轻轻颤动,她感知到床垫失陷的动静,紧接着眼角的唯一的光亮也没了。
江聿关掉了所有的灯,她睁开眼,室内黑漆漆的,刚好可以隐藏情绪。
下一秒,修劲的手臂伸过来将她搂住,温热的胸膛一并贴过来,像以前一样,双臂将她牢牢锁住。
温热拂在后颈那小片肌肤。
鼻尖拱开头发,抵在脖颈上,薄唇一下一下触碰着后颈。
一股酥麻的电流迅速窜过,无孔不入地钻入骨缝,林绵感觉头皮发麻的同时,浑身骨头酥软了。
她软在了江聿的怀里,想转身,江聿却不让。
“你今晚做什么去了?”林绵望着虚空一点,声音很浅。
江聿坦然:“去见了个朋友。”
几秒后,他重点强调:“研究心理方面疾病的。”
事已至此,林绵深知,今晚不坦白,可能没办法睡觉了。
她思索了几秒,平静地坦白:“江聿,我的感情生病了。”
江聿脑子里闪出Troye的话:Lither的情感是单向的,她的感情是不需要回应的,一旦她喜欢的对象给予感情回应想建立更亲密的感情,lither就会产生抵触,厌恶,甚至中止喜欢。很显然,林绵就是典型的应激lither。
江聿强行要将最后的遮掩撕开:“当初你丢下我一走了之也是因为生病?”
三年前的真相被刨开,林绵没有觉着难堪,反而觉着松了一口气:“是。跟你建立更亲密的关系,比如恋爱。”
“所以只能你喜欢我,不能我喜欢你?”
她轻轻“嗯”了一声。
在她的世界里,感情是条单行线。
江聿心里五味杂陈,所有情绪在心头搅动,闭上眼,呼吸变得粗重。
他设想过种种,她始乱终弃,她养鱼也好,图一时新鲜也罢,她没爱过他,她把他当替身,他都认了。
只要林绵在视野范围内,他可以用卑劣的方式困住她。
可唯独没有想过,她离开并非所愿,她也没他想得那般不堪。
心脏像是被钻了个洞,疼痛蔓延四肢,他连呼吸都感觉沉闷发疼。
“你去找完宋连笙之后生病的?”江聿声音很低很低。
林绵点点头,她鲁莽跑去找宋连笙,高傲的心被摔在泥地里,苏妙妙的那些话让她难堪到了骨子里,偷偷暗恋的耻辱如影随形。
后来她拍了《潮生》扮演的小哑女对陈寒爱而不得,叫她陷入阴影里,她入戏了,情况很严重。
她不得不歇下手头工作,去伦敦散心。
她喜欢江聿,喜欢他的身体,喜欢他的外表,喜欢他的桀骜张扬,他又有几分陈寒的影子,这让她的单方面的喜欢来得很快,而江聿那般不羁的样子,只上/床从不提感情,是让她很满意的单方面恋爱的人。
只是她没想到,后来事情脱离了掌控,跑去拉斯维加斯结婚之前,江聿表现出来也只有依赖,而非喜欢,这让她对这段关系相处的很舒服。
并且暗暗盘算过,若是能一直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没算到的是,她离开的前几天,江聿精心准备了一场告白,他抱着她,亲吻她,告诉她喜欢她,这让她对江聿的好感一落千丈,厌倦疲惫袭来,他抗拒他的亲热,他的告白,他看她的带着浓郁爱意的炙热眼神。
林绵去看医生,医生判定她病了。
“绵绵——”
回忆戛然而止。
江聿抱紧她,嗓音贴在耳边:“绵绵没有生病,绵绵只是比别人更酷一些。”
当真相被剖开,林绵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很认真郑重地告诉江聿:“你定个期限,到期我们就离婚吧。”
江聿沉默了半晌,深吸了几口气,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嗓音微哑,低沉地蛊惑着她:“酷酷的林绵小姐,要不要跟我练习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