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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两点,卓蘅赤着上身爬下床,他饿了,从超市买的东西里挑出一袋乳酪面包,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吃。
苏漫琴睡得不沉,便也起了床,套上一条睡裙,打开小推窗,站在窗边点上一支烟。
整个城市在沉睡,窗外很黑,不远处的高架桥上只有零星车辆经过。
卓蘅把烟灰缸拿过去,摆在窗边的茶几上。
苏漫琴抽了一口烟,看向卓蘅:“十三,聊聊吧。”
卓蘅嚼着面包:“聊什么?”
苏漫琴说:“聊聊你姐。”
卓蘅面色古怪,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一场欢爱后聊到卓蕴。
苏漫琴又说:“你是不是觉得你姐一直都很讨厌你?”
卓蘅撇开头:“难道不是吗?”
他心脏扑通扑通跳,心存侥幸地想,她到底要说什么?是不是卓蕴对她说过一些话?比如,卓蕴其实并不讨厌他?
结果,苏漫琴说:“没说不是,你姐的确一直都很讨厌你。”
卓蘅:“……”
苏漫琴倚在窗边,姿态悠闲:“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讨厌你?”
“我怎么知道?”卓蘅想到这个就生气,“她从小就看我不顺眼,从来不会好好和我说话,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别人家姐姐对弟弟妹妹都很照顾,她呢?别说照顾,没揍死我就算不错了!现在还成天骂我,她以为我很想住在她家吗?我要是有地方去,我才不会待那儿受她的气!”
苏漫琴说:“我是独生女,没兄弟姐妹,大一时听卓蕴讲你们家的事,还觉得很稀奇。后来我仔细想过,如果我有一个弟弟,按照我们家的氛围,我应该会对弟弟不错。”
卓蘅:“什么意思?”
苏漫琴抽着烟,慢悠悠地说:“每个人都不一样,有些东西是生下来时基因里就写好了的,有些是后天成长时慢慢形成的,所以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性格脾气、兴趣爱好。哪怕身高外表相似,内在的灵魂也不一样。而且,除了自己,每个人身后还拖着一个原生家庭,千奇百怪,重重因素叠加,才会出现你和赵醒归,我,和卓蕴。”
卓蘅眉头皱起来,有点明白苏漫琴的意思了。
他语气很生硬:“我没把你当卓蕴。”
“我知道。”苏漫琴笑笑,拿起烟盒问他,“要来一根吗?”
卓蘅的面包吃完了,接到苏漫琴丢过来的烟,点燃后夹在指间。
“我大一刚认识你姐的时候,她和现在很不一样。”苏漫琴说,“一开始,我看她的外表,以为她会和我很像,后来才发现根本没这回事。她这个人……用她自己的话说,她很佛系,打个比方,我们每天讨论吃什么,她都是听我的,完全不爱做主,出去看电影,看哪部也是我说了算,她对什么都很无所谓,每天就嘻嘻哈哈地过日子。”
苏漫琴想起自己和卓蕴的大学岁月,“有很多男生来追她,她从来没动过心,我谈过几次恋爱,就问她,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她说,她喜欢的男人,这世上大概不会有。后来她告诉我,其实她有个便宜未婚夫,条件还不错,她可能毕业就要和那人结婚,回家去做阔太太。”
“我问她,那你喜欢他吗?她就冲我笑,说反正男人都差不多,没什么喜欢不喜欢。所有人都说那人条件很好,她嫁给人家算是高攀。在她家,这种事她没有话语权,由她爸说了算。”
卓蘅一直沉默着听,苏漫琴继续说,“我和你姐在A大处了两年多,你们家的事,我也管不了,但我一直在告诉你姐,她其实可以过得更自在,就看她愿不愿意去折腾,愿不愿意放弃一些东西。反正我是理解不了这种联姻,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答应。”
卓蘅气鼓鼓地说:“第一次说到订婚时,她也没反对啊!”
苏漫琴说:“那时候她才十五岁,上初三,你要她怎么反对?”
卓蘅不说话了。
苏漫琴说:“对待感情,我和你姐也不一样。我可以很轻松地进入一段亲密关系,唯一的要求就是对方要让我感到快乐和放松,不能给我施加压力。这个人如果让我感到焦虑,持续向我传递消极、负面的情绪,不管他是以‘爱’的名义,还是以‘为我好’的名义试图征服我,只要让我感觉到一丝丝不爽,那对不起,我一定会结束这段关系。”
卓蘅面色很臭,问:“那我呢?我给你这种感觉了吗?”
苏漫琴笑着摇头:“小十三,我和你只是X关系,不是亲密关系,你要做好区分,我们远没到那一步,也不可能到那一步。”
卓蘅生气了,气到发抖:“你是说,你只是玩玩?”
苏漫琴收起笑容,静静地看着他:“卓蘅,不要骗自己,你并不喜欢我,也根本不了解我,你可能,都还没了解你自己。”
卓蘅被震了一下,眼睛瞪得很大,烟灰掉到手指上,一记灼痛才让他回过神来。
苏漫琴说:“卓蕴和我不一样,她很难与异性建立起亲密关系。她不信任男人,不相信爱情,厌恶婚姻,她说做梦都希望爸妈能离婚,放假回家就可以不用看到她爸。她说她看到她爸就恶心,连带着,她连妈妈都不想见。前年暑假,她未婚夫毕业回国,她去参加接风宴,给我打电话吐槽,说那男人居然把地下恋女朋友带去了宴会现场,让她大开眼界。她对恋爱真的不报一丝幻想,在外面玩的时候,连逢场作戏都懒得应付。我曾经真的信了她,觉得她不会爱上一个人,可就在那段时间,她认识了赵醒归。”
说到这里,苏漫琴想起一件有趣的事,“卓蕴还没和赵醒归见面时,知道对方是个高一小孩,和我说,她绝对不会找比她小的男人谈恋爱,小一天都不行,你知道为什么吗?”
卓蘅浑身僵硬,麻木地问:“为什么?”
苏漫琴笑:“卓蕴说,因为她从小和你打架,对那种比她小几岁的男人,生理性厌恶。你看,你的存在给她带来多大的心理阴影,差点断了她和赵醒归的姻缘。”
卓蘅:“……”
苏漫琴的烟抽完了,把烟蒂按到烟灰缸里,抱着手臂说:“你问我,她为什么对赵醒归这么好,对你却这么差,那你想过没有,赵醒归平时是怎么对她的,你又是怎么对她的?”
“我怎么对她?”卓蘅不觉得自己对卓蕴哪里做得不对,手指在空气里重重地指着,“我对她问心无愧!我都为她背叛我爸了!你们还想要我怎么样?!”
苏漫琴说:“那不叫背叛,那叫弃暗投明,你爸是在犯罪,他那样你要还想着包庇他,那我无话可说。”
“弃暗投明?”卓蘅苦笑起来,“我捞着好处了吗?没有!我现在一无所有,背着债,都没讨到她一句谢谢!她对我还是很凶,就施舍给我一个房间,高高在上,一不高兴就说那是她的房子,让我滚,她把我当什么了?!”
“你也知道这种感觉很难受,对吗?”苏漫琴说,“卓蕴和我说过很多次,她和她爸吵架时,她爸每次都会说,‘你有本事就别花老子的钱,这是老子的房子,你给我滚’。你别告诉我你没听你爸说过这些话,卓蕴听了十多年,我也觉得她对你说这些话很过分,但她是从哪里学来的,你应该最清楚。”
卓蘅哑口无言。
苏漫琴看着他:“我不会对家人说这种话,赵醒归估计也不会,但是十三,当有一天你组建了家庭,有了妻子、孩子,或者和你的岳父母待在一起,你们发生了争执,你扪心自问,你会不会也说出类似的话?”
卓蘅:“……”
“说的时候一定很爽,对吧?”苏漫琴微笑,“十三,我今天也是闲着,才会和你聊聊卓蕴。原本我是觉得,人的感情和精力是有限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天平,有些事情不能强求,你想要卓蕴像你妈妈那样对你温柔包容,想要她让着你护着你,对你千依百顺,想要她对你像对赵醒归那样好,恕我直言,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实现。”
卓蘅面色煞白,快要崩溃。
苏漫琴却还要继续扯开这块遮羞布:“卓蘅,你别怪我说得太残忍,我觉得,卓蕴根本没想从你身上得到任何回馈,她无所谓你对她好不好,无所谓你走还是留,她已经习惯了你们之间的不和睦,她可能只需要她妈妈和赵醒归的爱,甚至还有我的爱,在她心里,你原本,就没那么重要。”
卓蘅呆呆地垂着头,整个人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般,蔫得不能再蔫。
他悲哀地发现,苏漫琴是对的,卓蕴为什么会肆无忌惮地骂他,从来不考虑他的感受,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他。什么弟弟,什么血缘,在年复一年的互相伤害中,在卓明毅坚定不移的偏爱中,那份感情早就消失了。
“卓蘅,如果你还想修复和卓蕴的关系,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苏漫琴说,“首先,你不要把期望定得太不切实际,不要妄想去和赵醒归争宠。其次,你可以从一些小事上,慢慢地去靠近卓蕴,不要再计较自己弟弟的身份。你已经是个成年男人,要成熟些,就当你们是刚刚认识,重新开始了解彼此,真诚一点,用一种对待朋友的态度去对待她。第三,卓蕴这个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如果你还觉得嘴欠是你的个性,那我没话讲。但你要是想好好和她相处,拜托你稍微收敛一些,你家不是有个好榜样在吗?你去看看赵醒归平时是怎么说话的,学一下,你好好说话,卓蕴还能对你恶劣到哪里去?她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要不然,我也不会和她成为好朋友。”
夜聊结束时,苏漫琴说:“我不是卓蕴,十三,你也不要妄想去PK赵醒归,没戏的啦。”
……
卓蘅被上了一课,后半夜,苏漫琴睡着了,卓蘅一直都没睡,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思考人生。
他债务压身,心力交瘁,每天都活得很累,哪里还有力气去修复和卓蕴的关系?
修不修复又能怎样?她根本就不在乎他,满心满眼只有赵醒归。
卓蘅扭头看向苏漫琴,他驱车几百公里来找她,陷进一个温柔乡,愉悦的X爱让身体放松,也抚慰了他的心灵。可刚才,苏漫琴竟对他说,他在自己骗自己,他并不喜欢她,也不了解她,他可能都不了解他自己。
她可真是个聪明又清醒的女孩,早就看穿了事实真相。
——
第二天中午,卓蘅和苏漫琴在酒店门口分别,苏漫琴张开双臂,拥抱住这个愁容满面的男孩,对他说:“十三,你还年轻,会好起来的。”
卓蘅轻声问:“会吗?”
“会。”苏漫琴微笑,“回家吧,别多想,开车小心。”
多么简单的告别啊,卓蘅看着苏漫琴美丽的脸庞,知道,他和她算是彻底结束了。
他开车上高速,一路往北,路过钱塘后,出现不同的路标,一个是嘉城、上海方向,一个是观县出口。
他看着那个路标,心想,那真的是他的家吗?
卓蘅回到久兰花苑,已是傍晚,小楼里一切如常,赵醒归和边琳待在厨房,苗叔和卓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他后,卓蕴说:“回来了?冰箱里有绿豆汤,你自己去打一碗喝吧。”
卓蘅走去厨房,移门一开就闻到一股浓浓的咖喱香,灶台上炖着一口大锅,卓蘅问:“煮什么呢?”
赵醒归坐着轮椅,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在向阿姨学做咖喱牛肉,卓蕴喜欢吃。”
卓蘅看看那锅沸腾着的黄色咖喱,问:“都是你做的?”
边琳说:“是啊,从头到尾都是小归做的,我一点儿没动手,就负责教。”
咖喱太香了,卓蘅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居然被赵醒归听到,他抬头问:“蘅哥,你饿了?”
卓蘅摸摸肚子:“早饭吃得晚,就没吃中饭,是有点饿。”
赵醒归划着轮椅打开冰箱,端出一大碗绿豆汤,又拿出一个披萨盒子,说:“我们中午叫披萨了,还没吃完,我给你热两块。”
卓蘅没拒绝,赵醒归帮他打出一碗绿豆汤,用微波炉加热披萨,正在四处找他的宝贝托盘时,卓蘅去端碗:“我自己来吧,谢谢。”
赵醒归笑眯眯:“不客气,你先垫垫肚子,晚上尝尝我做的咖喱牛肉。”
赵小少爷做的咖喱牛肉很美味,大家用咖喱汁拌米饭,每人都吃了一大碗,把整碗咖喱消灭得干干净净。
吃过晚饭,苗叔和边琳出门去散步,赵醒归说他来洗碗,卓蕴帮他一起收拾桌子,卓蘅跟进厨房,摸摸鼻子说:“今天我来洗碗吧。”
卓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准把碗打破。”
卓蘅:“知道了!”
卓蕴准备离开厨房,回头叫赵醒归:“赵小归,我们也去散个步吧。”
赵醒归说:“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和蘅哥说几句话。”
卓蕴:“?”
她没多问,走了出去。
卓蘅在水槽边洗碗,赵醒归一直待在他身边,卓蘅问:“你要说什么?”
大家都知道卓蘅前一天是去嘉城处理事情,晚上可能是住在了嘉城,赵醒归开门见山地问:“蘅哥,你爸爸的事还没处理好吗?”
卓蘅一听就心烦,“嗯”了一声。
赵醒归又问:“他还欠银行多少钱?”
卓蘅转头看他:“干吗?”
“没干吗,就问问。”赵醒归说,“方便告诉我吗?”
卓蘅把头转了回去:“还欠八十多万。”
赵醒归问:“你会帮他还吗?”
卓蘅沉默,没多解释,依旧“嗯”了一声。
赵醒归点点头,转动轮椅准备离开,卓蘅突然叫住他:“赵醒归。”
赵醒归回过身来:“怎么?”
卓蘅咬咬牙,说:“我有个东西,在车上,一会儿拿给你,麻烦你帮我交给卓蕴,就是个小玩意儿。”
赵醒归问:“你为什么不自己给她?”
卓蘅低下头:“你帮我给吧,行么?”
赵醒归说:“行。”
他开着轮椅车头和卓蕴一起去外头散步,半路上还碰到苗叔和边琳,他俩在街边一个小贩那儿买莲蓬,正在认真挑选。
夏天是吃莲蓬的好季节,卓蕴牵着赵醒归的手,问:“你爱吃莲子吗?”
赵醒归说:“爱吃,很清火的,吃了对身体好。”
边琳手上已经提着一大袋,苗叔还在蹲着挑,边琳说:“够了够了,买太多吃不完。”
苗叔说:“你不是说小蘅很喜欢吃新鲜莲子嘛,咱家人多,吃得完。”
赵醒归拿起一朵大莲蓬,凑到鼻子前闻闻:“好香啊。”他又给卓蕴闻,“香不香?”
“哇,真的好香。”卓蕴接过妈妈手里的袋子,提起来看,“十三是很喜欢吃这个,都不怕苦,我是好几年没吃了。”
大家买好莲蓬,一起回到家,卓蘅已经把厨房收拾得很干净,边琳喜滋滋地把袋子拿给他看:“小蘅,妈妈给你买莲蓬了,人家说是刚摘的,很新鲜。”
卓蘅看着那些饱满的绿莲蓬,拿了一朵,掰出一颗莲子吃进嘴里,莲子真的很新鲜,苦涩中带着甘甜,很多人不喜欢,他却从小爱吃。
赵醒归上楼前,卓蘅悄悄把一样东西丢进他轮椅后的袋子里,赵醒归收到信号,对他点了点头。
他和卓蕴回到三楼卧室,卓蕴先洗澡,赵醒归把东西从轮椅后拿出来看,发现是一个十几公分高的小盒子。
他没拆开,等卓蕴洗完澡出来,赵醒归才把盒子递给她:“卓蘅给你的,我不知道是什么。”
“嗯?”卓蕴在沙发上坐下,当着赵醒归的面拆开盒子,拿出一朵水晶做的玫瑰花,闪闪亮亮,非常精致。
卓蕴:“……”
赵醒归:“……”
“他脑子进水了?”卓蕴把水晶花翻来覆去地看,“这不年不节的,给我这玩意儿干什么?”
赵醒归也不懂,把花接过去看,脑子里浮出一个念头:“他是不是在暗示我,没给你送过花?”
卓蕴晕倒:“不可能!”
她又盯着花看了一会儿,好像记起什么,“啊”了一声。
赵醒归问:“怎么?你知道了?”
卓蕴眨巴着眼睛说:“小时候,他好像打碎过我一朵玻璃花,难道是用这个赔给我?”
赵醒归:“几岁啊?”
卓蕴:“记不得了,小学吧。”
赵醒归:“啊?”
卓蕴拿回水晶花,心里怪怪的,赵醒归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道:“小蕴,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卓蕴问:“什么事?”
赵醒归说:“你发现没,卓蘅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每次回嘉城办事,不管办得怎么样,回来都不会和我们说。”
卓蕴冷冷地说:“这是我要求的,因为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赵醒归说:“你爸爸还欠银行八十多万,这笔债,卓蘅说会帮他还。”
“你刚才就是问他这个?”卓蕴瞪大眼,“你问他这个干什么?你别去管这事儿!”
“你别生气,我们要客观分析。”赵醒归倾过上身,抓住卓蕴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你应该知道,你爸爸已经没有可抵押的资产,银行也不会来管他和卓蘅是什么情况,欠的钱必须要还。你觉得你爸爸短期内还得出吗?还不出,万一他去借高利贷怎么办?还不出,他变老赖,影响到卓蘅的学业和工作怎么办?卓蘅还在上学,没有办法挣钱,八十多万,就算是银行,利滚利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和你妈妈现在能相对轻松,是因为卓蘅帮你们担上了这份压力,他没有撂挑子不管。所以,我想让我爸爸帮忙,帮卓蘅还上这笔钱,让我爸爸做卓蘅的债主,不收他利息,他以后工作可以慢慢还,这样,他压力就不会那么大,你觉得呢?”
卓蕴摇头,不停地摇头:“不行,不行,我不想拿你们家的钱,赵醒归,这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事!”
赵醒归说:“不是白给,是借。”
卓蕴大声问:“他要是不还怎么办?!”
“他会还的。”赵醒归说,“我相信他。”
卓蕴还是接受不了:“为什么要去管那个人?钱是他欠的!是他赌博欠的!那些钱也不是他挣来的!都是我外公拼来的家底!全都被他败完了!要不是我外公给我留下这套房子,我们全家都要去喝西北风!你为什么还要去管他啊!这不是他活该吗?!”
她嘴里的“他”自然是指卓明毅,可赵醒归不是这样考虑。
“小蕴,你忘了吗?去年在嘉城,卓蘅是出了力的,我一直都没谢谢他。”赵醒归说,“我不是要管你爸爸,也不是特别关心卓蘅,我关心的是你。这件事如果不妥善解决,你和卓蘅之间会一直有个结。他是你弟弟,我能看出来,他心里是向着你的。我不想他压力太大,我更不希望你会被这件事影响,我想把你和卓蘅从那个家庭里彻底拉出来,就必须要解决这件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卓蕴哭了,呜呜咽咽地问:“那我爸以后要是再去欠钱怎么办?他捅出来的窟窿,难道你要一个个地帮他补上吗?”
赵醒归说:“我会和卓蘅谈,这件事就只会发生一次。卓蘅拎得清,如果再有下次,我相信他也不会再管,可眼下的事,他的良心让他不能不管。”
卓蕴低下头,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赵醒归努力倾身抱住她,摸着她的背脊:“别哭,你别哭,我知道你不想我们家插手这件事,我向你保证,是借,不是给。我爸爸愿意给卓蘅一点时间,我也希望,你能给他多一点的信任,他人其实还不错,我挺喜欢他的。”
卓蕴满脸是泪地瞪他:“他对你一点都不客气,老是欺负你,你还说他人不错?你是不是傻?”
赵醒归笑着捏捏她的脸:“你对他也不客气啊,不该自我反省一下吗?”
卓蕴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水晶花,也想起一件事来。
忘了是几岁,好像是初中,她过生日,边琳给她买了一个生日蛋糕。那天晚上,卓明毅没吃晚饭就要出门,边琳嘀咕了几句,说女儿生日都要出去,卓明毅当场翻脸,和她大吵一架,还从冰箱里拿出那个蛋糕狠狠地摔到地上,接着扬长而去。
边琳坐在桌边哭,卓蘅瞪大眼睛看着地上摔烂了的蛋糕,卓蕴却没事人似的回了房间,心里还埋怨妈妈,那个人走就走呗,她一点儿也不想和他一起过生日,要是能把卓十三带走就更好了,多清静。
深夜,卓蕴出来上厕所,刚打开房门,脚就踢到一样东西,她把东西拿起来看,发现是一板水果发卡,种类很多,图案幼稚,适合幼儿园里的小女孩。
“有毛病。”她都懒得去思考这是谁放的,只随意地把发卡往书桌上一丢。
后来,她不仅没用过这些发卡,还刻意遗忘了这些小事。
——
几天后,赵伟伦抽空赶来观县,和卓蕴、卓蘅、赵醒归坐在一起,商量事情。
他们决定瞒着边琳,边琳手里还有些钱,可所有人都觉得,这事已经和她没关系。
卓蘅主动提出写欠条,郑重地写下,他向赵伟伦借款八十多万,十年内还清,不计利息。
写下大名后,他抬头看大家,赵伟伦拍拍他的肩:“小伙子,加油吧,化压力为动力,知道吗?”
卓蘅点头:“我知道,谢谢赵叔。”
他又看向赵醒归,“谢谢你,小归。”
赵醒归对他微笑,卓蘅又去看卓蕴,卓蕴也在看他,神色很复杂。
“这笔钱,我一定会还。”卓蘅对她说,“姐,你相信我。”
【番外一、卓十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