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进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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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地大,上班最大。

虽然前一天晚上的通话让她有些膈应，但许诺穿好白大褂站在办公室里的那刻，便一心只想着治病救人。

其他事情需得往后放一放。

一个早上,许诺一直也没闲着,缝了两个病人的外伤,还做了一个清创小手术，刚停下来去办公室里喝了口水，高倩倩就从门外探进头来，苹果小圆脸上透露着些许焦急：“许医生，快，有病人找你缝合。”

“来了。”许诺抓紧时间又灌了一大口水，这才重新带上口罩，冲出办公室。

一个五大三粗的患者,一手插着腰站立在人来人往的急诊大厅，一手捂着脑袋,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凶悍的不得了。

血迹渗出他的手指缝,顺着左小臂缓慢蜿蜒淌下，有点像蛇嘴里的火红信子，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而小陈医生和另外一名护士站在他的身边,似是在说着什么。

受伤的人一抬眼,看见许诺走了过来,原本皱在一起的胖脸瞬间舒展开来，他停止了抱怨的声音,反而嘿嘿笑了两声，声音粗狂，还有点猥琐。

许诺拧着眉,一双桃花眼上下扫视着他，即使是被口罩遮挡了，看不清她的表情神态，但众人都知道，此时的许诺肯定是不满意的。

不满意他急诊里面大吵大闹。

“许医生，最近过得好吗？”男人笑眯眯的，还吹了声哨。

要不是他头上鲜血直流，任谁也看不出这个放松的男人受伤了。

许诺瞪他一眼，极尽冷淡的语气：“你闹什么？”

“我这得缝针。”男人指了指自己的伤口，随后语气再次转硬，“我想找你来着，可他们不让，非让这个没经验的医生给我缝。”

许诺无语，扬手拍了拍小陈医生的肩膀，以示安慰，说道：“陈医生，这个病人交给我吧。”

小陈点点头，转身离去，她知道许诺这是在帮她，那个病人满脸横肉，一看就怎么不好惹。

许诺回眼，斜睨男子，微哂道：“这是医院，你别在这撒野。跟我进来。”说完，双手插兜，朝着处置室走去。

男人屁颠屁颠地跟着，对于许诺的冷冰冰，他也毫不生气。毕竟从她在胸外科开始，男人就一直追她，也知道她是什么脾气。

他出国一个月，昨天一回来就去急诊科找她，可却被其他医生告知她她换班了，明天才来。

男人扑了个空，心里不舒服；今天一大早，他又是穿衣又是打扮的，太过于匆忙，临出门前不小心摔了一跤，一头磕在了鞋柜脚上，血当时就流出来了。

这下可好，总算是有理由，光明正大的见许诺了。

男人被领进了处置室，他眼神不老实，东瞅瞅西看看的，活生生就像是重生的刘姥姥。

许诺去水池那里洗手消毒，准备缝合用具，男人也紧随着站在她的身后，打量完处置室的陈设，就开始打量许诺。眼神儿一刻也不离开她的身子，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来来回回好几遍，他闻着姑娘身上淡淡来苏水的气味，竟是一脸的陶醉样儿。

许诺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不着痕迹地往一旁躲了躲，微微侧目，声音清冷毫不客气：“站在这儿干什么呢，坐过去。”

男人有些没皮没脸，离许诺更进一步：“许医生，你最近怎么样，我这一个月没来找你，是因为”

话没说完，却戛然而止。

许诺手臂横在两人身体中间，食指和中指捏着一根注射器；针头锋利还泛着光，几滴药物随着许诺拇指的按动，碰射在空中，又垂直降落。

她眯着眼，眸底的深色愈加浓烈，抬抬下巴示意他：“我说，你坐过去。”

一字一顿，不怒自威。

男人不敢再放肆，脸上的表情龟裂，乖乖地坐在了病床上，可眼睛依旧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许诺。

许诺先拿镊子夹取了消毒棉球，在男人额头受伤的位置，一下一下擦拭着血迹。

“嘶嘶”疼得男人直抽冷气，他的脑袋向后有些躲闪，许诺‘哼’了一声，冷笑道：“躲什么躲，很疼吗？”

“嗯，疼。”委屈的声音从她下巴处传来，紧接着又是龇牙咧嘴地抽气声。

可许诺却毫不心软，继续给他消着毒，棉球直往伤口上怼去：“刚刚在急诊大厅骂骂咧咧的时候怎么不说疼，现在倒开始知道疼了。”

“我”

“刚刚说我们医生什么来着，没经验，你挺大的口气啊。”

男人干笑着：“误会，误会。对了，许医生，今天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许诺一边给他注射利多卡因，一边拒绝道：“没空。”

男人沉默了一瞬，未几，自顾自地转了转身子，他想和许诺面对面。

“别动。”许诺踢了她一脚，“我缝针的时候你乱动，你是不想要你这颗脑袋了是吧。”

“许诺，你知道我在追你吗？”男人也严肃起来，梗着嗓子问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他就没见过比她还不识抬举的女人。

许诺的手指灵巧地上下翻飞，一心一意做着手里的活，没空陪他撩骚。

男人见她不回答话，肥手顺势扶上了许诺的腰，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嘴边还有一丝淡淡的得逞之色。

“放手。”许诺吐出两个字。

男人装作没听见似的，搂得愈发的紧，嘴里还嘟嘟囔囔：“你跟着我有什么不好，我们能给你钱，给你富裕的生活。”

许诺完成了手里的最后一针，冷眼不屑地从他那只咸猪手上掠过，细眉一挑，嗓音抑制着怒气：“你会后悔的。”

说完，她放下手里的持针钳，脱了白大褂扔在病床上，右手扯住了男人放在她腰际的爪子，用力向后一背。

全楼道都听见了一声惨叫。

对，许诺把他的胳膊给卸下来了。

“卧槽。”男人从床上滑到了地上，捂着自己不能动弹的胳膊，脸上表情狰狞，狂乱地吼着，“许诺，我给你脸了是吧。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看上你是你的服气，你怎么不知好歹。”

诊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乔子渊为首的一行人冲了进来，等大家看到跪在地上脸色疼到发紫的男人，和随意站在一旁，一脸云淡风轻的许诺时，皆是面面相觑。

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男人不知死活，还在继续发泄着：“看来是我当初给你的教训不太够啊，就应该在你办公室放一只毒蛇，让你受受苦”

蛇？

许诺猛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男人，她咬咬下嘴唇，明白了一切。

她当时得知自己办公室进了蛇，还怀疑过；

B城地处华北地区，而且是十月份的时候，别说蛇会爬进办公室了，就草丛里树林里，都不见得会有蛇出没。

后来因为工作忙、因为和陈景炎斗气，这件事就从她心上划走了。可今天骤然听这个男人一说，才知道事情的不简单。

许诺上前一步，睇着地上的男人，慢慢开口：“你是说，当初我办公室里面的蛇是你放进去的？”

“对啊，是我又怎么样。”男人见许诺气得身子发抖，也顾不得脱臼的手臂里，他笨拙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副趾高气昂能奈我何的样子，晃着脑袋在许诺面前嘚瑟着。

许诺摘下口罩，红唇一弯，可是笑意却不达眼底，瞳孔中折射出来的全是寒光，乍现时凌厉无比。

直到下一刻，许诺飞起来一脚踹中男人的腿窝处，他没站稳，磕在了床脚处，刚刚缝合好的伤口，崩裂开来。

麻药的劲儿还没过，男人的头部不怎么疼，他甚至都没意识到伤口崩开了，但温热的鲜血滴落在地板上，再加上门口有人惊呼，他赶忙抬手捂住脑袋。

另一只手则是指着许诺，愤恨嚷道：“我要报警，我要告你，你个医生竟然动手打患者。”

许诺不屑，掏出手机递给他，比他还拽，冷酷道：“第一，白大褂我脱了，第二，打、马上打，不打你是孙子。”

民警来的时候，乔子渊已经把男人的胳膊接上了，而且帮他重新缝了针。

本来男人是不愿意接手臂的，他坚持要保留着许诺打人的证据。可乔子渊才懒得和他废话，抓住他的手腕子，一拉一推，就把关节给复位了。

许诺和那人双方都存在过失，警察统统要带回局子里做调解。姑娘把床上的白大褂拾起来递给了高倩倩：“倩倩，一会儿把它放我柜子里。”

“许诺”高倩倩趁机一把握住许诺的手，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许诺的指肚在她肉嘟嘟的手背上按了按，温柔回应道：“小事儿，你好好工作，等我回来。”

警车的后座上，许是怕他俩再打起来，便安排了一边一个，中间还隔着另一个警察。

许诺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对窗外那些路过，且好奇往窗内瞅的人视而不见。

因此，人们便只能看见一个神色平静、神情冷淡的美女的侧颜。

“欸？”程淼本是挽着冉颖胳膊，欢快地走着的，见到警车里的人，忽然停住脚步。她掏出手机，在车子发动前，抓紧拍了一张。

“你干什么呢？”冉颖不明所以，顺着她的眼神望去。

是渐行渐远的一辆警车。

冉颖捶了捶女儿的胳膊，嗔怪道：“没见过世面，警车有什么好拍的。”

程淼不在意自家母亲的调笑，只是一心一意编辑着微信内容，她把照片直接发给了陈景炎。

【程淼】：是许诺吗？

彼时陈景炎正在程龙的办公室，手机在茶几上亮了一下，又灭了。

“谁啊？”程龙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道，语气随便自然。

“程淼。”陈景炎颇为淡然，然而看到她发来的内容，便坐不住了，抬眼时，打了报告，“我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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