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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潮湿,地面潮湿
空气寂静,树林沉默,今夜我爱你
*
夜色如幕,零星闪烁。
半山腰一排尖角木屋矗立在雪夜里,大雪翻飞,细软的积雪在透明玻璃屋顶堆积厚厚一层。
室内壁炉火光跃动,玻璃上覆着一层潮湿水汽。
空气里弥漫着馥郁的玫瑰香气,那是她不小心打翻了一瓶花露散发的味道,混合着高热的呼吸,散发无法落到实处的旖旎。
女人赤足侧着蜷在长绒地毯上,纤薄的颈背弓如蝶翼,灯光照亮半张好看的脸庞,眉目清浅,双目紧闭,鼻峰挺翘,勾勒一小片错落明暗,卷发慵懒地铺在脸侧。
此刻,女人睡颜安静,炉火跃然脸上,衬得鼻尖挺翘小巧,鼻翼一颗小红痣鲜活灵动。
漂亮的,让人移开眼。
摩托车声浪轰鸣,惊扰夜色,不过很快恢复宁静。
林绵像是猫,慵懒睁开眼,被熟悉的体温裹挟后,轻轻握住男人交叠在胸口的手,不用回头,靠在臂弯蹭蹭,很轻地笑了笑,“你回来了?”
男人裹挟一身冰雪寒意,沾染了林中草木的清香,马丁靴带回几团积雪,融成水痕。
他将她拥紧,声音清亮上扬,“你猜我逮着什么了?”
林绵嘴角轻轻一扬,倚在男人怀中扬起脖子摸他脸颊,“什么?”
男人左耳上的银色耳钉,折射雪光,他笑着吻她耳朵,“兔子。”
林绵来不及思索林中怎么会有兔子,她被男人带到床边,拥抱缠绵接吻,像之前养成的默契一样,知道怎么做最能取悦对方。
室内热气氤氲,气息追逐,如火焰如潮水般热烈,蒸汽化成水珠沿着玻璃蜿蜒淌下。
“Roy。”
林绵坐在男人腰腹,俯身跟他接吻,几缕卷发飘下来,落在男人指缝间,她指尖抵着男人肩膀描摹丈量,模糊低语:“我想当兔子。”
男人掌心贴着腰腹攀上脊背,技巧性往下按压,声音暗哑,“绵绵。”
男人将她调换方向,亲吻她的嘴角,就再也没有松手。
灼人的气息在耳边回荡,如盛开的玫瑰奔放热烈,倏地收成一张细细的网,将她心脏拢住。
林中细枝不堪其重,漱漱落雪。
恼人的声音深深浅浅印在脑海里,“林绵,绵绵““Roy”在夜色稀薄的夜晚交替。
*
“叩叩叩——”
林绵一脚踩空跌入深谷的失重感将她吓醒。
额头和修长脖颈布满细汗,眼底疲惫驱散不去,林绵脸颊在枕头上轻轻蹭着,重新轻阖上睫毛被汗浸润,湿漉漉的轻颤,最后干脆整张脸埋进枕头里。
又做这个梦了。
她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梦见Roy了。
明明都记不起他的长相,可那种力量感爆发的热烈感在她为数不多的经验里带来过不错的体验,愈久弥新。
仿佛她真在小木屋跟他厮混一夜。
宿醉感袭来,身体累到极致。
叩门声再次响起,林绵确认不是幻觉,懒洋洋地支起身套上睡衣下床。
趿拉着拖鞋,慢条斯理地扣上睡袍,林绵拉开门都没看一眼,转身往室内走。
“宝贝,你快醒醒。”闻妃扶着林绵的肩膀轻晃,又问她:“头疼吗?”
林绵站着没动,几缕头发贴在脖颈上,显得几分慵懒养眼,她抿抿唇,“本来不疼的,被你晃疼了。”
闻妃赶紧推着林绵到沙发上坐下,“江玦派车过来了,楼下等着呢。”
林绵捂着嘴,打了个呵欠,眼圈湿漉漉的,泛着薄光,语气淡淡的,“江玦为什么派车过来?”
“那是江玦疼你啊,宝贝。”
“江玦对你好,谁都看在眼里。”闻妃忍不住感慨,林绵长得漂亮,命又好,童星出道星途顺风顺水,三年前一部文艺片,直接给她冠上最佳新人的殊荣。
这不是老天赶着喂饭吃是什么,然而更气人的是,她的感情运也超好,斩获银穗奖的同时,也斩获了星盛娱乐继承人的关注。
闻妃作为林绵的经纪人,无时无刻不希望林绵跟江玦修成正果,当演员哪有当星盛娱乐帝国的少奶奶好。
“我们只是朋友。”林绵淡声强调。
闻妃耸了耸肩膀,让造型师先进来做造型。
闻妃将赞助商提供的礼服取出来,铺在床面上,林绵抻了个浅浅的懒腰,解开腰间系带,睡袍垂落脚边,盖住小巧莹润的脚踝。
换上礼服,手机很准时的响了。
闻妃拿过来,朝林绵挤眉弄眼,“啧,江玦打来的。”
修长手指接过手机,点下接听,传来男人温润的嗓音,“抱歉,公司临时有点事情,只能让司机过去接你。”
林绵礼貌回道,“谢谢江总,不需要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男人低语,“不要总跟我这么客气。”
林绵淡淡“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造型师取来珠宝,林绵问闻妃才知道,珠宝不是品牌方提供的,而是江玦遣人送来的。
车子在酒店门口候着,林绵上了车,闭上眼竟然有点不真实感。
三天前,银穗电影节开幕,她主演的电影《潮生》同时斩获最佳摄影,最佳编剧,最佳音效以及最佳新人演员几项殊荣。
二十二岁斩获最佳新人奖,林绵上台领奖时,脑子空白,踩下每一步都犹如置身云端。
今晚将举行庆功宴,届时也会公布她签约新东家——星盛娱乐公司。
好像未来一切触手可及。
手机蜂鸣再次响起,林绵抽回思绪,垂眸看了一眼来电人,红唇微微抿着,漆黑瞳仁里浮起冷冷的光。
“绵绵,阿姨的电话不接吗?”
林绵翻过手机扣住,偏头看向窗外。
“在想什么?”闻妃见她不说话,关切地问。
“机车。”她坦白。
闻妃松了口气,笑着说:“还在想《潮生》啊。不过也对,你的第一部女配角,当时你知道他们怎么评价你么,说你身上有种破碎的美感,是美神,是在造物主偏爱之作。”
偏巧今天林绵的造型也将她的清冷美雕刻到了极致。
一袭黑色曳地织纱抹胸礼服,勾勒纤薄曲线,黑色与瓷白的肌肤形成极致对比,瘦削的肩膀,小巧纤瘦的锁骨,如蝶翼般纤薄的脊背,天鹅颈牵出曼妙曲线,卷发束起挽成简单的发髻,妆容精致,除了一对夸张耳饰,再无其他装饰。
偏偏不需要多做诠释,她出尘的眼神,就能脱颖众人。
车子缓缓驶入地库,林绵及时阻止闻妃背诵媒体评语。
一位身材高挑,俊朗儒雅的男人立在不远处。
车门打开,男人伸手来扶林绵下车,“辛苦了。”
林绵浅笑着不动声色避开,踩着高跟鞋同男人一起进入电梯。
“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可以吗?”林绵以为是去见业内人士,没好拒绝。
“谁啊?”
林绵跟着他来到休息室。
室内空无一人,江玦也没想到,站了几秒,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过去,见一个少年走进来,他问:“阿聿人呢?”
“聿哥倒时差呢,还在睡觉,说待会儿过来。”
江玦似乎见怪不怪,叮嘱少年,“告诉他别迟到了。”
转头对林绵表示歉意,“本来打算带你认识一下我弟弟,可惜,他还没来。”
林绵蹙眉同时又惊讶:“怎么没听江总提起有弟弟。”
江玦笑得温润,如春分和煦,“他之前一直在国外,刚回来接手星盛事业。”
原来是未来新老板,林绵点点头,随江玦离开休息。
*
江玦那位弟弟到了没到,没人知道。
庆功宴半个小时候后举行。
林绵揽获最佳新人奖,同时又宣布加入星盛娱乐,当下风头无两。
室内一片欢声,一个个身着华丽礼服的人举杯穿行,跟这位打打招呼,跟那位寒暄,好像在场的都是熟人。
林绵还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她端着酒杯躲在人群之外,身旁有闻妃陪着,偶尔提点她来说话的人是谁。
当然,她也被闻妃逼着去跟那些导演主创甚至投资方主动示好,活络关系。
该见的人都见了,林绵高跟鞋踩着很累,而且一直牵着笑,嘴角有些僵硬,即便这样,美神的美貌丝毫不受损,反而流露出清冷慵懒的美感。
“你猜江玦这是第几次偷看你。”闻妃晃动酒杯,又让她猜江玦什么时候会过来。
林绵把玩着酒杯,忍不住吐槽,“你好无聊。”
林绵转了个方向抬眼随意看,忽然门口一阵喧闹声传来,大家的目光齐齐看过去。
目光定格在门口,只见几位前辈簇拥着一位身姿挺拔,宽肩窄腰的男人,处于中心的男人手执酒杯,露出腕骨白皙,眼睫垂下,轻轻抵着唇慢条斯理地抿一口。
动作优雅自如,每一帧如画。
灯光照亮他专注倾听的半张侧脸,褪去大男孩气多了几分成熟矜贵的气质。
一出场便众星拱月拱月,其他人都成了陪衬。
或许是感知不善的目光,男人忽而转头朝林绵看过来,目光冰冷陌生,短暂的停留一秒,让林绵心脏重重一跳。
他?
Roy?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三年了,记忆里早已模糊的脸顷刻间变得无比清晰,浓黑的眉毛,深刻的眉眼,利落的下颌线条,像是两张照片渐渐重合。
Roy重新站在她面前!
那些热情似火的夜晚如浪潮一般贴在耳边催生缠绵。
“天,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闻妃双眼等得圆溜溜,像是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人。
“唉,你看到没,他手指上的婚戒,外面传他已婚看来是真的啊。”
“好可惜啊,英年早婚。”
“狗仔蹲了半年也没挖出结婚对象,我看八成是假的。”
耳边传来女孩们的低声议论。
他结婚了吗?
林绵边听边想,看来这三年他过得不错,同时又为早上那场梦,感到羞愧。
闻妃挺直了脊背,握着林绵的手腕,欲要凑过去打招呼,林绵站着不动,让闻妃不解回头催她。
“天啦天啦,绵绵,跟我过去打招呼。”
“不用了吧。”林绵挪不动步。
要是告诉闻妃,她即将要去恭维的人被她甩过,闻妃会不会剁了她?
两个人磨蹭间,Roy已经摆脱簇围,缓步朝这边走来。
剪裁得体的西装,利落的发型,无名指上银色的戒指,无一不昭示着这个人和三年前不一样了。
见男人朝她们走来,闻妃压抑着激动的嗓调提醒林绵,“他是兴盛娱乐老板的小儿子江聿。”
江聿?
原来他叫江聿。
可是又是哪个聿?
Roy,江聿,林绵在心里交替念了一遍,还挺好听。
林绵很轻地眨了下眼睛,声音很虚,“见过。”
闻妃来不及惊讶林绵什么时候跟江聿见过。
空气里弥漫着清浅的焚香和海水般与酒水交融的香气,气味跟他的表情一样暗藏攻击性。
江聿清亮嗓音多了几分克制的稳重,仿佛从穿透梦境投射到了现实,此刻晕染几分讥讽,“恐怕不止见过,绵绵,当初还给我留了一笔钱。”
林绵哑然,感觉像有一双手攀上后背,索命来了。
室内太过吵闹,以至于发生在偏安一角的戏剧性一幕没有旁人发觉。
闻妃瞪大了眼睛,已经无法表达惊讶。
林绵心脏轻轻颤抖,和Roy缠绵厮混的日子重回脑中,她一时很难把Roy和江聿联系到一起,抬起眸看过去,撞进一双浅褐色的眼睛里。
“是吗,绵绵?”
沉默对峙,目光一寸寸凌迟。
林绵脊背浮起一点凉意,她甚至怀疑,再沉默下去,江聿会冲上来扼住他喉咙,将她掐死泄愤。
他竟然没那么做,在有人唤他名字后,干错利落地离开。
林绵松了一口气,提着裙角往外走。
“绵绵——你去哪儿?”闻妃在后面追,“林绵,你等等我。”
林绵躲进休息室,后知后觉地喘气,一个心脏扑通扑通不停,几秒后,又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江玦叩门关切道,“林绵,你没事吧?”
林绵打开门,抬起小脸,脸色泛白,“我不太舒服,想先回去。”
江玦立刻追问,“要上医院吗,我送你去吧?”
林绵客气拒绝,江玦又开口,“不喜欢那些珠宝?怎么不戴上。”
“太贵重了,我让闻妃给江总送回来。”
她捞起沙发上的披肩裹着往外走。
高跟鞋在空旷的长廊发出清脆声响,林绵跨过大门口,骤然停住脚步。
因为她听见区别于高跟鞋的清脆声响。
果然侧头,入目是江聿倚在墙边,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按着打火机,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他低垂着头,薄薄的眼皮垂下挡住情绪,一缕光刚好照在他下颌和喉结的位置,旁边一颗小痣清晰可见。
林绵抿着唇,江聿也没抬头,就这么沉默着。
“Roy”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绵先叫他名字,“原来你叫江聿。”
江聿猛地一顿,合上打火机,掀眸,浅褐色的瞳仁深深望向她,不疾不徐吐字:“你也没告诉我。”
“嗯?”林绵看他。
江聿轻哂一声,眼里的讥笑明晃晃,“你还想当我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