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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后,卓蘅把车开到服务区,卓蕴去上了个卫生间,出来时发现卓蘅在奶茶店门口站着。
“你喝吗?”卓蘅正要扫码付钱,问了卓蕴一句。
卓蕴走过去,看过图片上的奶茶品种后,点点最贵的一款:“这个,大杯,热饮。”
卓蘅看着她:“你真喜欢喝这个?不会就是要敲我竹杠吧?”
“呵呵。”卓蕴冷哼,“一杯二十八块的奶茶,我敲你竹杠?不想请拉倒!”
卓蘅扫码付钱:“没说不想请,八十二我也请,关键是你得喜欢喝。”
奶茶很快做好了,姐弟俩一人拿一杯,躲到服务区大厅去吹空调。
自从放寒假,卓蕴和卓蘅回到家,十几天的时间,他俩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说的话却还没这两天来得多。
卓蕴喝着奶茶,问弟弟:“十三,姓石的说爸的公司欠下银行很多钱,已经卖了两套房子抵债了,你知道这事么?”
卓蘅说:“具体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爸最近的确碰到了麻烦,这几个月在到处借钱。”
“谁会借给他?”卓蕴嗤笑,“借给他去还债,他拿什么还人家?”
卓蘅看了她一眼:“我说了你别生气,姐,你和石靖承的婚事,爸不会轻易松口的。”
卓蕴的确不想听到石靖承的名字,但她更震惊的是那声“姐”,卓蘅要么在与她对呛时,会阴阳怪气地蹦出一个“姐姐”,要么在有求于她时会喊她一声“姐”,平常说话,他叫她“姐”实属稀奇,卓蕴都听愣了。
见卓蘅神色越来越不自然,卓蕴恢复如常,不屑地说:“我需要他松口吗?我二十多岁的人了,身份证一拿我爱上哪上哪,他管得着么?”
卓蘅说:“你又没毕业,他不给你交学费,不给你生活费,你怎么办?”
卓蕴不想告诉弟弟自己要休学,更不会说她还有个小金库,那是她从高三开始攒的钱,算不上省吃俭用,但在富家千金里,她算是开销少的了。
卓蕴说:“我有的是办法,没了他我也饿不死。”
卓蘅问:“去投靠赵醒归?”
卓蕴:“……”
她对卓蘅笑笑:“也不是不行,赵醒归昨天晚上还和我说,爸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就让我去找他,他会帮我的。”
卓蘅的情绪一直控制得很平稳,问:“你真的喜欢他吗?”
卓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顾低头喝奶茶,很久后,说:“十三,商量个事儿。”
卓蘅:“什么?”
卓蕴说:“这次在梧城,你见到赵醒归和他家人的事,我希望你能烂在肚子里,不要告诉爸。”
“为什么?”卓蘅皱眉,“你怕爸知道他坐轮椅,会反对?”
“你动动脑子好伐?”卓蕴点点自己的太阳穴,“我怕卓先生知道赵醒归的身家背景,会把我连夜打包送给他。”
卓蘅:“……”
卓蕴把喝空了的奶茶杯丢进垃圾桶:“休息够了,走吧,谢谢你请我喝奶茶,后半程我来开车吧。”
两人走出服务区,卓蕴看到卓蘅那辆拉风的车,笑道:“十三,我劝你趁早为自己考虑一下,搞不好过些天,你这辆总裁就要被拿去抵债了。”
卓蘅沉默。
卓蕴转去驾驶座:“又搞不好哪天,卓先生会变成老赖,咱俩连飞机高铁都没法坐。”
卓蘅把车钥匙丢给她,两人上车,扣好安全带,卓蕴转头看卓蘅:“十三,我跟你透个底,我还是希望妈能离婚,咱俩成年了,也不用判跟谁过,以后爸归你,妈归我,多清爽,你觉得如何?”
卓蘅脸色很差:“你别开这种玩笑。”
“我没和你开玩笑。”卓蕴启动车子,语气非常冷淡,“如果妈还是执迷不悟,不肯离婚,那我就一个人走。往后,你们三个就是吉祥如意的一家,你呢,也别指望用妈来拖着我,我受够了。”
卓蘅看着他姐冰霜般的侧脸,终于意识到,她说的是真心话。
——
卓蕴把车开到家时已过正午,卓明毅不在家,边琳听说两个孩子没吃午饭,立刻下厨做了几道菜,坐在桌边看他们吃饭。
卓蕴一边吃,一边看着妈妈,边琳这些年一直留短发,快过年了,她去美发店把头发烫了一下,却没染,头顶冒着几根白发,短卷发配上一张晦暗愁苦的面容,眼睛无神,法令纹深重,显得格外老相。
卓蕴想起赵美芳和范玉华,还有丁虹老师,甚至包括于娟和邵阿姨,她们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有人长得好看,有人相貌一般,但个个都比边琳来得有精神。边琳用的护肤品一点也不差,日常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但就是衰老得特别明显,可见精神折磨威力有多大。
吃过饭,卓蘅自觉回房间,卓蕴把边琳叫进自己的卧室,母女俩终于有时间可以好好地聊一聊。
卓蕴详细地给边琳讲述她在梧城与石靖承之间发生的事,对于妈妈,她没有隐瞒,最后说到了赵醒归。
想到赵醒归,卓蕴的心就变得好柔软,她对边琳说,是那个男孩和他的家人救了她,虽然没有办法指控石靖承犯罪,至少,他当众向她道歉了。
她把石靖承手写的道歉信拿给边琳看,边琳看完后,眼泪就掉了下来。
卓蕴静静地看着边琳,外公外婆去世后,她几乎没见过妈妈展颜而笑,她总是动不动就掉眼泪。小时候的卓蕴会安慰妈妈,还会陪她一起哭,长大后她变得越来越麻木,看到妈妈哭,心里只会吐槽,眼泪能解决什么问题?日复一日地待在卓明毅身边,只会被他贬损得更加卑微。
“小蕴,这可怎么办啊?”边琳边哭边说,“过些天,你爸爸还和老石约好了去谈订婚的事,怎么办呢?你爸爸现在把石家当做一棵救命稻草,昨天还打电话给人赔不是,是妈妈没用,妈妈想不出办法,你说怎么办才好……呜呜呜……”
卓蕴扶额:“妈,你别哭了,不管爸怎么折腾吧,反正我是不可能嫁给石靖承的。他去和石家见面,我也不会去,他有本事就把我绑过去,我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事情只会闹得更僵。”
边琳眼泪汪汪地看向她,卓蕴抽了几张纸巾给妈妈,说:“妈,先别说这个,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边琳擦着眼泪,问:“什么事?”
卓蕴说:“我想休学了,然后出国,去读设计。”
边琳大吃一惊:“啊?”
半小时后,卓蕴终于把她的计划全部说完,她查过A大的本科休学手续,必须要父母同意、理由充分,才能保留学籍,边琳是她唯一的希望。
边琳还是接受不了:“你好不容易才考上A大,这么好的大学,你都念了两年半了,这时候休学,那你前面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你就不能等毕业了再出去吗?也就一年半了。”
卓蕴说:“我也想毕业了无缝衔接出去,但是明年秋季入学的申请,今年年底、最晚明年一月初就要提交,我语言都没过,作品集一件都没有,如果我又要上课,又要重练画画,精力不够的,很可能会申请不上。我荒废太久了,妈,我现在必须全心全意去做一件事,之所以选择休学,也是想留条退路,如果明年我没拿到Offer,还可以回学校复学。但你要是不答应帮我去学校办手续,那我就只能自动旷课,等着让学校开除我了,那样一来,就连退路都没有了。”
边琳恍恍惚惚地坐在床上,觉得女儿好疯狂啊,一个二十一岁的985高校大三生,居然要休学,甚至不惜退学,她想,这值得吗?
“重新去读本科……又是四年,那你毕业得几岁啊?”边琳说,“你是女孩子,以后还得结婚生孩子,年纪大了工作也不好找,生孩子……”
卓蕴听不了这样的话:“妈!你是被爸洗脑了吗?我是女孩怎么了?我不能选择自己想走的路吗?难道我的人生只有结婚生孩子这一条路?我才二十一!我想换一种活法,从现在开始,一点都不晚的。”
她坐到边琳身边,将妈妈拥进怀里,“妈,不仅仅是我,还有你。我觉得你从现在开始换一种活法,也不晚。真的妈妈,你勇敢一点,我会支持你,你难道不想离开爸吗?”
边琳又开始哭了:“我已经老了……”
卓蕴拍着妈妈的背:“你一点都不老,你还没满四十七呢。”
边琳不停地摇头:“你爸不会放过我的。”
卓蕴说:“那你就去法院起诉离婚。”
边琳:“用什么理由啊?他也没打我呀。”
卓蕴:“他出轨还不够吗?”
边琳嘤嘤地哭:“我没证据啊。”
卓蕴头疼极了。
边琳哭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抽抽噎噎地问:“你说的那个美国进修班,要多少学费啊?”
卓蕴说:“学费……大头我有,还缺六万,妈,你能先借我吗?我给你写借条。”
边琳摆摆手:“你是我女儿,什么借不借的,钱,我有一些,我会给你的。”
卓蕴瞪大眼睛,惊喜地问:“妈,你答应啦?”
边琳红肿着眼睛看向女儿,又摸摸她的脸:“小蕴,妈老了,你还年轻,你想换个活法,想离开你爸,妈都明白,你去吧。就是……千万别让你爸知道,他一定不会同意的。”
卓蕴一把抱住边琳:“唔唔唔!我知道,谢谢妈!”
松开怀抱后,边琳抬眼看女儿,数次欲言又止,卓蕴奇怪地问:“妈,怎么了?”
边琳犹豫好久,还是说了出来:“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你爸爸和小蘅都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本来想等你大学毕业再告诉你,现在,既然你有别的打算,我还是和你说了吧。”
妈妈的语气很郑重,令卓蕴有点慌:“什么事啊?”
边琳说:“其实,你外公外婆在世的时候,给你留了一套房子。”
卓蕴:“什么?!”
边琳“嘘”了一声,小心地看一眼房门,才低声说下去:“你外公去世前,去公证处做过遗产公证,给你留了一套房,房产证和公证书被我藏起来了。那会儿你还小,没成年,我怕把房子过户给你的话,会被你爸惦记上,所以一直没办过户。我本来是想等你大学毕业、结婚登记前过户给你,一直不说,就是怕你爸和小蘅知道,我担心小蘅会生气,因为他没有。你外公外婆留下的那些房子,别的都卖了,还有些钱,也被你爸拿去了,分也分不出来。只有那套房子,就是留给你一个人的。”
卓蕴嘴巴都张大了,居然会有这种事?
她疑惑地问:“外公外婆……为什么要把房子给我啊?”
边琳吸吸鼻子,说:“可能那时候,他们已经看出你爸的真面目了,但他们年纪大了,你和小蘅又还小,他们怕做绝了你爸会狗急跳墙。老一辈思想比较守旧,不像你会劝我离婚,你外公外婆还是希望我和你爸能好好过日子,所以,就想了这个办法,给你留下一套房,万一我们被你爸赶出家门,也好有个落脚处。你应该记得的,你外公外婆向来更疼你,胜过小蘅。”
卓蕴听懵了,天啊,她居然是个有房子的人!
她好奇地问:“妈,那房子在哪儿啊?”
边琳说:“在嘉城和钱塘相邻的观县,离钱塘四、五十公里吧,那会儿房子还不贵,你外公买的是……一套三层楼的合院。”
卓蕴:“……”
——
这天晚上,卓蕴洗过澡后躺在床上,给苏漫琴打了个电话。
这几天她几乎没空下来过,苏漫琴只知道她跟石靖承去梧城了,俩人后来在微信上聊过几句,卓蕴给她发了自己和赵醒归的合影,苏漫琴大惑不解,问卓蕴到底怎么回事,卓蕴说等她回家再详聊。
所以现在,苏漫琴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于石靖承的兽行,她破口大骂,对于小英雄赵醒归同学,她大力夸奖,对于卓蘅空降梧城,苏漫琴不予置评,直到最后,听卓蕴说她打算休学,苏漫琴沉默下来。
“你已经决定了吗?”苏漫琴问。
卓蕴说:“决定了,我妈也答应了。”
苏漫琴突然大叫起来:“你怎么这样的呀?那开学后,你就不住寝室了?就把我一个人丢下了?你这人、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良心的!”
她像是哭了,卓蕴能听到她的啜泣声,鼻子也开始泛酸:“漫,对不起。”
“寒假,咱俩找个地方玩几天吧。”苏漫琴说,“年初四以后我都可以,你去吗?”
卓蕴说:“去。”
苏漫琴:“行,那我挑地方,我说去哪就去哪。”
卓蕴:“听你的,要是不远,我开车去。”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男人喊叫的声音,卓蕴还没结束通话,房门突然被打开了,她吓一跳,对苏漫琴说“我爸回来了”就挂掉电话,看向房门口喝得醉醺醺的卓明毅。
他不知刚从哪里鬼混回来,大着舌头手指卓蕴:“你他妈,嗝,给老子出来!”
卓蕴下床,抱着手臂走出房间,面无表情地看着卓明毅。
卓蘅听到动静也从房里出来了,和边琳站在一起,看情况不对,叫了一声:“爸,你回来了?”
卓明毅完全不理他们,只满面怒容地瞪着卓蕴,就在另三人以为他要开口骂人时,他扬起右臂,狠狠地扇了卓蕴一个耳光。
“啪!”
卓蕴被打得往边上摔去,“咚”地撞在餐桌上,边琳“嗷”一嗓子哭出来,卓明毅跨前一步还要再打,卓蘅冲上去抱住了他爸:“爸!你干吗!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就是……对你太好了,你就以为,嗝!自己真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对吧?啊?”卓明毅想要挣脱卓蘅,喝醉了的人力气很大,卓蘅几乎要抱不住他。
卓明毅指着卓蕴破口大骂:“你他妈就是老子养的一条狗!老子养条狗,给它喂骨头它还懂得对老子甩尾巴!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把你养这么大!要不是老子的种好,你能长这样吗?啊?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石靖承这么好的对象你都嫌弃?你有什么资格嫌弃?啊?还他妈报警!你也不嫌丢人啊?现在好了,靖承被人笑话,你满意了?为了你这破事儿老子这几天就差去给老石跪下磕头了!你个赔钱货!@#¥%&*……”
后面,就是一串充斥着生/殖/器的污言秽语。
在卓明毅的怒骂声和边琳的嚎哭声中,卓蕴已经站直了身体,左脸颊火辣辣的,耳边还有嗡鸣声,可见那个巴掌,卓明毅用了好大的劲。
她看着她那眼睛猩红、面目扭曲、依旧在喷粪的父亲,卓蘅抱住他,冲她喊:“回房!锁门!别出来了!”
边琳抹着眼泪,也大着胆子去拉卓明毅,被他一把推开:“你滚一边去!这儿没你说话的份!这个家是老子当家!你们吃老子的,喝老子的,却一个个都要气死我!尤其是你!”
他摇晃着身体又指向卓蕴:“你给老子,去对石靖承道歉,必须道歉!要不然,要不然……嗝!”
他突然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了,推搡了边琳一把:“你去给我倒杯热茶,再煮碗面!老子饿了!”
边琳吓得浑身发抖,立刻进了厨房,卓蕴依旧站着不动,卓蘅快要力竭了,几乎是求着她:“姐!你快回房吧!我真没力气了!”
卓明毅还在用力挣扎,卓蕴转过头,默默地回了房间,把门锁上了。
后来,外面发生了什么,卓蕴也没去管,卓明毅砸过她的门,隔着门板又把她骂了一顿,再后来他吃饱了,客厅里再也没有动静,卓蕴关上所有的灯,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睁着眼睛在黑暗中发呆。
这就是卓蘅千辛万苦要把她带回来的家。
这就是卓蘅说的,不能逃避、要回家才能解决的问题。
这就是卓蘅说的,要她与之面谈的,父亲。
手机响起了视频邀请的提示音,这个时间还想要和她视频的,也只有赵醒归了。
卓蕴接通视频,没开灯,屏幕上出现了赵醒归帅气的脸庞,他在房间里,奇怪得皱了皱眉,叫她:“卓老师?”
卓蕴没回答,就盯着他看。
视频右上角是一个暗色小框,赵醒归应该只能看见她被手机亮光映出来的、模糊的脸。
他不知道是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还是卓蕴那边出了问题,又叫了一声:“卓老师?你那边怎么这么黑啊?”
卓蕴说:“我在呢。”
“你没开灯吗?”赵醒归好困惑,“我看不清你,还是你已经睡了?”
卓蕴说:“停电了。”
赵醒归:“停电了?”
卓蕴:“嗯,就这么聊吧,我能看见你。”
赵醒归:“哦,好吧。”
卓蕴在床上侧躺下来,把肿起来的左脸颊藏在枕头上,赵醒归能看见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少年有点不安,问:“你没事吧?”
卓蕴说:“我没事。”
赵醒归:“你爸爸骂你了吗?”
“骂了。”卓蕴说,“但我一点都不怕,我和他吵架可有经验了。”
赵醒归笑了一下:“我有体会,你和我吵架就很厉害,我都吵不过你。”
卓蕴撇撇嘴:“我什么时候和你吵过架了?”
赵醒归说:“就十二月嘛,你不要我的那天,好绝情。”
卓蕴晕了:“什么呀!辞职就辞职,什么叫不要你了?你别混淆概念。”
赵醒归笑得特别好看:“卓老师,你想看阿团和阿圆吗?”
卓蕴说:“想。”
“你等一下,我下个床。”他居然是在床上,把手机竖着靠在枕头上,卓蕴就看到了他床边的轮椅,又看到他撑着床面往轮椅转移的模样。
他的双腿从手机前拖过,拍不全,但卓蕴能想象出那个场景。
赵醒归坐到轮椅上后又拿来手机,划着轮椅到了书桌前:“你看,它们在吃东西。”
阿团和阿圆吃得好好的,发现边上有了人,立刻都跑到笼子边,直起毛茸茸的小身体,用小爪子扒拉笼子,冲赵醒归“叽叽叽”地叫。
赵醒归说:“它俩晚上好吵啊,大半夜的都会叫,怎么它们晚上不睡觉的吗?”
卓蕴乐了:“仓鼠喜欢白天睡觉,晚上活动,你以后不要养在房间里,可以养在会客室,要不然它们半夜玩滚轮会很吵。”
赵醒归对着仓鼠拍了一会儿后,又照上自己的脸。他对着摄像头捋捋头发,左右转了转脸颊,卓蕴问:“你在干吗呀?”
“我都看不清你,只能看见自己,就照镜子咯。”赵醒归问,“我帅么?”
“帅。”卓蕴由衷地说,“超级帅。”
赵醒归的眼神变得好温柔:“卓老师,我想你了。”
卓蕴问:“你寒假放到几号?”
赵醒归说:“二十六号,初八,我们就放十八天。”
卓蕴又问:“你什么时候回钱塘?”
“应该初四就回去了。”赵醒归说,“和我爸妈一起,怎么了?”
“没怎么,就问问。”卓蕴说,“我初四要和苏漫琴出去玩几天,完了就去钱塘,到时候我来找你。”
她的声音一直都很软,很低,不太有精神的样子,赵醒归第二次问:“卓老师,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卓蕴用手指去摸视频上赵醒归的脸庞,只触到一片冰凉,说,“赵小归,你给我唱个歌吧。”
赵醒归惊了:“啊?唱歌?”
卓蕴:“嗯,唱什么都行,我突然想听你唱歌。”
“这个……”赵醒归好为难,“那我就唱了,你别笑我啊。”
卓蕴:“我为什么要笑你?”
为什么要笑他?
等赵醒归唱起来后卓蕴就明白了,他唱了三、四句她才听出那是什么歌,几乎每个音都不在调上,跑调跑到了爪哇国。
但他唱得很有自信,投入的表情完全不输偶像歌手:“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
看来,赵醒归同学的技能黑洞除了画画,还有唱歌。
听着他五音不全的歌声,卓蕴再也忍不住,在床上笑得浑身发抖,眼泪都笑出来了。
随着那些掉落在枕头上的泪水,一同离去的,还有她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