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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南。
赤海首都星。
群星宫的欢庆之殿顶层一片安静,千百道全息投影悬浮在空中,各种画面缭乱闪烁,大多都是出现了魔人的地方。
从圣域外围的战场,再到迦南国境内某些遭受攻击的空间站和栖息地。
星图沙盘的投影台上,来自数百处战场的数据,各项统计和分析结果不断更新着。
金发男人仰躺在旁边的长椅上,一手按着额头,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
“陛下。”
周边还矗立着数道全息人像。
显然这时正在进行一场会议,内阁成员、军部要员、以及那些最有权势的大贵族们的影像悉数在列。
凯撒并不掩饰疲态,因此除了少数需要他做决断的时刻,他一反常态地很少发言。
如果可以的话,刚刚结束了和几个眷属的战斗,他真的很需要睡一觉。
然而并不行。
“陛下,我们收到了圣域外围领空的报告——”
元能墙的裂口越来越大,早已扩展到迦南圈出的地盘。
里面涌出的魔人看似稀疏了一些,然而只是因为出口扩展,实际上出现的魔人的数量依然在增多。
哪怕所有在这里驻扎的势力都有能魔化的高手,但应对这样数量的魔人,哪怕是斯通家族的舰队都有些焦头烂额,更何况别人。
但即使如此,瑰石集团的飞船已经进了圣域,其余人自然不甘落后。
“嗯。”
凯撒低低地应了一声,“先遣舰队到哪了。”
他并没有动,甚至没有睁眼。
但随着某位将军的汇报,旁边的投影台上星图瞬间变化。
从以首都星为中心的赤海星系到迦南星域,变成了圣域外的迦南王国占据的领空。
领空内的一切都纤毫毕现,一座座星门和空间站,移动的武器平台和战舰部署,也包括附近的太空环境,譬如一些陨石带的位置等等。
此时此刻,这些被迦南舰队和能量壁障圈出的领空,悉数被战火覆盖。
十数座空间站已经变成了废墟,哪怕是在远程观测里,都能望见爆炸的火光在星空里闪烁。
因为撤离及时,伤亡倒是不算严重。
但是,领空里的所有迦南公民——无论是普通技术人员还是专业战斗人员,全都被迫参与了战争。
有限的援军抵达之后,情况也没有好转太多,因为魔人也在源源不断地出现,因为有些魔人仅凭自己就可以毁掉一艘突击舰,所以哪怕它们数量远远少于对手,也能造成巨大的损伤。
糟糕的是,迦南虽然并非全境陷战,但也有上百处不同的城市和太空建筑里出现了魔人,所以无法再将更多的兵力投注去圣域之外。
当然说是兵力,不如说是四级五级以上的异能者。
毕竟一个以战斗和破坏见长的五级异能者,在抗衡魔人方面,绝对比一艘甚至数艘战舰都要有效率。
“白上将发出了第三次申援请求,陛下,有眷属级魔人出现了——”
国防大臣的声音再次将昏昏欲睡的国王唤醒了。
凯撒听到她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或许是在担忧如今的形式,也或许是在畏惧扰了自己的休息。
但他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这些人也只是在尽职尽责。
不过有一瞬间,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年的选择了。
“告诉白彤,让她等着。”
凯撒挥了挥手,“五分钟后我会过去,留下一号,其余的星门全部停运。”
他听见沈秘书操作光脑的声音,那些响动非常细微,但仍然无法躲开八星高手灵敏的听觉。
有一瞬间,迦南国王感到有些厌烦。
——为什么他要做这些事?
或许他根本就不需要拦住那些魔人,或许他可以直接放任它们和异能者们互相厮杀,直到主君们全都被人解决。
或者主君们解决了所有的挑战者。
反正这场战争只有这两种结局,那他现在在做的事,唯一的意义好像就是拯救那些会被魔人视为猎物的、自身不够强大的异能者。
以及弱得甚至无法避免被殃及池鱼的普通人。
他为什么要在乎呢?
金发男人一手扶着投影台的边缘,冰绿的眸子里泛起森森冷意,胸中难以抑制地荡开一股烦闷和暴戾。
他转身大步走出殿堂,刚要进入飞船准备前往星门,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异常来源于何处。
在秘书的惊呼声中,空间狂乱地波动摇晃起来,遗失之域瞬间将他吞噬。
“……”
在满目虚无的碎片空间里,他看到一个主君眷属伫立在半空中。
它脚下的空间如同鱼鳞般翻转,每一块碎片都翻转出不同的颜色、然后构建出了一条栩栩如生的、遍布着别墅和花园的林荫长街。
这是异能。
那个主君眷属啃噬过某个异能者,然后用元能仿造出了这种能力,现在用到了自己身上。
这和单纯的异能不一样,也不能被简单的魔化解除。
然后他站在了那条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
两边是枝繁叶茂的高大橡树,葱茏的树冠投下大片的阴凉,树影晃动在纤尘不染的石板地面上。
清洁机器人窝在充电舱里,街角还有总是嗡嗡作响的空气净化仪。
他站在花园门口,看着外面来去的车辆,以及从天而降的翼车,车里蹦蹦跳跳出来几个年龄相仿的小孩。
他偶尔会看到他们,然后又被仿生人管家抱回房间里,温和地请他完成当天的作业。
他住在三层别墅里,喜欢在每个房间中跑来跑去,反正没有谁与他同住,只有仿生人的充电舱整整齐齐地摆满了阁楼。
如果仿生人不算人的话,那他从有记忆开始就是独居状态。
那些仿生人承包了他的一切需求。
它们清洁房屋和花园,网购各项生活用品,再用料理机做饭,还加载了各种高级的教育程序,给他灌输了各项小学课程。
偶尔会有人来看他,但她们的面容总是模糊不清的。
记忆深处或许有个金发女人,和新闻里常常出现的身影重叠。
他按照仿生人教的礼节,对和蔼的陌生人使用敬称。
陌生人摸摸他的头发,问他过得好不好,他觉得好像没什么糟糕的,就说一切都好。
那时候确实一切都好。
直至他知道了陌生人的身份,他也依然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有一天,有两个人在花园外按铃,他们手里提着饼干和冰淇淋盒,隔着栅栏向院子里的自己挥手。
“停!”
凯撒几乎下意识地怒吼道,“停下——”
然而,记忆中的他穿过花园的小径,为他们打开了门。
那两个小孩都有着褐色卷发和蓝汪汪的眼睛,他们的脸圆圆的,脸颊上还有小雀斑,是住在对面的琼斯双胞胎。
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地自我介绍。
“我是安娜,这是我弟弟麦克。”
“我是麦克,这是我妹妹安娜。”
“……”
他见过他们几次。
他们从街口的翼车里跳出来,与其他孩子告别拥抱,然后走入对面的别墅里。
后来他知道他们是从学校归来,翼车停泊的地方,是整条小橡树街的社区接送点。
双胞胎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他们的哥哥姐姐要么读大学要么已经工作,父母工作繁忙,平时只有彼此作为玩伴。
琼斯们在家里也是由仿生人照料起居,所以当他们在他家里做客时,也很习惯被仿生人们环绕和服务。
那时学校正值假期,双胞胎常常到他家里,一来二去很快大家互相熟悉,成为了好朋友。
琼斯们向他展示了许多照片和影像,关于他们的校园生活,除了上课学习之外,还有各种小组活动,社团比赛,看上去非常热闹。
“为什么你不去上学呢?”
麦克这样问道。
只是单纯好奇并没有恶意。
他自然也知道,于是他告诉他们,他曾经也想去学校,他语音联系过这所小学,他们却提出必须由监护人发起入校申请。
学校的人还告诉他,他的监护人早就申请了远程家庭教育且得到批准,并没有选择在校教育。
然而迦南的公民大多数都会选择后者,尤其是在小学和中学阶段。
家庭教育通常是为了一些精神不稳定、或是身具异能容易失控的孩子而设的。
他们只需要参加线上考试就行了,但这种记录在档案上,也会一定程度影响他们未来的就业。
他通过仿生人找到了自己的监护人,联系对方询问能否见面,没过几日,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上门了。
那个人自称是一个管家,态度平静又有些冷淡,很坚定地拒绝了他,表示他现在不适合去上学。
他询问为什么,管家却并没有给他答案。
不过,在家里也没什么不好,安娜和麦克经常来找他玩,向他讲学校的见闻趣事。
他听着他们的描述,感觉自己仿佛也踏进了那所校园,他随着他们记忆里的脚步,穿过喧嚣热闹的广场,经过满目鲜妍的玻璃花房,走过小型无害异兽的观展区,进入设施丰富的活动中心,和他们一起做演讲报告,一起设计机器人,一起和同学玩闹吵架。
双胞胎又讲起那些非常基础的体能训练。
彼时的迦南几乎全民异能者,学校里自然也有相关课程。
学校不会引导他们开发特殊能力,这涉及到一些危险的项目,但对于年幼的异能者们来说,一定限度内的体育锻炼自然是有益的。
他也想订购一些有助于提升体能的机器,却又一次被管家联系了。
“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管家淡淡地说,“以你的身份,就该学会不争不抢,你也不需要力量,你的母亲会庇护你。”
他呆呆地看着管家。
管家或许才意识到对于一个七岁孩子来说,这些话听上去非常奇怪,这才放缓了声音,向他讲述了一些事,最终总结道:“我是为了你好,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琼斯们继续讲着故事,他在幻想中度过几个春夏秋冬,他们的关系越来越熟稔,双胞胎甚至常常在他的家里过夜。
然后战争就来临了。
在最初那段时间,战火并未烧到迦南,受到波及的只有圣域,对于他们这些孩子来说,这件事并没有怎么撼动他们,甚至其影响程度和索玛自治星区三天两头的内战新闻没什么差别。
然后某天早晨,所有人的光脑里都跳出了紧急新闻,全息影像是迦南议院的镜头,金发碧眼的议长神情凝重地讲话。
她表示第二轮投票已经通过,迦南会对圣域进行最大的援助,驱逐入侵的魔人,并且向首都星的罹难者表示哀悼。
三个孩子面面相觑。
“你有没有觉得凯撒和她长得有点像。”
麦克一边啃着包子一边说。
安娜正将一大片煎肉塞进嘴里,“我觉得她更漂亮,不过确实很像,凯撒,你和基亚兰家族有血缘关系吗?我听我姐姐说这家族的姻亲很多的。”
凯撒举着自己沾满糖霜和草莓酱的松饼,“那是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