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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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君竹眯着眼,唇角微勾,上扬的弧度翘出往日吊儿郎当的痞气。

她挑起他的下巴,杏眸落在他嘟起的唇上。

似笑非笑道:“辞染方才唤我什么?”

近在眼前的男子眉眼上渲染出一层桃花粉色,他下颌难耐的在她双指间来回磨蹭。

暧昧的舔了舔唇,满腹深情的唤道:“君竹……妻主……好热。”

“哦。”季君竹似笑非笑的挑起他的下巴,一手探入他的后背心。

两手指夹着一枚“斩妖符”眼疾手快的贴向他的后背。

熟料怀中的男子反应比她更快,似乎后背有双眼睛,飞快从她的怀中挣脱。

他反手搂住她的腰身,撩起她鬓间垂落的一缕碎发。

身子贴合着她的,仿佛要自己整个人贴合而上,扣在她的身体中。

薄唇顿在她的耳侧,声音魅惑缱绻:“妻主,奴家对你一片深情,为何您却要暗中伤害奴家。”

他说完冲着她的耳畔吹出一口灼热之气。

灼热的气息在透明的空气中,泛着桃花粉色,顺着季君竹的耳侧蔓延至于整个脸颊。

季君竹猝不及防吸了一口,一股子甜腻的瘴气涌入鼻端。

她半垂着双目,随着那股桃粉色气息没入四肢百骸,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挑起汹涌的冲动。

她的脸颊蔓延上一层不正常的粉色,从耳根一落向下,深入厚厚的衣衫内。

反手抱住他的男子眼底掠过一抹深意,他伸手满眼渴望的接下她的衣领最上一颗盘扣。

“妻主,奴家伺候您更衣。”

季君竹扭回头,薄汗顺着她的脸侧往下滑,身前的男子顶着祁辞染那张清冷如尘的俊脸,挑逗的冲着她笑。

她双眸看似蒙了层失去理智的浓雾,俯身,反手扣住他的腰身,唇一寸寸落了下来。

染上桃花粉色双眸的男子含笑看她,薄唇微张,发出阵阵腻人的轻喘声。

然而就在她的身子靠向他五寸处时,他忽然神色一动。

越来越靠近的女子乃纯阴之体,散发出猝不及防的诱惑之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入鼻端。

阵阵诱人的梨花淡香,瞬息卸掉他通身的力气,他眸中瞬息涌上一泓潋滟波光。

面带桃色的男子双腿发软,薄唇溢出的魅惑声再不是甜腻腻的引诱,换成了无法自控的粗喘。

他浑身无力的望她,泪眼迷蒙中,眼睁睁看着眼前她勾人摄魄的唇顿在他身前三寸处,慢悠悠移开。

季君竹勾唇冷笑,一枚镇妖符飞速落在他的眉心。

眉含艳色的男子微愕,他眯着眼,白光一闪而逝。将眸中浓郁的遗憾与冲动悉数收敛。

压制住即将破体而出的妖力,佯装被她击中,身子一歪,百会穴黑气升腾而起,很快它变成一根粗壮的桃花木,滚落在季君竹的脚边。

季君竹满脸嫌弃踩在桃花木上,这块冒着黑气的桃木妖怪羞耻的发出甜腻腻的□□。

季君竹厌恶的一脚将他踢飞,

她脸上布着不正常的红晕,如水的秋眸内却清澈明亮。

随手撕破一枚清洁符,慢条斯理的将五根手指清洗了干净后,这才低头看向滚落至不远处的桃树木,桃树木约有一人高。

其上隐约白色的光芒裹夹,动弹不得。

它哀嚎嚷道:“松开我……君竹,我是你的夫郎啊。”

“好姐姐,我是你的夫郎祁辞染,你松开我好不好?”

“妻主,救救我……辞染好痛。”

“你中了桃花幛,松开我,只有为师与你欢爱才能解开啊。”

……

季君竹手指祭出一缕灵力打在黑色的桃花木上,树体随之裂开缝隙,它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季君竹眯着眼,逼问道:“说,此乃何处?”

“君竹,此乃桃花镇啊,你中了桃花幛,为师被妖怪封印住了修为,变成了一根木头,你且松开我,为师仔细同你说。”

桃花木一边哀嚎,一边软声引诱。

季君竹手指拈了一枚符箓,蹲下身,阴恻恻盯着树干道:“下会用点儿心,祁辞染在床榻之间,从未唤过本座名字,他喜欢唤“秦沧”。身为师尊,他素来称我为“孽徒”。演戏定要真情演绎,像你这等不注重细节,脱衣魅惑,一身甜腻的臭味,堪称恶俗。”

被嫌弃恶俗的桃树木,在地上滚了滚。似觉着羞愧难当,哀嚎声都小了些。

试探问道:“你当真与辞染仙君在床榻间行了那等子事儿?”

季君竹狐疑的觑了眼这根不起眼的桃花木,总觉着这根木头透着诡异,她眯着眼不动神色的警告道:“最后问尔一次,此地因何幛气冲天?辞染仙君身在何处?你若不说,我今日便一把火烧了你这妖孽。”

季君竹早在发现这只桃花妖异样时,便将神识祭出。

一番探查下来,镇子上先前清晰可见的街道、低矮平仄的屋舍在这只妖怪出现后,逐渐变的模糊。

四周被蒙上了一层浓郁的桃花迷障。

涌入鼻息的空气中透着股甜腻腻的瘴气,而她在进入迷障后,经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粉红的瘴气所侵蚀。

桃花木在地上滚了一圈,滚至季君竹脚边。

求饶道:“您高台贵手,我召,我全召。我乃镇子上一根桃花树,一年前,桃花镇上突然降临一件生了灵智的妖器,自称桃花幡。”

桃花木弱声弱气道:“桃花幡将镇子上所有的桃花树全部归入桃花迷障内。屠杀了整整一个镇子上的居民,并以此为养料,壮大迷障雾气。如你这等被桃花幛所迷的人类,一旦吸入迷雾,将会被迷雾同化,化为一摞白骨。”

季君竹眯着眼,看向桃花木,眼底厉色一闪而逝:“桃花幡?可是一千年前,前任妖皇手中的那面妖幡?”

桃花木妖沉吟片刻,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小妖也是不知,我从化为妖精时,便在桃花幛内。看着无数元婴期以下的修士进入幛内,化为白骨。唉唉唉唉……您快些收回我身上折腾人的符箓。我全召了便是,你所说的那位仙君修为奇高,根本不会受迷障所惑啊。”

“你可有走出迷障的法子?”季君竹不为所动,随手一枚符箓,再次打在了它的身上,缓解了桃花木身体上的疼痛,追问道。

身上白光若隐若现,但痛苦减轻,桃花木舒展了下树枝上的花朵。

“自古以来进入幛中人,全是要化为养分。”

它转动着树枝,指了指她的脸颊。笑道:“你看你满脸通红,经脉必定被桃花雾所染,这便是中了迷障毒雾之兆啊。除非以一百人为祭,换你一人之命。否则你困在幛内,三日必死无疑。”

两人正谈着话,脚下地面忽然发生巨大震颤,

原本桃花幛内满是桃粉色的浓雾退散不少,前方景色逐渐清晰。

季君竹抬眸扫视了一眼,入眼可及为一个白色光罩。

她向前方掠去,却发现自己的行动范围只能限制在光罩之内。这之后再想寸进,却是无法。她尝试着强行冲出屏障,人却被透明界壁弹飞出去。

反复几次后,季君竹索性也不继续尝试。

光罩波纹闪动,很快现出透明的光壁。

季君竹定神望去,光罩外赫然是一男子,他身着紫衫,外罩一件刻丝墨紫大氅。

之前那根冒着黑气的桃花木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季君竹身前,它伸长树干瞥了眼光罩外。

讥讽出声:“吆,瞧瞧你师尊在寻你呢?”

他语气漫不经心,似乎含着一丝酸意。不动神色的叹了口气。

继续道:“这桃花迷障是一千年前妖皇所得,乃大凶之物。即使你师尊大乘期修为,也无法强闯。他若想救你,便得为大阵捉来一百个人类献祭,方能开启阵门。”

季君竹双手抱胸,眼睛一错不错的注视着界壁外。

漫不经心道:“你一根没有见识的桃花木妖,见识未免过多了些。”

桃花木身之上缠绕着白光,它沉默了片刻。

极为自然道:“那是,见多了迷障中人类为了抉择而生离死别,我自然是知晓的。”

见季君竹不再追根究底,桃花黑木杵在她的身前,问道:“你说,他是选择杀一百个人救你,还是选择你呢?”

桃花木妖声音一顿:“我猜他选择放弃你……”

季君竹吐出唇瓣上飘落的桃花瓣,看向光壁外。

桃花幡器灵化为一朵极为耀眼的人面花,笑眯眯的对祁琰昱道:“本座今日兴致极好,正好抓来一百人,仙君若是将他们全杀了,本座便放了你徒儿。”

身着紫衣的仙君银发飘散在半空,万象剑竖在他的身前,发出阵阵嗡鸣声。

他半垂目,看不出多少表情,周身却是肃杀的冷意。

“徒儿与道义,哈哈哈哈……有趣儿。仙君要什么呢?”

罡风阵阵,祁琰昱站在光壁外,隔着壁垒,与人面花朵对峙。

他倏然抬头,如墨的眸中盛着幽邃的紫光,薄唇微启,声线冷得仿若东极高原上倒挂的冰棱。

“找死!”

话落,万象剑竟是冲向桃花幡面,劈破幡面。

人面花朵尖锐的吼叫出声:“你你你……你不要命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你若是将迷障毁掉,桃花毒雾侵入你的身体内,即便是大罗金仙,也将沉迷幻境。倘若你陷入幻境里无法自拔,便将神识尽毁……疯了,疯子!”

它撕心裂肺的吼道,迷障外的男子却仿佛一把凌锐的剑,手持万象剑,坚毅的劈在透明的光罩上。

罡风扬起他的银发,他整张脸透着视死如归的决然。

季君竹愣愣的站在原地,一错不错的注视着他的手,手起,剑落,幡面随之震颤。

冒着黑气的桃木低喃道:“祁辞染是在找死啊。若是瘴气入体,想冲破幻境只有一成的几率。也罢,死了更好,死了你才是本座……”

它的声音越说越小,季君竹却没时间仔细听。

因为随着他话落的那一瞬,桃花幛发出巨大的震动。

人面花面目扭曲的化为一道桃花迷雾,朝光罩外掠去。

它撕心裂肺怒吼道:“同归于尽,你切莫后悔。”

整个桃花幡内的浓雾瞬息钻入祁琰昱的身体内。

长身而立的自衣仙君手持万象剑,低低沉沉的笑出声,光幕破开,他展唇冲着季君竹笑了笑:“徒儿,过来。”

话落眼神忽的一变。

一百多花瓣,聚在他的身前。

化为季君竹的脸。

“师尊,徒儿要你。”

“师尊,来啊,我带你去温泉可好?”

“师尊,快些,褪下衣物,徒儿慢些……”

……

花瓣显现出季君竹万般温柔缱绻的脸,纷纷诱惑道。

紫衣仙君手持万象剑,被花瓣包围。

他双眸逐渐迷茫,每每失神的那一瞬,咬破双唇,五指埋入手心,

他艰涩挥出一剑又一剑,每出一剑,斩断一个季君竹。

每出一剑,斩在他的心口。

手起,花落,他睁着双迷蒙的眼睛落下一滴泪。

一百次挥剑,他落了一百颗眼泪。

季君竹祭出瞬息符掠至他身前的时候,她能隐隐听见他唇边的低喃声:“不要你死……杀!杀!”

她闪身抱住他浑身发抖的身子,吻住了他那两片布满鲜血,瘢痕累累的唇瓣。

低声道:“祁辞染忍一忍……都是假的,你所见全是幻境,徒儿帮你清醒过来。”

季君竹说完,撕开一枚瞬息符,转瞬消失在此地。

谁也没看到,那枚黑色的桃花木,在季君竹消失的那一刻,幻化出一个少年的模样。

少年身着青衫,向季君竹消失的方向掠去。

桃花盛开的小镇,随着他掠走,顷刻坍塌成灰烬。