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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叫曲婷的小姑娘,看着眼前宽阔的后背,还有这个过分英俊男人清冷的声音,明明声音那样冷,却听得她忍不住落下泪。
她轻轻伸出双手,攀住他的肩膀,轻轻靠了上去。
傅时浔轻松的将人背了起来,小姑娘实在太过瘦弱,趴在后背上,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你走,你要是走了,就他妈再也别回来了。老子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里去,这些考古的,难不成还能在这里考一辈子古。”
这个曲老二不知是不是被周围围观的人刺激到,当即发飙。
这种人明明什么本事都没有,却偏偏要在自己的子女面前,摆出一副上帝的模样,好像仗着自己父亲的身份,就能肆意的掌控和支配一切。
这会儿,饶是想要息事宁人的华晚蘅,都不禁皱起眉头。
露出厌恶的表情。
倒是一直冷漠以对的阮昭,突然嗤笑了声。
她走到对方面前,那个男人想起刚才被阮昭打的那一下,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可是阮昭只淡漠盯着他,声音冰冷说道:“我虽然不会一辈子待在这里,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只要再动她一根手指头,我就有一万种办法,让你跪在地上哭着向我求饶。”
“只要你不怕,你尽管试试。”
曲老二看着眼前的人,那双过分漂亮的黑眸,锐利而直白,看过来时,带着无尽的压迫。
她真的说到做到。
他们将曲婷带回了住处,田希去楼上拿了药箱下来,幸亏考古队这边的装备都很齐全,当初就是怕队友万一有个意外,所以药箱里基础的药都要。
跌打损伤的,更是不再话下。
田希将箱子打开,从里面找出药膏,低声说:“先涂在脸上吧,这个是消肿止痛的。”
阮昭伸手接过,拧开药膏,挤了点在手指上,“可能会有点儿疼,忍一下。”
此刻她的声音其实并不算温柔,清清冷冷,犹如雪山顶上融化而下的清泉,却意外的让人感到安心。
“谢谢姐姐,”曲婷小声说道。
她习惯了被辱骂,习惯了一言不合就被拳打脚踢,她没有一刻不期盼着长大,渴望长大才能摆脱这一切。
因为她知道没有人会救她。
可是今天,突然出现这样一群人。
他们挡在她面前,背她回家,替她上药。
阮昭将药膏抹在小姑娘脸颊上时,她的眼泪扑簌扑簌往下落,一刻不停,眼泪不停的将药膏冲掉,弄得阮昭都不得不问:“很疼?”
“不是,”曲婷摇头,伸手想去擦眼泪。
却被阮昭一把握住手臂,她抽出了张纸巾,替她擦了擦眼泪。
阮昭又挤了药膏在手上,轻声道:“那就先忍一下。”
曲婷点头,这次她拼命憋着眼泪,直到阮昭顺利给她上完药。
此时,村支书找了过来,站在外面的院子里,正在与傅时浔说话。
“傅教授,这个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村支书一脸讪讪的说道。
傅时浔摇头:“这并不是您的问题。”
村支书解释说:“这个曲老二是我们村里出了名的无赖了,又重男轻女的要命,家里光是孩子就生了五个。他老婆也是个不管事儿的,成天挨打,我们村委会也不是没上门劝诫过,但是我们前头劝完,后头他就又继续这样。”
“他这种家暴行为,你们没报过警吗?”傅时浔微蹙着眉头。
村支书有些尴尬:“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他老婆不报警,我们也不好随便报警。毕竟他家里的还有两个小的,等着他赚钱养家呢。我知道他们作为父母,确实是不太合格。但毕竟也把孩子养了这么大。”
外面的话还在继续,但也无非就是那些车轱辘的。
都是家务事。
我们也不好管。
仿佛只要一句家务事,就能掩盖一切。
“生而不养,也敢称之为人父母?”突然,阮昭冷嗤了声,极讥讽的说:“真他妈的可笑。”
阮昭性子一向清冷淡然,极少会爆粗口。
此时真的气急而至。
其他人都是大气不敢出,其实闵其延倒不太奇怪阮昭这个状态,这姑娘看着冷,可太有一颗路见不平的侠义心肠了,况且她还真敢出手。
至于庄维、田希甚至是华晚蘅,都不禁对阮昭有种超乎意外的震惊。
一直以来他们都只见过阮昭清冷的一面,就觉得她是个长得巨好看的高冷范儿女神,而且带着点儿古典感的那种。
哪怕平时阮昭对除了傅时浔之外的所有人都是淡淡的,可大家都能理解。
这样的姑娘,就是有资格高冷,不随波逐流。
但今天这一幕,反而让庄维和田希都心底挺感动。
毕竟相较于自私的人,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身边能出现这种,不顾一切挺身而出的人,哪怕今天不是为了他们。
这都不妨碍他们喜欢这样的人,仰望这样的人。
至于华晚蘅的心情,就越发复杂了。
说真的,阮昭冲过去的时候,她就觉得对方不识大体,不顾全大局,哪有考古队的人在当地跟村民这样发生冲突的。
哪怕他们上大学的时候,但凡带队进行田野考古的导师,都跟他们叮嘱。
切记,一定要在当地跟村民处好关系。
所以她才会开口那样劝说傅时浔,一直以来,她在傅时浔面前,都是知性又理智的代表,她一直都认为,他不会喜欢一个单纯的花瓶。
哪怕对方长得再漂亮也不行。
她以为阮昭的行为,会招致傅时浔的反感,毕竟她这样的做法,不仅无法解决问题,甚至还会激化双方的矛盾。
可她没想到,真正被驳斥的是自己。
傅时浔的那个回答,短短两个字,犹如狠狠扇在她脸上的一巴掌。
曲婷低着头,小声说:“我就是想上学而已,可我爸说,还不如出去打工。我两个姐姐早已经不读书去打工了。他天天就知道喝酒打牌,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这什么爹啊,不要也罢,”云霓义愤填膺的说道。
“之前他就说不会再给我生活费了,我学校里已经免除了我的学杂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姑娘毕竟才十几岁的年纪,父母就是他们的天。
好像不管抗争,都没办法抵挡住。
阮昭慢慢蹲在她的面前,伸手将小姑娘的手拉了过来,她拿着湿纸巾,轻轻翻过对方的手掌,手心早已经一片血肉模糊,上面还黏着尘土。
“在你这个年纪,或许会觉得这是压在你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可是不管最后一根稻草再多,”阮昭仰头,看着眼前的小少女,低声说:“总有人会抗住,只要咬紧牙关,你也能走出眼前的这片荒漠。”
曲婷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大姐姐,她这样清冷,这样淡然。
可是却又这样的温柔。
“到时候你的世界不再是三溪村,不再是鸣鹿山,不再是这方小小的天地,你将踏遍脚下的这片土地,你会看见未来无限的风光。”
她说这句话的声音,明明并不大。
却犹如擂鼓般,激荡着每个人的耳膜,心头那方早已经熄灭的热血,在这一刻,再次被唤醒。
傅时浔站在门口,看着半蹲着的姑娘。
她,好像总是能一次又一次,给他带来震撼。
只是这样的话,他总是觉得阮昭不仅仅是说给曲婷听的。
这就像,她也曾这么对自己说过。
*
当天晚上,曲婷还是留在了他们的小院里。因为这件事,云霓和闵其延都没回来,虽然人是阮昭救回来的,但是这件事不解决,他们都不安心离开。
云霓非要挤在阮昭的房间里,谁知又多了一个曲婷。
阮昭八辈子都没跟人一起睡过一张床,哪怕心底再忍耐她们两个,也还是一脚将两人踢到床下去打地铺。
曲婷在小院待了几个小时,没了之前的唯唯诺诺,什么话都敢跟她们说了。
她正在读初三,明年就是高中了。
十几岁的小姑娘正是对未来的无限畅想,虽然原生家庭在她的身上加了一道枷锁,但是现在她又有了冲破这道枷锁的勇气。
“昭姐姐,我听他们说,你是文物修复师,”曲婷好奇的问道。
云霓在旁不满的说:“昭姐姐,只有我才能喊。你可以喊阮昭姐姐,或者阮姐姐,不许喊昭姐姐。”
阮昭躺在床上,轻嗯了一声。
曲婷说:“文物修复师是不是就专门修复文物的。”
“对啊,我昭姐姐可厉害了,她会修古画,你知道吧古画吧,什么清朝的画,明朝的话,甚至是宋朝的,她都能修复。”
曲婷深吸一口气:“那些画岂不是有好几百年。”
虽然云霓比曲婷要大上好几岁,两人却完美的契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阮昭正准备让她们闭嘴睡觉,突然手机一震。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居然是傅时浔发来的。
傅时浔:【还没睡?】
阮昭想了下,回道:【是她们说话的声音,吵到你了吗?】
她的房间就在傅时浔的楼上,农村民房基本没什么隔音可见,或许是云霓她们两人说话的声音,传到了楼下。
那边很快回复:【不是。】
阮昭:【所以,就是单纯想找我聊天?】
她躺在床上懒洋洋的回复着这话,想着楼下同样躺在床上的傅时浔,看见这条微信时的神色。
不过在他下一条回复过来之前,阮昭又发了一条。
阮昭:【今天谢谢你。】
傅时浔:【为什么这么说?】
阮昭:【华晚蘅说的没错,考古队得跟村民搞好关系,所以想谢谢你在那种时候,愿意站在我这边。】
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哪怕说她冲动也好,不顾大局也好,当时的情况,阮昭是不会放任对方带走曲婷。
这次,那边许久没回复。
阮昭按灭屏幕,将手机放在旁边的床头柜,正准备让她们睡觉。
手机再次震动了下。
她伸手去拿,重新打开。
这次她盯着屏幕,安静了许久。
傅时浔:【也谢谢你,在那种时候,愿意站出来。】
她站着这条微信,突然笑了起来。
这个男人好像总是能拿捏住她,说出来的话,总能让她久久无法自拔。
*
第二天,傅时浔就把曲婷送回了学校,马上就是期末考试了。一切都等到期末考试再说,村支书那边也说过,曲婷父亲也暂时消停了下来。
没等他们做下一步处理,考古队的另外两位负责人找上门来。
其中一位是文物局的专家,另外一位则是北安大学的资深教授。
当时阮昭并不在家,她去送云霓回去,小姑娘一听说要走,哭的有些厉害。但是闵其延要回医院上班,也不能在这里多待。
阮昭花了大半个小时,才把她哄上车。
等她回去时,就见客厅里有人在说话。
一个挺陌生的中年男声说:“傅教授,你们这次的举动实在是有些冲动,特别是你组里的那位文物修复师,我听说她还动手了。”
“时浔,不是我们想多管闲事,但现在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整个考古队都快知道了。你也知道,我们考古队也是有明文规定的,这样的行为,是绝对不允许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终于等到傅时浔的声音,他说:“所以队里是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们觉得,还是让这位阮小姐尽快结束工作,之前也是你提出,要聘请编外人员,她本来就不是我们文博系统的人,况且我听说……”这个陌生男声顿了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没忍住说道:“她还是一个商业修复师。”
阮昭禁不住冷笑,她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善了。
但她没想到,他们最有偏见的,居然是她商业修复师的身份。
“你们想让她暂停工作?”傅时浔重复了一句。
文物局专家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我们的工作还要在这里进行很久,不能将这样不稳定的因素,留在考古队里。”
傅时浔点头:“可以。”
这话让站在门外的阮昭,心头一窒。
一瞬间,她的呼吸,好像都要停止了。
文物局专家也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当即对旁边的另外一位教授说:“你看,我就说傅教授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我目前负责的四号坑,请你们尽快另请高明吧。”
傅时浔淡然开口。
屋内的另外两个人同时被怔住。
瞬间,文物局专家气急道:“傅教授,你怎么能说出这么草率的话呢。”
傅时浔望着对方,态度决然:“不是草率,是深思熟虑。我并没有觉得她做错任何事情。她不该为她做了正确的事情而付出任何代价,如果你们要开除她,就一并开除我。”
就连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北安大学的另外一位许教授,都不由劝说道:“时浔,这可不是你的行事作风,以前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团队,放弃自己的考古理想。之前你手臂摔断了,你都不离开考古现场。现在你居然为了这点小事,就要放弃?”
“确实,对我而言,曾经考古是重要的事情。”
傅时浔实话实说,考古是他的理想,也是他愿意一生为之奋斗的事业。
但现在。
他望着另外两人,声音那样坚决。
“保护她才是最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