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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过得特别快。
开春三月份,时陆就就到集训队进行培训,几十个人要经过数轮测试选拔,最终只有成绩最顶尖的六名选手可以代表国家参赛。
他在里面不方便用手机,千萤和徐管家都不敢主动给他打电话,只有夜深人静时偶尔能接到他的来电。
大部分时候是做题做累了,时陆的声音听起来总是很疲惫,还有浅浅的回音。
“阿千”他叫住她的名字。
“你睡了吗?”
千萤就会在被窝里打起精神,一五一十和他说今天发生了什么,有时候说着说着那头就没声音了,她连着叫了好几声,才会重新传来时陆的话语。
他似乎揉着鼻子,音色很重,“刚才不小心睡着了。”
后来千萤才知道他一直都是躲在厕所给她打电话,他们一个宿舍住了四个人,男孩子大大咧咧不怎么讲究,有个睡觉还打呼噜,时陆又挑剔,不爱和其他人相处就自己闷头做题,熄了灯才会躲起来给她打个电话。
千萤不知道他有多辛苦,时陆也从来不说,只不过随着天气变热一天天消瘦下去。
时陆还是会头痛,只是千萤没在身边他已经学会独自去忍耐这种痛苦,久而久之也习惯了,偶尔还能忍着做几道题,一时间也分不清数学题和头痛哪个带来的痛苦更大。
这个暑假,时陆还是没能和她一起回云镇。
因为七月份他就要代表国家队参赛,今年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定在香港,他们跟着教练一起出发,千萤没去送他,但是在媒体新闻上看到了他的照片。
六名少年,穿着统一红色队服,脖子上挂着名牌,身后是鲜红的五星红旗。
时陆回来已经快七月下旬,离开学只剩下半个月,今年高三,学校提前开课。
千萤那时候正在补课,她不知道他突然回来了,听到外面声响,千萤呆了两秒,然后迅速拉开椅子起身。
时陆从门口走进来,风尘仆仆还穿着队服,他面色苍白几乎是倒在她身上。
“阿千。”时陆低低的、难过的声音响在她耳边:“我们没有拿到第一名。”
“可能这个世界上比我聪明的人很多吧。”他脸埋在她肩头失落自语,千萤怔了一瞬,手轻拍在他背上,轻声坚定。
“鹿鹿,你在我心中是最厉害的。”
时陆闭着眼睛笑了,这一刻紧绷了几个月的神经才彻底放松下来,他低声喃喃:“阿千,我头疼。”
一直疼。
疼好久好久了。
这次国际赛时陆他们总分排名第二,以三分之差与冠军擦肩而过,队伍里有四人拿了金牌,两枚银牌,时陆个人分数在队内最高,然而和世界最高分相差了三分。
他总在想,如果当时能再多拿下几分,再厉害一点,冠军就是他们的了。
回来一路上,时陆都在这种情绪里循环,飞机偶尔遇上气流颠簸,他头疼欲裂,
教练宽慰他,队友都说已经很棒了,但时陆还是迫不及待想回来,想要亲耳从她口中听到一句。
“你永远是最厉害的。”
时陆这一觉从白天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或许是药里有镇定安眠的成分,又或许是他太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起来时空荡荡的胃都在饥饿发痛,楼下徐管家和千萤看到他不约而同露出欣喜,一个连忙去叫厨房把饭菜端出来,一个上来摸摸他额头。
“还痛吗?”
“还有一点。”时陆刚起床,带着鼻音,无意识像在撒娇。
“陆医生上次给了我一些中药,待会给你试试。”
时斯年进来时,整个客厅都是中药味,时陆闭眼靠在椅子上,头上盖着一块毛巾热敷,千萤在旁边用扇子给他扇着风,
“头又痛了?”他西装讲究,袖口整齐,看起来也像是刚从外面出差回来。
时陆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收回,没说话。
“鹿鹿痛很久了。”千萤见状从中解释了一句,时斯年静立在原地,许久后,才开口:“你这次表现得很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时陆睁开眼,直视他。
时斯年同他对视,片刻,从紧抿双唇间溢出一声,“嗯。”
“我想要以后任何事情都可以我自己做主。”
时陆话音落地,千萤仿佛感觉空气都凝固了瞬间,她以为时斯年会发火,偷偷去瞟他脸色,然而男人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怒气。
他向来都没有太多表情,此刻也不例外,只是那双眼眸里的情绪更深沉了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斯年颔首淡淡道:“等你成年。”
潜台词是,成年后我就不再管你了。
千萤低下头去,时陆脸上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他盯着时斯年,“说话算数。”
暑假后半程,大概是要把之前错过的东西都补回来。
时陆沉迷游戏玩乐,每天除了吃喝睡觉就是玩,和天天苦巴巴补课的千萤形成鲜明对比。
她成绩还是在中游,偶尔超长发挥一次能够到重本线,大部分时候都不上不下。
时陆已经确定去京大,开始翻遍京市学校,给她挑选合适的分数专业。
“阿千,报师范怎么样?京师大很不错,以后当老师天天和小孩待在一块。”
“还是学文学?你语文成绩最好。”
“或者艺术?”
他认真琢磨,把手里志愿书翻得哗啦作响,千萤停下笔打断他,“鹿鹿,我想学医。”
“?”时陆抬起头,整个人有点愣住。
这个雄心壮志千萤几乎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她微微赧然,又补充了句:“不然护士也行。”
“阿千。”时陆被她远大的理想震撼了几秒,马上低头翻起来医科大学分数线,不一会,他面露为难。
“医学院分数线好像都比较高,同样的分数可以上更好的学校了。”他挠挠头,试探问:“阿千,要不你换个志向?”
千萤抿了抿唇,重新握着笔扭回头,她有点生闷气,还是坚定回答:“不行。”
“我就要读医学。”
可恶鹿鹿,气死她了。
这几天班级群都很热闹,前阵被时陆拿奖的事情刷屏,导致大家都活跃起来,隔三差五在里头讨论题目闲聊,千萤偶尔会在消息99+的时候点进去看一眼,大部分人都冒过泡,只有时陆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
就连他拿金牌消息传回来,大家都在里面艾特他发红包时,他都没反应,好像是彻底屏蔽掉了,最后还是宁储和盛扬在群里刷了不少红包,才跳过这个话题。
千萤做题手机习惯放在抽屉里,开了静音,群消息是免打扰。
等中途休息拿起查看时,才发现不仅傅娇娇私聊了她,群里也有人艾特她。
千萤点进去,里头有人发了一条链接,标题醒目“著名画家张奇山私人展将于八月一日在台城开幕”
发出这个链接的同学也是从小接触美术,没敢直接问时陆,于是迂回地同千萤打听八卦。
“小萤,这不是时陆的师父吗?他去不去啊?”
千萤没及时回复这条消息,很快被其他内容盖下去,群里大部分不是专业人士,对这个话题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只有几个人问了两句。
千萤重新打开傅娇娇对话框,她上面发的也是一样的链接,不过内容丰富多了。
“小萤!!时陆师父的画展!!!”
“他去不去看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过去了见到他师父会不会有点尴尬,毕竟时陆这也算是半路离开师门”
“对了,时陆最近在家干嘛,他现在比赛也比完了,也保送京大了,每天是不是吃了喝喝了睡直接享福了。”
“真是想想都羡慕呜呜呜。”
她连发了三四个大哭的表情,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方的艳羡,千萤也羡慕,但她更加知道时陆获得这一切背后的辛苦。
她回复了一个同样默默流泪的表情。
“不知道,我问问他吧。”想了想,她又补充了句。
“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千萤坐在桌前苦恼,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办法,终于被她想到一个极好的主意。
千萤下楼,时陆果不其然又在打游戏,她拿出手机状似浏览新闻,突然间好像发现了什么大消息,惊呼一声。
“鹿鹿,我们市过两天有个人要开画展哎。”
时陆一点也不感兴趣,眼睛都没移过来,专心打着游戏,敷衍应:“哦。”
“好像还是个特别有名的大画家。”千萤故意把手机凑近他,点了点上面人名:“叫什么张奇山”
时陆动作倏地停住,游戏画面暂停,里面的人物被突然蹿出来的野怪打死,显示任务失败。
时陆无暇顾及,视线凝在千萤手机屏幕上,好半天都没移开。
“鹿鹿?鹿鹿?”千萤试探叫他,几声后时陆终于回过神,他面色平静点开下一局,没做声。
千萤再度试探发问:“你去吗?”
迟迟没人说话,游戏音效清晰,又过了很久。
“去吧。”
时陆垂下眼,手指从游戏手柄上滑落。
“我们偷偷地去。”
当天,千萤才弄懂他偷偷去是什么意思。
美术馆前,两人全副武装,鸭舌帽口罩,外套长裤把整个人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在八月艳阳天里,经过的群众都不禁多打量他们一眼,仿佛在看什么奇怪东西。
千萤对着展馆外的玻璃墙壁,看着里头映出来的两道身影,叹气。
“鹿鹿,你这样更加引人注目了。”
“我们两个不像是去看展,倒像是要进去里面偷画的。”
▍作者有话说:
鹿: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